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看,一边拿着本子记录着什么。
沈牧对这些电视剧不感兴趣,干脆钻进厨房想给秦姨帮忙,又被秦姨劝出来了。
他四下看,想找点活干,但家里到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实在是没有他能插手的地方。
柳烟凝突然出了声,“没事干就去把房顶修一修,都要漏雨了!”
沈牧站起来,“好啊,工具在哪里?”
柳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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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没好气地说道:“家里不是妇女就是儿童,谁会修房顶吗?哪里来工具?”
沈牧觉得今天的柳烟凝格外的刻薄,他也没顶嘴,转了转就出去了。
阿宝抬头看向妈妈,他从妈妈的语气中听出她心情不好,他拍了拍柳烟凝的手臂,食指在空中画了两个圈圈,他在问妈妈怎么了。
柳烟凝注视着阿宝,摸了摸他的脑袋,“妈妈没事,宝贝,你会说话了,可以直接问妈妈的。”
阿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声地喊:“妈妈.”
柳烟凝搂着他,阿宝贴在妈妈的怀里,又喊:“妈妈,妈妈!”
外面响起了毛晓峰和沈牧的对话声,柳烟凝回头看去,沈牧爬上了从毛晓峰家借来的梯子,毛晓峰站在底下帮他扶着梯子。
过了一会儿,屋顶上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将正在做饭的秦姨吓了一跳。
她手里还捏着锅铲,惊慌地从厨房跑出来,“怎么了,怎么了!下冰雹了吗?”
阿宝捂着嘴巴笑,柳烟凝说道:“我让沈牧去修修房顶,都有点漏雨了。”
秦姨松了口气,看了柳烟凝一眼,感慨道:“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才行!”
柳烟凝当没听见。
秦姨都将饭做好了,沈牧还没下楼,秦姨看了一眼柳烟凝,嘀咕道:“人是铁饭是钢,这马上天都要黑了.”
“他又不是傻子,天黑了自然会下来的。”柳烟凝无动于衷。
没过多久,沈牧下来了,秦姨连忙打水给他洗手,饭菜都摆上桌了,柳烟凝和阿宝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秦姨说道:“吃饭吧。”
柳烟凝带着阿宝去洗手,沈牧也坐上了桌,秦姨连忙给他盛饭,生怕晚了一步,柳烟凝就开口赶人了。
但柳烟凝并没说话,但也没给沈牧好脸色。
沈牧想给阿宝夹菜,阿宝看了看柳烟凝,拿小手将碗盖住。沈牧的筷子凝在半空,柳烟凝看了一眼阿宝,“阿宝,你干嘛呢?”
阿宝摇了摇头,埋头扒饭。
沈牧不以为意,自己吃了,“有些瓦破得不能用了,明天我去买些新瓦来换上。”
柳烟凝没说话,秦姨只好接了腔,“好好,哎呀,这楼顶漏雨都漏了好久了,这夏天雨水又多,再不修房梁都要沤坏了。”
沈牧笑道:“是早该修了,次梁都发霉了,等雨季过了,得找人来大修一次。”
柳烟凝抬起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责怪我们住着你的房子,没维护好吗?那我们搬出去得了,你自己回来住吧,想怎么修都可以。”
沈牧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看看我们,秦姨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总不能让她上去修房顶吧,那你就是怪我没修,我要是能修,还会等你吗?”
沈牧埋头吃饭,不再说话了。
秦姨咳嗽了一声,眼睛锁定了阿宝,“阿宝,你是不是要喝汤?”
阿宝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反应,秦姨就已经站起来去厨房给他盛汤去了。
阿宝想对妈妈说他不想喝汤,可是妈妈这会儿正生气呢,他也不敢说话,不过秦奶奶进厨房好久都没出来,等她出来的时候,阿宝都已经吃完了下桌了。
龚扬听说阿宝会说话的事,特意来找沈牧,“恭喜啊,阿宝这小子肯定天赋异禀啊,我听说天才小时候都有点独特。”
沈牧想起阿宝,笑了笑,“这孩子是很聪明。”
龚扬没太在意他的话,毕竟家长都喜欢夸自己家孩子聪明,他笑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搬回家去,我也好去你家蹭顿饭吃。”
沈牧面色发苦,他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本来柳烟凝对他的态度都友好了很多,这两天急转直下,对他的态度比他刚从泉市回来那会儿还差,他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但他不是喜欢将家里的事到处说的人。
龚扬除了来恭喜他,还有个事,“你还住在招待所呢?如果暂时搬不回去,就先来我家住吧,家里也有房间,你去招待所花那个钱干什么,来陪陪我,还有伴呢!”
沈牧哪好意思麻烦他,“不了不了,我在招待所住着挺好的。”
“别扯淡了,那能好到哪里去,下了班就去把东西搬过来,这是命令!”
龚扬是单身汉,但他结过婚,妻子是运输公司的人,几年前在一次给基地运输燃料的时候,卡车突然着了火,牺牲了。
盛情难却,沈牧搬去了龚扬家里,龚扬没住在家属院,他住的是他妻子的运输公司分下来的房子,离航天家属院很近。
龚扬一个大男人也不开火做饭,晚饭通常是买几个馒头就着咸菜吃。
沈牧搬过去之后,节省下来的住宿费就成了生活费,龚扬家厨房里煤气锅碗瓢盆什么都有,次日沈牧买米买菜,简单做了顿饭。
龚扬看到热菜热饭摆上桌那瞬间,硬汉红了眼睛,自从他妻子意外过世,家里再也没出现过烟火气息,他从柜子里拎出瓶酒,“今儿日子好,得喝两杯庆祝庆祝!”
沈牧一向不胜酒力,想拒绝,注意到龚扬微红的眼睛,话又悄悄地咽了下去,他站起来,“那我再炸盘花生米!”
两个男人坐在昏黄的电灯下,推杯换盏,两人都喝高了。
柳烟凝睡到半夜突然惊醒过来,阿宝踢开了被子,她习惯性地摸了摸他的小手,猛地发现很烫手。
柳烟凝霍地做起来,一把摁开了床边的台灯,灯光霎时间将房间照亮,阿宝的小脸红得不正常。
柳烟凝摸了摸他的额头,急忙找来了水银温度计给阿宝夹在咯吱窝下。
睡在隔壁的秦姨听见动静,连忙起来,轻轻地敲了敲柳烟凝他们的房门,“烟凝,怎么了?”
柳烟凝走过去拉开门,秀气的眉头拧着,“阿宝发烧了。”
这样的情况他们并不是第一次遇见,秦姨都很有经验了,立马去打了一盆冷水来,柳烟凝将脸帕拧得微干,放在阿宝的额头上。
“烧得厉害吗?”
柳烟凝将温度计从阿宝的咯吱窝下取出来,看了一眼,“39度。”
“我去找退烧药。”
柳烟凝拿温毛巾将阿宝身上擦了一遍,秦姨找来了退烧药,柳烟凝确认无误后,将阿宝抱在怀里,喂他吃药。
大概是药苦,平时吃药都很乖的阿宝闭着嘴巴怎么都不肯张开,柳烟凝好不容易才哄了他吃了一点。
又等了半个小时,一测体温还是39度。
柳烟凝有些坐不住了,她想送阿宝去医院,之前家属院就有个孩子因为发烧没及时送医,烧成了脑膜炎。
秦姨看了看手表,凌晨一点半,这个时候连出租车都叫不到。
“我去请毛晓峰。”秦姨说着往外面走。
“不!”柳烟凝叫住她,大半夜的,麻烦了毛晓峰好几次了,即使两家关系好,柳烟凝也不好意思了,“秦姨,你去叫沈牧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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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他前天来的时候不是说他搬去运输公司家属院了吗,走路过去七八分钟就到了。到了地方,你就问龚扬家。”
秦姨哎地一声,出门去了。
秦姨来到运输公司家属院,收发室的大爷正在打瞌睡,秦姨将人叫醒了,说自己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找龚扬,大爷给她指了路。
秦姨好不容易找到了龚扬家,家里灯还亮着,她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里面才有回应,“谁啊?”
龚扬过来开了门,外面站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一见他就问,“你是龚扬吧?”
“我是,您哪位?”
“我是阿宝家里的保姆,阿宝发烧了,我过来叫沈先生过去送阿宝去医院。”
一听是阿宝发烧,龚扬剩下的那点酒意也全消了,“您稍等。”
龚扬跑回客厅叫沈牧,沈牧酒量不行,这会儿还昏着呢,听到阿宝发烧这四个字眼,猛地站起来,差点摔倒。
龚扬急得‘哎呀’一声,“真是他娘的不凑巧,都怪我,没事喝什么猫尿啊!沈牧,我看你是送不了了,我去送吧!”
龚扬家里就有自行车,连忙推出来。
秦姨还在门口站着呢,没看到沈牧,问道:“沈先生呢?”
“他.他这会儿肚子疼,哎呀,我去送阿宝,快坐上来。”
秦姨只得跟着龚扬回了家属院,进了屋,秦姨反倒冷静下来了,她对龚扬说道:“您请坐,我帮您倒杯茶水。”
龚扬急道:“这个时候还喝什么茶呀!快让烟凝将阿宝抱出来吧。”
秦姨见他也懂礼,没莽撞地闯房间,转身进了主卧,见柳烟凝已经换好了衣服,松了口气,说道:“来的是龚先生,阿宝怎么样了?”
柳烟凝听说来的是龚扬,也是一愣,“还没降下去呢!”
“快走吧,龚先生在外面等着呢。”
柳烟凝抱着阿宝出来,夜里风大,她拿了一条毯子将阿宝裹了起来,见到龚扬,她也没问沈牧,“龚大哥,真不好意思,半夜麻烦你。”
“说什么麻烦,证件带齐没有,快走吧。”
柳烟凝抱着阿宝坐在龚扬的自行车后座上,从龚扬身上的一大股酒味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龚扬在前面骑着车,幸好天上还有月亮,勉强能看得见路,他心里暗暗叫苦,想开口帮沈牧说点好话,一张嘴就灌了一嘴巴的风,说什么都听不清,只好闭嘴了。
到了医院,医生给阿宝打了退烧针,让他们在留观室观察观察,看看烧退不退。
柳烟凝一心扑在阿宝身上,都没过问沈牧,龚扬心里更着急了,可他也不敢跟柳烟凝交代实情,更不敢跟她撒谎,看着外面的夜色,龚扬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偏偏就在今天晚上劝沈牧喝酒呢!
正在这时,龚扬听到外面有道熟悉的声音,“请问刚刚有没有一男一女带着一个三岁多的发烧的小男孩过来?”
“那不知道,发烧的小男孩多了,你找找看吧。”
龚扬急忙露出头去,小声地叫沈牧,朝他招手。
“阿宝怎么样了?”
一道人影笼罩住椅子上的柳烟凝母子,柳烟凝闻着空气中的酒味,皱着眉头没开口。
沈牧蹲下身,伸手想摸阿宝的脸,被柳烟凝一巴掌打开,“你洗过手没有,别将细菌摸到他脸上了。”
沈牧抿了抿唇,“还在发烧吗?”
柳烟凝还是没说话。
沈牧看了一会儿阿宝,起身去找地方洗手,龚扬站在门口,问他:“你怎么来的?”
“跑过来的。”
龚扬他们骑车都骑了快二十分钟,跑步估计得四十分钟,有六七里路呢,应该是他们从运输厂家属院出发的时候,沈牧就开始往医院跑了。
龚扬苦笑,“对不住了,兄弟。”
“哪里的话,今晚上麻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龚扬问他,“一会儿要是回去,你能不能骑车?”
“能。”跑得浑身是汗,酒精都蒸发完了,沈牧此时头脑比任何时候的清醒。
龚扬也只能跑步回去了。
过了半个小时,再量体温,依旧是39度,医生建议他们打点滴。
不是住院就没有床位,他们只能在排椅上坐一宿。
阿宝睡熟了,沈牧将干净的毯子垫在自己身上,“我来抱吧。”
柳烟凝抱了两个多小时了,手早就麻了,但她也没搭理沈牧。
见她无动于衷,沈牧终于急了,他压低声音,“你这女人性子怎么这么倔呢!我有什么错你打我骂我,阿宝沉得压手,你还能抱他一整晚吗?我也是阿宝的爸爸,不管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我爱他的心,跟你是一样的!”
阿宝被吵醒了,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看着柳烟凝,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声音,“妈妈!”
柳烟凝冲着他笑了笑,“妈妈在呢,”她顿了顿,将阿宝偏了偏方向,好让他看得见沈牧,“爸爸也在。”
沈牧也露出温和的笑,朝他伸手,“阿宝,爸爸抱你,好不好?”
阿宝却往柳烟凝怀里缩,“不要,我要妈妈!”
阿宝似乎很害怕沈牧会强行抱他,小手抓着柳烟凝的衣服,可怜巴巴地看向妈妈,“妈妈,我不要他。”
柳烟凝俯下身,将脸贴在阿宝滚烫的额头上,“好,妈妈抱。”
阿宝二十多斤了,是沉得压手,可这几年他们娘俩都是这么过来的,相依为命,她是阿宝唯一的依靠,阿宝也是她唯一的宝贝。她这几日都在因为阿宝学会说话的第一句不是喊的妈妈而耿耿于怀,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不管阿宝第一句喊的是什么,他最爱最依赖的也永远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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