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踩了比格阿哥的雷区了。
而今佟佳氏靠近,小奶比在齐东珠怀里扭了扭他肥嘟嘟的身子,很没有安全感地抬起小毛脸儿,黑亮的小眼珠向上,窥探齐东珠的脸色,小毛嘴儿咧开一条缝儿,露出光秃秃的小牙床来。
殊不知,甚至自家毛崽崽什么德行的齐东珠也正在向下看,死死盯着这不省心的小毛崽的反应,见他咧开了小毛嘴儿,当机立断地腾出一只手,飞快地合上了他的嘴筒子,而后又欲盖弥彰地将那只手放回了原处,低眉顺目地任由佟佳氏靠近。
可千万别尖叫啊比格崽,那可是佟贵妃!
比格阿哥被捏上了嘴筒子,从喉咙里挤出嫩嫩的哼唧声,似乎见齐东珠抱着他的手依然稳健,没有把他交出去的意思,便也只咂了咂小毛嘴,不再作妖,任由佟佳氏将那寓意极好的长命锁挂在了他的脖颈儿上。
金制的长命锁有点儿沉,压在了比格阿哥肥嘟嘟的小肚子上,使比格阿哥皱起了豆豆眉,低头看那垂在他肚子上的新奇玩意儿。可惜他下巴上叠了好几层肉肉和毛毛,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肚子,便抬起一张小毛脸儿,看了看齐东珠,又看了看站在一旁,温柔地对着他笑的佟佳氏。
佟佳氏被这么一双黑亮又灵动的眸子看着,心里喜欢极了,伸出手指轻柔的摸了摸四阿哥柔软的头毛,见四阿哥没什么反应,便又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胖到鼓起来的小脸儿,方才心满意足地收了手,对周遭嫔妃笑道:
“当真是一脸福相,多惹人欢喜。”
“姐姐说的是,宫里水土养人,听说接回宫来的三阿哥也长胖了不少。”
一直默不作声的惠妃突然开口,倒让佟佳氏转头看向她。大皇子还养在宫外这事儿宫中都知道,今岁皇上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将三阿哥都从宫外接了回来,这使大阿哥成了唯一被养在宫外的皇子。
惠妃这话儿说的不咸不淡,倒让荣妃马佳氏有些不自在起来。旁人或许不知,她自个儿却是知道三阿哥能回宫,她可是暗中出了不少力。可这些事儿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讲。
马佳氏挤出一个柔弱的笑来,轻声道:
“劳惠妃姐姐费心了,胤祉贪食,这事儿都快成后宫里的笑话儿了。”
其他低位的嫔妃纷纷配合地掩嘴笑了,倒是佟佳氏轻轻抚了抚惠妃的手臂,全做安慰。
惠妃知道佟佳氏是个性子绵软的老好人,也体会的到她这份安慰的心,便对她挑了挑唇角,而后转向一旁垂眸不语的乌雅贵人:
“这幼儿长得极快,此刻还在襁褓里,下回儿见到可能就满地跑了。乌雅贵人今日可为四阿哥准备了长命锁,一道给小阿哥系上吧。”
她说这话儿既是有感而发,因自个儿错过了大阿哥胤褆头七年的人生,知晓母子分离的时光多么残忍,也是因为卫双姐的缘故。
卫双姐和乌雅玛禄、万哈琉妞妞一批被选为秀女入宫,对她们二人感情也深。在延禧宫住着的时候,还时常念叨着玛禄姐姐、妞妞姐姐,想来入宫之后因为双姐年龄最小,没少受她们照拂。
乌雅氏低眉顺目地一福身,轻声对惠妃说道:
“回惠妃娘娘的话儿,嫔妾备下了。”
她说着,召唤她的大宫女上前,取出一只金色小锁,其规格和分量都远不及佟贵妃备下的,想来是知道自己份位低,不能压了在场任何一位妃嫔的风头去。
“嫔妾份位低微,备下的东西简陋,便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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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母一道收起来吧。”
她接过宫女手中的小锁,将之轻轻放在了齐东珠的臂弯里,全程低眉顺目,甚至没有触碰四阿哥。
虽知如此是最合规矩的,在场各位份位低的贵人们也都心有戚戚。皇家规矩森严,亲生母亲不能养育亲子。孩子被抱走不说,是生是死都由不得亲生母亲置喙半分,生育后只见过自己孩子一面儿的大有人在。
谁都道乌雅贵人是个幸运的,诞下的孩子是除却正宫所出的嫡子,头一个儿被养在宫中的皇子。可如今见她在自己孩子满月上还如此谨小慎微的模样,心中难免起了心绪,有些是为自己的份位低微唏嘘,感同身受了,有些是觉得乌雅氏此番作态着实有些装模作样了。
这儿都是宫中姐妹,又没有皇帝或者太皇太后在场,且不说皇子生母虽然不能养育亲子,也没有规定说母亲对亲子半分不能触碰亲近的,这乌雅氏如此谨小慎微的模样,又是做给谁看?
或者,这乌雅氏又是防着谁呢?难不成真觉得在场的人会为了这点儿人之常情的事儿嚼她的舌根不成?
和乌雅氏同期晋封贵人的郭络罗纳兰珠翻了个白眼儿,不顾自己亲姐的阻拦,说道:
“乌雅姐姐,您快给孩子带上吧。您再这么肃着一张脸,这小阿哥一趟满月宴下来,都认不出您这个亲生额捏。”?
这话儿说得委实不中听,便是连一向好脾气的佟佳氏也没有接话儿。本来起了这个话题的惠妃淡淡地扫了一眼乌雅氏,见她还是一脸肃然谨慎的模样,便冷着脸站在原处,任由深受皇帝宠爱的郭络罗贵人出言讽刺乌雅氏。
惠妃何等聪慧,若是之前还好心提点,如今看到乌雅氏行事作风,怎还不知道她是何等性情的人?惠妃是看重规矩之人,在这宫廷之中生活,若是没有规矩,早就被撕扯干净了。可她却是不喜过分循规蹈矩之人,于她而言,规矩是浮于表面的行径,而不是刻在骨子里面儿的桎梏。
若是人真和规矩融为一体,那她活得像个人,还是像块儿精雕细琢的木头?
她不喜乌雅氏的作态,便也对此视而不见了,佟佳氏瞥见了惠妃冷下来的脸色,便知这位气性又上来了,怕是指望不上,正打算随口说上一句,给乌雅氏解了围,便听到乌雅氏转向郭络罗姐妹的方向,声音平稳道:
“四阿哥是皇子阿哥,我是区区一个贵人,按照祖宗规矩,我确实不该与他亲近。”
她说得循规蹈矩,就连脸上都没带上半点儿伤心难过之情,却着实噎到了正值圣眷的郭络罗·纳兰珠。她入宫不久,年纪又轻,和她不声不响的姐姐不同,刚入宫便因为性子泼辣活泼,深受皇上喜爱。
乌雅氏这个贵人位是她生下四阿哥换来的,她的可是仅仅凭借圣宠晋升的。
前些日子皇上翻了几次她的牌子,她这几日偶感异样,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她准备今日回去便招太医来看看,说不定肚子里正有龙嗣。
这道理便是,按照乌雅氏如今的作态说辞,她郭络罗氏若日后生下了龙子,是不是也得忍着憋着,作这种冷情的姿态,半分无法亲近自己的孩子?大家都是低份位的贵人,你乌雅氏又何必将姿态做这么足,让日后想亲近自个儿孩子的低位嫔妃又如何自处?
第45章 抚养
◎比格阿哥窝在齐东珠温暖的怀抱里,黑亮的小眼珠子从左边扫视到右边儿,看得津津有味时,还咂吧咂吧嘴。他的口水声可把齐东珠骇了一跳,连忙用◎
郭络罗·纳兰珠年纪还小, 也不懂什么低调懂事儿。她性子直率洒脱,也正是为此而收到皇上垂青。
她此时心里想着自己可能正怀着龙嗣,看四阿哥的眼神儿也柔软, 可当她再看到乌雅氏那肃然的脸,便有几分不愉了。
贵人是份位低不假, 但又不是不会晋升了, 除却那些满蒙大姓出身的贵人,谁又不是从秀女做起的呢?何苦做那谨小慎微的低微之态!
现在宫中占据一宫主位的惠妃、荣妃, 哪个不是包衣出身。皇上对包衣旗出身的妃子也一视同仁,她们生出的孩子, 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子龙孙。
而她们亲生孩子, 又怎么不能称她们一声额捏了?
这乌雅氏平白演这一出矜持的戏,也不知道演给谁看呢。
郭络罗·纳兰珠翻了个白眼儿, 倒也顾及在场各位高位嫔妃, 没有再多刺乌雅氏几句。
佟佳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其实也不难理解, 郭络罗·纳兰珠年轻气盛, 又得圣宠, 后宫都道, 若是她能诞下龙子,那至少能得个嫔位。
而这乌雅氏也确实太过谨小慎微了, 浑然不似个蒙受君恩的年轻妃嫔。
佟佳氏性子慢, 还没来得及开口转开话题, 便听储秀宫的主人博尔济吉特氏开了口:
“还是储秀宫风水养人,份位低的妃嫔, 还是规矩些的好, 莫要以为承几次圣宠, 为皇上诞下几个孩子, 便不知道自个儿什么出身了。”
宣妃博尔济吉特氏是这储秀宫的主位,光听她名讳便知她是个蒙古嫔妃。满族自古以来与蒙古联姻,娶出身高贵的蒙古女子做皇妃乃至皇后,先帝顺治便娶了皇后博尔济吉特氏。
可到了本朝,随着康熙的帝位愈发稳固,旗人在中原逐渐站稳了脚跟,而蒙古游牧民族却在俄罗斯和逐渐强大起来的满清包围中江河日下,不复当初。顺治在时博尔济吉特氏能得一国皇后之位,而如今所谓的博尔济吉特氏,在紫禁城也就只有个妃位而已。
那甚至不是什么有实权的妃位,但康熙也绝对不会让蒙古妃嫔诞下皇子。
这些事儿,本就是心照不宣的,可博尔济吉特氏眉目之中的怨怒却愈发彰显。她眼神有些阴鸷地扫过佟佳氏和惠妃,又落在了被她羞辱得睁大了眼睛,满眼莫名的郭络罗·纳兰珠的身上:
“鲜嫩的花儿在草原上都化了粪水,只因她们不该开在马场之上。”
这回儿,纳兰珠可反应过来博尔济吉特氏这一通话儿直指她出身低微,不知天高地厚了,当即怒得脸都红了,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扯裂。她姐姐郭络罗贵人轻轻扯着她的衣袖,让她莫要冲动顶嘴,应是压着纳兰珠忍了这一通羞辱。
可莫说纳兰珠,在场妃嫔出身包衣旗的人可不少!博尔济吉特氏疯了不成,竟是要效仿前朝那不知所谓、晚景凄凉的博尔济吉特皇后?
一时间,即使是极为好性儿的佟佳氏脸色都变了,惠妃的唇角挑出一丝讥诮的笑,半垂下眸子,连搭理博尔济吉特氏的心思都没有。
看来博尔济吉特氏的脑子恐怕还留在草原的马粪里,这紫禁城文墨香料的熏陶,是半分没浸透她身上的粗蛮。
她当时把卫双姐从储秀宫接回到延禧宫,正是为此。她那时便看得清楚,博尔济吉特氏脑子不清醒,事到如今了,还坐着她那蒙古出身的女子入主正宫的春秋大梦。当时卫双姐年龄渐长,面容彻底长开了,一日更胜一日,储秀宫绝不是什么能久留之处。
齐东珠抱着比格阿哥站在原处,早就看傻了眼。入宫这么久,她头一回儿体味过一点儿后宫争权夺势、言语机锋的感觉。这让齐东珠这种头脑相对简单、心眼儿几乎没有的社恐头都炸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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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意义上地炸毛了。此刻她头上梳不进把子头里,不规矩的头毛已经根根分明地翘了起来,脖颈儿怂怂地缩着,和她怀里的比格胖崽一起,眼珠子偷偷转到这边儿,又转到那边儿。
不过与天生胆大的比格阿哥不同,齐东珠是真的有点儿胆怯。社恐看到人多的场合都想遁地逃跑,这人多且剑拔弩张的情态,更是让社恐分分钟想要原地消失。
比格阿哥窝在齐东珠温暖的怀抱里,黑亮的小眼珠子从左边扫视到右边儿,看得津津有味时,还咂吧咂吧嘴。他的口水声可把齐东珠骇了一跳,连忙用帕子擦了擦他湿漉漉的小毛嘴,顺便捏了一把他的嘴筒子,示意他不要出声。
比格阿哥是个相对听话的崽,便只睁着大眼睛四处看着,没在弄声了。
郭络罗·纳兰珠到底忍下这口气,不做声了,在她姐姐的无声劝阻中,默默对佟佳氏和惠妃福了福身,便退到后面去了。方才给四阿哥庆贺百日的各位嫔妃脸上笑意不再,一时殿内安静得有些骇人。
佟佳氏今日头一回儿冷了脸,由大宫女搀扶着,向上首主位走去。
佟家人都说,她是个极好的性子,和她那混世魔王般的哥哥隆科多截然不同。旁日里,万事都很难让她动怒,可她到底不是泥巴捏的菩萨像。
宫中姐妹多包衣出身,就是如今显赫一时的佟家,在皇帝生母入宫前,也不过是普通旗人!
皇上登基,顾念母家恩德,也为了培植自己母家在朝中的势力,频频为佟家抬旗。或许如今很多佟家人已经觉得如今的地位理所应当,可她心里却明白,这佟家如今的风光,也不过是与皇帝沾亲,而佟家将她送入宫来,也不过是想让这血脉里带来的荣光延续更久。
越是做到高位,她越明白所谓的出身和血统是怎么回事儿,头脑也越发清醒。而今博尔济吉特氏这般借故发作,究竟为何,其实也不难猜。
“宣妃,”
佟佳氏在上首坐稳,眼帘轻垂,白皙的面庞带上了一丝冷肃:
“如今你是一宫主位,当为表率,大庭广众之下,言语粗鄙,怕是不妥。”
博尔济吉特氏哑声一笑,说道:
“贵妃娘娘见笑了,嫔妾满语和汉话儿都不好,让诸位姐妹见笑了。”
佟贵妃见她如此说辞,看似温柔地挑了挑唇角,眼眸之中却有一丝冷意:
“既是满语不佳,便就少说些,免得丢了颜面,落了博尔济吉特氏的威风。”
这话儿一出口,博尔济吉特氏额角都爆出点儿青筋来,可形势比人强,她也只能咬紧了下唇,手上戴的甲套都被她生生拗断了。
“乌雅氏,”
佟贵妃的眼光扫过垂首站在原地,姿态恭敬,挑不出一丝错儿的乌雅氏,再度开腔说道:
“再怎么说,你也是四阿哥生母,母子连心,你亲近他是应当的。便由奶母将四阿哥抱出去,你也好好看看孩子。”
乌雅贵人抬起头看向佟佳氏,面色没有什么改变,似乎要张口推拒,可佟佳氏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继续开口说道:
“本宫身子调养得好些了,景仁宫地方大,空房又多,本宫日日憋闷着,没什么热闹。倒是皇上昨儿个说了,日后宫中孩子多了便能热闹些。本宫已经将景仁宫空置的宫殿都收拾好了,待四阿哥断了奶,便可搬景仁宫去。”
佟佳氏这儿话音未落,在场的各位嫔妃皆抬头看向她,唯有惠妃似乎心中早已知晓皇帝会做此安排,并不惊诧,只垂着眼眸,轻轻打理着自个儿的衣袖。
而站在那里的齐东珠抱着比格阿哥和胖狐狸玩偶的手臂紧了紧,将比格阿哥挤出了一个奶嗝儿。此刻齐东珠那不怎么好使的脑子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佟佳氏,佟贵妃,她好像却是是雍正皇帝早逝的养母。
宫斗剧里好像也提到过她吧…齐东珠拼命提取着脑海中近乎干涸的清宫知识储备,却发现那几乎被榨干得一滴不剩了。
她垂下头看着打完奶嗝儿,看着有点儿委屈的比格幼崽,看着他鼻子一抽一抽,转了转亮晶晶的黑瞳看着自己,脑子里不可抑制地想。
原来佟贵妃是养大比格的人啊…
也对,她脾气这么好,可以当忍人,忍受饲养比格的一切“惊喜”。
想到这里,齐东珠连忙摇了摇脑袋里的水。可自从觉得佟佳氏适合做忍人之后,她突然觉得佟佳氏更亲切了点儿。她悄悄抬眼看向佟佳氏,却正好对上佟佳氏看向她的笑眼:
“东珠,你抱着四阿哥去偏殿歇息吧,乌雅贵人,你好生去看看孩子。下一回儿见也不知何时了。”
她话虽轻柔,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让乌雅氏推拒的话儿再也没说得出口。她神色不明地垂下头,对上首的佟佳氏一福身,便由宫女的搀扶向殿外走去。
至于齐东珠?她忙不迭离开这她愈发看不懂形势的房间了。佟佳氏那要抚养小阿哥的话儿一出口,旁人暂且不论,她可看到了那个之前就满脸倨傲,带着蒙古口音的博尔济吉特氏面色都变了,眼里流露出的凶色让齐东珠打了个激灵。
齐东珠脚步可快,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听到宣妃博尔济吉特氏突然站起身,使木质的椅子在地上滑出好大一声响儿:
“贵妃娘娘这般百病缠身的模样,还寻思着替皇上和太皇太后分忧,可真真儿是一片衷心呐!乌雅氏是本宫宫中之人,本宫容她住在储秀宫,她生的孩子自然——”
“自然什么?自然由你抚养,还是自然认你做额捏?呵,”
齐东珠身前的乌雅贵人脚步一顿,使她也不得不放缓脚步,而齐东珠耳畔传来了惠妃那寒泉击石般的嗓音。即便是惠妃天生声音清冷,也半点儿掩盖不住这话儿中犹如匕首般的嘲讽之意。
“博尔济吉特氏,宫中妃嫔都是皇上的人,住在储秀宫可不代表她是你的奴婢。本宫也曾在皇上巡幸草原时伴驾左右,蒙古水草丰美,是个风水宝地,可就是辽阔无物,风沙大了些,你在那儿待久了,怕是被吹得有些神智不清了吧。”
第46章 娇气
◎对于一个幼崽来说,比格阿哥的社交能力相当弱。他不怎么和周遭互动,也不适应别人。他对齐东珠的执着在某一方面来讲,像是他给自己形成的思维◎
“惠妃好大的威风, 你不过是侥幸剩下了大阿哥才一朝变成主子,反倒教训到本宫头上来了——”?
“宣妃这汉话儿说得不也挺顺溜的吗。惠妃姐姐有句话儿是说岔了,这风啊, 可吹不坏脑子,除非自个儿根儿上就是歪的。”
“马佳氏, 你—”
齐东珠抱着比格阿哥, 一心只想逃离此地。在那个宣妃博尔济吉特氏脑子一抽,开始攻击郭络罗贵人出身的时候, 齐东珠就知道要遭。这几日为了准备这次百日宴,她没少听淮德和翠瑛讲宫中各位妃嫔的信息, 久而久之她自然知道这宫中泰半宫妃都出身包衣旗, 出身高贵的才算少数。
拿出身出来说事的行为实在上不了大雅之堂,虽说后妃的晋位谈不上什么英雄不问出身, 但人都上了玉碟, 再分个血统的高低贵贱又有何益?就算是耍嘴皮子的言语争锋, 提起出身企图压人一头, 也是落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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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
果不其然, 博尔济吉特氏惹了众怒, 就连今儿个一直安安静静的马佳氏也开了腔,替惠妃将那博尔济吉特氏顶了回去。
齐东珠无心再听, 马上就要踏出殿门, 恨不得立刻飞天遁地, 消失在原处,可她怀里的比格阿哥可不这么想。
这个胖崽好奇心很重地拼命伸长了脖子, 将下巴靠在了齐东珠的肩膀上, 两只圆溜溜的小狗眼来回扫视, 谁开腔就黏在谁的身上, 好奇得不得了。眼瞅着齐东珠就要出了屋子,他还委屈巴巴地哼唧起来,老大不乐意的。
齐东珠听闻他的哼唧声,虎躯一震,脚步飞速腾挪,愈发快速地消失在殿门外。
年纪这么小,怎么这么爱看八卦!
她满脸愁苦地拍了拍比格胖崽的屁股,只盼着比格阿哥的小哼唧没有传入旁人的耳朵,便跟随着乌雅贵人那聘婷的身影,一道入了乌雅氏在储秀宫的住处。
乌雅氏因生育四皇子被晋封为贵人,搬入了储秀宫一处采光不错的偏殿。
齐东珠抱着比格胖崽和他的胖狐狸,有点儿踟蹰地站在原处。她受了奶母和翠瑛他们的几日加急培训,规矩上是过得去的,可是谁知道要面临这样的加试题,让四阿哥的生母和四阿哥亲近起来。
这可难为坏社恐了。齐东珠看着在榻边儿坐下的乌雅氏,想着要不要直接把四阿哥放进她怀里,让他们母子俩好好亲近亲近,可又怕冒犯了这个面色有几分疏离肃然的女子。
她有些发愁地低头看看怀里那长得无辜又可爱,实际上却有些拿不出手的比格胖崽,想起他平日里对待不熟悉的人亲近的动辄吵闹,想着他不搭理人的臭屁模样,心中实属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落座的乌雅氏开口了:?
“东珠,将四阿哥放到榻上吧。”
乌雅氏声音和煦,虽然称不上热络,却比她方才在殿中说话儿时显得有温度许多。
齐东珠心下有些开心,觉得乌雅贵人是想要亲近比格胖崽了,便径自上前,将比格阿哥放在了乌雅氏落座的不远处。
她无情地将比格阿哥企图扒拉挽留她怀抱的小白爪塞回了襁褓,并给了比格阿哥一个十分严厉的眼神儿,企图将信息有效传达:
这可是你的母上大人!装木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乖一点儿!比格崽!
比格阿哥又被无情撇下,当时就垮了小毛脸儿,抽搭着小鼻子哼唧起来,却只能贴着他的胖狐狸玩偶委屈唧唧。他抬起黑亮的小狗眼儿,正好对上了乌雅贵人低垂的黑瞳。
比格阿哥委屈的小声哼唧消失了,他奋力勾了勾抱着胖狐狸玩偶的小白爪,恨不得将胖狐狸玩偶藏在他毛绒绒的小身子底下才好。
隔着襁褓,齐东珠都仿佛看到了他的小尾巴夹在了双腿之间。她惊奇地发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比格胖崽似乎有个克星,就是那怀胎十月生下他的母亲。
见这一向话很密的比格胖崽噤若寒蝉,翻了个身,将小毛脸儿埋进了胖狐狸玩偶的毛毛里,齐东珠有些惊奇,也有点儿尴尬,正想抬头看看乌雅氏的反应,却没想到正对上乌雅氏一双平和的黑眸。
“你今日一早带他前来,实在辛苦了。”
乌雅氏这么说着,再也没有低头看比格阿哥一眼,更没有伸手抚摸比格阿哥,亲近他的意思。
这让齐东珠突然明白过来,方才乌雅贵人让她将比格阿哥放在榻上,并不是想要借机亲近比格阿哥,而只是觉得她抱孩子这么久可能会觉得辛苦。
自己会错了意不说,还自作主张地将比格胖崽放在了人家腿边儿,还是挺冒犯的吧。
齐东珠尴尬得脸颊上的肉都抽了抽,手指深深陷进了裙摆里。这时候她反而希望比格阿哥还在怀里,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偷偷吸吸小狗头毛缓解尴尬了。
可比格胖崽和她都被孤立起来,一人一崽看起来都垂头丧气的。
乌雅贵人静静注视了齐东珠一会儿,轻声开口道:
“皇上与我提及过你,内务府甄选四阿哥的奶母本是不合规的,但皇上觉得你是个细心体贴的,便将你破例留在了西四所,照顾四阿哥。今日一见,你果然对四阿哥极为上心,是该赏的。”
乌雅贵人说着,她身畔无声侍立的大宫女儿便奉上了一个木质托盘,其上摆了银锭和几个金银首饰。
齐东珠连忙福身道谢。入宫许久,她也知道贵人赏赐不应推拒,否则便是不识好歹了。
乌雅贵人点点头,对齐东珠说道:
“这些赏赐本宫会派人送到西四所。”
她身畔的大宫女福身退下,殿内就剩下了齐东珠和乌雅贵人,还有榻上将小脸儿埋进玩偶里的比格胖崽。
话痨胖崽不哼唧,殿内安静了半晌,直到乌雅贵人再次开口:
“本宫也不求别的,只求四阿哥能规规矩矩地安稳长大,不要遭了有心之人的眼。”
这是今日齐东珠见到乌雅贵人以来,听到她说得最有温度的一句话。这让齐东珠抬起眼来,企图看清乌雅贵人脸上的神色,却发现那还是一片淡然。
“他是皇家的孩子,可也实在太过娇气了些。贵妃娘娘慈和宽容,惠妃娘娘正气端庄,若是皇上让她们养这孩子,都不会有什么差池,就怕…”
乌雅氏的声音变得微不可闻,但已经话儿到此处,齐东珠哪儿还有什么不懂的?
今日乌雅氏所做的一切也都解释得通了。齐东珠恍然大悟。原来守规矩到近乎冷漠的乌雅氏竟也是恐惧而忧虑的,而她的忧虑怕也不是别的,正是她的孩子被养在博尔济吉特氏的手中。
而观那博尔济吉特氏今日言行,恐怕她正有此意。而乌雅氏生活在博尔济吉特氏做主位的储秀宫,想来日日都是受博尔济吉特氏的管教,她忧虑自己的亲子也要被博尔济吉特氏抱养,恐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被剧透了历史的齐东珠却知道,四阿哥最终会被那温柔善良的佟佳氏养在膝下,这完全没什么值得忧虑的。
可知道归知道,齐东珠总不能跟乌雅贵人说,您放心,您儿子会被养在佟佳氏膝下吧?
齐东珠扯着自己的裙摆,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
“娘娘不必忧心,我观贵妃娘娘今日,是有…”
是有抱养比格阿哥之意的。
可她话儿还没说完,便被乌雅氏轻声打断了:
“这不是你该非议的事儿。”
她的声音又变得疏离起来,让齐东珠咬了咬唇,怂哒哒地垂下了脑袋。
“你好生照料四阿哥便是,不过今日本宫观四阿哥对其他奶母和生人皆不亲近,唯亲近你一个,可是本宫看岔了?”
齐东珠有些汗颜,低声说道:
“四阿哥他…有些特殊,奴婢初时照料他时,他不是很爱亲近人,后来许是奴婢喂的母乳和他胃口,便喜欢奴婢照料他,与旁人不怎么亲近。”
这么说着,齐东珠也觉得养崽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让人家的母亲都看出了问题。此刻她明白,乌雅氏并非不关心四阿哥,相反,她细心也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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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像寻常母亲那样想和孩子亲近。
“太过娇气了。”
乌雅氏蹙起眉头,眸光轻轻扫过在她身边儿一动不动,企图将自己也变成个玩偶的比格阿哥:
“四阿哥是皇子,日后许多奴婢都会趋奉左右,他不能失仪,让别人看出他的喜恶,更不能在贵人面前失态,让人寻了错处去。”
乌雅氏说着,又看向齐东珠,吩咐道:
“日后你不必再时时相随,日日趋奉他,只在轮值时照顾他便好,旁的交给其他乳母去做。”
齐东珠听闻此话,呆愣了一会儿,旋即便有些急切地说:
“娘娘,小阿哥他…他习惯了奴婢每日伴他左右,若是奴婢不在他身边儿陪伴,恐怕他不会开怀,还会…”
齐东珠勉强把“分离焦虑”几个字咽了下去,说道:
“…还会哭闹,小孩子哭闹伤身,还请…还请娘娘三思。”
乌雅贵人蹙起眉,上下看了看齐东珠,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齐东珠有些焦急的脸上:
“本宫知你关心四阿哥,”
她说了句软话儿,继而便道:
“可四阿哥终究会长大成人,也要适应诸多奴才的侍奉,做个得体的皇子。哪怕他一时难以适应,可总归会习惯你不在左右。“
齐东珠心中更急。她想说四阿哥恐怕和其他幼崽不太一样,她上次离开一月已经让比格阿哥的性格变得和之前不同。哪怕如今他在齐东珠怀里又粘人能吃,可齐东珠心中其实一直有一些隐晦的忧虑。
对于一个幼崽来说,比格阿哥的社交能力相当弱。他不怎么和周遭互动,也不适应别人。他对齐东珠的执着在某一方面来讲,像是他给自己形成的思维定式,齐东珠和胖狐狸玩偶被他划分在领地之内,而其他人和物则在领地之外。
或许其他乳母会将比格阿哥的行为理解为幼崽的阴晴不定,但来自信息爆炸时代的齐东珠却难免多想。因为她知道有些特殊的天才儿童在幼年时期是会有一些自闭和焦虑的,而比格阿哥又的的确确十分早慧。
第47章 陪伴
◎话痨奶比哼唧道,齐东珠反射性地亲了亲他毛绒绒的小额头,使比格阿哥得到了他想要的安抚和回应,便很有安全感的搂紧了他的胖狐狸玩偶,闭上了◎
可齐东珠的忧虑, 乌雅贵人怎么会懂。她出身不高,入宫后又一直住在博尔济吉特氏为主位的储秀宫里。从前朝开始,蒙古嫔妃在紫禁城中就势力渐微, 可姓博尔济吉特氏的太皇太后还坐镇宫中呢!
乌雅氏这些年还算平顺地诞下子嗣,也得了封位, 其中原因她自个儿清楚得很。
皇上并不是一个阴晴不定难以亲近之人, 可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喜恶。乌雅·玛禄心里明白、她虽然也算此刻后宫中正得宠的嫔妃之一,却和郭络罗·纳兰珠没法儿比。郭络罗氏比她晚入宫好几年, 刚刚承宠便晋了位,虽然还没有诞下子嗣, 后宫中人便知道, 未来的妃位肯定有郭络罗·纳兰珠一席之地。
她性子沉闷,不是纳兰珠那种泼辣娇憨又讨喜的, 可她能在博尔济吉特氏的眼皮子底下诞下四皇子, 是因为她的循规蹈矩, 也是因为她看懂了博尔济吉特氏的不甘和野心。
博尔济吉特想要孩子, 想要后位, 但即使是太皇太后仍在后宫中坐镇, 不怎么理会政事的太皇太后也断断不会押着皇帝,让皇帝给博尔济吉特一个孩子。
所以, 博尔济吉特氏静静看着乌雅氏承宠, 容许她在储秀宫诞下了四阿哥。她心里想要什么乌雅·玛禄很清楚, 但她却不想如她所愿。
先前,乌雅·玛禄在月子期间留窗户未关, 吹了一夜的冷风, 愣是将自己吹得得了风寒, 连四阿哥的满月宴都不出席。也正因此, 她规避了许多次陪伴博尔济吉特氏去慈宁宫拜见太皇太后的境遇,也免得听她明目张胆地央求太皇太后将四阿哥养在储秀宫里的话儿。
博尔济吉特氏与她说,四阿哥养在储秀宫还能亲近亲近生母,她也不会苛待四阿哥。乌雅·玛禄表面儿福身附和,内心却是冷冷嗤笑。
若是她当真信了这鬼话儿,自诩亲母亲近了四阿哥,还不知死得如何难看。
而今,在四阿哥的百日宴上,她做出这幅循规蹈矩的模样,而纳兰珠的反应倒是意外之喜。她变本加厉地做着循规蹈矩、谨小慎微的姿态,激着心直口快的纳兰珠的火气,倒是如愿让博尔济吉特氏口不择言,彻底在佟贵妃和惠妃面前暴露了狼子野心。
乌雅贵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最怕的是太皇太后当真顺了博尔济吉特氏的意思,跟皇帝提及了此事,更怕的是佟贵妃或者惠妃对此漠不关心。
可如今她却暂时松了一口气。无论佟佳氏说的,皇上允诺四阿哥养在景仁宫有几分真,至少佟佳氏和博尔济吉特氏已经对上了。况且因为博尔济吉特氏那不过脑子的妄言,惠妃和荣妃也不会乐见她得偿所愿。
如此便好。宫中已有大皇子、皇太子,还有宠妃马佳氏所生的三皇子,她的四阿哥只需要循规蹈矩的长大,便能凭借序齿高,得个爵位,便也一生安稳过了。
这么想着,乌雅贵人的神色越发肃然沉静。她垂下眸子,不再看那奶母有些焦急忧虑的神色,只声音平稳地下令道:
“按本宫说的去做便是了,时辰不早,过会儿宴席也该散了,你且抱四阿哥回西四所去,莫招了一些人的眼。”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便是齐东珠心里有天大的焦灼,也只能强行压下,向乌雅贵人行了个礼,上前抱起了偷偷从胖狐狸玩偶头顶露出一只黑亮眸子的比格幼崽。
齐东珠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乌雅氏在想方设法让四阿哥避讳博尔济吉特氏,哪怕她会因此失礼于人前,甚至在博尔济吉特氏跟前儿吃了挂落,也在所不惜。
这般担当和胸怀,齐东珠怎能不敬。可当她抱起比格阿哥的那一刻,还是从心中油然而生起一种难以割舍的怜惜和珍重,这迫使她明知道无法说服没什么育儿经验,一心只关怀孩子平安长大的乌雅贵人,还是开口说道:
“娘娘,我知道您生怕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养岔了孩子,可如今四阿哥才这么小,我顺着他一点儿,旁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您不必如此谨慎…”
“莫说了。”
乌雅贵人神色有些倦怠,但语气没有丝毫动摇。此时,寝殿的门被打开,两位太监在门口撑着门扉,侍奉乌雅氏的大宫女也在门口看着齐东珠,俨然一副送客的模样。
齐东珠见状便知自己不能多留,只恨自己笨嘴笨舌,想来若是个口舌伶俐的人在此,说点儿什么夸大的育儿经唬一唬这没什么育儿经验的年轻嫔妃,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可她偏偏生了一副迟钝的口舌,该起作用的时候是半点儿没有反应,不该说的时候那是怎么也阻止不了它招祸。当时在康熙面前她怎么就这么敢说,哪怕知道自己会掉脑袋也在所不惜?到了为比格胖崽据理力争的时候,她反而半句话都憋不出来。
齐东珠又挫败又有些难过,一边抱着比格阿哥向外走,一边自暴自弃地将鼻子埋进了比格阿哥软乎乎的头毛里。
突然被吸的比格阿哥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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