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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就你能看明白什么!”李辰舟斥道,“若你能行, 怎么光棍到现在?不过如今我要如何做, 对了, 前几日你说要弄些书来, 可弄来了?”

    山沽见问,忙自怀中掏出一本砖头厚的书来,凑近了悄悄道:“殿下的事,自然一直惦记着的, 瞧。”

    李辰舟一把抓过来,发现这紫红色的皮封上写着六个大字, 名为“锦瑟三十六计”。

    悄悄打开第一页, 上面赫然写着:“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我爱的人不爱我, 该当如何?客官莫要烦恼, 且看我爱情三十六计!”

    他“啪”地一声合上书怒斥道:“你从何处寻来的什么野文,如此粗俗不堪,竟也敢拿给我!”

    “这书可是我好不容易重金求购来的,”山沽忙道,“用过的人都说好!”

    借着山沽手中的昏黄灯笼,李辰舟发现这书原本该是红色,只是褪了色变为了紫皮,连封皮都已经毛了边。

    再一翻,书上圈圈点点做了许多标注,遍布着不同的笔墨字迹,瞧着有新有旧。旧的看起来年代很是久远了。

    果然是经了好些人的手了。

    “本王岂能翻别人用过的书!”

    “殿下莫要多想,这就好比那孤本遗真,珍贵的很。”

    李辰舟这才去瞧那第一章 ,“爱情三十六计第一计瞒天过海!藏起你的小心思,慢慢接近她”。

    他脸色一黑,翻开第二页“围魏救赵!干掉所有竞争者,她自然就是你的了”。

    李辰舟脸色愈发黑下来,再翻第三页,果然是“借刀杀人!”。

    他啪地又合上了书,瞟了一眼身旁的山沽,脸色由黑转红。

    山沽心道,这几招您不早就用过了,看来这是早有预谋啊!

    “我没有。”李辰舟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斥责道,“你不好好帮我出主意,竟在腹诽我?”

    山沽忙喊起冤来,笑嘻嘻地道:“接下来我早帮殿下想好了,不如就看这第六计:声东击西!”

    说着他在李辰舟耳边一阵唧唧呱呱,李辰舟黑黢黢的脸色才渐渐好转。

    两人就着昏黄的烛光说了半晌,山沽才道:“殿下,左都指挥使大人还在外面等你。”

    屋外左思名正自寒风里东张西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寒冬冷夜,数座茅屋错落,夹杂着枯树几枝。虽天晴了数日,可之前连绵多日的积雪半点未化。

    天上残月洒下余晖,照的积雪反着荧光,整个村子愈发静谧。

    远处黑黝黝的苍茫山脉,绵延不绝,更添冬日的萧瑟。

    左思名被冻个半死,缩了缩脖子,又拼命哈哈了口气在手上,却还是啧啧称赞,如今这地方,可不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乡村,那在朝里可是出了大名了!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这树,瞧着倒像是棵上好的桃树,想必今年春天会结出最香甜的桃子来。”左思名指着秦家院外的桃树道,“此地环境清幽,人杰地灵,难怪殿下一直盘桓在此,可真是会享福。”

    并没有人回应他。

    左思名转过头,仔细打量了一番身边的人,方才洋洋道:“多年不见殿下,这眉目倒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只是这不爱说话的毛病,倒是没改。”

    “你鼻涕冻出来了。”李辰舟道。

    左思名一愣,待明白过来,忙自袖中掏出一方巾帕来捂住。

    “抱歉让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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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左思名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摆了摆道:“岂敢岂敢,殿下日理万机,大事为重。您能百忙之中来见我,已是我之幸也。”再不复方才的骄矜模样。

    “嗯,确有要事。”李辰舟脸不红心不跳的道,说着瞧见左思名冻得通红的脸颊,扯了扯嘴角道:“多谢你的玄铁骑。”

    “殿下严重了。只要您一声令下,臣怎敢不从呢。”左思名笑道。若他知道李辰舟让他在这冻了半个晚上,而在忙的要事是研究爱情三十六计,只怕要气晕过去。

    “不敢,我离国十二载,不过空有一个王字头衔,而今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罢了。”

    左思名心中道,您可真是太过谦虚了!若真如此,怎么在多番追杀下还能安好地站在此处。您本人都没出面,这宋南两位殿下,至今还被陛下关在各自的王府内闭门思过呢。

    “殿下打算何日回京?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吧,陛下的怒火我们可承受不了太久。”

    李辰舟看了看那棵光秃秃的桃树,想到它的根下埋着一坛酒,秦小良的生辰酒,一时之间,那桃花酒香仿佛已经飘散在整个空气里,引得他口内生津。

    她说秦家女儿出嫁当天,便会取出那酒,带上花轿。

    真想有一天尝尝那酒的滋味。

    左思名瞧见李辰舟抿着唇,一言不发,不光长相秀气的不像话,这身材板也是清瘦的很,彷佛风吹吹就跑掉了。

    只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错觉。

    这辰王离国十二载,却谁也没敢将他忘了。此番突然从西莽回来,原就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他一旦进京,这朝廷格局必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归国的消息方传回来的第一晚,朝臣们便开始整夜地不睡觉,星夜地聚在一起,为的是后面要如何对待这位唯一的中宫嫡子。

    不想这当事人,居然大摇大摆地拐带了人家西莽的镇国宝物,还连京也不回,直接玩起了失踪。

    直接让一帮人的谋算扑了空。

    他人没见着,西莽的使臣却已经先一步进了宫,逼迫着陛下交出宝物。

    陛下为了此事是焦头烂额。

    况且他在西莽十二载,面临的大大小小刺杀数不胜数,可他还是一直毫发无伤,弱质翩翩的模样。

    前不久三殿下的丰远堂在追杀他之后便销声匿迹,四殿下的玄铁骑虎之营不顾脸面四处捉拿也没抓住他半根手指。

    连陛下派出的大谁河都无端消失了几个人。

    这样的人,哪里能是表面看起来这般柔弱。

    朝中很多人对这些刺杀一直袖手旁观,包括他自己。

    李辰舟八岁无端去了西莽,一去就是十二年,大家对其一时闹不清该当如何对待,也不清楚他是否真如西莽传言,手无缚鸡之力,是个废物。

    因此总是存了观望一番的心思。

    不想他如此轻飘飘地就化了危机,众人心中还有些心虚打鼓,怕他对之前众人的袖手旁观报复。

    如今正好问自己借兵,他左思名巴不得有这个机会,哪有不出的道理?

    此刻瞧他闭口不言,只当他是心存不满,不知又在琢磨什么诡谲心思,哪里知道面前的李辰舟满脑子都不过是那坛桃花酒。

    “我在此还有重要之事,此间事了,自然会回。”

    “那麒麟印确实是西莽之宝,听闻西莽内为了这印,几位皇子也是蠢蠢欲动,殿下不若先将那麒麟印交于陛下?”左思名小心翼翼地道。

    不想李辰舟道:“他想要,让他自己来。”

    第55章 疯狂老板

    ◎所有人都给我干活!不许偷懒◎

    左思名一时闭了口, 这陛下交代的事,他也算是带到了。只是这位爷遵从不遵从,岂是他能左右的。

    这父子俩个的事, 自己还是少参合吧。如今好不容易在这卖了个面子,可不能败了好感。

    不想李辰舟问道:“听闻令郎年前大婚?”

    左思名忙道:“殿下居然惦记着犬子这点小事。”

    李辰舟道:“言喻自小与我伴读, 我们朝夕相处了三年, 自然要惦记着。只是不知他所婚配之人,是哪来的。”

    “啊??”左思名心中大骇, 难道他与我儿媳妇家有什么过节!忙胆战心惊地道, “言喻如今舔在圣驾前当差,承蒙陛下赐婚……”

    “赐婚?”

    “正是。可是有什么不妥?”

    “哦。”李辰舟淡淡打断他道, “那没事了。”

    “?”

    “你为我调遣玄铁骑一事, 自要报答你。”

    “不敢不敢。”

    李辰舟抬头看着残月想了想,好半晌才似下定了决心道:“我在西莽时便听闻你爱马成痴, 这样, 便送你一匹马吧。”

    左思名久在军中, 若说有什么爱好, 那自然是马,可以说那马对他来说比儿子还亲。听闻辰王殿下要亲自送马给他,一时有些激动异常。

    这西莽能与新朝抗衡多年,不正是靠他们的汗血宝马嘛!

    这辰王殿下拿出手送人的, 该是什么品种的汗血宝马啊!

    左思名激动地搓着冻的通红的手,掩饰不住地满脸笑意道:“实在多谢殿下了!只是马儿娇贵, 如今夜深了, 我等天明了再来牵走吧, 别打扰了它休息。”

    “无妨。”李辰舟说完, 便命山沽去取马来。

    不过一会儿, 山沽便回来了,手中却并未牵马。

    左思名正自诧异,那山沽自手中捧出一物道:“左都指挥使,给。”

    他低头一看,一匹灰褐色的小石马正静静地躺在山沽的手中。

    “这石马乃是手工雕刻,可说是纤毫毕现,这雕刻之人技艺实在非同小可,端的是巧夺天工之物,”李辰舟指着那小石马道,“你瞧,连鼻孔都刻了两个。”

    左思名在灯笼下屑尖了眼睛找了半天,才找到李辰舟所说的那两个鼻孔。

    不刻两个难道要刻三个?

    难道这其中包含什么玄机?他睁大着眼睛,将那石马左右上下仔细地捋了一遍,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转动着僵硬地脖颈抬起头来:“殿下要送我的,便是这石马?”

    李辰舟一脸得意地道:“怎么样,不曾想到这世上竟有人能将一匹小石马雕刻地如此栩栩如生吧。”

    左思名僵立在当场,一颗火热的心瞬间拔凉拔凉。

    他接过小石马,还是不死心地将它仔细翻转一遍。

    突然李辰舟发现那小石马的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眼皮一跳,开口道:“给我瞧瞧。”说着就自左思名手中拿了过去。

    果然在石马的右后腿上,刻了一只比蚊子还小的字,仔细一辨认,正是一个篆书“秦”字。

    李辰舟眼前立马浮现秦小良刻如此小字时,咬着牙皱着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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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思名瞧他神色,心中也一鼓,自己方才果然遗漏了什么。

    哪知李辰舟竟将那小石马揣入袖子,淡淡地道:“这只是打个样,我要送你的马便大概长得这幅模样,明日晚些时候派人给你送去。”

    左思名:“……”

    李辰舟回了院子,左思名才悄悄地走到山沽身旁道:“殿下此番是什么意思?石马?石者,大也,马者……啊!”

    他啪地捂住了嘴,眼睛骨碌碌地瞅了瞅山沽。那眼中分明都是我已明了此等大事!

    殿下给了他石马,又收了回去,这岂不是想说他此番回来要夺得兵权,收回权力?

    想到此,左思名心脏咚咚乱跳,果然辰王此次回国,野心甚大。

    “殿下果然高深莫测,这心思哪里是我们能理解的。”

    山沽道:“呵,呵呵。”

    李辰舟站在院子里半晌,觉得那小石马瞧着愈发的可爱,简直爱不释手。

    见山沽回来,便吩咐道:“你明日派人去西莽边境挑匹上好的汗血马给他送去。”

    山沽瞧着他拿着那匹小石马舍不得送人,忍不住腹诽道:那汗血马好贵的!能买一个屋子那么多石马了!真是个败家子啊!

    朝阳尚未出来,四野愈发黑暗。

    李辰舟怀揣着心思左右睡不着,干脆站在院中练起功来。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觉着浑身气脉不畅,根本无法运功。

    只得运起拳头,准备打一套拳法。

    哪知刚抬起手,便瞧见上面一排方掉了痂的牙印,此刻皮肤粉嫩一片,就像她的唇还靠在上面一般,温热难当。

    他心中一热,谁知突然兜头一盆热水浇下,他躲避不及,被浇了个彻头彻尾。

    水滴滴答答自额头发梢往下淌,浑身上下蒸腾着一团团白色雾气,真如一只泡水拔毛的落汤鸡一般。

    李辰舟难以置信地转头。

    却见秦小良顶着两只巨大的黑眼圈,双目微闭,手中的盆在半空中荡了荡,甩出了最后一滴水,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便又闭着眼睛游魂一般回了屋。

    门“啪”地一声合上了。

    竟丝毫没有发现站在院中的人。

    李辰舟被洗脸水淋了一头一脸,额头青筋直跳,却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欲要寻山沽出气。哪知左右一看,山沽并没在旁边。

    他怒道:“我的侍卫呢!瞧见本王被袭击竟一个也未出现!都死哪去了!”

    几个侍卫从黑暗里跑出来,一脸委屈巴巴,他们哪敢啊。

    李辰舟凉凉道:“去,那苍茫山壁上有几块上好的青石,都给我搬过来。”

    几人心中大叫,那青石在悬崖峭壁之上,而且每块青石都房子一般大,他们几人要怎么搬回来。但也只好领命走了,李辰舟再没有了练功的心思,索性回去换了衣裳爬进了被窝。

    山沽躲在一旁,只等了他睡着才偷偷出来。

    哪知这一觉,竟睡到了日上三竿,温暖的阳光自窗外打进来,耳中却未听到意想中的叮叮当当声。

    他出来一看,便见秦小良正蹲在石碑旁吃面条,那眼睛半闭,一副未睡醒的模样,连头发都是随意扯了扯拿了块绿布绑着。

    秦小良瞧见有人,睁开模模糊糊的眼睛看了一眼道:“来啊,吃面条啊!”

    说着呲溜一口吸干了碗里的面条,便开始埋头干活。

    小月拿回碗,经过李辰舟身旁时,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姐姐一上午已经吃了五碗面条了。”

    李辰舟上前道:“吃撑了伤身,你若还是觉着饿,我弄些肉来,顶饿一些。”

    秦小良举起手中小榔头敲打着石碑,质问道:“你是嫌弃我们家的面条?你若是觉着我们家的面条不好吃,以后自己的饭自己做。”

    “我……没有……”李辰舟闭了嘴。

    秦小良说完,顺手将散落在胸前,那妨碍干活的长发拨到了身后。她拼命地“当”地一榔头敲下来,石片四起,李辰舟侧了开去才没被那石片割到。

    哪知便这一下,那头发又落在了胸前,她重复了一遍之前的动作,又将长发拨到了脑后。

    一会功夫便这样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瞧着实在累人。

    李辰舟实在看不下去,好心道:“要不我帮你把头发挽起来吧。”

    哪知秦小良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绕着黑眼圈显得格外地大,黑黢黢地盯着李辰舟道:“你觉得我这样很丑?”

    “连你也嫌弃我长得丑,”她道,“你若是也想要那种清丽脱俗的大家闺秀,便去苍阳府找找。”

    “我没有,只是觉得你这样头发撒着有些碍事。”

    “你果然也觉得我碍事。”

    李辰舟立马闭了嘴。

    他无奈地走了开去,转头见秦三汉,小月还有山沽三人,正躲在廊柱后不住地朝这里张望。

    瞧见连他也败北,不由面色难看,相互摇了摇头。

    不想身后突然传来秦小良的怒斥声:“你们几个,不干活躲在那里干什么?”

    那三人吓得浑身一抖,各个耷拉着脑袋走上前来。

    秦小良一人手中塞了根锤子剁斧等物道:“别偷懒,快,统统来干活!这些石头,都给我敲仔细着点,那边上不能有半分棱角!我要它像镜子一样光洁!”

    几人被秦小良不分早晚地按住干活,这样摧残了几日,累地差点瘫倒在地。

    这日夜间,山沽偷偷摸摸爬起来,将家里仅剩的几棵大白菜拿去扔了。

    一大早他就踊跃地和老板秦小良请假,要去买白菜。

    第56章 算命神仙

    ◎你的姻缘就在身后呀!◎

    “胡说, 明明还有三颗!”

    秦小良不信,拿着刀将家中角角落落都翻了一遍。

    山沽瞧着她握的死紧的刀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不小心遗漏了一颗。

    好在到底没找到大白菜, 连萝卜窖里的萝卜都被吃了精光。

    这才允了他上街买菜的活。

    山沽无视几人羡慕嫉妒的目光,得意地扛着个篮子, 撒丫子跑走了。

    这一走, 竟直到午饭时分才回来。

    推开门瞧见几人正各自散在角落吃饭,只是靠在屋檐下的李辰舟端着碗, 脸上隐隐痛苦之色。

    “啊, 开饭啦!我回来的太巧了!”山沽开心地搓搓手,就要去装饭。

    谁知秦小良不知何时出现在面前, 拦住了去路, 那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山沽一眼瞧见她脸大的白瓷碗里,光光的白水煮面, 竟是一片菜叶子也没有。

    是啊, 家里哪里还有菜叶子。

    他有些心虚, 不由嘿嘿笑道:“实在是出了个稀奇事!据说街上来了个老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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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全跑去看了,我也凑了会热闹……”

    还未说完,已感到院中众人仇恨地目光刷刷地向他射来。

    “什么老神仙!”小月早竖起了耳朵,听此忙趁机扔了碗跑上前。

    眼瞧来了救星, 山沽忙拉过小月,一边比划, 一边绘声绘色地讲:“有个白发白胡子老头, 胡子这么长!眼睛这么大!自称自己是仙人下凡, 最擅断人之命运, 街上找他看的人都排成一条长队了。”

    说着拿眼去偷看旁边的秦小良。

    哪知秦小良只顾盯着碗里光面条, 仿佛没听到一般。

    山沽又诱惑道:“仙人下凡这么难得的机会,你不想去看看吗?”

    小月从没见过仙人,歪着脑袋好奇问道:“那么神奇!他真的是仙人吗?算的准吗?”

    “那自然准,听说那些排队的好些个是从外地慕名而来的。他们都说老神仙出山的机会实在难得,定不能放弃了。”

    小月小心扯着姐姐的衣袖:“姐姐,我想要去看神仙,我们一起去算命吧。”

    哪知平日里对妹妹有求必应的秦小良,此刻面上毫无表情,凉凉地道:“那都是骗人钱的。”

    山沽忙解释道:“那老神仙专找有缘人,并不收钱。”

    “你买的白菜呢?”

    山沽这才发现自己回来的急,竟空手回来了。

    “整日里不务正业,就想些花哨心思!若是命运全靠别人算出来,咱自己还活不活?”秦小良一把将胸前的头发拨到脑后,塞给山沽一根榔头道:“将你早上偷懒缺的活全补起来,不补起来不许吃饭。”

    山沽苦着脸接过榔头,瞧了瞧李辰舟,两人四目相交一触即分,各怀鬼胎。

    李辰舟忙咳嗽了一声,埋头去拨碗里的光面条。

    一连吃了几天的面条,他的腿已经软的像面条了!

    小月不能去凑热闹,也霜打的茄子一般。

    一时方吃罢饭,在秦小良的督促下,院子里敲敲打打,还有山沽饿的支哇乱叫的肚子,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傍晚时分,晚霞在西天而起,门扉轻叩三响。

    这声音很轻,却盖过众人的敲打声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不,那声音仿佛不是从耳中响起,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

    秦三汉去开了门,几人抬头一看,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正站在门口一脸笑意。

    晚风渐起,寒气逼人,他齐腰的胡须与手中浮尘一道,纠结飞扬,分不出彼此。

    身上裹的桑麻衣裳干净整洁却自岿然不动。

    秦三汉瞧见,道声稍等,立马准备回去取些粮食。

    村中偶有化缘人经过,他们总会给些粮食和水。

    那老道士却手中打出结印,拦住他道:“多谢施主好意,只求一碗水便够了。”

    小月早已拧了一壶热水和一个大白瓷碗上前,倒出来递给他。

    瞧着老道士及腰的胡子,铜铃一般的大眼,不由想起先前山沽的描述,好奇问道:“难道您就是山沽哥哥说的那个仙人!”

    老道士笑道:“我不是仙人,只是一个老道士。”

    “道士?您是香雪海那座山上来吗?”

    姐姐说香雪海上有个道观,道观里都是道士。

    姐姐当时被关在悬崖边的小木屋里,差点便要冻死了,便是一个年轻的小道士偷偷救下了姐姐。

    因此她瞧着面前的老道士顿生好感,只觉得慈爱极了。

    老道士笑道:“无量寿佛,贫道自长白山来,游历人间。这位小施主说的可是上真道观?贫道几日前曾去拜访过。只是道观之中竟只剩一个小道士还在,甚是可怜。”

    远处正在干活的秦小良闻言,心中一动。

    那日小道士素元救下她后,哭着与她诉说了那异族女子的残忍手段,竟将观中一众人全扔下了山,生死不明。

    她趁夜自道观下山跑路,小道士不愿离观而去,不知现今如何了?

    哪知方想完,一个小道士自老道士身后冒出头来,笑嘻嘻地道:“姐姐。”

    秦小良哗地抬头,惊喜叫道:“素元!”

    不妨在此居然看到了素元,她激动地扔了手中的刻刀,跑上前抓住他的手。

    “你怎会在此?”

    小道士素元想起那日之事,面露沮丧:“那日自你走后,观中那一帮恶人也先后走了。后来我下山去寻师兄师傅们,却一个也没寻到,观中竟只剩了我一个人。”

    说着他又转悲为喜,指着老道士笑道:“好在前几日我师傅去了上真观,见我孤苦无依,遂收我为徒,带在身边。如今我跟着师傅云游四方呢。”

    “快到家中来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正想着要怎么报答你。”

    素元红着脸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秦小良哪里肯让,抓着他的袖子就往家里拉。

    老道士已喝罢了水,瞧见两人形容,笑道:“一切缘由因果,皆有定数。他因瞧见你那日困境,一直躲在木屋旁准备救你,这才免去了同遭毒手,保了性命。所以你也是救了他,倒是不必言谢。”

    这其中因果循环,听着有些神奇,说的众人一时都愣住了。

    李辰舟上前,施了一礼道:“这位真人。”

    那老道士见了他,铜铃大的眼睛立刻瞪得更大,啧啧惊叹道:“这位施主,瞧着风韵卓著,仪态非凡,风流倜傥,面容……”

    李辰舟被夸得一时面容扭曲,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蚊子一般的哼哼声来:“别太夸张了……”

    那老道士挑了挑大白眉,立马改口道:“……面容还行。”

    李辰舟擦了擦额角看不见的汗,咳嗽了一声方正色道:“按大师的说法,若是一切缘由因果皆有定数,我们岂不是什么都不必做了,反正结果早已注定。”

    “施主所言差矣,’因上努力,果上随缘’,我们需要在自己可控之事上,尽力而为,全力以赴,至于最终结果如何,那就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便是说尽人事听天命?”

    老道士收起浮尘立定,浑身气运陡然而起,一圈昏白之光在他周身亮起,真如神仙下凡一般。

    “姐姐快看,真的是老神仙下凡了!”

    老道士声音宝相庄严:“正是如此。佛法有云……咳咳,道法有云:烦恼天天有,放开自然无。怀平常心,做平常事,看天上云卷云舒,瞧地上花开花落,人生在世……”

    秦小良听到他没完没了念经一般,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

    到底想起自己与张筲之事。

    这些日子,她不敢半分回想那日,更不敢记起张筲那时的眼神。

    这事就如迷雾一般,障着她的精神思想,只觉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落不到实处。

    老道士念完经,低头瞧了她道:“这位女施主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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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有心思?”

    秦小良抬起头,嗫嚅了口唇,半晌方低语道:“我,我没了姻缘。”

    老道士甩起浮尘,嘴角含笑道:“我观施主双目含春,面上桃花正盛,哪里是没了姻缘,分明是姻缘已来。”

    一旁秦三汉听此言无比激动,恨不得上前抱住老神仙。

    他拼命搓了搓手,将手要搓的掉下一层皮来,才对着老道士长揖到底:“求问老神仙,我女儿的姻缘现在何处啊?”

    老道士浑身上下白毛翻飞,一副高深莫测模样,哈哈笑道:“且瞧身后。”

    说着自拉起徒弟扬长而去。

    秦家几人下意识转了头,身后只有李山二人。

    当此节骨眼,山沽忙跳了开去,只留下李辰舟。

    李辰舟长身而立,低眉浅笑,方要说话。

    秦小良一把拨开了他,映入眼帘的正是他们在做的一堆石碑石像,不由喃喃道:“难道老道士所说我的姻缘,便是这一生与石碑为伍吗?”

    “不……”李辰舟方要说话,小月已叫道:“难道便是舟舟!”

    秦小良这才瞟了他一眼,转头训斥妹妹道:“莫要胡言乱语。”

    小月委屈巴巴地道:“可是我瞧见你身后的就是他啊。”

    “她没有胡言乱语,我……”

    第57章 反客为主(一更)

    ◎这,,,这是表白?!◎

    李辰舟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秦老板一声号令:“别都愣着了,全给我干活去!”

    李辰舟一脸失望,看了看山沽, 山沽也不曾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竟失败了。

    原本预想之中,她就算不扑上来, 也该含羞带怯地说一句:“怎么会是你……”

    山沽走上前来安慰道:“殿下莫要灰心, 想必这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只等哪天发芽开花。”

    李辰舟白了他一眼, 转头却见秦小良正细细抚摸着石碑, 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

    不由气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怎么找了他那个不靠谱的来!只怕她这不嫁人的心思, 更深了一层!”

    难不成如今自己的情敌竟成了这石碑?石碑要怎么干掉?!

    哪知山沽饿得肚子疼, 脾气便不好起来:“我废这些功夫是为了谁!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李辰舟忙道:“莫急莫急,我们再从长计议。”

    老道士在街上摆了一日的卦摊没等到人, 此刻怕再被人纠缠, 东躲西藏一溜烟出了村子。

    到了无人小道上, 老道士捂住胸口直喘气:“妈耶, 可累死我了。这一天天的,在街上白摆了一天的摊,最后还要亲自送上门去。”

    “师傅你干嘛要一直运功让胡子飘起来呀?”

    “你傻啊,这样不才更显出仙人的模样嘛!”

    “可是师傅本来就像仙人啊。”

    “那倒也是。”老道士捋了捋胡须, 一脸洋洋得意。

    “师傅我们今天还给人算命吗?”

    “算什么算,瞎扯还没扯够吗?师傅我现在只想赶紧地喝酒吃肉!”说着那脚如装了翅膀一般, 竟直直地向前飞速飘去。

    “师傅等等我!”小道士素元紧赶慢赶追在身后, “师傅, 我忘记和你说了, 那说话的男施主我认得……”说着他跑得气喘吁吁, 再接不上来气。

    那男施主不就是后来来了观里那帮恶人的头头吗!

    老道士转了脸来,狡猾笑道:“这么巧,我也认识。”

    “竟让师傅我亲自出马。不过想不到我这不肖徒儿竟动了凡心,实在是期待。”

    小道士被远远落在身后,哪里听得到师傅在说什么。只是埋着头拼命地跑,耳边寒风呼啸。

    一会儿两人就消失在荒凉的野外。

    不过两日,来了一对年轻夫妇上门讨水喝。

    那对夫妇蜜里调油一般,在秦家院子里眼风流转,如胶似漆。

    见这院中几人忙的活计,那少妇拉着秦小良的手感概道:“你一个女儿家,哪里来的力气,不若像姐姐这般寻个靠谱的夫婿,这些子力气活,都让他忙活去。”

    那男子也点头笑道:“我们一向如此,挣钱的事都由我来,她只管打扮得美美的。”

    秦小良指着院中的两个男子道:“就凭这两人那三脚猫的功夫,我们还不饿死。石头都被他们刻坏了三个!”

    李辰舟僵硬地埋着头一言不发,自己不过是一不小心使了一点内力,那石头就裂开了。

    又两日,又有一年轻妇人带着个两岁的奶娃娃上门讨水喝。

    那奶娃娃方会走路,在秦家院子里走得摇摇摆摆,像只毛茸茸的小鸭。

    几人围着那奶娃娃爱不释手。

    那妇人趁机感叹道:“这世上啊,最纯真可爱的便是娃娃,有了娃娃之后,你会发现整个世界都是幸福的。女人啊,总要养一回娃才知其中乐趣。”

    秦小良指着小月摆手道:“小月便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其中艰辛,唯有自己知道,再不想带第二个了。”

    又两日,门口又来了一对老年夫妇,还未开口,秦小良已道:“水在门外放着了,您二老直接喝。这大冬天的,赶紧赶路回家吧。”

    那老年妇人却巴着门框,眼中热泪盈眶自顾念叨:“这人老了,总要有个伴照顾,你瞧不过走了这么些路,全靠他扶着我。”

    送走了二老,秦小良看着秦家院子发起呆来。

    平日里这院子是鲜少有人光顾,这一连几日总有人来讨水喝,可实在太过异常了些。

    她瞧向李辰舟,李辰舟被她那眼神一望,心中一虚,忙别开了头。

    是夜,李山二人浑身酸痛,只能躺在床上合计。

    “这招声东击西是绝不能用了,她已经怀疑了!”

    山沽捂住脸,他费尽心机找的一群人,不想竟没一个成功的。

    两人将那书翻得噼啪作响,熬得双目通红。

    李辰舟翻到一页咬牙道:“既如此,不如我们反客为主!”

    烛火照在两人脸上,晃晃悠悠地有些渗人。

    几人没日没夜地干活,按照秦小良的变态要求,那石头要比镜子还要滑,稍有些毛刺就是挨一顿教训。

    照这速度,真不知要干到猴年哪月去。

    李辰舟纵是练武之身,不能用内力,这几日也是眼瞎腿瘸,直不起腰来。

    趁着众人都睡了,他悄摸摸寻到外面,对着一群人道:“秦姑娘的要求你们也知道了,还不快去干!所有人全换到晚上值班,白天都睡觉去。”

    那些侍卫们实在闲得发慌,最近连村里的野猫野狗都混了个遍熟。

    听此吩咐,各个摩拳擦掌,大干了起来。

    早上小月顶着巨大的黑眼圈道:“我完了,近几日一睡觉做梦就都是磨石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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