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凝珑轻声说。
程延正有此意,可还是想再问问:“你明明是子蛊,怎么蛊发比我的母蛊还要快呢?是不是难受了?”
凝珑摇摇头,“我就是想早点完事。”
她像个八爪鱼,手脚都缠在程延身上。又像个求他爱的孩子,声音囔囔着,疲累又渴求。
程延自然不会拒绝。
他拿出一盒膏,一瓶油,让凝珑选一个。
“这是为你好,我不想伤你。”
凝珑飞快地瞥了眼,把脑袋埋在软枕里,含糊不清地说:“油。”
油是别样的水,膏却不同,总能让她想起令人起疑的易容膏。
……
折腾半晌,歇息时,外面已经有了即将天明的迹象。
程延从背后搂着凝珑,“睡吧。宁园很静,不会有人来打扰。”
凝珑却睡不着。
程延见她像有心事,把声音放到最轻,“在想什么?”
从前他可不会这样安慰人,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遇见凝珑后,他改变了多少。
凝珑没有立刻回话。闷着声想了很久,最终转过身,又扑到了程延怀里。
枕着他的胸膛,让他抱得紧一些。
“我怀疑冠怀生是其他人。”
程延心跳一滞,故作镇定问:“你怀疑他是谁?”
凝珑又默了声,快睡着时才回了句:“我希望,他,不要是他。”
屋里自此静了下去,只留有平稳绵长的呼吸声。
程延难得把自己放空。等送走凝珑,他才勉强回了神。
凝珑前脚刚走,后脚荣王就来了园。
荣王一脸焦急,“我查到朝中第三派了!”
他窜进无歇院,先“咕嘟咕嘟”喝了几盏茶。待渴意退去,方开口说道:“你记不记得上次见面,我跟你说,近来京里兴起一股巫教,给百姓洗脑,让他们信奉教首?”
程延肃重颔首,“以教首为头的巫教派,难道是第三派?”
荣王狠狠点头,“正是!你听我说,我又查到,巫教内部把教首称作‘巫师秦’。我又查到,那‘巫师秦’,正是秦适!初听很耳熟,再一想,这不正是你先前跟我说过的教书先生嘛!”
程延的脸拉了下来。
“是我短见了。只想程瑗找的人不会出错,却忽略了那教首胆子有多大。”
说罢,当即叫来程瑗,简单地把这事跟她说了说。
程延:“秦适在哪儿?”
程瑗满脸震惊,“昨日他说家里有事,请了两日假。他家……我没问过。”
事关重大,程延提议与荣王兵分两路。
荣王去追查秦适,程延则待在宁园聚兵,防患于未然。
造反派与巫教派斡旋,那头宰相好不容易能窜个空子。
他又令人给程延下了春蛊,比从前烈百倍千倍。
下毒人不信程延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疑惑问:“宰相老爷,这计当真能成?”
尤无庸拍着圆滚滚的肚皮,眉眼尽显精明。
“放心吧,十分能成。程延虽有些实力,但有时不免傲慢。如今有巫师秦出面搅局,又有凝家捏着他的心,他早已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他问管事:“女人安排好了?”
管事笑得奸邪,“宰相放心,都已备好。”
尤无庸得意地哼了声,“先前那次,他能去找凝珑。这次可找不了喽,他连凝府都进不去。”
凝珑却是一头雾水。
傍晚转瞬即逝,夜悄然降临。阖府欢腾热闹,到处张灯结彩。一方府邸被划分出无数个灯红酒绿的小世界,烟花花灯晃得她眼疼。
她坐不住,只称自己乏了,悄悄离席。
她没注意到,被众人围着的凝理,别有深意地朝她投去一眼。
中惠院很冷清。下人都在前院凑热闹,整个院只有凝珑与云秀俩人面面相觑。
凝珑:“冠怀生还没回来吗?”
云秀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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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冠怀生出去学艺,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凝府下人出行有规定的时间,晚间戌时不归,视为潜逃,会被满城追捕,受千刀万剐。
凝珑胡思乱想着,难道是他自知身份败露,暗自潜逃了?
不对,一定不是。他屋里的衣裳还留着,甚至奴隶身契都还在,一定不是潜逃。
凝珑等啊等,等到亥时席散,都没看见他回来。
再也坐不住,提着衣裙,一路直奔府门口,竟想出门去寻。
云秀自然劝了她一路,可还没等走到门口,俩人就被带刀侍卫给拦住。
侍卫一板一眼地解释:“老爷得知外面乱象四起,不甚太平,便下令闭门关府,任何人不得出府入府。”
凝珑愣在原地,“什么时候下的令?晌午我外出回来时,府里尚能自由出入。”
侍卫:“小娘子回来后,老爷确定阖府众人皆待在府里,就下令闭了门。”
凝珑还想辩解:“我院里有个下人,早晨出去,至今未归。我作为主家,自然要关照下人的人身安全。”
侍卫回:“小娘子请去问老爷。”
凝珑只得又回到前院。
凝家四口人围着一张圆桌坐着,闲聊过往。
惟凝珑蹙眉惊慌,请凝老爷开门,派人寻冠怀生。
凝老爷醉醺醺的,躺在岑氏怀里。
话都没听清,就支支吾吾地拒绝了。
凝珑无奈,只得离去。
凝理跟在她背后,“大妹妹不要慌,他若想回府,就算翻墙爬树也能回来。”
这倒也是。门关得严实,可要想进,总是能进来的。
“时候已晚,大妹妹早点回去歇息吧。或许等你回去,他就已经回来了。”
凝珑没搭理他,兀自折回院。
夏末的夜依旧热得人烦躁,甚至让人想不顾一切地脱掉衣衫,光溜溜地躺在冰块上才好。
程延便是这种感觉。
他料到尤无庸会施展各种手段,唯独没防尤无庸会派人再给他下一次春蛊。
更没料到,他竟也会再中了春蛊的计。
只因那碗茶是由程瑗端来,他从不会防备小妹。想来程瑗也对此事毫不知情,是被人当枪使了。
中蛊时,他正准备抹易容膏折回凝府。
那所谓“给他解蛊的女人”,是宰相找来的染了花柳的妓子。
宰相这次没把旁家贵女送来,反倒想害他身中花柳毒,当真是心狠手辣。
那女人他看没都看一眼。
他能感觉到这蛊有多厉害,刚喝下茶,身骨便似被无数蛊虫啃咬,似被无数把业火灼烧。
清醒顷刻消散,他也没法再抹易容膏,顶着世子这张脸,穿着冠怀生那身衣,几乎是凭肌肉记忆,磕磕绊绊地回了凝府。
哪曾想宰相也坑了凝检一把,诱他闭起大门。
程延只得翻墙而来。
下人屋里只有他愈发粗重的呼吸声,快要比屋外的蝉鸣还响。
他听力极好,就算在这时,也能勉强听见一道脚步声从远处慢慢走近。
他最后还存着两分理智。
一分理智让他认出了那脚步声原是凝珑的,她在慢慢凑近这间屋。
另一分理智告诉他,快,快找易容膏。
一定要在她推门前,把脸易容好。
赶紧找,赶紧找……
程延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
他在凝府留的易容膏本就不多,这么多日用下来,其实只剩下一瓶易容膏。
那一瓶他依稀记得搁在了立柜最里层,艰难站起身,几乎是朝那立柜扑了过去。
竟然没有!
最里层空荡荡的,别说是易容膏,其实连灰尘都没有。
很快,蛊毒迅速吞噬了他的最后一分理智。
彻底失去清醒前,他只来得及做了唯一一件有用事。
把烛台扑灭。
起码,不要看他的脸。
所以在凝珑推开门时,迎接她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和那种只会在床榻上出现的男人厚重低沉的声音。
她手里捏着火折子与一根蜡烛,提裙走进屋。
“冠怀生?”
她试探地唤了声。
回应她的还是那种引人遐想的声音。
是冠怀生么?是他回来了么?他在屋里做什么?
凝珑果断地擦起火折子。
同一瞬,她被人近乎乞求地拽了下裙摆。
手一抖,火折子就掉落在地。
但一瞬即逝的火苗短暂地照亮了眼前景象。
冠怀生无助地跪在地上,此刻他是一头只想撕咬猎物的疯犬。
那一瞬,火苗正好烘亮了他的脸身。
他用了更大的力气,又拽了下凝珑的裙摆。
他理智尽失,清醒全散,以为自己还是那个能勾起她所有欲与情的冠怀生。
所以,在凝珑震惊的眼神中,他抬起了一张铺满野心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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