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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隔壁(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怀拢春腰》4、隔壁

    车夫驾车稳当,车轱辘撵得不紧不忙,颇显从容。凝珑掩面打了个哈欠,只觉去宁园的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原先与京中贵女约着登山打马球,日行百里都不觉得累。现在每每从宁园回府,双脚打颤,人也时常觉得乏累。

    她想以最好的姿态面见程延,可眼皮困得打架,就轻轻靠着车框睡了几觉。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在一处。

    “凝小娘子,请下车。”

    凝珑倦意未退,玉白的指节挑开车帘,不料倏地被谁紧紧拽住,往回缩也缩不回来。

    那人的掌心略有薄茧,指节修长,然而凝珑仅挣扎两下,接着就不再动弹。

    心里有了底,再抬眼细看,那登徒子果然不是世子程延。

    倒是位身姿紧实,英姿飒爽的小娘子。

    小娘子肤色比寻常女子黑些,不过却是勤于习武的健康黑。浓眉大眼,倾身打量凝珑。

    忽地一笑,搓了搓凝珑纤细的手,朗声道:“是凝珑小娘子吧。兄长外出办事,今下还没回来。来者是贵客嘛,我来替兄长尽尽地主之谊。”

    原来这位便是凝玥常提到的好友程瑗。

    凝珑被程瑗牵着下车,往四周望了望,这时火红的晚霞缀满天,亭榭花草都披上了一层红艳艳的外罩。眼眸一转,落在比她高半头的程瑗身上,程瑗立即朝她灿烂一笑。

    程瑗与程延虽是兄妹,可样貌全不相似,不过兄妹俩眉宇间都藏着股英气,一瞧就是常年耍大刀的人。

    程瑗走在前,热情地介绍宁园的布局。这里是回廊亭,那里是水亭榭。那品茁壮的乌桕树生长了数百年,这盆海棠花从波斯移植过来……

    东讲一句,西讲一句,想把宁园的所有细节,全都一五一十地讲给跟在身后的凝珑。

    说了许多,口干舌燥,再侧身一看,凝珑整个人像是熟透了,脸蛋红殷殷的,额前鬓边都挂着细小的汗珠,被她握帕抹去。越走步子越飘,仿佛是柳絮转生。

    程瑗眨了眨眼,确信这份独有的美就在她面前。

    凝珑很累,鸳鸯纹裙裳下,蓦地窜起一股难以忍受的火,已叫她分不清这份累里有没有夹杂别的东西。

    那蛊爆发有个过程,起初身子无感,然而越是与母蛊分开得久,越是痒意难耐。到最后,若不及时解蛊,人能被反复折磨而死。

    恍若从脚底到腿根,不间断地闪过一股股电流。凝珑垂眼看脚下的路,一时并未发现前面的程瑗早已停脚。

    好痒,想即刻拂下裙裳,看看到底怎样止痒。

    她轻声嘟囔一句:“怎么还没走到?”

    女儿家的娇嗔不止能让男人春心荡漾,也能叫程瑗笑得像个憨子。

    遇见个这样花容玉貌的嫂嫂,算她程家三辈子烧高香!

    将凝珑护送至无歇院后,程瑗将她托付给胡嬷嬷。

    “胡嬷嬷是兄长的乳母,看着兄长长大。凝小娘子若想了解兄长的过去,可以问问胡嬷嬷。”

    程瑗沏盏暖身的热茶,递到凝珑手边。

    凝珑颔首说好,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颜。她竭力撑着大家闺秀的架子,可宁园她人生地不熟,心里仍存有警惕。

    谨慎地打量胡嬷嬷,恰好与胡嬷嬷对视半瞬。

    胡嬷嬷头发半黑半白,肤色泛黄,着身暗沉的灰褂子。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皮相,把人内里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

    凝珑被她盯得心口泛颤,急忙收回眼,端起茶盏细细地品茶。

    那次赏花宴散后,她偷摸打听过程延的家世。齐国公程拟之妻张氏早逝,程拟悲痛欲绝,自此不再续弦,守着一儿一女过日子。

    老子精通文武,培养出的豹儿虎女更是优秀。不过于仨人而言,张氏的早逝永远是一大痛处。想来这胡嬷嬷是被程延当成干娘对待,凝珑见她,倒觉像提前与婆婆会了面。

    黑魆魆的天空看不出半点明亮,程瑗估着时候,想着兄长快来了,就起身拜别。

    “国公府人来人往,行事不便,我便搬出府邸,跟着兄长住在幽静的宁园。日出读书,日落习武,倒也活得痛快。”程瑗说道,“不过这园子实在太大,从无歇院到我那别院,甚至还要绕过一座小山头。凝小娘子若要寻我,就跟车夫知会一声,他会带你来我这里。”

    听她说到此处,凝珑识趣地抬腰起身,送程瑗出院。

    胡嬷嬷窥了眼天色,清清嗓说:“小娘子随我去浴屋沐浴吧。我见小娘子身子乏紧,浇一浇热水,身子便能缓过来。”

    凝珑自然说是。

    挪步浴屋,四个婢子早已恭候在此。浴桶热气腾腾,玫瑰花瓣飘在水面,馥郁芳香不停袭来。

    薄纱浴衣挂在梨木架子上,轻薄的一层白纱,堪堪遮住重点。

    似乎大家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所以在梨木架下摆了一排瓶瓶罐罐,增香的,美白的,种类之多,凝珑认不全。

    待走近才发觉,浴水也不同寻常。清水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白。

    “水里混了木瓜膏与新鲜的牛奶,小娘子好好享受吧。”

    胡嬷嬷说道。

    凝珑被热气熏得脸红,任由婢子伺候褪去衣衫,轻轻泡入浴桶。水温有些热,她被烫得倒嘶一口冷气。搁在桶边的手臂想撑着起来,却被嬷嬷无情摁下。

    嬷嬷:“受着。”

    说罢,舀起一瓢水往凝珑脖颈上面倒,一瓢接一瓢。

    “嬷嬷,烫。”凝珑轻声开口。

    她从来不是好惹的茬,有气就得发。偏如今羊入虎穴,进了人家的老巢,要杀要剐,也只能默默承受。

    可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恶气。明知嬷嬷找茬,她便施着最勾人绵软的声线,试图叫嬷嬷怜惜怜惜她。

    嬷嬷还是那句,“受着。”

    凝珑眼睫泛湿,楚楚可怜,“可是我疼。”

    嬷嬷置若罔闻,继续浇水。

    直到把凝珑脖颈处的脂粉浇融,露出快褪去的青紫痕,嬷嬷才松开玉瓢。

    胡嬷嬷弯腰,挽起凝珑的发丝,盯了会儿这片痕群。

    “小娘子,倘若有歹人拿刀架在你脖儿梗上面,你也像方才那样,求人家下手轻些,因自己疼吗?”

    当然不会。

    凝珑心里回道,面上仍沉默不言。

    胡嬷嬷又道:“你明明想反抗,却不敢反抗。”

    听及此话,凝珑暗自咬紧了牙关。她要如何反抗?受制于人的猎物,难道能反压猎人吗?

    尽管心里生气,但她仍把嬷嬷这句记在了心里。在舅舅家待了二十年,她比下人还会察言观色,因此谨慎行事的作风简直是刻到了她骨子里。

    都说她端庄懂事,可她宁愿做个疯子,潇洒自由地过一过。她宁愿自己不懂事,就像凝玥那样,膳食不合口就闹,遇见委屈就哭,一辈子懵懂单纯。

    凝珑垂下眼,细长的眼睫很好地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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