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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完结】(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圣眷正浓》【完结】

    第111章

    大皇子忽然呕吐不止, 坤宁宫上上下下已乱成一团。大皇子是?嫡长子,不出意外?,就?是?来日的储君, 皇后娘娘再三叮嘱要精心伺候, 大皇子有了好歹,他们焉有命在!

    赏梅宴匆匆落幕,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 在座的嫔妃都捏紧了帕子, 似是?提着心弦般,跟去坤宁宫探望。大皇子在宫里的地位毋庸置疑, 虽说泠贵妃也养着一个皇子, 可毕竟是?庶出,又?是?次子,身份地位与大皇子根本没法相比。

    婉芙也在沉思着这桩事,皇后闻言的惊惶急切并非作假,皇后主持六宫多年,唯有在大皇子出事才会显出几分慌乱。如果不是皇后有意所为,那便只剩两种可能了, 要么是?应嫔,要么是?刘宝林。

    众人方到坤宁宫,太医提着药箱已经匆匆赶来。

    一入殿,就?听见内殿里稚童作呕的动静, 吐了这般久,腹中只剩下?些汤水,痛苦得作呕声, 听得人心头发紧。

    皇后面容看似镇定沉稳,微乱的脚步却透出了她的惊慌, 她扶着梳柳入内殿。李玄胤进去看了一眼,稍许,一言不发地回到殿中,脸色沉沉。

    “你们是?怎么伺候的大皇子?”

    坤宁宫的宫人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陈德海不敢瞧皇上的脸色,也知皇上现在是?极为震怒,大皇子再不受宠,也是?皇上的儿子,呕成这样,做父亲哪有不心疼的。

    贴身服侍大皇子的小?太监抖着身子爬出来,额头豆大的汗珠还没落下?,“回……回皇上,大皇子在府学还好好的,就?回了坤宁宫,忽然腹中不适,饮了两盏温水,开始作呕,皇上饶命,奴才实在不知啊!”

    那小?太监砰砰磕头,一脸畏惧惊骇的模样确实做不得假。

    太医诊过脉,写了副方子,急快地吩咐宫人去煎药。接着,又?查看了大皇子近日的饮食,心中有了判断,走出内殿,躬身开口,“皇上,臣怀疑大皇子骤然生出红疹,呕吐不止,是?过敏所致。”

    过敏?

    嫔妃们狐疑地面面相觑,婉芙微怔,恍然明?白过来,有些病症,是?娘胎里就?带着,大皇子有的,其生母极大可能会有,大皇子既然有过敏病症,那她的生母……

    原来应嫔打得是?这个算盘。

    婉芙静静敛眸,不参与这事,毕竟如果应嫔真的能借此扳倒皇后,证明?大皇子是?她所生,对自己而言,百利而无一害。皇上喜欢福儿,大皇子失了嫡子的名分,能与福儿相比的,也就?一个长字。

    早在之?前?,婉芙就?调查过此事,故而她能猜出些缘由,但别的嫔妃就?没她这么多心思了,还以为大皇子得了什么要命的病症,或者是?受人迫害中了毒,原来只是?过敏,便没了方才的紧张在意。

    李玄胤捻了捻扳指,朝内殿看了一眼,“大皇子现在如何?”

    太医回道:“臣开了副方子,大皇子尽快服下?,就?能止住腹呕,再连服五日,身上的疹子就?能慢慢消退。”

    李玄胤略点了头,未再多问。

    嫔妃中有一人拧起了眉,小?声地开了口,“宫人是?怎么伺候的,大皇子对何物过敏都不知,害得大皇子呕吐不止。”

    皇室子嗣,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不会轻易让人知晓,得了把柄,因此,太医不敢说出大皇子是?对何物过敏,只是?这嫔妃闻完话,倒吓得伺候的宫人愈发战战兢兢,顿时乱了手脚,“回皇上,大殿下?今日饮了以前?不曾饮的西?泉甘露,那西?泉用桂花泡过,或许大殿下?正是?对桂花过敏!”

    “是?奴才疏忽,奴才疏忽,求皇上饶过奴才吧!”

    婉芙蹙起细眉,不知那嫔妃和这个小?太监是?真不聪明?,还是?故意为之?,应嫔入冷宫三年,又?被幽禁朝露殿半载,在后宫里竟还有助她的人手?

    宫人都这么说了,太医也只能硬着头皮,“臣也怀疑,诱使大殿下?过敏的正是?桂花。”

    李玄胤沉着眼,问殿内跪着的宫人,“大皇子今日为何会饮西?泉甘露?”

    帝王震怒,吓得宫人们头垂得越抵,脸上直接没了血色。

    这些人里,伺候大皇子的祁嬷嬷忽然站出来,满脸是?泪,抽咽不止,“是?奴婢所为,奴婢实在不想再欺瞒下?去,大殿下?聪慧机敏,奴婢实在不想让大殿下?与其生母两相分离,见面不识!”

    祁嬷嬷的话证实了婉芙心中猜想,果然是?应嫔所为。旁人不比婉芙知道得多,闻言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惊疑不定,这嬷嬷的话是?什么意思?大皇子难不成不是?皇后所生,而是?皇后从别人那儿抱过来的?

    皇上御极后,起初后宫的嫔妃算不得多,加之?皇上早先忙于政务,子嗣并?不繁盛,新?人不知,老人却想起,与皇后同时有孕的应嫔,皇后在生产那日,正赶上应嫔早产,难道大皇子的生母,其实是?应嫔?

    仿佛发现了惊天秘密一般,嫔妃们捂住了嘴角,惊愕今日一个小?小?的赏梅宴,竟生出了这般大的事。

    接下?来祁嬷嬷的话更加断定了她们的猜想,“皇上可还记得,重?华宫的应嫔主子,也对桂花过敏。”

    “奴婢为皇后娘娘隐瞒了这么久,就?想着应嫔主子有了身孕,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可如今奴婢听闻应嫔主子受了风寒,身体抱恙,终日郁郁寡欢,实在不忍心看大殿下?母子分离,才使出了这个法子!”

    “大皇子是?本宫亲子,岂能容你一个奴才言语挑拨,放肆污蔑本宫!”皇后从内殿出来,面容端庄雍容,看不出分毫的不妥。

    她回过头,请身道:“皇上,是?臣妾管教不严,才让这奴才生了异心,靖儿吃过药,症状已稳,这奴才就?交由臣妾处置。”

    李玄胤平静地看着她,摩挲着扳指,并?未开口。

    殿内蔓延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嫔妃们鹌鹑似的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喘。

    婉芙站在嫔妃之?中,离高位的男人不远,可即便圣宠如她,也看不清男人此时幽沉的眼中,藏着的是?怎样的情绪。大皇子究竟是?谁的孩子,皇上心里知道么?

    殿门打开,太后扶着伺候的嬷嬷,从外?面进来,“哀家听说,靖儿作呕不止?”

    太后入殿,嫔妃们福身做礼,李玄胤敛了神色,上前?去扶太后,“母后不必担心,靖儿吃了药,现下?已经无事了。”

    闻声,太后这才落了担忧,拍了拍李玄胤的手,“哀家知道你忙着朝政,分身乏术,但靖儿也是?你的儿子,得了空就?来看看靖儿,给他的诗书御术指点一二,如此,也不至于让靖儿接二连三的出事。”

    李玄胤脸色淡淡,“母后训诫,儿子知道了。”

    太后叹了口气?,自己的儿子自己怎么会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在哪,不必猜也知晓。

    待太后落了座,皇后敛衣跪身,泪意盈盈,愧疚道:“都是?臣妾的不是?,是?臣妾没看顾好靖儿。”

    太后脸上的平和淡了下?去,“靖儿出事,自然与你这个生母脱不开干系。待靖儿痊愈,就?到哀家的寿康宫,哀家照看些时日,你留在坤宁宫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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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母后责罚。”皇后拭掉眼角的泪意,垂眸谢恩。

    太后视线落到跪着的祁嬷嬷身上,眼底闪过漠然,“胆大妄为谋害龙嗣,污蔑上位,两个罪名,足以要了你的脑袋。”

    祁嬷嬷身子抖了下?,却依旧抬起眼,不卑不亢地与太后对视,“太后娘娘,大皇子的生母是?谁,想必太后娘娘最为清楚。太后娘娘想让何氏坐稳中宫的位子,不惜为皇后娘娘抢夺旁人的孩子!太后娘娘礼佛,可有半分的悲悯之?心!”

    太后没有被嘲讽的震怒,她笑?得慈悲温和,“旁人的孩子?皇后是?六宫之?主,后宫的龙嗣都要尊称皇后一声母后,应嫔是?罪嫔,谋害龙嗣在先,留她一命已是?皇室恩德,有何资格去抚养龙嗣?”

    “哀家念你是?大皇子乳母,因受人挑唆闹出今日之?事,小?惩大诫,择日去佛音寺为大皇子祈福。”

    “母后。”李玄胤打断了太后的话,“儿子认为,龙嗣之?事为大,此事应当查明?。”

    “皇帝!”太后不赞同地皱眉,“你是?要忤逆哀家吗!”

    “儿子不敢忤逆。”李玄胤冷淡地扫了眼众人,“都出去。”

    即使皇上不下?令,这情形嫔妃们也不敢再多待,这种事多听一句,就?是?掉脑袋的下?场!

    当年应嫔早产,皇上不可能不会怀疑,却到今日才要查清,这是?为了什么,婉芙捏紧帕子,竟不敢再深想下?去。她没多加停留,默默退出了殿。

    殿内,皇后捧了盏热茶,放到太后手边,她平和地福过身,“母后,靖儿过不久就?该醒了,臣妾进去照看着。”

    太后点过头。

    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李玄胤拨着玉戒,“儿子知道,近日朝臣上奏的立储之?争,不止有皇后的手笔,也有母后在暗中操纵。”

    太后眼神有几分闪烁,她捏住了佛珠,平淡道:“靖儿为嫡长子,储君之?位,他当得。更何况,不止有哀家和皇后,泠贵妃,就?从未想过为她的儿子争一争么?”

    “泠贵妃是?否争过,料想母后比儿子清楚。”李玄胤毫不躲避太后的眼光,那女子做过什么,他最是?清楚。

    太后哑然无声。

    她到了如今的位子,为保何家,前?朝怎会没安排自己的人手。因此,她反驳不出一句。前?朝与后宫,当今要比先帝处置得好得多,她这个儿子是?个好皇帝,在这一点,她从未有过怀疑。

    泠贵妃确实要比后宫别的嫔妃要聪明?懂事,即便舅舅是?前?朝重?臣,也很少去有牵扯,就?是?那立储之?事,她也没去给前?朝通信。若非因皇帝待她太过特?殊,已超越了帝王对后宫嫔妃应有的眷宠,她会喜欢那个机灵的丫头……

    李玄胤眸色沉沉,母子之?间,不知何时早已有了疏离。

    他平静地开口,“在母后和皇后为靖儿争储君之?位时,母后是?否为儿子想过儿子案牍的劳苦。国之?大事,儿子要考虑的不止有储君。”

    李玄胤顿了下?,脸色愈发寡淡,“后宫嫔妃之?多,能让儿子生出欢悦的,唯有泠贵妃一人。泠贵妃确实心思不纯,可至少,她比后宫任何一个女子待儿子都要真心妥帖。”

    “皇后贪慕权位,因何氏姓氏,当初能求着母后嫁于朕为正妻,皇后待朕如何,朕清楚,母后也清楚。朕是?母后的亲子,但母后急于何家之?利,早已胜过了朕这个儿子!”

    “母后现在还觉得,朕不该宠着泠贵妃么?”

    “母后现在还认为,是?朕沉溺声色,而您自始至终所做的一切,从未有过错处么?”

    第112章

    殿内久久无言, 李玄胤的话像一根刺,扎进太后心里。皇帝重孝,待她这个生母素来恭谨, 这是第一回 , 皇帝在她面前自称朕。

    太后抚住胸口,良久说不出话。她怀的第一个儿子在后宫争斗中被陷害小产,这个儿子, 是她拼了性命, 生下来的。那之后,她身体孱弱无力, 调养至今, 仍旧留下了旧疾。她待皇帝,可谓是耗尽了全部?的心血。

    皇后非何氏一族嫡系,她之?所以力排众议,指了皇后为皇帝正妻,不是因为皇后待她有多妥帖,而是因为,她在皇后身上, 看到了她当年对权势地位的野心,皇后与她何其相似,可也因此,不受皇帝喜爱。但, 那又如何,身为皇后,要的是尊荣, 是嫡子,不必执着于圣宠。然而让她料想不到?的是, 皇帝竟对一个妃子生了情。

    帝王不该有情,不该有爱,她很久就教导皇帝,如何凉薄冷性,皇帝的心只能系于江山,系于黎民,系于皇室,不该系于一人身上,更不该系于女子。

    以前太后从未认为过自己有错,她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皇帝,为了何家,她问心无愧。而今,她才?知,自己这个儿子,竟对她不满已久。

    何家是她的母家,母家式微,她不能不管,皇帝是她的亲生儿子,手心手背,不论如何都会?有所偏颇。

    她真的做错了么?

    太后深深叹了口气,她无力地?闭上眼,“皇后抚育靖儿数年,靖儿早已视皇后为生母,皇帝难道要皇后母子分离吗?”

    “靖儿是长子,理当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谁。”

    李玄胤敛着眼,眸底微凉,这些年,他给?足了何家的脸面,但何家倚仗太后,贪赃枉法,中饱私囊,扰得民生哀怨,若不严惩,只会?变本加厉。他敬重?太后,并?不代?表,就容忍有人动用私权。

    太后看着眼前的强硬果决的青年,那双眼里,寻不到?半分儿时要她哄抱的柔软。终究是她一手造成了今日的局面。

    ……

    殿外,皇上与太后在里面说话,没有圣令,嫔妃们不敢离开。

    皇后不在,一众嫔妃里,要数婉芙这个贵妃娘娘最为尊贵。温修容冬日畏寒,染了旧疾,没来赏梅宴。没了温修容,婉芙也找不到?人说话,正是隆冬,她裹了裹狐裘披风,小太监不敢怠慢,专挑了上好的银丝炭送到?婉芙跟前。

    婉芙搓了搓手,衣袖倏忽叫人扯了一下,她眼光淡淡掠过去,起?身,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人群。

    小春子手里提着食盒,是借由送午膳的由头,跑来的坤宁宫。他脚步匆忙,生怕误了娘娘大事。天冷,他搓了把手,小跑着上了台阶,瞧见过来的娘娘,自然地?福身做礼。

    “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坤宁宫都是皇后的人,太明?显了反而惹人怀疑。两人这番,落在旁人眼中不过是再寻常不过地?见礼罢了。

    婉芙抚过发?鬓,点?了点?头,小春子一躬腰,侧身过去,步子刻意放慢,低语了两声。

    寒风吹过,廊檐下的宫灯呜呜作?响,有谁会?听见这两句话。

    小春子脚步匆忙地?离开,婉芙摘下一只红梅,眉心蹙紧,眼眸闪过一瞬的震惊,那个太监究竟是何人,竟有这么大的胆子!皇后竟然也敢做出这种荒唐之?事,假使叫人察觉,就是太后也难以保住她!

    “娘娘。”千黛扶住婉芙的手,察觉到?娘娘手心发?凉,有些担忧,将新热的汤婆子捂到?婉芙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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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婉芙思绪万千,心乱如麻,她心头砰跳,如果此事为真,今日便可一举扳倒皇后,可倘若此事是皇后设计引她入局,届时污蔑皇后的罪名压到?头上,自身难保的反而是自己。

    犹疑之?时,宫外跌跌撞撞跑进一人,那宫女神色惊慌,脸上有摔破的血迹,她没顾得上去擦,流着泪,扑通就跪到?正殿外,“皇上!应嫔主子想不开撞了梁柱,至今昏迷不醒!奴婢求求皇上,求求皇上去见见应嫔主子!”

    那宫女一身的污血吸引了众人的眼光,应嫔幽禁朝露殿数月,乍然听到?这人,嫔妃们尚没回过神,新妃有心打听后宫密辛的,对应嫔知晓一二,这位主子,曾经在皇上心里可是毫不逊色于泠贵妃。谁叫旧爱新欢,花无百日红,旧人终究比不过新人,应嫔这才?输给?了泠贵妃。

    大皇子身世尚不明?朗,应嫔在这时候求自尽,可真是有意思了。

    守在殿门的宫人拦住了青蕖,“皇上与太后娘娘相谈,不论何人都不能打扰。”

    毕竟是在皇后的坤宁宫,宫人的心思自然是向着皇后娘娘,一个废嫔的死活,有谁会?去在意。

    婉芙瞧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青蕖,眼眸动了下,招来千黛,手心悄声遮住双唇,低低吩咐。

    众人都等着看好戏,没人注意到?这处悄无声息离开的宫女。

    青蕖苦求良久,殿门终于打开,逆着日光,她望着台阶上身着金线云纹玄袍,负手而立的男人,心底畏惧,身形打了个冷颤。

    她按照主子的吩咐,泪水簌簌从眼眶里流下来,苦苦哀求,“主子性命危矣,主子心中遗愿,只想再见皇上一面,求皇上念在往日情分,成全了主子!”

    ……

    嫔妃们没再坤宁宫留上多久,圣驾去了朝露殿,她们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今日这事,十有八九是应嫔有意为之?,应嫔想要借由大皇子复宠,再博取皇上怜惜,皇上心思何等深沉,真的会?看不透么?皇上如果看透,又为何会?去看望应嫔,还是皇上对应嫔真的留有旧情?

    想到?这,她们不由得朝婉芙多看了两眼,应嫔复宠,威胁最大的,就是泠贵妃这个宠妃。

    婉芙毫不在意旁人打量的眼光,她越过众人,坐去了自己的仪仗,应嫔一心求死,她怎么能不过去看看?

    后宫妃位才?能有仪仗,故而,剩下的嫔妃只能眼睁睁看着泠贵妃悠哉悠哉地?坐在遮风的仪仗里渐渐远去,而她们要想去朝露殿看热闹,只能受着寒风,走去重?华宫。想到?此,有些人又攥紧了帕子,只恨自己没有泠贵妃的本事。

    朝露殿

    应嫔磕破了额头,骇人的血水顺着她的脸流到?脖颈,宫人抱着她的身子,吓得手心直颤,哭嚎害怕地?喊着主子。

    太医背着药箱到?了朝露殿,一见到?额头流着鲜血的应嫔,胡子抖了抖,先蹲下身去探应嫔的鼻息。

    幸而,还有些余气儿。

    ……

    婉芙下了仪仗,宫人挑开珠帘,她一入殿,看到?的就是这番情形,应嫔伏在男人怀里,那只手紧揪着金线的龙袍,盈盈抽泣,让人好不生怜。

    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她看不清男人脸色。

    毕竟是曾经的旧爱,先是被夺走了一个孩子,今日又险些丧命,她要是男子,也该生出心疼。

    婉芙在外站了一会?儿,应嫔先看见她,似是生怯般,嫣红着眼尾,不自在地?往里缩了缩身子,好像她有多么可怕。

    婉芙笑了,应嫔的本事还是一如当年。

    “臣妾给?皇上请安。”

    婉芙走过去,朝男人福身一拜。

    低眉抬眼间,有不易让人察觉的疏离。

    李玄胤转过身,看见了她,也看出了这一礼中的疏远,他指腹轻捻扳指,脸色不觉沉下来,“你过来做什么?”

    听闻这一句,婉芙心头不知为何冒出了股无名怒火,若是以往,她定要耍耍性子,可应嫔在这,她总不能让应嫔看了笑话,遂压下那股怪异之?感,挽出个笑,“臣妾听闻应嫔妹妹险些没了性命,心里担忧,故而过来看看应嫔妹妹可有出事。”

    李玄胤听着她一口一个妹妹叫得顺嘴,心底愈发?愠恼,她这是闹什么,半句话没说上,先给?他甩上脸色了!

    应嫔目光逡巡着皇上的脸色,她跟在皇上身边,远比江婉芙要久,方才?皇上进来,虽是过问她的病情,但她看得出来,皇上神情间有的,只是冷漠凉薄。

    纵使她哭诉自己被抢走的孩子,皇上脸上也不见对她怜惜的动容。直到?江婉芙入殿,那福礼声过,她看到?了皇上眼里的和?缓,即便新人入宫,即便过了这么久,皇上竟还这般宠着她,甚至这份宠爱比以往更深。

    应嫔嫉妒这个女子,自己费尽心思想要的圣宠,她却能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就能到?手。

    她攥紧了衾被,不甘地?看着婉芙,“嫔妾无事,劳贵妃娘娘挂心。”

    婉芙不过客气一句,本也没有真正关?切应嫔,应嫔聪明?,没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怎会?轻易去死。她忽略掉应嫔眼底的恨意,退到?一旁,没有要走的意思。

    “皇上,大皇子是嫔妾的孩子,嫔妾那年早产,是有人故意为之?,嫔妾求皇上为嫔妾做主!”应嫔扯住李玄胤的衣袖,眼眶里滚下泪水,消瘦的面颊昭示着她在朝露殿数月的孤苦艰辛,她颤抖着双手,笨拙胆怯地?恳求男人垂怜。

    李玄胤看着床榻里的女子,没有分毫怜惜,幽沉的眸色比这冬日的霜雪还要寒凉,“故意为之??”

    应嫔怔了下,她脸色微变,愈发?苍白如纸,男人那双沉沉的黑眸,竟叫她陌生。

    她想起?了当年小产那日,她收到?了表兄最后一封信,是两片干枯的梅花。她藏到?了枕下,流了一夜的泪。可第二日,不知为何,那封信落到?了皇上手中。

    男人耷拉着一双眼皮看她,眸光寒冷到?极点?,“不与你的表兄联系?”

    “你尚怀着朕的孩子,却又做出这种事,朕现在,还能相信你么?”

    旧时今日渐渐重?合,应嫔脸色煞白,喉咙哽得生疼,她拼命地?摇头,泪水颗颗如线,涌出眼眶,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她怎么会?故意害死自己的孩子,但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会?信吗?自欺欺人久了,连她自己都忘了,当年她有多么痛恨入这深宫。

    她不该在圣宠正浓时与表哥纠缠不休,更不该入了冷宫才?开始醒悟,爱慕上眼前这个男人。

    那双手被李玄胤冷淡地?拂开,应嫔跌坐到?床榻里,触到?了男人眼底凉薄的讥讽。

    “倒底是谁故意为之?,你要比朕清楚。”

    “那时你真的想过,留下朕的孩子么?”

    第113章

    应嫔瘫坐在床榻里, 青丝混着泪水黏到脸上,额头的阵痛让她神情渐渐恍惚,甚至分不清当?年今日。

    她自幼喜欢表哥, 可她是家中?嫡女?, 大选那日,无论如?何,她都?要进宫侍君。她不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便刻意避宠,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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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后,进宫与她苦诉如?今府上情境, 如?果没有她在后宫的支撑, 父亲在前朝也会难做。

    所以,她费劲了心思,故作冷清,只在皇上面前温柔小意,因为?这份特殊,得了皇上注意,圣宠也愈盛, 那时候,她是不输于现在的江婉芙。很快,她怀了身孕,她看得出, 当?时的皇上待她甚是宠爱,如?果她平安诞下那个孩子?,现在她是否有何江婉芙同样的地位……

    应嫔幡然醒悟, 轻晃了下眸子?,望着面前的男人, 喃喃哀求:“皇上,嫔妾错了,您再原谅嫔妾最后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嫔妾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李玄胤脸色很冷,“朕已经给?过你数次机会。”

    “皇上,嫔妾错了,嫔妾真的知道错了……”应嫔爬到李玄胤跟前,两手紧紧扯住龙袍的衣袖,“后宫嫔妃众多,她们为?名为?利,爱慕虚荣,唯有嫔妾,唯有嫔妾才是一颗真心慕悦皇上,皇上为?何看不到嫔妾的真心!”

    应嫔眼睫乱颤,掉着豆大的泪珠,蓦地?,她伸手指向站了许久的婉芙,“江婉芙为?什么接近您,皇上您都?明白的,她生下皇子?,定要为?她的儿子?铺路!她爱自己胜过爱皇上,爱她的儿子?胜过爱皇上,皇上您清楚,您是她手中?上位的工具,您为?什么要这么宠她!”

    “住口!”李玄胤陡然薄怒,拂袖甩开扑过来?的应嫔。

    应嫔跌在了床榻里,她失魂落魄地?看着震怒的男人,忽而扯住唇角,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再次滚出眼眶,“皇上是恼羞成怒了吗?皇上明知道江婉芙就是这样的女?子?,您还愿意宠着她。”

    “呵!”应嫔挑起眼尾,看向婉芙,“江婉芙,看着我如?今的模样,你很得意吗?”

    婉芙心底冷笑,应嫔究竟是有多恨她,事到如?今竟还要挑拨离间,拉她下水。

    这时候,嫔妃们结伴到了朝露殿,进殿,看见了应嫔额头缠绕的白布,满面泪痕,颇为?狼狈。想当?初孤傲清冷的应嫔,遇到皇上才会有几分柔婉,何时这么狼狈过,这情形倒惹人好笑。

    李玄胤抬手让进来?的嫔妃出去,待殿内清净下来?,又不耐地?看了婉芙一眼,眼底带上几分寡淡,应嫔那些话,终究起了作用,婉芙不动声色地?福身,退出内殿。

    稍许,李玄胤淡淡开口,“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靖儿认你为?生母,你身为?大皇子?生母,为?国去佛音寺祈福。”

    应嫔废了这么多心思,怎会甘心认下大皇子?,就要离开皇宫,那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应嫔摇了摇头,“嫔妾不接受,皇上给?嫔妾的第二个选择呢?”

    李玄胤漠然地?移开视线,“嫔妃应氏,谋害龙嗣,降为?采女?,赐白绫。”

    闻言,应嫔怔然抬眸,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天家无情,帝王无心,是她受了太?多的圣宠,尚且抱着那一丝期待,以为?男人待她还会有些留恋。

    可,没有,全都?没有!

    是她愚蠢,是她贪得无厌,眼前的男人,早就不爱她了。或许,是她痴心妄想,皇上待她只有宠,从未有过爱。

    应嫔在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皇上是在逼嫔妾,逼嫔妾认下大皇子?,不过是为?江婉芙的儿子?铺路!”

    “皇上为?她绸缪至此,她会感?激您吗?说不定心里头,江婉芙只会觉得您好糊弄,她敷衍地?笑一笑,皇上就愿意为?她掏心掏肺,甚至将?这储君之?位,也拱手相送了!”

    李玄胤敛眸,深沉的黑眸中?异常平静,“朕给?你半日考虑。”

    说罢,他抬步出了内殿。

    嫔妃们聚在外面,见皇上出来?,齐齐福身,皇上脸色说不上难看,可也算不上好看,平静得让人心惊。

    李玄胤掠过站着的嫔妃,目光停留到婉芙身上,启唇开口,“泠贵妃伴驾。”

    众嫔妃视线不明所以地?看向站着的婉芙,皇上这一眼不善,不知她们晚到的空档,内殿出了什么事。

    ……

    銮舆下摆了矮凳,宫人掀着帘子?,婉芙上去时,小心翼翼地?瞄向里面坐着的男人。大抵是应嫔那些挑拨起了作用,皇上现在的脸色说不上好,婉芙心底惴惴,她敛起心神,规规矩矩坐到一旁。

    外面的小太?监喊着起驾,却未说明要去哪。

    袅袅的檀香沁入心脾,让人心安,婉芙搅着帕子?,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旁边的男人骤然开口,“坐那么远,朕能吃了你?”

    很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如?何。

    婉芙咬了咬唇瓣,磨蹭着坐到李玄胤身侧,俯身柔软地?依偎到男人胸怀,“臣妾出来?这么久,不知道福儿有没有哭闹。”

    那双玉臂,柔弱无骨,攀附着他的腰身。

    李玄胤低眼,抚过怀中?人的青丝,眸色很沉,她最是知道如?何让他消火,搬出福儿,便当?那些事全都?不存在了。

    他没有说话,怀里的女?子?得不到回应,偷瞄他一眼,继续喋喋不休,“福儿最近已经会叫父皇了,乖乖的,不哭不闹,嫔妾小时候爱哭,福儿不像嫔妾,大抵是像皇上……”

    她尾音未落,被男人钳住了下颌,双唇相贴,李玄胤吻得很重,碾着她的唇珠,不留方寸的余地?。

    婉芙几乎被压折了腰肢,受着这股气息,她眼睫颤得越来?越厉害,那两片烫热的唇,抚过她的脸颊,到了脖颈,冬日宫中?要厚,捂住了月匈前的大片肌肤,撕拉一声,婉芙下意识要去伸手阻拦,李玄胤禁锢住她的双臂,灼热的气息将?那片雪白烫得绯红,婉芙下意识扬起脖颈,喉中?忍不住挤出一声嘤咛。

    銮舆内由重重帘幕遮挡,在外面并不能瞧见,陈德海伺候在侧,听见这声,老?脸一红,忙轻咳两下,规规矩矩地?低下脑袋,片刻,想到什么,抬头招来?小太?监,嘱咐去拿件娘娘的宫装。

    那身宫裙是不能再穿了,婉芙半软着身子?,有气无力。李玄胤取出她随身的娟帕,慢条斯理擦过食指的水渍,修长冷硬的指骨粘腻了晶莹的珍珠,婉芙一瞧,羞红了半张脸。

    太?过荒唐!

    “皇上。”情//事过去,婉芙眼尾透着余媚,声音很娇,很软。

    李玄胤拿外袍遮住她的身子?,淡淡地?“嗯”了声,没有柔情,也没有往日的宠溺。

    粉饰太?平的最好办法是内藏于心,而非宣之?于口。

    婉芙明白,也看出了男人眼底的冷淡。

    她出神了会儿,双腿很软,腰身也有些发酸。

    銮舆内太?静,她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说什么呢?说应嫔那些话没说错吗?她不喜欢皇宫,不喜欢当?帝王的嫔妃,她入宫,费尽心思地?讨她欢心,都?是为?了更好的往上爬。现在,她心里最重要的就是来?福,她留在宫里,也是为?了儿子?,圣宠,不过是她不受人欺负的工具。

    伪装得久了,便能轻而易举地?提上笑,撒娇着说喜欢眼前的男人。可她清楚,李玄胤看得出她的把戏,她那么做,只会适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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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的做法,就是乖乖地?闭嘴,什么都?不说。

    李玄胤指腹拂过婉芙的眉眼,她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江婉芙。”

    婉芙抬眼,眸光似水。

    李玄胤吻住她的眉心,“再给?朕生一个公主。”

    “一个,像你的公主。”

    ……

    到绛云殿,圣驾回了乾坤宫。

    得知娘娘跟皇上上了銮舆,千黛已在外等了许久。

    见到娘娘回来?,千黛焦急地?上前,将?手中?字条交到婉芙手里。

    婉芙看过那张字条,脸色微变。这是小舅舅给?她传的信,起初,她疑心那个小太?监是刘宝林的人,痛恨皇室,才一直悄无声息地?对后宫龙嗣下手。

    但很快她觉出不对,凭借刘宝林的势力,怎么会能这般在后宫大动干戈,且始终没被人察觉。故而,她想到小舅舅,小舅舅以前在御林军当?值,宫中?会有他的人手。

    果然如?她所想,此事越查,越让她心惊,竟牵扯到了前朝罪臣,皇后是疯了么!

    蓦地?,她想到那日死在秋爽斋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是否正是皇后所为?。

    婉芙眯了眯眼,“不能再查了。”

    牵涉到前朝,怎会瞒过皇上,既然皇后自己要做蠢事,她只需等着坐享其成。

    “娘娘。”秋池捧着针线笸箩进来?,婉芙敛起神,一瞧见那乱糟糟的针线,就额头发疼。

    应嫔从中?挑拨离间,她不能再用三?言两语敷衍过去,总要做些什么,咬咬牙绣个荷包总归是能绣完的。

    ……

    蘅芜苑

    刘宝林狠狠甩了伺候的宫女?一巴掌,“蠢货,你要烫死本主?”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小宫女?受了一掌,瑟缩地?跪到地?上,顾不得侧脸的巴掌印,砰砰使劲磕头。

    刘宝林懒得看她,“滚出去跪着。”

    小宫女?流着泪又叩了两个头,全身发抖地?跑出了殿。

    张先礼温笑着进来?,“大事将?成,主子?这是发什么大火?”

    “将?成?”刘宝林冷哼了声,“皇上已经查到慎刑司,你在这宫里,还能活多久。”

    “命不久矣之?人,哪来?的大事将?成!”

    张先礼拿起篦子?,为?刘宝林篦发,“那也要看看,咱们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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