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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东珠老大不情愿。倒不是说被别人抱会让萨摩耶阿哥觉得不开心,毕竟他和那认人且自闭的比格胖崽一点儿都不一样,外向小狗能从与不同人的交际中取得乐趣。齐东珠只是有点烦康熙罢了。

    小狗是来治愈世界的,小狗那么可爱,给你抱一下都是对你的恩赐!就康熙抱个小甜崽还要冷着一张脸,齐东珠每次都觉得他能吓坏自己的萨摩耶甜崽。

    就康熙那个德行,说实话宫里的崽愿意给他抱的也不太多,萨摩耶阿哥算是个例外了,这也是康熙每次来延禧宫都会路过八阿哥的小院儿的心照不宣的原因。

    据齐东珠所知,除却大阿哥和太子这种基本过了可以任由大人盘弄玩耍的年纪的幼崽,其他几个崽要么如同比格阿哥一般,天生就不爱笑,要么如同边牧阿哥一样,马上六岁了,回宫也有几年,还是会被他威严甚重,身型高大的皇阿玛吓哭。

    齐东珠听闻,宫中的猫猫公主们也大多如此。幼崽有时候要比成年人更加敏感,对于身高马大的威胁也有更直观的反应。想康熙这种庞大的威胁只单单在幼崽旁边一站,便能让笑容从幼崽脸上慢慢消失,更别提他伸出比幼崽的脸都大好几倍的大手要抱崽崽了。

    想也知道,对于一些内心脆弱敏感的幼崽来说,这种场面堪比恐怖片。

    所以,即使儿女数量日渐增加,康熙受待见的场合也不算多。而这个天生爱笑,自带血统加持的小萨摩耶,成了康熙为数不多的选择。

    齐东珠不情不愿地将香香小崽放进了康熙的手里。离开了齐东珠温暖馨香的怀抱,萨摩耶幼崽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噫呜——”,继而适应能力很好的伸出白色的小毛爪,扒住了康熙粗糙的大手,抬起一双小澄澈明亮的小狗眼去看康熙。

    康熙也正垂首看着自己手里的八阿哥。即便是康熙存心挑齐东珠的毛病,或是见她就想拿话刺她几句,也不得不承认,八阿哥被她和延禧宫养得极康健活泼。自被太皇太后抱走的五阿哥之后,六阿哥天生心疾,七阿哥又是跛足,康熙心中难免没有波澜。毕竟他年少时子嗣难存,如今这些幼儿的孱弱仍然像一根难以消解的刺,扎进他的心底。

    这八阿哥降生时波折甚多,但总归是有福祉庇佑,也算得上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软乎乎的糯米团子被康熙举得有些难受,不过他脾气很好,又一点儿都不认生,对着康熙那神色不明的冷脸便伸出了两只雪白的小前爪,要康熙将自己搂进怀里抱着。即便是只有不满一年的生存经验,聪明的萨摩耶幼崽也知道被人抱在臂弯里比被卡住腋下托在手里舒服许多。

    “呀——”

    见康熙反应不快,小甜崽嫩着声音,咿呀地提醒着康熙,长着黑色肉垫的小爪子上下挥了挥,叫着他不太上道的皇帝爹。

    康熙当然是正经抱过幼崽的。当时太子出生后,元后逝世,他亲自抚育太子,也多次将太子承托在自己的臂弯里。可等太子渐渐长大,国事繁忙,他便鲜少有机会和时间去细心地放松手臂和胸怀,去承托起一个软绵绵又十分脆弱的幼崽了。

    他顿了顿,还是收拢手臂,先让萨摩耶阿哥靠在自己的壮硕的胸口,而后换了姿势,将这个香香软软的幼崽托在臂弯。

    这咂巴着小嘴儿,用软嫩温热的小脸儿蹭康熙胸膛的幼崽勾住了他的手指,小嘴里吐出几个意味不明地气泡音,一双明亮的眼眸眸光清澈见底,包含信任,全心全意地看着他,这感觉好得出奇。

    康熙面色虽然还端着,并没有露出柔软和喜爱,可惠妃到底是宫中多年的老人了,见康熙搂着八阿哥的时间可不短,便轻声笑道:

    “皇上,这八阿哥天生就亲人,见着谁也不认生,性子当真是极好的。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嫔妾当真是领教了。”

    康熙沉默片刻,倒是没领这个功,说了句中肯的话儿:

    “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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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额捏。”

    齐东珠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可不是么,若是像你,怕是比比格胖崽的脸还臭呢。惠妃听闻良贵人被夸,那远比她自己被夸要令她高兴百倍不止,当即面儿上笑得极为灿烂,招来康熙有些疑惑的一眼。

    继而康熙的目光又扫过一旁心中暗诽的齐东珠的脸,见她眼神儿还望着自个儿怀里的八阿哥,就差把“快还给我”写在脸上了。

    她越这样,康熙就越要多抱八阿哥些时辰,竟在八阿哥的床榻上坐了下来,甚至还伸出手指去揉八阿哥的小脑壳。可大抵是多时没有做这种事,将萨摩耶幼崽戳了一个倒仰,雪白的毛毛中出现一个小坑。

    余光里,康熙就见齐东珠的眉毛竖了起来,白皙的面颊开始鼓气,康熙莫名有些心虚,又欲盖弥彰地伸手揉了揉八阿哥奶白的小脸儿。

    康熙的指腹常年拉弓,自然不是什么细腻的触感。这小萨摩耶自打出生以来就被整个延禧宫上下娇养惯了,小脸儿被搓红之后,萨摩耶不耶了,那宛如血脉觉醒的甜美笑容在小萨摩耶的嘴边儿消失殆尽,小鼻子也皱了起来,一抽一抽的。

    就在这时,在惠妃的吩咐下,其他两个被养在延禧宫的小阿哥也被抱了过来。惠妃到底是一宫之主,行事多番考量,虽说她心里自然是偏向自己和双姐的八阿哥,但六阿哥和七阿哥都是养在延禧宫的,若是在康熙难得来看孩子的时候不允见,那是她这一宫之主没有气度了。

    胖乎乎的小伯恩山六阿哥和小金毛七阿哥一同被抱了过来,被奶母小心地放在了康熙身边儿。康熙带着一点儿心虚,将已经不再笑的八阿哥重新还给了一旁堪称虎视眈眈的齐东珠。

    他略看了看还算活泼的六阿哥和七阿哥,也没有上手去逗,只是对惠妃夸赞了几句延禧宫养人,将孩子都养得很好。

    齐东珠看了看被奶母抱在怀里的伯恩山阿哥和金毛阿哥,心下涌起一阵怜惜。伯恩山阿哥天生心疾,太医说恐活不过成年。这样的先天疾病,便是放在现代,救治的方法也有限,更何况是这样缺医少药的古代了。为了伯恩山阿哥好,延禧宫最僻静的小院儿分给了他,以彰显惠妃的用心。

    可谁都知道,这是个没有未来的幼崽。因为康熙的额外宽宥,他身边儿伺候的人大多是德妃指派的,在延禧宫安静又低调,甚至鲜少将伯恩山阿哥带出房室。便是齐东珠在延禧宫生活许久,见到这个小伯恩山的几率也不是很多。

    小金毛倒是十分康健,可是才一岁多的年纪,话儿也说不利索,入内便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也没得康熙多少关注。

    对于这个跛足的幼崽,齐东珠当然能看得出,康熙还是心存芥蒂的,待他的态度,不及其他康健的幼崽那样好。这让齐东珠为这个小金毛不平起来,往日里也时常带着萨摩耶甜崽去他七哥的小院儿里玩儿,两个崽倒是相处得很好。

    此刻,齐东珠见康熙也没有多将视线停驻在缩头缩脑的小金毛身上,更是有些心疼。她将自己怀里那被她揉了两把又哄好了的萨摩耶幼崽放到了他的金毛七哥旁边,两个毛乎乎的幼崽迅速确认了对方的味道,挨挨挤挤地贴在了一起,顽皮的小萨摩张开嫩嫩的小嘴儿,吸了一口小金毛垂下的大耳朵,瞬间将小金毛耳朵上的毛毛吮湿了。

    “呀——弟,坏!”

    小金毛不乐意了,甩了甩胖乎乎的小脑袋,扁了扁嘴,却也没有哭,而是也张开嫩嫩地小嘴儿去咬萨摩耶阿哥的头毛。

    这一幕逗笑了康熙。让他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健康活泼的小金毛,对身旁侍奉他的宫人吩咐了句,给几个幼崽都赏下了一些玉环和金珠之类的小玩意儿,又赏了伺候小阿哥的宫人财物。

    临行时,他略瞪了一眼隐隐利用小阿哥们拿捏住自己的齐东珠,见她缩头缩脑,便只当她心虚了。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心里却没有一点儿火气,迈步离开了延禧宫。

    第85章 玩闹

    ◎“大哥可是格外喜欢八弟?往日里大哥对三弟总是横眉冷对的,惹得三弟都不敢往大哥身边儿凑。昨儿个孤见三弟自个儿听教士讲学,便给了他几部传◎

    ——

    幼崽的生长速度总是比雨后春笋还要快, 不多时,萨摩耶幼崽已经从在地毯上爬行的年纪,长到了可以踏出延禧宫遛遛的年岁。

    而最喜欢领这个差事的是下了学的哈士奇阿哥。哈士奇阿哥年满十一岁, 课业是越发繁重了,但与日俱增的是他作为哈士奇那永远不会被耗尽的精力。

    惠妃喜静, 多数时候对自己的亲生子也没什么好颜色。若说这延禧宫里, 谁还不知道八阿哥才是惠妃的心头宝。齐东珠是能理解的,毕竟与心上人一同孕育的幼小萨摩耶, 那肯定是香过整日在外不着家,长得虽然清秀却透着一点儿蛮横的半大哈士奇的。

    惠妃虽然没有明说, 但总是不待见哈士奇来嚯嚯萨摩耶幼崽的。她是想着要自己的儿子未来多多扶持照顾幼弟不假, 但看着哈士奇没轻没重地和小萨摩耶玩儿,她看着就心惊胆战的, 自然越发不待见哈士奇阿哥。

    索性哈士奇是个没心没肺的犬种, 心眼子数量不多, 个个儿有碗口大小, 自然而然地将他母妃的小情绪过滤掉了。齐东珠纵着他, 每次在御花园儿遛小萨摩耶的时候, 总不会阻止哈士奇凑上来抱他弟弟。

    虚岁已经年满十二的哈士奇阿哥已经有了健壮大狗的雏形,四条长腿强健有力, 覆盖着一层白色的毛发。相比之下, 还不满两岁的萨摩耶阿哥还是个爆了毛的小海豹模样, 耳朵仍然软趴趴的。此时快要入冬,这个小萨摩耶被齐东珠裹得严严实实, 白色绒毛外面又裹了一层兔毛小裘, 像个通体雪白的棉花糖。

    知道这个小萨摩耶活泼好动, 齐东珠给他在御花园寻了个空地, 将小狗儿放在地上,看着小狗儿围着自己的腿打起了转儿。路过这儿的宫妃数量稀少,倒也省去了被叨扰的烦恼。

    不过没一会儿,走路走得虎虎生风,用四条腿横行霸道的哈士奇阿哥就耸动着狗鼻子,路过了这个去延禧宫给惠妃请安的必经之路。不过他也知道,给母妃请安无非是走个流程,也不急于一时,便理所当然地驻足,看着他小毛腿短短的糯米团子弟弟缓慢跑动。

    “八弟,叫大哥。”

    哈士奇阿哥在小白团子面前蹲下身来,他身后的一群哈哈珠子和侍从见主子来了兴致,也纷纷退避到一旁候着了。

    “大锅!”

    毛绒绒的白团子声音清脆,小狗眼儿晶亮,很快就从齐东珠腿边儿跑到了哈士奇阿哥的身边儿,中间还因重心不稳,拌了一跤,可他被齐东珠裹成了个球,又有哈士奇阿哥伸出大爪子拖了他一把,自然安然无恙。

    他甩了甩胖乎乎的小脑袋,头顶两只软塌塌,白中透粉的小耳朵跟着跳了跳,惹得齐东珠心痒难耐。不过白团子对于自己的可爱一无所觉,冲到了哈士奇阿哥的腿边儿,小脸儿贴上了哈士奇阿哥大爪爪。

    “是大哥,大——哥——”

    “大锅!”

    小萨摩耶笑嘻嘻地喷着口水音,嫩声叫道,声音好大。齐东珠其实怀疑这个萨摩耶幼崽是故意的,因为虽然萨摩耶幼崽满打满算不过两岁,但往日里无论是叫谁,都响亮清晰的,甜到人心坎儿里去。

    莫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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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禧宫的嫔妃,便是偶尔来往延禧宫的佟佳氏,也能得萨摩耶幼崽一句甜甜的佟母妃,甜得佟佳氏恨不得让这个崽提前到了读书识字的年岁,赶紧抱到自己的景仁宫去养。

    倒是这句“大锅”,萨摩耶阿哥学得很快,甚至比学会叫皇阿玛还早得多,可是怎么都叫不对。齐东珠可是听过他把金毛阿哥惹烦了之后,在金毛阿哥比他大一圈的爪爪下喊着“七哥哥”,可谓口齿清晰,甜度满分。

    当然,叫不对也完全不影响哈士奇阿哥对他的小甜豆弟弟厚重的滤镜。按照惯例纠正几次的哈士奇阿哥失去了耐心,把奶团子扒拉到自己怀里,用大爪爪将他拱到了自己脖子上。

    齐东珠一个错眼,便见萨摩耶幼崽已经笑容甜甜地骑在了哈士奇阿哥的脖子上,糯米糍一样的小狗头搭在他大哥的哈士奇大狗头上,在他大哥的两只耳朵之间笑得舌头都吐出来了。齐东珠当即上了火,大声叫道:

    “大阿哥!放他下来!”

    在齐东珠眼里,哈士奇阿哥向她投来桀骜不驯地一瞥,那张本来就带着一点儿古怪搞笑的哈士奇狗脸上流露出几分欠揍的表情。他用一只爪爪抓住垂在自己脸旁边儿的萨摩耶爪爪,在齐东珠扑过来要抢走小萨摩耶时,灵巧地一旋身,用剩下的三条腿儿吧嗒吧嗒地走了几步,炫耀似地在齐东珠不远处溜达,将齐东珠气得额角青筋直冒。

    “大阿哥!你别摔着你弟弟!”

    虽然齐东珠心里也明白,大阿哥本来是个人形,他的肩膀和手要比狗爪子和狗头看上去灵活很多,也不至于将萨摩耶幼崽摔到地上,但这并不妨碍齐东珠大动肝火。人都是视觉动物,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毛团子驮着一个小毛团子耀武扬威,自然胆战心惊,生怕那娇弱的糯米团子被没轻没重的哈士奇摔了。

    此刻齐东珠是彻底理解了惠妃的心情。哈士奇属实是有点儿欠揍的气质在身上的,俗话说得好,知他者,莫过他母。

    齐东珠现在就是后悔,没有早日听惠妃的话儿,让糯米团子远离这个过分好动跳脱的哈士奇。

    齐东珠想方设法接近大阿哥,却又不敢动作太大,惊扰了哈士奇,让他甩了小糯米团儿,而哈士奇每日练习的无数步法此刻算是派上了用场,在其他侍从明显不敢阻拦的情况下,对付一个齐东珠那真是手到擒来。

    “八弟明明喜欢得紧,是不是?”

    欠揍哈士奇不仅躲闪齐东珠的动作,还大放厥词,进一步刺激齐东珠那老母亲般纤弱的神经,气得齐东珠当即决定一会儿定要去惠妃那儿告他一状,还要在惠妃发作时,关起门儿来让惠妃打狗。

    “大阿哥先别得意!我是治不了您,等会儿自有惠妃娘娘收拾您!快把你弟弟放下!”

    欠揍哈士奇听到亲生母亲的名讳,得意的毛毛脸微微一僵,而他脑袋上开心得直吐小舌头的萨摩耶幼崽咯咯笑起来,没有被哈士奇阿哥拽住的小爪爪拍着他哥本就不怎么灵光的毛毛脑袋,火上浇油道:

    “大锅!高高!”

    “哼哼——”

    哈士奇那看上去有点儿睿智的狗眼一转,并不想对齐东珠服软,而是又避开了齐东珠来抢糯米团子的动作,故意大声说道:

    “八弟真乖!赶明儿大哥和你玩抛高!”

    齐东珠拳头梆硬,已经等不及惠妃出手,只想现在就摁住这个欠揍哈士奇一顿爆锤,而就在这时,哈士奇身后的月桂后转出几个人来,一只大手从天而降,从哈士奇的脑袋上拎走了正咯咯直乐的萨摩耶崽。

    萨摩耶骤然腾空的时候,欠揍哈士奇十分慌乱,下了一大跳,几乎也跟着蹦了起来。他是正逢一个人憎狗厌的年岁,有点儿欠揍不假,但他绝对不想伤了弟弟,可等他仓皇回头,便见康熙身着常服,正居高临下的瞪着自己。

    手上还拎着他小腿儿乱蹬的八弟。

    四周的下人伏地问安,齐东珠也只能随着他们一道跪下,而她身前刚刚还嚣张至极的哈士奇幼崽哑了火,蔫蔫地给他皇阿玛请安。

    他倒不是不乐见自己阿玛,一来是刚做了浑事儿有点儿心虚,二来呢是康熙身后半步之遥正站着皇太子,他对康熙行礼完毕,还要对皇太子行半礼,这可实在是哈士奇阿哥的大雷区了。

    齐东珠自然也注意到了康熙身后半步,露着杏黄色领口的蓝湾牧羊犬。那体型已经和大阿哥不相上下的黑色大狗沉默地立在康熙身后半步,被泛着幽蓝光泽的毛发覆盖的狗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蓝色眼眸之中却含着一点儿不难察觉的讥笑。

    显而易见,那讥笑正是对着不得不附身行礼的大阿哥去的。哈士奇阿哥往日是一个毫不敏锐的心大狗狗,但遇到太子这等让他看不顺眼的人,他立刻心细如发,哪怕不抬头,也能察觉到太子流露出的讥讽之意,当即便狠狠咬了咬牙。

    “胤褆,你失仪了。”

    康熙方才与太子交谈的愉悦心情被这出闹剧给搅合了,见那坐都坐不稳的八阿哥被他这年仅十二,没轻没重的大儿子托在肩膀上,先别说这种举动何其没有皇家威仪,堂堂一国皇长子的脖子,能是别人可以骑上去的吗!再说,这本就是对幼崽来说十分危险的行径!

    “皇阿玛息怒,儿臣只是逗弄八弟,亲近弟弟,一时忘形,是儿臣之过。”

    胤褆作为康熙目前最年长的儿子,虽然与康熙相处时间不长,但他到底是皇族中人,紫禁城长大的,又如何不知揣度圣意?以他对于自己皇阿玛的了解,此刻说成是兄友弟恭,爱护幼弟的行径,便可为自己脱困。

    果不其然,康熙的脸色稍微缓了缓。他将因为被自己单手抓着太久,已经开始不满地哼唧的八阿哥抱紧了自己怀里,动作堪称娴熟,只因他去延禧宫时,鲜少不抱这个少有的亲近他的儿子。

    可这一幕落在太子眼里,却是令人不愉了。太子一向知道,自己与其他兄弟姐妹是截然不同的,因为只有他,是被康熙亲手抚养长大的。

    和其他一出生便被送出宫,或者养在西四所和东四所的兄弟姐妹相比,他们本就是天差地别的待遇。

    他本以为,按照旗人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康熙只抱过自己一个儿子。乍然看见康熙娴熟地托起被兔裘裹得像个球似的八阿哥,太子的眸光沉了下来。他开腔说道:

    “大哥可是格外喜欢八弟?往日里大哥对三弟总是横眉冷对的,惹得三弟都不敢往大哥身边儿凑。今日见大哥与八弟玩闹,方才知大哥友爱兄弟。”

    太子慢悠悠地说道,垂下一双眼,正巧看到大阿哥捏紧的拳头。他说这话儿无非是为了打破大阿哥留下的什么“兄友弟恭”的假象,他没有宣之于口的,自然是大阿哥对养在他母妃宫中的皇子不一样的对待。

    不过这些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儿,怕是他不明言,皇阿玛也自然会知道。

    第86章 心软

    ◎康熙已经不在场,大阿哥心情又极差,自然没有耐心听太子这阴阳怪气之言,当即眉毛一拧,冷声道:“怎么,太子殿下就这么喜欢看兄弟行礼◎

    ——

    即便是迟钝如齐东珠, 也感受到了那蓝湾牧羊犬的茶言茶语。这大大颠覆了齐东珠对于那条黑色大狗狗的天然好感,一时也有点儿为哈士奇阿哥不平起来。

    她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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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哈士奇崽,有没有坏心思, 她能不知道吗?虽然是欠揍了点儿,但是逗自己弟弟玩儿, 总归是没招谁惹谁的, 就是今儿忒晦气,碰上了两尊金光闪闪的大佛, 也不知道康熙一会儿又要发什么疯。

    康熙倒是没有在意他的好大儿和好太子的暗中机锋。此刻的康熙还不到三十岁,因为一些传统文化和大男子主义的影响, 对于他的一群幼崽无限纵容, 显然还没有受到过九子夺嫡这样的大事件的修理和打磨。

    所以,在此刻的康熙眼中, 他的幼崽们皮但耿直, 凶但幼小, 坏但没错, 那自然是千好万好。若是出了差池, 坏了规矩, 也绝对不是自家幼崽的错。

    那又是谁的错呢?

    康熙不善的目光落在了迟迟没有被叫起,仍然乌乌泱泱伏跪在地的奴婢们身上。

    齐东珠自然感受到这焦灼的氛围, 仗着这一片奴婢里就她胆子最大, 便悄悄抬起了眼, 想觑一眼康熙的面色,也顺便看看那个被康熙挟持的小萨摩耶怎么样了。

    她刚一抬头, 正赶上康熙阴沉着脸, 说道:

    “大阿哥年幼, 置八阿哥于危险境地, 皆是尔等劝谏不利,理应——”

    他话说到一半儿,正好对上了齐东珠抬起的眉眼,那双澄澈的鹿瞳让他一愣,后面的话儿莫名没能说得出口。倒是哈士奇阿哥反应过来,趁此机会对康熙进言道:

    “皇阿玛,八弟的纳兰姑姑恪尽职守,并未纵容儿臣举动,还请皇阿玛明鉴。”

    哈士奇阿哥倒是没有将此事推脱旁人的意思,只是他也并不在乎他的下人们会如何。这个半大皇子已然被他周遭的环境养成了强烈的尊卑意识,在他的心中,已经明确地知道自己才是主子,他们家的人才是主子,而主子是不会将奴婢和臣属放在心上的。

    可是齐东珠对于哈士奇阿哥来说却不同。或许若是要哈士奇阿哥讲清楚齐东珠究竟哪里与旁人不同,此刻的哈士奇阿哥也是讲不清楚的,但他却已经把齐东珠当成了延禧宫的一部分,也当成了他家的一部分。他此刻乘机开口,无非是想要给齐东珠求情罢了。

    齐东珠的目光落在了康熙怀抱中的八阿哥身上。这个拥有强烈社交意识的幼崽已经体察了紧张的氛围,他在康熙坚实的臂弯里探出了毛绒绒的小脑袋,惯常是笑模样的小脸儿也失去了笑意,只看了看禁锢着他的皇帝爹,又看了看下面的哈士奇阿哥和齐东珠。

    萨摩耶阿哥的小嘴儿一瘪。他虽然见过康熙几次,也被抱过几次,可这个年纪的幼崽并不记得太多,他亲爹的臂弯也不会给他多少安全感。他想回到哥哥和齐东珠的怀抱里,“呜”了一声,嫩着嗓音说道:

    “皇阿玛,不抱,嬷嬷,抱!”

    坚强小狗虽然不太开心,也有点儿害怕,但是小狗没有哭闹,反而在康熙的臂弯里扭动着毛绒绒的身子,向齐东珠和哈士奇阿哥的方向伸了伸小爪子。

    康熙目光沉沉地看了抬起眼来的齐东珠一会儿。他来时一心盯着让八阿哥骑脖子的大阿哥,没注意在场都有谁,而齐东珠随着大家跪伏下去,没有抬头,康熙自然没有看到她的脸。

    况且,齐东珠的头上是戴了簪花儿的。是银质的簪花儿,上面缀着些海珠。簪花儿并不值什么钱,那海珠虽然有些价值,却也不过是达官贵人手中的寻常之物,便是宫中有些品级的姑姑或者嬷嬷戴了,也不足为奇。

    但康熙却是绝不会将这些饰品和齐东珠联系到一块儿去的。只因康熙从未在齐东珠头上见过任何金银饰品,每次见着她那把子头,都感觉这人能把头发盘起来已经是尽心竭力了。

    康熙愣了一会儿,直到他身边儿的太子都抬起眼,探究起他有些异常的停顿,方才有些烦躁地对大阿哥说道:

    “若是真心阻挠,何至于此!”

    说着,他又眼神不善地看向齐东珠,沉声说道:

    “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把八阿哥抱走。”

    齐东珠张了张嘴,便也动作麻利地爬起来,走到近前抱过了八阿哥。软乎乎的粘手糯米团一入怀,便一头扎进了齐东珠的肩窝里,吐着一截儿粉嫩的小舌头呼哧呼哧喘气,显然被这氛围吓得不轻快。

    齐东珠拍了拍他,亲了亲他软软贴在脑壳上的小耳朵,却也一时没有退回原处跪下。她的余光扫过因为大阿哥的一点儿无心之举而战战兢兢,仍然跪在这冰凉石板面的奴婢,还有没有被叫起的哈士奇阿哥,抬眼看了看康熙。

    她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那大概是无济于事的。在这个皇权大过天的时代,没有上位者会讲什么道理,齐东珠也知道自己本身就是康熙的眼中钉,被他看不顺眼很久了,哪怕什么都没做,只是路过康熙的视线范围,也要被不软不硬刺几句,她说的话儿、求的情怕是不会有什么正面效果。

    可她大概是一个学不乖的性子,咬了咬唇,还是又轻又迅疾地说了一句:

    “皇上,这天还未暖,地上有些凉,还是让大阿哥起来吧。”

    她心中暗暗希望康熙叫起大阿哥,顺便就将此事揭过了。可她悄悄抬眼,却正对上康熙阴沉沉盯着她头顶的视线,这让她的呆毛都立了起来,在傍晚的凉风之中炸开了毛。

    “都起来吧。”

    康熙语气并未转好,却是让哈士奇阿哥和其他噤若寒蝉,不敢求轻的奴婢松了一口气。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奴婢们站了起来,都挨挨挤挤地站在不远处不敢出声。

    康熙目光阴沉地盯了一会儿齐东珠,神色不明。乍然见到齐东珠在此,他其实就歇了惩罚奴婢的心思。实际上,人是很容易形成一种习惯的,哪怕是康熙也不能免俗。自打康熙头一回儿见到齐东珠起,他似乎就一直在容忍齐东珠的不规矩。从一开始的小打小闹的没有礼仪,到后来的喧宾夺主私自为宫妃和皇子动刀,康熙一次都没有真正发落过她。

    最开始的时候,康熙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毕竟宫中奴婢何其多,大大小小的事儿总不断,他作为一国之君,那儿有闲功夫管这些杂事,况且苛待奴婢也并不会有什么好名声,前朝皇帝被宫女刺杀的事儿也就发生在这座紫禁城里。

    在后来,他注意到了齐东珠这个人,发现了她的荒诞不经和格格不入,而他又总想着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对她的所思所想追根究底,故而一再纵容不止。

    而今,这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心照不宣的习惯。至少对于康熙来说,他看到齐东珠,便失去了发落她的念头,甚至连发落其他奴婢的念头也消失无踪了。

    这相当古怪,却一点儿也没有让康熙警觉。他此刻还在用余光扫视齐东珠头顶那堪称毫不显眼却让他觉得有些刺眼的簪子。

    那正是曹寅送给齐东珠的银簪,也是齐东珠唯一支簪花儿饰品。

    有那么一瞬间,康熙几乎是想纵容自己对于这莫名其妙的簪花儿的在意。他想要开口问齐东珠这簪花儿是从何而来,继而又想到她区区一个奴婢,自己又为何如此在意?她往日里与延禧宫的嫔妃如此相熟,莫说簪花儿这等不值钱的玩意儿,便是宝石头面,惠妃等人也并不会吝惜。

    可是怪就怪在,为何独独这支被她插在了发间?

    康熙的余光扫过身边儿的太子,终究只是冷冷一哼,率先覆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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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诸人皆恭送皇上离开。可等大阿哥抬起头来,却看见一身杏黄常服的太子站在原处,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大哥这回儿可是要去与惠母妃请安了?这延禧宫中的弟弟们,想来都是喜欢极了大哥的吧?孤这个太子二哥,却是没几个弟弟见过。今日八弟见了孤,竟然连人都不会叫。”

    康熙已经不在场,大阿哥心情又极差,自然没有耐心听太子这阴阳怪气之言,当即眉毛一拧,冷声道:

    “怎么,太子殿下就这么喜欢看兄弟行礼,便是两岁幼童也不准备放过?真可惜了,八弟被养得好,生得有些胖,怕是无法对太子殿下屈膝,您还是静静心,等个三五年再来吧!”

    齐东珠听着这两个半大幼崽用已经有点儿开始变声的少年音互相讥讽,而在她眼里,这些冲突变得更为直观起来,只因她身旁的哈士奇幼崽已经掀起了嘴皮子,连锋利的牙齿都呲了出来,耳朵也背到了脑后,俨然一副要仆人的状态。

    而他对面的蓝湾牧羊犬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还保持着一副站姿,但尾巴低垂,眉眼压低,大爪子上的月牙般的利爪全都露了出来。

    相比于人形的隐晦敌意,兽形的情绪显然更加明目张胆。齐东珠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被篡改的五感给她意外带来了直观勘破幼崽思绪的外挂,而只是额头冒汗,伸手小心地戳了戳哈士奇阿哥的背部。

    “呵,三五年倒也不必,改日孤便同大哥一道去延禧宫给惠母妃请安。”

    蓝湾牧羊犬呲了呲牙,便挪动脚步,招摇地离开了此处。他身后的太子依仗跟随着他,过了好些时候才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齐东珠叹了口气,一边将怀里害怕完就有些困倦的萨摩耶团子颠了颠,抱得更稳些,一边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哈士奇阿哥毛绒绒的后背,以作安慰。

    哈士奇阿哥不理她,转身向惠妃宫中走去。齐东珠跟着他,待到了延禧宫门口儿,哈士奇阿哥才低声说道,那声音只有紧跟在他身后的齐东珠能听到。

    “我一想到八弟长大后也要对他行礼,我就生气。”

    齐东珠心蓦地一软。她其实一直知道哈士奇阿哥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也能清楚地看到他正在被这个时代同化,开始强调尊卑,变得更像一个封建时期的特权阶级。

    他性子也并不算好。惠妃作为他的母亲,对他的了解是很准确的。哈士奇阿哥骨子里是有些疯狂和执拗的,那些他性格中不稳定的因素让惠妃无法完全信任他,即便是惠妃知道那些性子多少也源于她自己。

    可是齐东珠却能看到,哈士奇阿哥内心柔软的那一部分,和他在长大过程中的挣扎和不解。就像他当年送给齐东珠的兔毛帽子和手筒,他对于萨摩耶阿哥的关心和爱也是真挚柔软的。

    “未来的事,也说不准。”

    齐东珠心软下来,脑子也不太好使了,这么一句四六不着调的话脱口而出。这当然是源于她对清朝历史的粗浅了解,但是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话儿在此刻、出于她的口中,有多不合适。

    她恼怒得咬着自己的腮帮子内侧的软肉,果不其然看到哈士奇阿哥毛绒绒的身影微妙地一顿,头顶上的耳朵抖了抖,警觉地直立起来。

    “这话儿可别同旁人说去。”

    就在齐东珠想要拽住哈士奇的耳朵暴力让他遗忘此事的时候,她听到这句耳熟的话儿从哈士奇阿哥的口中传来。这几乎是微不可闻的,可这话儿实在太熟悉了,通常是齐东珠对发牢骚的哈士奇阿哥说的。

    齐东珠觉得又有点儿气,又有点儿好笑。她寻思这个年纪的崽也不会把这个多当真,勉强安慰了自己,就忍不住搓了一下哈士奇阿哥一只竖立在脑壳上的耳朵。

    “大阿哥可是学乖了啊?一会儿若是娘娘知道大阿哥今日对八阿哥做了什么,大阿哥当如何?”

    被狠狠冒犯毛耳朵的哈士奇崽大怒之下怒了一下,忍气吞声地皱起了鼻子,毛绒绒的,油光水滑的大尾巴也垂了下来。他知道今日皇阿玛正撞上这事儿,又有那么多延禧宫的奴婢在场,瞒是肯定瞒不过的。临进延禧宫主殿,才蔫哒哒地说:

    “若母妃问起,你照实说就是——良额捏在不在?”

    齐东珠在哈士奇阿哥看似很凶时则色厉内荏的目光里毫不留情地咧开嘴嘲笑他,但还是看在哈士奇阿哥初犯的份儿上,将快要睡着的八阿哥交给奶母,去寻卫双姐来给大阿哥解围了。

    第87章 长大

    ◎比格胖崽得了准话儿,便也不再继续当小复读机了,摊成一只小狗饼。哦现在是一只大狗饼了。他没一会儿就将齐东珠的腿都压麻了,让齐东珠有点儿◎

    ——

    又过几日, 延禧宫的小厨房进了半扇猪肉。齐东珠与小厨房的人要了块儿猪前腿肉,与夏日储存下来的山药和脆藕,做成了一道四喜丸子, 又要了一块儿肋排,做了一道话梅排骨。

    话梅排骨是酸甜的口味儿, 惠妃吃不惯, 动了一筷子就放下了。也就是卫双姐和齐东珠啃得欢实,不多时去了一大盘。

    惠妃看着她们堂而皇之地在卫双姐的寝房里开小灶, 弄得整间房室都是肉味儿,有心想损她们两句, 可垂眼便见八阿哥此刻正抱着齐东珠的腿, 可怜巴巴地抬眼看着埋头吃饭的齐东珠,小模样委屈得快哭出来了。

    惠妃是谁啊, 一宫之主, 手段凌厉, 心如铁石, 见到如此情形, 当即就将踩着小虎头鞋的八阿哥从地上抱了起来, 搁在自己膝头,捏住了他白嫩的小脸儿。

    “想吃。”

    萨摩耶阿哥喷着口水音的话儿终于吸引了满脑子都是干饭的齐东珠的注意力, 她抬眼就见萨摩耶阿哥吐着一截儿亮晶晶的小舌头, 口水都快滴到他那绣着小狗爪印的口水巾巾上了。这只爱笑小狗见齐东珠终于抬眼看到自己, 当即就咧开小嘴儿,露出一点儿笑意, 眨巴着一双琥珀色的小狗眼儿, 讨食的样子萌煞人了。

    齐东珠差点儿就没守住底线, 溃败在小狗儿可怜巴巴的目光里。就像此刻已经重新拿起筷子, 准备给这个小狗崽夹一块儿排骨的惠妃一样。

    “娘娘,他还小呢,吃不得这么重油重盐的。而且今儿已经喂饱了,您瞅他那小肚子,不能再吃啦。”

    惠妃拿筷子的手一顿,而本来已经期待得用小爪爪在桌子上踩奶,等待喂食的萨摩耶幼崽小毛脸儿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浓密的白色眼睫轻轻一垂,露出一副好委屈好委屈的受气小狗相儿。

    小狗儿委屈得快哭了,萨摩耶变成了萨摩唉,可是让惠妃的一颗慈母心都化了。可齐东珠是个心硬如铁的,左右吃得差不多了,她便放下筷子,用布巾擦过了手,将这个还在企图用可怜巴巴的狗狗眼攻陷往日里最宠他的惠妃的心机小狗儿抱了起来。

    “不是已经吃饱了嘛,宝宝?”

    “呀——”

    小萨摩耶软着声音撒娇道,两只肥嘟嘟的前爪搭上了齐东珠的肩膀,雪白的小脸儿又挤出个笑来。光看外表,就知道这幼崽被养得极好,不仅皮毛油光水滑的,还挺敦实,抱起来也有点儿压手了。

    齐东珠没能受住诱惑,搓了搓萨摩耶肉墩墩毛绒绒的小肚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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