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又赶了小?半个时辰的路,才终于在一处林子深处发现点苗头。她?们离得远,只能听见树林里?面传来的打斗声。
对视一眼后下马,将马匹拴在旁边的树干上,三人猫着身悄声接近。
果不其然就看见一群人在林子里?混战。
罗义初不知跟什么人接应上,两方人一打起来,竟然让他们那边占了上风。
谢元丞记住上回?教训,此次出门特意带了配剑,他低声向叶从意交代一句“躲好?”,便提剑加入了混战。
罗义初身边的黑衣人武功不俗,一人对俩绰绰有余,跟他相?对较量的两个人不敌渐渐落了下风,谢元丞足下一点飞身上前,长剑出鞘替那人挡了背后直直砍过来的刀。
利刃相?击的破风声引得那人侧目,看见身后一脸冷冽替他挡下致命一击的谢元丞,喃喃道:“王,王爷。”
“凝神!”谢元丞喝道,“放在战场上这么分心,你有几个脑袋够敌军砍?”
谢元丞嘴上骂着,却抽出空手一把抓住这人的胳膊把他往身后带了带,继而一脚踹开了举着长刀往他脸上劈的黑衣人。
两拨人马都?没预料到谢元丞的突然出现。
罗义初原本挟持这匡兰月在几人的围护下泰然站着,见状跟着紧张起来。
这群人在这里?不知道打了多?久,死的人不多?,却都?伤得惨重,就算是?铁打的人脸上也不禁露出疲色。
谢元丞这一来于他们这一方的人马而言无疑是?天神降临,多?了一个极大的助力,他们一卸面上疲惫,打起十二分精神,竟隐隐开始压制住罗义初的人马。
“活捉。”谢元丞在刀剑中抽身吩咐。
“是?!”身边的人回?应。
谢元丞转身跟黑衣人对峙。
颜酉眼睛都?看直了,张着嘴吧好?半天都?合不上,她?扯了扯叶从意,感慨道:“你夫君这么厉害呢。”
叶从意:“啊,我也是?第一回 ?见这种场景。”
她?说得丝毫不假。
她?与谢元丞上辈子也在各种明刀暗箭中生存,但说到底只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虽然谢元丞也曾经展示过功夫,从刺客手中好?几次救下过谢修齐,但那时的场面,比不得此时此刻半分惊心动魄。
“我不明白。”颜酉满脸都?是?疑惑,“那他为什么当晚还会被罗义初抓住。”
叶从意说:“因为我在现场。”
“不想让你看见血腥场面?”
“怕我受伤。”
叶从意知道,她?是?谢元丞唯一的软肋。
颜酉:“……”
她?白眼一翻:“当我没问。”
电光石火之间,谢元丞已经带着人把罗义初的手下全部拿下,只剩那个黑衣人还提着刀将罗义初护在身后不肯屈服。
罗义初没带利刃,用手掐着匡兰月的脖子以示威胁。
众人将他们三人包围起来。
黑衣人难以一人之躯敌众,扭头对罗义初说:“大人,你先?走。”
罗义初犹豫一瞬。
不是?在担心这个忠心耿耿拼死相?护的手下,而是?不甘心放走匡兰月,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巨额财宝从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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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失。
匡兰月忙喊道:“谢大人,罗义初轻功很好?,不能让他……咳咳咳……”
罗义初手中用力,掐得匡兰月喘不上气。
他眼神像淬了毒,看着谢元丞:“你放了我,匡家的家产我分你一半。”
谢元丞不动声色踩住脚下一柄长剑,说:“这并不足以打动我。”
交易无果,罗义初放弃协商,目光上下瞟动,在心里?规划逃跑路线。
就在他准备使?用轻功逃走的那一瞬间。
谢元丞右脚踏住剑柄将长剑振离地面,紧接着又踢上一脚。长剑骤然飞起,割破挡在罗义初身前黑衣人衣袖,直袭罗义初腹中。
罗义初反应不及被长剑刺中,掐着匡兰月的手一松,匡兰月趁机脱离他的控制。
旁边人见机而上,终于把罗义初擒住。
黑衣人还在挣扎。
招式间谢元丞余光一瞥,看见黑衣人手臂上一抹嫣红的胎记。
脑海中忽然闪过日前那位老婆婆的面容。
她?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送谢元丞到门口,说:“老身那孙儿的事就拜托你了。”
谢元丞搀着老婆婆的手,悄无声息地将银钱袋塞进她?的袖袋,说:“好?。”
临别之际,老婆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谢元丞:“这位公子,老身忘记跟你说了,老孙那孙儿的胳膊上啊”
“大约在这儿。”年岁太?过久远,有些记不清,于是?比划着大概位置,说,“有一个红色胎记。”
第三十五章
谢元丞收式, 长?剑离开黑衣人脖颈,又眼疾手快将剑尖一错,挑开黑衣人胳膊上残余的布料。失去布料的遮掩, 一块红色的云状胎赫然出现在谢元丞眼前。
谢元丞张口:“乔林。”
黑衣人眉目一横:“那是谁?”
谢元丞思绪闪回。
老婆婆每次提起孙子的时候, 脸上都挂着笑,总是亲切地唤他乳名:“老身家的小宝啊,最?喜欢吹笛子了,天天央着老身去竹林里给他砍竹子做竹笛。老身那时候哪儿有功夫学做这些啊, 就总找借口拒绝他。可现在会做了, 乔小宝却不在身边了……”
谢元丞看着黑衣人胳膊上那块胎记, 几乎已经确认他就是老婆婆心心念念的孙儿。
他又叫:“乔小宝。”
黑衣人终于有了些反应。
谢元丞收剑回鞘,说:“你祖母去竹林砍了很多竹子回来给你做竹笛。”
“祖母?”乔林似是在回想。
“她很想你。”
乔林神色微动, 他跟在罗义?初身边, 被培养成死士,已经太多年没有没有感受过任何血缘亲情带他带来的温暖了。
罗义?初见势不妙, 顾不得伤口给他带来的疼痛,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连忙道:“什么小宝大宝,你叫吴铭,是本官在街边捡来的孤童,你没有什么祖母更没有什么亲人, 本官是你的恩人,是你唯一的依仗!”
乔林是罗义?初为自己最?后一张保命符,绝不能让他也背离自己。
“无名??”谢元丞重复一遍,嗤道, “罗县丞,你不好上心。”
他对乔林说:“你本明乔林, 乳名?乔小宝。三年前你十四岁,你爹被罗义?初冠以穷凶极恶的匪盗之名?杀害,你跟你祖母相?依为命却被罗义?初以无父母教?养为由将?你从你祖母身边带走,自此?再无音信。”
罗义?初反驳:“胡说八道!”
“你胳膊上的云状胎记就是凭证。”谢元丞看都没看罗义?初一眼,只疑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照理说十几岁的少年就算被带离亲人身边,也应该会对曾经生活中的点滴有印象,不至于只过了三年就将?所有过往,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得一干二净。
匡兰月看出谢元丞心中疑惑,说:“谢大人,这不奇怪。他与冯立果两人最?擅长?的就是洗去一个人对往事的所有印象,歪曲事实让被洗去记忆的人记住他们想让他记的东西。”
谢元丞看她。
他是第一次听说世间还有这样的手段。
他问:“匡姑娘从何得知?”
匡兰月轻笑一声?,说:“自然是被他们用这种手段对付过。”
谢元丞默了一瞬。
匡兰月说:“是从西域传来的一种邪术,毋须饲养蛊虫,比较容易学,效果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时效没有那么长?,每隔半月都要重新施展一回。”
叶从意?和颜酉在小土包后面对视一眼。
这样就说得通了。
难怪她们如今见到的匡兰月和颜酉口中说的匡兰月如此?大相?径庭。原来竟是那时候被冯立果控制住了思想,所以在冯立果败露行径逃匿以后,匡兰月才?会恢复神志,记起以往一切。
匡兰月说话时,谢元丞才?注意?到她现在的状态似乎不是很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十分?惨白。
谢元丞:“你……”
“我无碍。”匡兰月说,“谢大人只需让这位小公子远离罗义?初,至多不出一月他便能记起往昔。”
谢元丞:“好。”
这时,乔林忽然说:“我好像是有个祖母。”
谢元丞和匡兰月同时看他。
乔林回忆着,继续说:“她蒸的马蹄糕很好吃,我爹经常不在家,但是每次一回来都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东西。祖母说,我爹是个大英雄,出门都是去做一些扶贫济弱的好事。”
丝丝点点的印象好像就是一个引子,一旦将?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回忆诱发出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有一天祖母很难过,我问她为什么难过,但祖母摇着头不肯说,后来别人说了我才?知道,是我爹死了。”
谢元丞面色沉重听着。
他们说话间没注意?到,罗义?初在悄然挪到乔林身后,借着乔林身形遮挡住他的小动作?。
“不好!”颜酉眼尖,看得一清二楚,“罗义?初把他腹中长?剑拔出来了!”
叶从意?心下一颤,抬头就看见罗义?初手中握着剑,满脸咬牙切齿地举剑往谢元丞的方向劈过去。
“谢元丞!小心!”叶从意?心下一急哪里还顾得那么多,当下就飞奔出去,途中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谢元丞反应迅速,错身一闪,顺带着拉了匡兰月一把,两人一齐躲过了罗义?初劈来的利刃。
哪知罗义?初偷袭不成,竟然将?长?剑对向一旁的乔林。乔林沉侵在回忆中,丝毫没有防备,就这样生生被捅穿腹部。
谢元丞瞳孔一缩,下意?识就踢了一脚罗义?初,然后就扶住因脱力而倒下的乔林。
乔林迟缓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腹中的伤口,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罗义?初,说:“还记得大人以前对属下说的话,死士生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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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为主子去死的,为主子流血,才?是一名?死士最?后应有的归属。”
谢元丞踢的那一脚力度很大,罗义?初身上带着伤,直接被踢翻在地。
他突然笑了起来,语气中带了几分?癫狂:“一条随时都有可能会反噬主人的狗,本官绝不会让他活在这世上。本官左右也是要死了,能在死前多带上几个人跟本官一起上路,不亏!”
叶从意?这时跑到了谢元丞身后。
颜酉跟在后面给她提着掉在半路的鞋。
事发突然,谢元丞甚至都没发应过来。乔林就这样摔躺在他怀中,不断涌出的血染红了他月白色的外袍。
“谢元丞。”叶从意?轻轻叫了声?。
谢元丞眼眶发热,他用手捂着乔林的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血。
“乔林!”
“你坚持住,别睡!”
可无论他怎么喊,最?终乔林连呼吸和温度都渐渐消散了,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他有些茫然地抬头看了眼叶从意?。
是他大意?才?会让事态发展至今。
他沙哑地说:“阿婆还在等着我带他回去。”
叶从意?蹲下去,用手掌覆住乔林还没有闭上的眼睛,轻轻道:“安息。”
周围的随从和官差已经把罗义?初押住。
罗义?初却像是疯了一般,笑得撕心裂肺。
谢元丞缓缓将?乔林放平在里面,起身直奔一旁还在笑着的罗义?初。
罗义?初:“死!都陪我一起死!本官来世上走一遭,荣华富贵娇妻美眷全?都享受过!命丧我手的人不计其数,命一条你们尽管拿去,本官不亏!不亏!哈哈哈哈哈……”
谢元丞满腔怒火,抬腿就是一脚踹在罗义?初胸腔。
罗义?初直接被踹翻在地,他慢吞吞地站起身,口中有鲜血溢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谢元丞说:“本官这辈子唯一大意?的一件事,就是那日没有直接杀了你们几个。否则,本官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任你们这些渣滓爬到本官头上叫嚣!”
谢元丞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如同在看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
“你眼神这么凶。”罗义?初抬手抹去嘴角血迹,却并没有擦干净,“辅城王,你这样看着我,恨不得杀了我。可是你现在就算再怎么想杀我,有官职在身你就得遵循朝廷律法。”
他吐了口血沫,轻声?挑衅说:“你表面风光,其实过的并不比蓟州水深火热的那些贱民好多少。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要揪你的错处,你今天杀不了我。”
颜酉听不下去,骂道:“老畜生你别太嚣张!恶人自有天收,你今日不死,明日也得死!”
“哦,对……就算是过几日死,本官黄泉路上也并不会孤单,”他蓦地转头看向匡兰月,一字一顿道,“你说对吧?匡、姑、娘。”
第三十六章
匡兰月面色一僵, 又很?快换了个表情将脸上的一丝不自然掩盖下?去。
并不作答。
叶从意几乎是瞬时就发现罗义初话里有话,仔细地观察着匡兰月的状态,问道:“匡姑娘,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匡兰月现下只觉腹中一阵又一阵绞痛, 咬咬牙强打起精神,扯下?嘴角,说:“疯子说疯话罢了。”
“不对,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颜酉狐疑地看她, 忽然紧张起来, “是不是这老畜生对你做什么了?”
匡兰月怔愣一瞬, 也不正面回答,只道:“他能对我?做什么?”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颜酉没信她的话。
叶从意自然更?加不信。
她们同时看?向罗义初。
还没开口逼问, 罗义初就已经迫不及待开口:“想知道?跪下?求本官啊。”
颜酉被罗义初这一脸贱相激得不行?, 憋一肚子火。四下?张望想找个趁手的东西好好教训他一顿。她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相中,忽然感觉手中沉甸甸的重量, 低头一看?才记起来她手上还拎着叶从意跑掉的鞋。
意外?一出接着一出。
叶从意也完全记不起什么失态不失态,穿着净袜踩在地上也浑然不觉。
颜酉把那只鞋扔到叶从意脚边:“穿上。”
弯腰顺手捡了一把碎石,猛地转身就往罗义初偏上砸,变脸速度堪比翻书:“我?去你大爷的!”
虽然只是鸟蛋大小的一把碎石,但颜酉用?了猛劲儿?,狠砸上去的威力也不小。
罗义初懵了片刻。
颜酉继续骂:“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 你现在才是阶下?囚!摆出这副恶心人的嘴脸给谁看??”
颜酉越想越气,又蹲下?身抓了一把碎石往他身上砸。
罗义初偏头躲了一下?。
碎石和着泥渣,他手脚都被挟持着,没能完全躲开, 一大半糊在口鼻间。
罗义初“呸”了几下?,吐出口中泥土, :“还有时间骂本官,倒不如趁着这点空闲多跟冯……哦,不对。”他止住,过了一会儿?继续笑着说,“是匡姑娘。倒不如趁着还有时间,多跟匡姑娘说会儿?话,说不定她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需要你们帮忙呢。”
匡兰月神色没有太大的起伏:“我?的心愿就是要看?你跟冯立果一起,在我?阿爹陵墓前伏法。”
“哦。”罗义初像是在思考,“那匡姑娘八成看?不到了,换个遗愿吧。”
颜酉心下?一颤,猛不丁转头:“这老畜生的话什么意思?什么叫遗愿?”
“字面意思啊。”罗义初贱嗖嗖地说,“本官确实活不了几天?了,但若要跟匡姑娘比命长?,还是有信心能赢过她的。”
匡兰月没说话。
颜酉心一沉,瞬间明?白过来。她闭了闭眼,再次质问,语气却出奇平静:“你对她做了什么。”
“毒。”罗义初说,“本官给她下?了毒。”
颜酉攥紧拳头:“什么毒。”
“西域传来的,没有解药。”罗义初低低笑了两声,“她啊,必死无疑。”
匡兰月依旧没太大表情波动?。
颜酉不肯相信:“什么时候的事?”
匡兰月这才说:“很?久之前。”
颜酉看?她:“很?久之前?”
“对。”匡兰月说。
匡兰月说得很?认真,颜酉判断不出真假。
她知道匡兰月说的也许确实是真的,也可能是为了宽慰她因为匡兰月是为着她深入狼穴,怕她为此自咎。
“从我?阿爹死后,他跟冯立果就一直在给我?下?一种慢性毒药。”匡兰月继续说,“他们算盘打得精。只要我?悄无声息死了,冯立果就能名正言顺继承我?阿爹留下?的家产。”
“艹。”颜酉骂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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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连叶从意都没忍住:“罗义初,你们该死。”
也不知是罗义初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后索性放弃挣扎,还是真的疯了,继续不要命地煽风点火:“世人都说本官是该死,可本官却还没死……”
他说着便挣扎站起身,着想要脱离束缚。
谢元丞冷眼一斜,控制罗义初的人立马读懂他眼神含义。拔出腰间长?刀一挑,断他脚筋。
罗义初痛出一头冷汗,却还在说:“而像匡姑娘这样不该死的,马上就要死了。”
“我?艹你爹!”颜酉冲过去狠命踹他。她这一脚正好踢在罗义初鼻头上,威力并不比谢元丞方?才的两脚轻,罗义初当?场鼻血横流。
颜酉继续骂:“我?艹你爹!你这个黑心肝的老畜生!你才该死,你才该下?地狱在阎罗殿滚油锅,鬼差就该拔你舌剜你眼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堕畜牲道世世不轮回!”
颜酉骂人的话都是在揽芳阁跟别人学的,并且很?反感旁人张嘴带娘,于是她只骂爹。但她学不精,骂来骂去就这么几句。
骂完眼睛就红了,垂着头抱膝蹲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凭什么?”颜酉带着浓厚的鼻音,一遍遍反问,“凭什么?”
凭什么像罗义初冯立果他们这样的恶人可以逍遥法外?自在这么多年?凭什么蓟州的百姓要因为他们都贪念处于水深火热?又凭什么像匡兰月这样纯良没坏心眼的人得不到好报?
颜酉这个反应,匡兰月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她本孑然一身,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为父报仇成了她此生唯一的执念,如今大仇将报,她没什么好遗憾的。
她向颜酉伸了伸手,最后又缩回去什么话都没说。
叶从意这时出声,打破沉重的气氛:“既然是慢性毒,就说明?离毒发还有些时日。匡姑娘之后有没有寻郎中问过诊?”
匡兰月摇头:“不曾。”
她先前一直被控制神志,几乎没有自主能力。加上冯立果给她下?药时用?量很?轻,担心药剂一重过于蹊跷。脱离控制清醒过来以后,也没受到药物带来的影响。几乎快要把这事抛诸脑后,哪里还记得去寻医问诊。
也就是被罗义初抓走之后,时不时腹痛才让她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叶从意瞥了眼罗义初:“有无解药都是他一人之言。”
颜酉蓦地抬头,眼脸上还挂着泪痕:“什么意思?”
叶从意理?智分析:“就算这毒这时没有解药,但既然是从西域传来,那西域必然有制毒之法,若能找到配方?,未必不能解毒。”
“对,对。”颜酉连忙点头,“先去郎中看?看?,要看?过之后才知道。”
她站起来去扶匡兰月:“我?们才先去找郎中。”
“我?想先亲眼看?着他和冯立果伏诛。”匡兰月却摇摇头,看?着谢元丞和叶从意十分坚定地说:“谢大人谢夫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执刑地点选在我?爹的陵墓前?。”
两人同时说:“好。”
“那速战速决。”颜酉生怕耽误匡兰月的诊治时间,扭头对叶从意说,“你爹现下?不就在匡兰月她她爹的陵墓吗?我?们现在过去,再让人把冯立果押过来……”
“等等!”匡兰月抓住重点,“你说叶大人如今在哪儿??”
“你爹陵墓啊,江县丞带着他们去的。”颜酉说,“怎么了?”
“去多久了?”
“从你被抓走那会开始。你不是话里有话说要带这老畜生去见你爹吗,他们分了两路,一队人来追你,一队去你爹那边埋伏了。”
匡兰月越听眉头越皱。
叶从意隐隐有些不安:“可是有什么问题?”
不知是不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匡兰月脸色越来越难看?。
罗义初又突然笑起来,他笑到有些脱力,眼泪都出来了:“原来黄泉路这么热闹啊。”
叶从意心下?一紧。
*
她们带着人马连夜往陵墓方?向赶。
匡兰月知道冯立果他们在往她爹的陵墓里运赃粮,悄身前往查探过,发现他们还为提防有人盯上这些东西,打着修缮陵墓由?头还在里面装置了机关,甚至在棺椁中放了火药。
后来好不容易寻了机会才将她爹的尸骨运出。
被掳走之前说的那番话,其实是她抱了必死心态准备将罗义初引起那里跟他同归于尽。
却万万没想到在叶学海这里出了差错!
叶从意心乱如麻,一路上都祈祷不要出事才好。
马匹从夜半跑到天?蒙亮,才终于快要赶到目的地。
万幸,附近并无出现太大的动?乱。
还来得及。
突然。
“轰隆——”一声。
山路猛烈震动?。
叶从意心跳停了一瞬。
紧赶慢赶,最后看?到眼前一片废墟。
那个一开始并没有进陵墓的小官差,跪坐在废墟之上,流泪埋头刨着石块,手指都渗出血印还不肯停下?。
见到有人来,用?衣袖将眼泪鼻涕一抹,抽噎着喊:“快来人帮忙啊,叶大人他们还在里面!”
第三十七章
叶从意脑袋“嗡”的一下, 听到叶学海被埋在里面,仅存的一丝理智也在脑海中崩断,一阵天旋地转, 头皮发?麻,她不顾旁人阻拦,拼命往废墟方向跑。
谢元丞拦她,也被甩开手。
谢元丞直接追上去拦腰扛她,还顺路挪动几步把小官差也一起拖离废墟:“我们不知道底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果火药份量足就很可能会发生二次爆炸, 现在不能过去。”
叶从意哪里还听得进去:“可是我父亲还在里面!”
谢元丞把叶从意放下来, 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现在不能冲动。”
他扶住她的肩, 继续轻声?安抚:“岳父那么精明一个人, 遇事肯定?不会?没准备,一定?会?没事的。眼下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再添别的伤亡了?。”
叶从意稍稍平静下来,眼眶微微发?红:“好。”
小官差陡然被谢元丞揪住衣领子,脑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带到平地。
他在缙州县衙远远见过谢元丞,知道谢元丞是叶学海的女婿并且身?份不简单。无助许久的他此刻才终于像有了?主心骨一样。
眸中蓄满泪水,“哇”的一下就?要?哭出声?。
谢元丞这边刚安抚好叶从意的情绪,扭头就?看见小官差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他十分有耐性地开口:“哭完再说还是说完再哭?”
一旦情绪不平, 做事就?容易出差错。
小官差愣了?一下,把眼泪憋回去,说:“我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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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元丞点头,开门?见山直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官差梳理着思绪, 把前因后果一字不落跟几人说了?。
“那块封墓石特?别大,把出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叶大人他们都被封在里面, 我在周围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其它机关。”
叶从意心还悬着:“你那时候能跟他们对上话吗?”
说到这,小官差噙着泪点头:“能。一开始能的,但是后来过的时辰有点久,叶大人他们在里面待着有人呼吸不上来,就?减少了?交流的次数。”
谢元丞听着,神情并不意外。
叶学海他们被困在陵墓中,没有新鲜空气流动,十几个人在里面都需要?呼吸,时间就?了?自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然后呢?”叶从意接着问。
“后来临近天亮的时候叶大人忽然喊我。”小官差眼泪不自觉流下来,他用袖口抹了?一把眼泪,说,“他说有人在陵墓的棺椁里面发?现一堆火药,他们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想拿火药试试能不能把洞口炸开……叶大人叫我远离这里以免受到波及。”
“我爹都没有像叶大人这样关心过我。”小官差说着,眼泪更大颗了?,“我不知道这个火药的威力怎么这么猛,要?是我知道,肯定?不会?同意让叶大人他们这样做的……”
颜酉听着觉得?不对劲,问:“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回去搬救兵?”
这也是叶从意反应过来后一直想问的问题,但这小官差话没说完,到底没找到机会?问出口。
小官差嘴一瘪,抽噎着说:“我不认路。”
颜酉:“……”
因为小官差害怕,叶学海当时让他在外面等着。他们进去了?太久,小官差倚在石梯处昏昏欲睡,却突然被封墓石落下的大动静惊醒。
他当时就?表示要?会?县衙搬救兵,结果被江户海拦了?下来。
他年纪小却长得?快,看上去比同龄人大上几岁不止。当时江户海的县衙招差时,他虚报好几岁才应职,后来被江户海发?现,查清家中境况后知道他家着实困难,想着能帮多少帮点,就?把他留在县衙跟在身?边做些小事,至少不会?饿肚子。
江户海向来知道他秉性胆小,深更半夜一人在山林中穿梭容易出事,就?放弃了?让他回去搬救兵的想法?。
“陵墓被炸毁以后我过去找叶大人他们,可是无论我怎么喊都没有人回应。我在这里刨了?好久也没看见人影。”小官差脑海里面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他们会?不会?……会?不会?已经……”
叶从意:“不会?的。”
火药既然是被她父亲发?现并决定?炸墓,那么像谢元丞说的,他们一定?不会?毫无准备干等死。
一定?还有生机。
“咳咳咳……”不合时宜的,罗义?初突然笑起来。他笑得?太过劲,一口气没顺把自己笑呛,止不住地弯腰咳嗽。他微微抬头,往叶从意的方向看过去,“这话你自己信吗?”
他们之间离了?有七八米的距离,罗义?初说话声?音沙哑又?微弱,按理说叶从意应该听不到。但她此刻听觉异常敏锐,听得?一清二楚。
她无声?眈视着罗义?初。
偏生罗义?初还在继续说:“当初冯县丞请人修缮陵墓的时候找的都是上好的工匠,用的材料也是最坚固的板石。”
“可是你看看,再怎么坚不可摧这地方都被炸成废墟了?。叶姑娘啊叶姑娘,难不成你认为你爹真?的能铮铮铁骨硬过顽石吗?”他啧声?道,“依本官看,砰——八成炸成灰了?。”
叶从意还没对他的话做出反应,小官差就?已经想离弦之箭一般,擦着眼泪跑过去狠狠地瞪罗义?初:“胡说八道!”
罗义?初带走匡兰月的时候他也在场,如今见到更是对这个罪魁祸首深恶痛绝,他掌心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手指上丝丝血痕留蹭在脸上:“都是因为你这个坏蛋!如果不是你,叶大人他们也不会?出事!”
罗义?初听着就?笑出了?声?:“是啊,都是因为本官。你看那位叶大人的女儿都要?恨死我了?,可他们现在不还是只能打打本官出气,不敢动本官性命半分。”
也不知是罗义?初被抓了?以后精神失常还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后直接放弃抵抗,他一路上都在找人痛处。只要?能让叶从意她们不顺心,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小官差一开始还有些忌惮,听到罗义?初说叶从意等人揍他出气,索性也一不做二不休,丝密如雨的拳头往他脸上招呼。
罗义?初脸上又?挨了?一拳,血水夹杂着口水从他嘴角流出,他说:“打本官有用吗?他们不还是死了??”
小官差再次攥紧拳头:“你闭——”
“砰——”又?是一声?。
谢元丞先前说的没错,陵墓那边果然发?生二次爆炸。
谢元丞扣住她的手腕,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就?蹿过去。
眼见那边被处炸漫天尘雾,零落的碎石不断落在她们脚边,叶从意心彻底凉了?。
她眼神死死定?在那边,祈祷奇迹发?生。
半刻钟。
一刻钟。
终于,在她准备移开目光的时候,废墟中突然伸出一只手。
谢元丞眼神好,隔着尘雾瞬间就?看清对面状况,立马对叶从意交待:“在这里等我。”
然后带着人过去挖人。
“有活口!”
“都在下面,伤得?不重!”
叶从意悬着的心稍微放了?放,目光一刻也不敢偏离。
谢元丞带的人很有效率,不出一个时辰就?把陵墓处搬出一个可供人爬过的口子。
叶从意哪里还站得?住,直接过去帮忙扶人。
她看着洞口爬出一个又?一个人,又?扶出一个又?一个人。最后扶出末尾的江户海,却没在他身?后再看见任何人。
强压下心底的慌乱,她问:“江县丞,我父亲呢?”
江户海皱着眉欲言又?止。
“您尽管说,我受得?住。”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叶从意脚下一软,谢元丞眼疾手快揽住她。
江户海说:“我们在陵墓中寻到了?一处密室,应该是修墓的匠人为了?以防万一留下的,十分坚固。叶大人当时拍案决定?让大家伙往密室里躲,他自己拿着火药去炸出口。”
“然后呢?”叶从意仍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
江户海低头叹息,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谁料引线燃得?太快,叶大人点燃后还没来得?及远离,火药就?炸了?。碎石全落下来,我们被封在密室里面,根本看不见情况。刚才的爆炸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想来应该是叶大人……”
叶从意脸色十分难看,他没继续说下去。
九死一生,生机渺茫。
叶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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