sp;霍卿章觉得胸口处鼓鼓的,情不自禁响温绛的脸伸出了手。
温绛感受到了他手指的温度,近在咫尺。
但还未触碰到温绛的脸,霍卿章又收回了手。
这种过于亲昵的安慰,好像已经越线,超过了只作为床伴的关系。
“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霍卿章从他脸上移开视线,阔步离开。
望着霍卿章的背影,温绛忍不住发笑。
不可一世又傲慢的霍卿章,第一次露出了无所适从的慌乱模样。
因为他,温绛。
由于多名嘉宾受伤的缘故,节目组打算暂停一天拍摄,并且自打他们来到罗马后日日奔波,身体也吃不消,部分工作人员出现了严重的水土不服,得给他们一些修养时间。
温绛本以为能睡个懒觉,可天才蒙蒙亮,觉浅的他听到了房间内的异响。
他缓缓睁开眼,便看到窗台前一高大身影背对着他。
“霍代表?”温绛揉揉眼睛慢慢坐起身。
霍卿章听到声音,转过头,手里还拿了个小喷壶:“抱歉,吵醒你了?”
温绛懒洋洋地躺回去:“代表好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门也不敲。”
冗长的沉默过后,传来霍卿章稍带歉意的回应:“抱歉,想给你送盆花,担心扰你好梦,自己进来了。”
顺势看过去,温绛看见窗台上摆了一盆叫不上名字的盆栽,巴掌形状的叶子裹挟着淡紫色的花苞。
“这是什么花。”温绛问。
“三色堇,今早出去晨跑,看到当地农户的花棚,顺便买了盆。”霍卿章为叶子喷着水,“摆在房间里净化空气,对身体好。”
他又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
可温绛一旦睁眼就再也睡不着,他闭着眼睛尝试睡个回笼觉,尝试失败,干脆起身去卫生间洗漱。
看到洗漱完坐在床上发呆的温绛,霍卿章随口问道:“今天没有拍摄,你有什么计划。”
温绛反问:“代表有什么伟大计划,说来听听。”
工作狂魔霍卿章似乎永远都是:“处理一些堆积的工作。”
“嗯,很像代表的作风。”温绛笑笑,“那我就趁今天空闲出去走走逛逛,看看当地的文化和风土人情。”
“你自己?”霍卿章喷水的动作顿住。
“我看闲人不少,怎么也能喊上一两个。代表有什么想吃的,我回来时带给你。”
霍卿章收了喷壶,抽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拭着手指,垂了眼:“我有空。”
温绛:?
“你不是说堆积了很多工作。”
“利用晚上时间再处理,刚好能和国内时间对接上。”霍卿章不容分说往房间走,“我去换衣服,你也早点起来吃早餐。”
等霍卿章换了衣服回来,看到温绛还坐在床上慢悠悠套袜子。
他接过袜子给温绛穿上,照惯例又把袜子提得老高。
温绛忍不住出声:“代表,这样真的很土。”
“不土。”霍卿章又拿起另一只袜子,“你怎么穿都好看。”
“怦怦。”温绛的心跳乱了一拍节奏。
这个性格比石头还硬的家伙,竟然也会夸人。
温绛得了便宜继续追问:“有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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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
霍卿章没回答。
“说啊,有多好看。”
霍卿章缓缓松了口气,低着头,手上动作没停:“如果当初在酒店房间遇到的不是你,我大概最后是能克制住的。”
“噗嗤——”温绛笑出了声。
他坚信,自己绝对是第一个得到霍卿章如此赞誉的幸运儿。
吃了早餐,两人向节目组报备后出了门。
昨天刚下过雪,地面积雪还没来得及清理,被鞋底和车轮压得紧实。
温绛穿着厚重的大衣本就行动不便,脚底一滑,幸好被霍卿章及时拉住。
霍卿章环伺一圈,在庭院角落发现了农场主的自行车。
老式的二八大杠,虽然陈旧但擦拭得非常干净。
“骑这个载你。”霍卿章拂去车座上的积雪。
温绛有点意外,还以为像霍卿章这种身份的人出入都有豪车接送,或许都不会骑自行车,把自己小命交给他真的可以放心么。
可以的,他可是霍卿章。
只是温绛刚坐上车座,人迅速弹起来。
“太凉了?”霍卿章用手捂了捂钢铁材质的后车座,自觉捂不热乎。
思忖片刻后,他摘了围巾垫在车座上。
倏然间,他意识到哪里不对。
霍卿章委身一扯温绛的裤脚——果然,他没穿秋裤。
在温绛强烈的挣扎中,他毅然决然把人带回房间,强行脱了裤子套了一条抓绒保暖裤。
温绛感觉身体更重了。
坐落在巨大岩石上的小镇纵横交错,狭窄的石板路两边尽是浑厚古朴的石墙建筑,旧址遗迹中的残垣断壁满是旧日的沧桑,遍布在小镇各处,被植被环绕。
温绛双手抓着车座前端,好奇地向两边打量。
穿过一条由无数红砖拱顶建成的幽深长廊,似乎接下来就是下坡,两人都感觉车速明显快了些。
“冷么。”霍卿章侧过脸问道。
“还好。”温绛道。
“这是下坡路,抱紧我。”霍卿章伸出一条腿抵住地面,尽量降低车速。
温绛却无动于衷,反而道:“代表不用担心我,我都这么大人了摔不下去的,况且,这一抱,对我们来说就逾距了。”
“吱——”刹车声响起。
霍卿章停了车子,双手向后摸索着,抓过温绛的手二话不说扣在自己腰间,随即重新蹬上脚蹬,重复着:“抱紧了。”
阳光斜斜照下,将拱形的影子拉得很长。
温绛抬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清霍卿章的发尾,修剪得精致。
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松木香,像雪原中挺拔伫立的松树,被冷空气冰过后漫上一丝湿润的清苦。
说起来,这是温绛第一次抱上霍卿章的腰。
呢绒大衣下的肌肉线条紧实精健,蕴含着坚韧的力量。
温绛看了许久,不由自主贴进一点,脸蛋轻轻贴上霍卿章的后背。
温暖且弥散着淡淡香气。
那一刻,触觉、嗅觉、视觉,所有的感官无法克制的全部涌向了他。
温绛确定,他想要这个男人。
感受到后背被人贴上来的触感,霍卿章稍稍偏头用余光看了眼。
阳光微沉,将温绛的头发照得亮而润泽,呈现淡淡的棕色,像煮熟的蜂蜜,映衬着新雪般干净澄净的小脸。
就连睫毛,都变成了阳光的颜色。
霍卿章嘴角含笑,脑海中始终回旋着这个画面。
那一刻,他爱上了这个罗马小镇,爱上了自行车于风中而过的声音。
簌簌、簌簌。
霍卿章骑了二十多公里骑到了罗马市中心。
他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因此轻车熟路。
两个人草草游览了一些遗迹旧址景点,温绛提出想去后面的集市看看。
他很喜欢这种生活气息浓烈的小地方。
今天恰逢周日,集市人满为患,卖的大多是一些中古二手货。
温绛一眼就相中了一只椭圆镀金项链,虽然是二手玩意儿,但看得出有被主人精心清洗过,项链吊饰有一个盖子可以掀开,里面可以放小照片。
价格也很便宜,只卖五欧元。
摊主又拿起另一只同款吊饰介绍说:“这是情侣款,如果买一对只要八欧。”
霍卿章替温绛做了决定:“买一对吧。”
温绛掏出钱递给摊主,笑道:“没关系我只买一个就好,同样的东西就算换着戴也不会有新鲜感。”
霍卿章敛了眉头:“不买给我么。”
温绛反问:“以我们的关系戴情侣款的项链本就是很奇怪的事。”
他再次强调了“我们的关系”。
霍卿章很想问问他,现在在他心里他们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但他还是花了五欧元买下了另一只同款项链,也不戴,揣兜里,手指反复摩挲着。
逛着逛着,发现不远处有一座不同于旧址景点的新教堂,教堂不大,但足以称得上是金碧辉煌。
而这教堂在旅游攻略和电子地图上都没有显示,目测应该是刚建成不久。
出于好奇,温绛想进去参观一下,但里面人很多,里三层外三层,全是穿着黑袍道衣的传教徒,好像在围着什么人低头做祷告。
看不到里面的人,只能看到祷台后方伫立的约三米高的圣母像。
周围游客来来往往,看到这一幕纷纷驻足观望。
温绛听旁边游客议论着什么,大概意思是说,里面好像有个非常厉害的人物。
“是为我们传达上帝旨意的大圣主教。”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插话道,“非常厉害的大人物。”
“科尔索街二十四号凶宅恶灵事件就是这位主教帮忙摆平的,她天生拥有神力,可以看见鬼怪并与它们对话,游荡在这里的亡灵大多惧怕她。”
说这话时,小女孩满脸骄傲,字里行间可听得出,这位圣教主深受当地人的爱戴。
“电视台曾经跟随她一起拍摄了一期纪录片,你甚至不敢想象,她可以轻而易举让鬼魂现行并将它封印在圣纸中,那晚好多人都看到了!”
温绛微笑着看着小女孩,觉得她可爱到有些傻乎乎。
他对这些鬼神之说向来不信也没兴趣,打算离开时,最后透过人群往里瞧了眼。
只看到一截深紫色的长裙。
但下一秒,长裙上方一张脸突兀落下,隔着人潮,瞪着一双浑浊的大眼,直勾勾盯着他。
那双眼周围布满周围,眼窝乌青深深凹陷。
温绛着实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那位传闻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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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正俯下身子透过人群缝隙在注视着他。
“YOU !”倏然间,主教伸出干枯如树枝的手指着他。
人群下意识向这边看来,随着主教起身,主动让开一条道。
女人同她的手指一般,又瘦又高,绾起的金发枯槁蓬乱。
她一袭紫色长裙,胸前挂了只耶路撒冷十字架,歪着头,一步一步缓缓向温绛走来。
霍卿章下意识挡在温绛身前,眉间紧蹙,黑沉沉的眼底挟带着警示意味。
“YOU。”女人将胸前的十字架握在掌心,微微斜着脑袋,慢步转到温绛脸前,浑浊的眼珠在颤动。
原本喧嚣的集市在女人的异样举动下变得鸦雀无声。
温绛皱着眉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女人把他从头到脚打量过一遍,最后目光落在他的小腹处。
“要出事了,我的上帝,尽管我一再抵抗,可它还是伪装成弱者,蒙蔽了我们的双眼,隐藏于你绝对想象不到的人群,而它即将对我们露出它的爪牙,就在这里……”女人摇着头,目光始终牢牢黏在温绛的小腹。
霍卿章按住温绛的肩膀往外推:“遇到疯子了,你先走。”
“谁允许你离开这里了。”女人话音一落,几个黑衣教徒立马跑到门口将大门关上,并上了锁。
“太太,如果你打算继续纠缠,想说的话不妨去警局交代清楚。”霍卿章俯视着她,面色冷峻。
女人嗤笑一声,转身看向身后众人:“他说要报警,各位听到了么,他这是藐视上帝,嘲弄我们对主的虔诚与谦卑,亵渎我们的信仰。”
说到这里,她悲伤地扶着额头,眼中含泪。
人群中,部分人掏出手机拍摄,部分人在听到“亵渎”一词后对两人露出了充满敌意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恶魔野兽。
两人才觉得莫名其妙,逛个街凑个热闹,结果就叫当地人给缠上了。
人群中有年长者出声相劝:“他们只是外地游客,与我们信仰不同,太太,请你不要这么荒唐。”
“呵。”女人一声冷笑,沉着声音反问,“这叫什么事,难道你不相信主的存在?”
“没人妨碍你信仰,但你不该对无辜的人发疯!”
“OK,作为上帝的传教徒,我应当以爱与宽容来警醒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人,但现在,恶魔即将出世,就附生在这个男孩腹中,亲爱的,为了你,也为了我们伟大的罗马,我必须承担起责任,亲手净化这个企图靠弱者诓骗他人同情的恶魔!”
话音落下的瞬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女人抄起一张纸对着温绛的肚子,手点圣水向纸面洒去。
纸张被晕湿后,渐渐浮现一点红色,红色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张狰狞扭曲的鬼脸。
鬼脸出现时,围观群众震惊地瞪大双眼,连连后退,发出一声声不可置信的惊呼。
“看到了么,魔鬼就栖息于此,借此助长邪恶力量,但被我一眼识破它的诡计!”女人高举鬼脸,对着众人高呼,声音激昂非常能感染人。
“魔鬼,就藏匿于他的腹中,别看他只有三个月,可绝对不能小觑!”
温绛忽而抬眼。
三个月,她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快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人群中已经有人对此坚信不疑,嫌弃地对温绛摆手。
“不,他不能走。”女人喝止住他,“魔鬼可以于世界任何角落重生,除非亲手将它铲除。”
女人咆哮着,声音尖锐刺耳。
在正常人眼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可在“虔诚”的信教徒眼中,她所言均是上帝传达的真理。
霍卿章已经不想继续和这些人纠缠,拉着温绛要走,但四面迅速涌上一堆黑衣教徒,将二人团团围在中间。
纵使霍卿章在国内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可到了别人的地盘最忌讳贸然行事。
“烧死那个恶魔!烧死它!”人群开始起哄。
影像很快被传到网上。
温绛心道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
这位大圣教徒似乎在当地有点名望,只要她说,别人不容犹疑,无脑冲了。
就连警察来了都无济于事,除了吆五喝六让众人散开,再屁用没有。
女人笑着看向温绛,勾起的嘴角阴森诡谲:“孩子,我是为了你好,如果不把你腹中恶魔除掉,终有一天它也会害的你家破人亡。跟我来吧,我将代替主,拯救你。”
叫疯子缠上,谁也预料不到。
霍卿章掏出手机给陈导打电话通知他来接人,挂了电话,对温绛道:“别怕,马上就能回去了。”
他明显感受到紧贴在他怀中的温绛,身子在抖。
好像非常害怕。
霍卿章轻轻揽住他,安慰地抚摸着他的手臂,不断用中文道:“别怕,我在这呢。”
这时,霍卿章却听温绛用中文轻轻说了声:“要不,我还是跟着去吧。”
“别说胡话。”霍卿章拒绝了他。
“他们人多势众,警察来了也没用,陈导未必能说服他们。”温绛语气坚决,在旁人听来他今天是非去不可。
“所以呢。”霍卿章垂视着他,语气在极力克制愠怒,“把所有人都考虑到了,就可以不管我了是么。”
温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撩拨霍卿章,笑着一歪头:“所以代表是在担心什么,孩子,还是我?”
霍卿章敛了眉头,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起码在这种场合下,难以开口。
见他不回答,温绛轻笑一声,尾音透出几分失落。
“放心吧代表,我保证,孩子绝对不会有事,你未来的接班人,会顺利出生。”
温绛再一次强调了“接班人”三个字。
在霍卿章听来,温绛好像还是认为自己接近他只是为了他腹中宝宝。
“再打电话给陈导,麻烦他来时帮我带点东西。”温绛又道。
继而,他转身看向女人,虽然在微笑,但眼中没有一丝笑意:“太太,我随你前去,请你前边带路吧。”
陈导接到消息后吓得腿肚子都麻了,带上所有工作人员奔赴市中心。
与警方协调了大半天,坚决不同意温绛跟着走,但警方看起来也很为难:“当事人心意已决,我们不能违背当事人的意愿。”
陈导急得大火烧了眼珠子,连飙几句国骂:
“干你娘的当事人意愿!一个老神婆看把你们这帮孙子吓的,怎么不去死?”
他又试图说服温绛,但温绛一再表示:“我保证我不会有事。”
温绛接过让陈导带来的东西,小小一个布包,揣进外套口袋刚刚好。
“对了,导演。”温绛想起什么,又道,“不如借此机会,开场直播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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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导:???
你没事吧,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让我开直播?
“这场直播,或许是你打开国门走向世界的好机会。”温绛拍了拍口袋,暗示道。
看这小东西志在必得的模样,陈导慌乱的内心莫名多了一丝安慰,心跳也渐渐稳定下来。
他看了温绛许久,终于展露笑颜:“这次就听你的,但是希望你千万保护好自己,我们就在门外等,有事喊我们。”
圣教主除魔一事吸引了各路媒体纷至沓来,而这次最大的卖点是当事人来自东方国家,看起来井水不犯河水的两种文化在这一刻产生了共鸣,让人觉得新奇的同时又多的是不可思议。
意大利的媒体来了不少,加上陈导带领节目组上百号工作人员,长.枪.短.炮排场十足。
第 33 章
“如果温绛坚持要去,我希望你们考虑清楚后果。”霍卿章说什么也不允许温绛去冒这个险。
而这句“希望你们考虑清楚后果”,是威胁没跑了。
陈导赔着笑:“代表,温老师自己都说绝对不会有事,难道你还信不过他?”
霍卿章看了眼不远处的温绛:“你可能不知道,他这个人很脆弱很敏感,会因为你们察觉不到的小事独自流泪,别看他信誓旦旦志在必得的模样,多半是在硬撑。”
陈导:……?
脆弱……敏感……?
从哪看出来的?可不可以把滤镜关掉看人?
“代表,咱们换个角度想想,温老师愿意上咱节目无非为了在这圈子里出头,现在国内外全在关注这场直播,正是温老师扩大名声的大好机会,您不如相信他,也相信节目组,百十号人呢,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这老神婆淹死。”
霍卿章倏然沉默。
他想到了当时询问温绛却没有得到回答的那个问题:
为什么明知出头无望却还要坚持留在娱乐圈。
或许是因为,再微小的机会他都会努力抓住,拼尽全力向上爬。
哪怕大着肚子上节目,哪怕要被内定给一个不入流的家伙,他都愿意。
霍卿章缓缓翕了眼,声音低沉:“好,我同意,但我有要求,中间如果出现任何意外,付出任何代价都必须第一时间救他。”
陈导喜笑颜开:“代表深明大义,我对代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
彩虹屁没吹完,霍卿章冷漠离开。
另一边。
圣教主似乎非常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也并不排斥媒体直播,反而巴不得。
她还提出,这场直播所得收益必须全部捐赠给她的教会和信徒们,以帮助更多还身处苦难的人。
她甚至要求,连陈导这边的直播收益也要捐给她的教会。
陈导懒得和她计较,点头答应。
与此同时,外网和国内各大网站的头条热搜都是有关于这场直播,对于东西两方人民来说,这种自家文化被对方关注的感觉简直爽翻了!
但这年头,上网的多是年轻人,年轻人信教的少,所以也就当个PK乐子来看,一方吆喝着:
【驱魔仪式即将开始!让恶魔感受痛楚吧!】
另一方随即反击:
【我们在社会主义的带领下,坚信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反动派!老神婆等着给我绛哥下跪谢罪吧!】
温绛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媒体大军,将整条小道堵得水泄不通。
圣教主的房子位于一条人烟稀少且没名字的小路中间,周围一片荒凉,独此一家白色二层小楼,从外面看圣洁干净。
“孩子,准备好了么。”进门前,圣教主询问温绛。
温绛点点头:“准备好了。”
他特意拉长了“准备”这个单词。
节目组直播间的弹幕不理解,有意见:
【这老神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鸟,我外婆就是天主教信徒,没见过这样的,这女人太商业化太功利性了。】
【干嘛让酱酱冒这种险,无语。】
【别太当真,看就好了,老神婆摆明就是故意设计这么一出。】
【绛宝要保护好自己鸭![担忧]】
外网直播间里,有些观众关注点很奇怪:
【好可爱的小哥哥,我收回我对黄种人的刻板印象。】
【他的眼睛像水晶美丽美丽,kisskiss】
【小哥有推特么?想加个关注。】
【没有捏,我们进外网要翻.墙,你们可以试试关注他的微博,指路@温绛】
【关注啦,但是才两千万粉丝?这不科学,我以为至少得上亿了呢。】
【wow!是我们本土品牌兰绮珠宝的代言人!哈哈,亲切感UP!】
温绛随着圣主教进了门,媒体也跟着进门,赫然发现,主教的家中环境和外表格格不入,明明从外面看那么圣洁,内里却是一片昏暗,很多不知名的物体用白布蒙上,大堂正中间挂着一副多联画——《最后的审判》。
画面分成三部分,以耶稣为中轴,抬起左手将为善之人送入天堂,放下右手将为恶之人打入地狱。
色彩鲜艳的油画却在昏暗的环境下变得灰蒙蒙。
画面下方有一道木门,木门前放置一张木桌,上面摆满金灿灿的圣器。
圣教主蘸了圣水,示意温绛低头。
温绛主动低头,任由她将圣水点在眉心进行洗礼。
他不信,但尊重信仰,尊重各国文化,于是谦虚低下头。
接着,女人缓缓垂了眼,凝视着温绛的肚子,喃喃着:“十二周的恶魔,尚且年幼,正是一举将其铲除的大好时候。”
温绛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的头顶,鼻间发出一声轻笑。
这女人不仅知道他怀孕,还知道胎儿已经十二周,妇科圣手来了都得尊称一声老师。
大街上那么多人,东方国家来的游客也不少,偏偏挑中了他。
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巧了。
女人抽出瓶中的皂荚木树枝轻拂过温绛双肩,随即喊来几个黑袍修道士将温绛团团围住。
她打开油画下方的木门,请温绛入内。
记者们迫不及待扛着摄像头上前,想一睹屋内风采,但里面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镜头中也只拍到了黑漆漆的影像。
记者们被阻挡在外,女人独自带着温绛进了屋内,点燃一根蜡烛。
微弱的烛光照亮了狭隘的一小块地方,温绛这才看清里面的构造。
耶稣神像、黄杨木立桌、祭祀用品,这就是屋内全部设施。
女人端了一杯水过来,用金器盛着,表面隐隐漂浮着一层白色絮状物。
“等仪式结束,喝下这杯水,恶魔将会彻底离开你,可怜的孩子,愿上帝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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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绛不动声色望着那杯水,并未询问这到底是什么水,在所有人看来,他非常乖巧。
女人取下胸前的十字架为温绛戴上,冲他点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当霍卿章看到只有女人自己出来时,他上前一步望向小屋内:“他人呢。”
女人只道:“仪式马上开始,请您离开这边。”
屋内的画面不能直播,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导也不免有些担忧,真的没问题么。
小屋门关上,女人正对房间,手持圣经,身后的修道士们自觉站成两排,举起胸前的十字架。
女人深吸一口气,翻开圣经。
她的嘴巴快速嗫嚅着,晦涩难懂的意大利语,开始还算平静,但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语气越来越激昂,人也越来越激动,语速不断加快,伴随着身后修道士们的跟读,现场一片嗡嗡声,令人莫名觉得头疼。
女人的声调也越来越高,像是刀子划过耳膜,尖锐刺耳,令人产生了短暂的耳鸣。
【感觉好恐怖……真的没问题么。】
【如果她不接近温绛只是在外面念圣经,应该……没太大问题吧。】
此时,屋内。
坐在桌前的温绛也听到了外面的念读声,密密麻麻。
他盯着那杯“圣水”看了许久,忽而从外套里摸出导演带来的小布包,打开,里面是两堆粉末,一堆是黄色一堆是黑色。
温绛将黄色粉末倒进圣水里,搅拌均匀,手沾圣水在白纸上乱划拉着。
随着屋外女人的念读声越来越快,他手上动作也愈发急促。
屋外,人群还在焦急等待,大气也不敢出。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上午还是阳光普照,现在外面却乌云滚滚,失去了光线,屋子里也一片昏暗。
仪式进行了将近半小时,女人额头冒出细密薄汗,嘴唇依然不停翕动着。
“嘭嘭!”
倏然间,小木门发出巨大的敲击声。
霍卿章和陈导不敢耽搁,阔步跑到木门前拍打着门,焦急询问:“出什么事了。”
女人骤然睁眼,凄厉喊道:“走开!不要相信他!是恶魔幻化成人形以此来迷惑大家的双眼,如果打开门,它将会从这里逃之夭夭!”
霍卿章根本不想听他发疯,拉着导演避开到一边,自己则侧身奋力撞过去。
“咔嚓。”门板上的螺丝掉了一枚。
“快阻止他!他被骗了!他想要放恶魔出来!”女人一声令下,修道士们齐齐奔赴而去拉住霍卿章。
但下一秒,屋内传出温绛的声音,还在发抖:
“快开门,我不小心碰倒了蜡烛,里面着火了。”
“我好害怕”
女人明显愣住。
霍卿章推开修道士们,用尽全身力量朝门撞去。
木门被撞开,里面火光四射。
霍卿章看到门口的温绛,小脸皱作一团,眼泪摇摇欲坠。
他拉着温绛离开房间,揉着毛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温绛躲在他怀里哭,却悄悄抬眼看向女人。
女人惊叫一声“我的上帝”,扔下圣经书拔腿就往里面跑。
她似乎不要命了,冒着焰火冲向木柜,拉开抽屉翻出一沓文件抱着就往外跑,嘴里还不断念叨着“我的宝贝我的宝贝”。
接着一头撞到温绛身上。
下一秒,她怀里的文件被人抽走。
温绛扯开牛皮纸袋,翻着上层几页纸,刚才还梨花带雨的脸这会儿蒙上一层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举着一张纸,笑问女人:“你的宝贝?”
女人望着那张纸,瞳孔剧烈扩张,颤抖着。
“这……这是……”她想解释,但现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解释都会变成狡辩。
热心肠的记者们已经冲进屋内想要救火,大家互相叮嘱着:
“小心点,不要被烫到了。”
“我已经被烧到了!我的天,烫死我……欸?好像不烫。”记者懵逼许久,大着胆子将手伸进火焰内,确定了,“真的不烫,没有温度,也没产生浓烟?”
“当然不烫啦,是节目组专用的气氛冷焰火。”陈导笑着解释道。
生怕这些人听不懂,他又用蹩脚的英文复述了一遍。
女人的瞳孔扩张得更加厉害,白眼球表面的红血丝像是生出了脚,疯狂蔓延。
被骗了。
温绛举着那张纸,继续追问:“你的宝贝为什么是我们节目组的成员给你的汇款回执单呢?五十万欧元,数目不小哦。”
镜头在那张回执单上来了个超清特写。
英文好的观众已经翻译了出来:
【我艹,是云善初给老神婆的汇款,上午八点左右汇款,五十万欧元,折合人民币三百九十多万。】
【?云善初什么时候和这老神婆认识了?还给她四百万?】
【细思极恐,合着什么恶魔附身都是云善初花钱雇这老神婆故意演这么一出是吧。】
外网观众同样不可思议:
【所以是圣教主自导自演?或者说拿钱办事故意陷害?】
【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恶魔。】
【my god,上帝知道会哭泣的。】
【该死的骗子!必须要她受到法律制裁!】
【亚洲小哥胆大聪明,一眼识破骗子的计俩,爱了爱了。】
女人伸手想抢回回执单,温绛一抬手,笑道:“不能还你,这是警方立案的重要证据哦。”
女人想跑,但屋内屋外都被记者挤得满满当当,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太太你不能走,一会儿警察来了你好好向他们解释缘由吧。”
“我是传达上帝旨意的圣教徒,我曾经亲手斩获恶魔为科索尔街带来安定,你们阻拦我就是违背上帝的旨意,你们会遭到惩罚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咆哮着,试图撞开人群。
怎奈她寡不敌众,逃脱失败。
“不要再侮辱上帝了。”温绛回到小房间拿起桌上的白纸,从工作人员手中顺来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对着白纸。
下一秒,“噗——”。
他喷湿了纸张,那上面很快浮现出一张殷红狰狞的鬼脸。
“太太,这就是你所谓的恶魔。”
众人惊诧,纷纷上前想一探究竟。
“真的是鬼脸,这是怎么做到的?!”
温绛甩甩纸张:
“很简单的化学反应,姜黄粉混入水中涂在纸上,纸张干掉后不会留下痕迹,宛如新纸,但只要再次遇水就会显现颜色,这些把戏都是骗子道士们玩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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