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宋幼清还未摸清皇后这是什么路数,就见皇后端了杯果酒来,“这是时兴的温酒,你尝尝,晋王府虽好,可毕竟没有这个的。”
“多谢皇后娘娘。”宋幼清试探着接了过来,可指尖正触上杯壁,毫无预料,皇后手忽而一松,酒碗倾倒于她衣裙之上,宋幼清赶忙侧身,可为时已晚,腰间尽乎酒渍。
“你瞧瞧我竟这般粗心。”皇后懊恼不已,赶忙起身拿着帕子替宋幼清擦拭。
宋幼清慌忙阻拦,“娘娘不必。”
“皇上,臣妾失手打翻了酒碗。”皇后走上前福了福身,“澜儿这身衣裳也有些不妥,臣妾带她去换一身。”
这些都是女人家的事儿,皇帝无意深究,只是摆了摆手,“去吧。”
“是,臣妾告退。”皇后领着宋幼清便出了席间,刚转身,皇后神色便清冷下来,一如除夕宴那日所见一般。
宋幼清疑惑之际,便见皇后只是朝她微微颔首,走在前头,身旁的宫人低着头紧跟其后,宋幼清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跟了过去。
刚入殿内。
“你们下去备些干净的衣物与吃食。”皇后遣了一众宫女,“本宫要与侧妃说些体己话。”
“是。”
待门合上,皇后静候了片刻,这才拉着宋幼清在一旁坐下,“那些宫人多是太子的人,都得遣下去才是。”
宋幼清疑惑,皇后这是在说什么?
皇后见宋幼清这般警惕,不由得失笑,“放心,本宫不会害你,今日宴会与你不利,本宫便寻了个由头将你带出来罢了,你不必忧虑。”
宋幼清这下更为不解了,“皇后为何……”
皇后忍俊不禁,“自然是受人嘱托了。”
宋幼清依然不敢松懈,只是眼神飘忽起来,受的是什么人,嘱的又是什么托?
“本宫曾想着他会娶一个怎样的女子,他这人心高气傲的,想来是偏爱那些不让须眉的姑娘家,却不想竟是喜欢你这般乖巧温婉的。”
原来是李承珺。
可这乖巧?温婉?
皇后对她误解或许有些深……
宋幼清不敢多话,不是她生性多疑,当真是人心难料,李承珺从未与她提及过,她如今也不知皇后这话究竟是真是假。
皇后毫不避讳宋幼清,从床榻旁的暗格处取出一物来,放置宋幼清掌心中。
宋幼清一愣,这不是李承珺平日里带着的扳指吗,他竟然给了皇后?
皇后见她出神,便道:“前几日边关出事,他入宫之时来见过我,将这东西交与本宫了,今日既得了机会,本宫便交由你,毕竟是他的东西,本宫放着终是不妥当。”
“多谢娘娘。”宋幼清轻抚着扳指,仿若还能触及他的气息,竟让她有些舍不得放下。
“不想知晓他与我说了什么嘛?”
宋幼清不在意地笑了笑,“不必猜也知道,他定是请娘娘叮嘱我待在府中别乱走动。”
皇后于深宫数十年,笑意真切与否她一眼便知,她如今到是知晓了,为何李承珺会特意来找她。
“他让本宫好好护着你。”
宋幼清惊诧,抬起头看向皇后。
“他说你如今一人,在京城中难以立足,他鞭长莫及,无法处处顾着你,让本宫替他照看着。你若是在府中无趣,便来宫中陪本宫说说话。”皇后失笑,“他也真是的,还能怕你人跑了不成?”
宋幼清紧紧攥着扳指,“娘娘,晋王还说了些什么?”等了三日,终是听到了有关他的些许,即便只是他出关前的话,可如今听着却也分外悦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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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了,若是皇上与太子有什么举措,你不必理会,他不在京城,一切便作不得数。”
有一句话她并未告诉宋幼清,那是李承珺离开她这儿最后说的。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那般神采,恍若夜中皎月,清冷却又温和。
“娘娘替我好好看着她就是,我好不容易才将她写进宗谱之中,若是人再跑了,我这辈子可就当真孤苦伶仃一人了。”
一想到这儿,皇后眉梢都染了几分笑意,都道晋王李承珺深于城府,善于周旋谋略,可她也是第一次瞧见他这般费尽心思,却只为了一个女人。
她并不知宋幼清与李承珺之间有过什么过往,只觉得二人之间让人歆羡罢了。
宋幼清只不过是个侧妃,可李承珺却道他已让宋幼清入了宗谱,这历来可只有正妃有此殊荣。
正与此时,门外传来轻叩声,“皇后娘娘,衣裳送来了。”
皇后脸上的笑意褪去,她示意了宋幼清一眼,宋幼清会意,将扳指藏了起来。
“进来就是。”
宫女端着一身新衣走了进来,福了福身,“娘娘,皇上请您过去?”
“这么急?可谓何事?”
那宫女瞧了宋幼清一眼,支吾道:“皇上已选定晋王妃。”
宋幼清猛然站起身来,紧紧盯着她,“是谁?”
“户部尚书陆大人之女陆若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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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分别第4日
分明是意料之中之事, 可宋幼清心中却依旧如有阻塞一般, 喘不上气来。
陆若涵……
“本宫暂先回宴, 澜儿,你换身衣物后便让人领着过来就是。”皇后暗暗递了个神色, 示意宋幼清不必忧虑,她微微颔首,便被搀扶着向外走去。
“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一顿,转过身来,“若是身子还有不适,便在本宫殿中休憩一番,宴席不必去了,本宫会禀命皇上的。”
宋幼清会意, 皇后这是想让她避开,免得难堪。
“是,苏澜谢过娘娘。”
皇后踏着莲步向外走去, 屋内便只留下宋幼清与方才那个宫女。
“侧妃娘娘, 奴婢替你更衣。”
宋幼清有些恍惚, 任由宫女替她褪下外衫。
忽而腰间传来若有若无的触碰, 宋幼清眉头一紧,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宫女的手,“你做什么!”
宫女手颤, 连着身子一并软了下去,跪在地上,“娘娘, 娘娘恕罪!”
宋幼清将她的手甩开,将干净的衣物重新披上,“你退下吧,我自己来,我不喜有人碰我身子。”
“是,侧妃娘娘。”小宫女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看了宋幼清一眼,便安安分分退下了。
宋幼清脸色猛然一沉,她慌忙触上自己的伤口处,伤口虽已愈合,但还结着痂,若是有心,只需轻轻一触,便能察觉出她身子上的异样。
若方才那个宫女是李驿昀的人,那便难保她别无所图,若是她没有猜错,那宫女替她更衣之时便是在查验她身上有没有伤口!
宋幼清后背发着虚汗,她也不知那宫女究竟有没有察觉,但不免还是有些懊恼,方才自己想陆若涵的事太过专注了,而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宋幼清微微侧步,朝着殿外瞧去,倒是有几个宫女在院中剪枝,可唯独不见了那个宫女,她神色惶然,愈发不安。
皇后既说了让她在此侯着,她便也不急于出去,可桌案上的烛台都已结了厚厚一层蜡油,都不见外头有些许动静。
如今她已处于被动,不好再等下去。
“侧妃娘娘。”
正于她起身之时,就听见外头的传唤声,宋幼清赶忙起身,有小宫女匆忙上前,“皇后娘娘请侧妃娘娘过去一趟。”
“娘娘在何处?”
“娘娘还在席间,宴席快散了,说是让侧妃娘娘去露个脸。”
“是,我这就去。”宋幼清便跟着那宫女向外走去。
可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宋幼清便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并非是去宴席的路,倒像是……东宫。
宋幼清已猜到了些什么,可依旧故作无意问道:“方才我来时并非是这条路。”
那宫女泰然自若,“侧妃娘娘跟着奴婢走就是了,奴婢怕皇上与皇后娘娘等急了,便抄近路了。”
原本只是疑惑,她的这番话却是让宋幼清下了定论,这宫女在扯谎,她是李驿昀的人。
从皇后寝宫到东宫,必定经过梨园,宋幼清步子未缓,心中却是百般思虑,若是当真跟了去东宫,那必定对她不利,可若是在梨园中对宫女下手,李驿昀还是会察觉出她身份来。
二者之间,难以取决。
梨园中有一处石林,怪石嶙峋,两人在其间穿行,极难并走,宋幼清跟在宫女身后,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磐石纵横,至拐角处,那宫女的身形便被掩去了半身。
宋幼清向前走了几碎步,她伸出手,正欲朝宫女后颈处劈去,却不料宫女忽而顿住步子,宋幼清连忙收回手,还未知晓是何状况,便见宫女从容不迫地福了福身。
宋幼清心头似有什么崩裂开来,她身子都不由得往后一缩,若是她猜的没错,来人正是……
“见过太子殿下。”宫女福身而起。
“身后跟着的是何人?”
“回太子殿下,是侧妃娘娘。”
知晓无法再隐藏,宋幼清只得从假石后现出身来,“见过太子殿下。”
李驿昀轻笑一声,“可是要去宴席?”
“正是。”
“不必了。”李承珺摆了摆,示意宫女退下,“父皇今日有些不适,宴席便散了,若是要出宫,本宫送皇婶便是。”
“皇婶”二字被李驿昀咬得极重,还透着些许漫不经心。
宋幼清瞧着李驿昀与宫女一来一去,自己又被交到李驿昀手中,气得不行,“不劳烦太子殿下了,梨园与宫门不远,苏澜认得路。”
“哦?”李驿昀不怒反笑,“皇婶才来过宫里几回,这就已轻车熟路了?”
“倒也不是,王爷知晓妾身总记不得路,便常叮嘱妾身,闲暇之时,也会常提起宫中之事,一来二去便也记得差不多了。”
见宋幼清提起李承珺,李驿昀神色骤然一沉。
虽说他对她并无情意,但她先前本该是他的人,如今却成了晋王侧妃,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宋幼清不敢久留,福了福身,“太子殿下,妾身先行告退。”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难不成皇婶见着本宫心虚的紧?”
宋幼清就知李驿昀又要激她,她故作疑然,“太子殿下此话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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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驿昀三两步走到宋幼清面前,“本宫先前几日遇到了极有意思之事,皇婶不想知道吗?”
“太子殿下请讲。”
李驿昀见宋幼清一脸坦然,唇角的笑意更甚,他伸出手来,将手背上的伤疤展露在宋幼清面前,“先前本宫说过,有只野猫将本宫抓伤了,啧,瞧瞧这伤疤,怕是没些个时日还好不了了。”
宋幼清怎会不知李驿昀这话是在隐射她,这疤痕是李承珺救她那日在李驿昀手上留下的,莫说李驿昀了,她肩上也还留着一道呢。
宋幼清一脸无辜,“不免会有些野猫跑入宫墙内,殿下还是小心些才是,若是殿下下回再遇到了,切不可心软,这放走了一回,难免会有第二回 第三回,到时宫中野猫泛滥,那才真的是措手不及。”
李驿昀狭眼微眯,“那是自然,说来也是巧,这几日本宫还真将那只野猫给找着了。”
“是吗?”宋幼清将手负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难掩一丝慌乱,“既然如此,殿下应当及时处置了才是。”
“这怎么成,那只野猫可不是一般的野猫。”李驿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可知那只野猫是哪儿来的?”
“野猫便是野猫,哪还有哪来的说法?”
李驿昀轻嗤,“其实本宫先前弄错了,那哪是野猫,分明就是只家猫,这猫的主人你也认得。”
宋幼清心微微一颤。
李驿昀忍俊不禁,“原来是本宫的好皇叔。”
“本宫原本也想着杀了那只猫的,可一想着,皇叔才是那猫的主人,本宫自然不好趁着皇叔不在京城而肆意妄为。”李驿昀缓缓靠近她,在她耳旁低语,“不过做错了事儿还是该罚,稍稍吓一吓便是了。”
宋幼清并未接话,只要还未撕破脸,她自然不会蠢到自爆身份,说不准李驿昀这番话只是为了试探她而已。
“瞧本宫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怕是耽误了皇嫂,皇嫂莫要见怪。”李驿昀转过身去,向着方才立于身后的王公公招手,可一开口便是对宋幼清道:“皇婶,这几日本宫都在东宫沉心苦练箭术,王公公说本宫箭术大有长进。”
王公公走上前来,手中还端着一把弓,李承珺慢条斯理地接过,“但本宫总觉得还差些什么,要不皇婶替本宫瞧瞧?”
“太子殿下说笑了,妾身对箭术一窍不通,哪里比得上太子殿下,殿下找错人了。”
李驿昀未搭箭,只是拉着虚弓作射箭之状,“皇婶不必谦逊,皇叔的箭术也是京城中数一数二,想必皇婶也定是耳濡目染了不少,本宫倒是觉得,皇婶的箭术应当也不差才是。本宫今日也不是要瞧皇婶的箭术,只是想劳烦皇嫂替本宫瞧瞧罢了。”
宋幼清也不知李驿昀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太子殿下谬赞了,可妾身当真什么也不懂,王爷也还未来得及教妾身射箭。”
“皇婶多虑了,本宫自当不会为难你。”李驿昀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箭来,又后退了几丈远,“皇婶只需站在原地便是,再瞧一瞧这支箭可否能将皇婶发间的金簪打落,若是能,想来本宫的箭术确有长进。”
这般说着,李承珺已搭起弓,箭镞直指宋幼清眉心。
这一支箭她不能躲,否则李驿昀便知晓她会武,如此一来,所做的一切便都成枉然,她只能赌,赌李驿昀只是试探她,而并非想杀她。
宋幼清面色骤然发白,噗通一下跪在原地,“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
李驿昀失笑,手一松,箭嗖的一声直直射来,头顶破风之气不偏不倚正在宋幼清方才眉心之处,而此刻箭径直钉在了身后的假山之上。
他将弓递给了王公公,走到宋幼清身边,将她扶起,故作不解,“皇婶,你这是怎么了?”
宋幼清整个人止不住地发颤,“殿……殿下……”
“皇婶这是在怕什么,本宫都说了,本宫的箭术有长进,哪里会射偏。”李驿昀死死盯着宋幼清,生怕错漏了宋幼清脸上任何一闪而过的异样。
宋幼清目光发虚,额间也冒出了细珠,皙白的面庞衬得点艳朱唇更为娇艳三分,李驿昀一时有些恍惚,眼中深邃暗涌,宋幼清自是察觉出了李驿昀的异样,偏过头去避开他的视线。
李驿昀哪里会让她逃离,他一把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向他,“躲什么呢,皇婶,几日前你我可还险些成了夫妻呢,这才不过几日就翻脸不认人了?本宫百思不得其解,皇叔究竟看上了你什么?”
李驿昀朝着宋幼清耳垂处清呼一口气,宋幼清被震得一个激灵,整个人止不住发颤,李驿昀自是瞧出了她的异样,笑得更为肆意了,“可是皇婶会勾人还是因床上功夫让人……沉醉!”
李驿昀阴戾的渐渐显露,宋幼清也顾不得其他,将他一把推开,“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李驿昀一把扣住她的手,一个侧身便到了宋幼清身后,将她手反剪于身后,“自重?苏澜,你可别忘了,原本你可是本宫的人,是本宫先不要你的,不过如今你已是李承珺的人了,本宫还没有喜爱用旁人用过的癖好。”
宋幼清不敢显山露水,只是一味地挣扎着,可发力处却是丝毫不手软。
“本宫还听说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儿,皇婶不想知道吗?”李驿昀俯身在她耳边轻声,“皇叔养着的那只猫身手不凡,能躲过本宫手下的箭,不仅如此,箭术还极其了得,未用弓徒手都能将人射穿了。”
“本宫这两日日思夜想,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皇叔他何尝有过怜悯之心,身边更无其他女子,可唯独你入了他的眼,本宫也甚是不解,一个念头便渐渐袭上心头,皇婶可就是皇叔养着的那只猫?”
宋幼清强装镇定,告诉自己万万不可有破绽,李驿昀认出她来了那又如何,她死不承认,那李驿昀所说都一切也只能是怀疑。
“将苏衡与宋思清救走的那人也是你吧。”
“太子殿下在说什么……妾身,妾身不明白。”宋幼清眼眶泛红,想要挣脱逃离。
“苏澜,本宫怀疑过你太多回了,也不知是你演的太真还是当真没有猫腻,本宫一次次打消了顾虑。”李驿昀忽然一把扣住她的肩膀,让她正视前方。
“来,看着前头。”李驿昀阴戾的笑声传来,宋幼清拧着眉,厌恶至极,可终究是咬牙隐忍。
“本宫再信你最后一回,怎么样?”李驿昀示意了王公公一眼,王公公会意,提起弓/箭便向李驿昀刚才所立之处走去。
“这一回让王公公来射箭,射三支箭。”仿若上了一台好戏,李驿昀眉眼里都染了几分兴致,“你就在这儿站着,若是躲不开,本宫便信你不是皇叔的人,如何?”
李驿昀的话自然是不可信,若她躲了,暴露身份不说,还会连累苏家,可若她不躲,也不能全然消除李驿昀对她的怀疑,还要白白受三支箭,如今沈安还不在身边,这箭伤加身,怕是非死即残了。
李驿昀早已盘算好了,不管她做出何等抉择,都是折兵损将,但于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宋幼清咬着牙不吭声,今日从李驿昀这儿受的,她日后定是要加倍还回来!
“来,别怕,王公公箭术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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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呢。”李驿昀痴痴笑了几声,抬头看向王公公,话中不免有了几分揶揄之意,“王岩,晋王侧妃的命可都在你手上呢,你还是小心着些,等皇叔回来了,若是见自己的宝贝疙瘩伤着了,怕是要来找你算账的。”公众号:半夏甜酥理?
王公公应和,“是,太子殿下,老奴定不会失手的,还请侧妃娘娘也放心。”
李驿昀一听,笑得更为肆意,“方才有句话本宫倒是说错了,皇叔若是想要算账,还得先从边关回来才是,可如今边关告急,他若是死在了那里回不来了呢……”
宋幼清眼中的赤红已叫人瞧不出是恐惧还是愤恨,她死死咬着下唇,紧盯着弓上的三支箭。
哼,李驿昀想让李承珺死?那就看看他还有没有命活到那一日!
李驿昀爱极了宋幼清在她面前挣扎而又无能为力的模样,他一想到在密室那日受的伤,眼中的恨意更甚,“王岩,你还等什么呢?时辰也不早了,皇婶还等着回府呢,莫要耽搁了人家。”
“是,太子殿下。”
宋幼清紧紧盯着三支箭,预判着射来的方位,一箭于眉心,二箭与心,三箭于腹,箭箭致命,李驿昀这是没想着让她活着离开啊……
弓缓缓拉满,三箭蓄势待发,宋幼清整个身子绷紧。
李驿昀在她身后温声细语,“别怕,放松,本宫还在你身后呢,本宫会护着你的。”
这话从李驿昀口中说出,让宋幼清更为不适,可她如今能做的也只是以苏澜的娇弱姿态求饶,“太子殿下,妾身冤枉,妾身真的不知……”
“嘘。”李驿昀压了压声音,“别说话,你看前头,箭要快射过来了。”
“三,二,一,嗖。”
李驿昀口中拟着箭声,三箭应声齐发,破风而来。
与此同时,李驿昀一把松开了她,站在一旁看好戏。
宋幼清紧握着双拳,宛如惊恐而移不得半步,她凝视着三箭逼近,刺穿胸膛的疼痛恍若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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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分别第5日
只要她一个错身, 便能躲开三支箭, 若是再发力, 箭还能射入李驿昀胸膛中,躲还是不躲, 便在一念之间。
迫切之时,宋幼清的听觉格外灵敏,假山石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电光火石间,宋幼清故作惊慌失色而惊叫声起,“啊——”
她抬起手捂着自己眼睛,向后退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箭已逼近她, 若是再待上一眨眼功夫,必定命丧当场。
她腰间忽而传来一道力,将她猛地一扯, 宋幼清借着力道往后退了一步, 箭堪堪从她身旁擦过, 带着冷冽刺骨的寒风, 将她又向后逼退了几步。
可即便如此,她的手臂未来得及全然躲避,还是被箭上的寒气给伤着了, 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可她连眉头也未皱一下。
她怕被李驿昀当场看出,又借口生出事端, 便也不敢去触及伤口。
三支箭又稳稳地插在山石之间,宋幼清顺势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地看着身后,她双唇启合,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似心中的恐惧与委屈尽数喷涌而出,宋幼清顾不得其他,哭出声来,凄惨至极。
李驿昀死死盯着她,一言不发,他如今不免对自己的判断起了疑心,宋幼清如今一举一动像极了劫后余生的心悸,让人瞧不出一丝破绽来。
究竟是她当真什么也不知道,还是到现在还在演戏?一个人当真能做到无畏生死?
方才若非他将她拉开,那三支箭定是会刺穿她身体,她这都不怕,还是说当真弄错人了?
李驿昀走上前,蹲下身来安抚道:“皇婶,本宫都说了莫要怕,你瞧,这不是没事吗?本宫哪里会轻贱了皇婶的性命,自然会保证皇婶万无一失的。”
李驿昀的手搭在宋幼清肩上,她身上极致克制的颤抖无处遁形,李驿昀眉头愈发的紧了。
是真的怕了?
李驿昀并未给她任何挣脱的时机,手突然攥着她的外衫,向下猛得一扯。
宋幼清还未来得及作何反应,便感觉到肩上一凉,半肩已无遮掩,冰肌玉骨尽数落入李驿昀眼中。
王公公见状,慌忙低下头来。
李驿昀死死盯着她的肩胛处,可半肩光洁白皙,根本没有瞧见他想要的。
他万分惊诧,上回那一刀不浅,伤口好不了那么快,肩上怎可能不留伤疤!
当真不是她吗?
宋幼清猛得将衣衫拉上,转过身狠狠在李驿昀脸上扇了一个巴掌,“太子殿下还请自重!”
饶是李驿昀也没想到宋幼清会忽然反抗,这一巴掌力道不轻,一下子将他也给扇懵了。
王公公一听这声响,心中咯噔一声,赶忙上前,“大胆!竟敢伤了太子殿下!”
“王公公!”宋幼清厉声呵住了他,又转而看向李驿昀,眼中满是委屈与愤恨,“妾身只因惹了太子殿下的怀疑,今日便平白无故遭受此番罪行,可到如今妾身也不知究竟犯了什么错!”
李驿昀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太子殿下今日污蔑我,欺辱我,作贱于我,不知可有将我这个皇婶放在眼中,此事我也不怕别人知晓,左右不过是做不成晋王侧妃,被人唾弃罢了,我都能受得住。可殿下却不一般了,朝内堂外有多少只眼睛正盯着殿下,殿下行差踏错,才是真的万劫不复!还请殿下自重,收起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宋幼清知晓,正因方才李驿昀心切而扯下她衣物之事,她便可将李驿昀对她的怀疑引入他对她别有所图之上,这便让他陷入了困境,如今局势逆转,她反倒是能压上他一成。
李驿昀眸中愈发晦暗沉郁,“苏澜,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没想到看似柔柔弱弱之人,如今也是能言巧辩,想必是将她逼急了。
假山之中传来一道细微的动静,宋幼清察觉到了,李驿昀亦是,“谁在那里!”话音刚落,他三两步便向前,一把拔出方才的箭。
宋幼清一并抬眼望去,只见一小宫女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小宫女刚抬头便慌忙将身子缩了回去,“见过太,太子……殿下,皇后娘娘……有急……事,召见侧妃娘娘……”
宋幼清察觉出李驿昀的动机,赶忙制止李驿昀,“太子殿下这是恼羞成怒,又要杀人灭口吗?”
李驿昀动作一顿,反唇相讥,“本宫就算是杀了她,那有如何?”
不论这婢女方才有没有听见瞧见,如今站在此地,那她便活不成了。
“太子殿下。”宫女脸色刷白,跪下来重重地磕着头,“太子殿下饶命,娘娘饶命,奴婢什么都未瞧见,奴婢当真——”
话音未落,便了无声响,那宫女胸膛中插着一支箭,鲜血染红了衣襟,她瞠目而视,满是不可置信,缓缓倒了下去。
“拖下去。”李驿昀摆了摆手,就连眉头也并未一皱,此事于他来说,仿若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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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公公将发凉的宫女往身上一抗,便匆匆往梨园深处走去,地上也未见得再留下一滴血来,庭中恍若什么事儿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李驿昀厌恶地将手上的血迹抹了抹,嗜血之气一览无余,可也只是一闪而过,不过须臾,他又染上了起初的伪善,“皇婶,皇后既然召见,那便快些去吧,若是晚了……可当真走不了了。”
宋幼清眉眼沉凝,只是将衣衫理了理,“即便王爷如今不在京城,太子殿下也不可放肆,妾身身份再如何也是太子殿下长辈,莫要逾矩了。”
“今日这三箭,妾身定是会让王爷讨回来的。”宋幼清说完,便转身离去。
李驿昀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愈发阴沉……
连着绕了几回弯,宋幼清终是走出了那片石林。
她拿着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拭干,哪里还有方才惊慌失措的神色,她回身阴狠看了梨园一眼,手不由得抚上她的肩胛。
方才李驿昀是想查验她身上有没有伤,可让他失望了,有沈安在,那点小伤早已愈合,而伤疤极浅,若是不凑近仔细瞧根本瞧不出来。
她倒是庆幸李驿昀今日瞧的不是她腹部的伤,那时怕是根本无法活着离开了。
待将宫中与朝堂的北狄人一并找出,那时候再还李驿昀的那三箭。
今日有惊无险,但也不是平白受了委屈,她如今更为确信,李驿昀潜入大梁,为确保万无一失,安插在宫中的人皆是北狄人无疑。
若是各个北狄人皆像王公公一般善箭术,那又是一个麻烦,北狄人隐在大梁各处角落,她根本不知究竟谁是谁。
如今还不可打草惊蛇,只得先确保皇后等人在宫中的安危。
宋幼清加快了步伐,向着皇后寝宫而去。
皇后见了她,忙是担忧了一番,宋幼清只是安抚着她,并未提及梨园中事,皇后也知晓有些事知晓无益,便也不再多问,忙派人将宋幼清送出了宫。
阿荷早已等候在宫外,手中还抱着她差些遗忘了的赤狐。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阿荷便也只是福身行了个礼,“娘娘,马车已备好。”
“嗯,回府吧。”
“苏澜。”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宋幼清恍若未闻,径直往马车走去。
“侧妃娘娘这是心中不快,便不待见我了?”
宋幼清这才顿了步子,转过身,故作惊讶,“是陆姑娘啊,可有要事?”
早已散宴,也是难为陆若涵在这等了那么久。
“倒也没什么事。”陆若涵踏着碎步走了过来,款款之间尽是骄色傲气,就连平日温和的黛眉都上挑了三分,“方才妹妹不在席间,怕是不知一些事。”
经李驿昀一事,宋幼清连同着也不待见陆若涵,与平日里相较,语气都沉了三分,“陆姑娘说的可是正妃之事?此事我已知晓,陆姑娘不必特意来告知。”
“原来妹妹知道啊,那便好,我还怕妹妹会有所不快呢。”陆若涵低着头娇羞一笑,“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妹妹答应。”
陆若涵拉过宋幼清的手,亲昵道:“我自是将你当做好姐妹的,这些时日晋王也不在府中,妹妹一个人也是孤寂,不如我住进晋王府陪陪妹妹,也不至于冷清了,既然到时也要做正妃,也不差这几日,也好趁着这些时日将晋王府熟悉一番,也不至于到时手忙脚乱的。”
宋幼清毫不留情地将自己手抽出。
她差些笑出声来,是她太没见过世面,还是陆若涵当真不要脸到极致。
还未出嫁就先住在夫家?也不知这是哪来的说法。
宋幼清不怒反笑,“若是陆姑娘有皇上的旨意,那我也不敢阻拦,晋王府自然是大门敞开欢迎陆姑娘的。”宋幼清一顿,“那陆姑娘……可有圣旨?”
皇帝再蠢也不会赞许陆若涵此番行径,这些不过都是她的私心罢了,她也就只敢趁着李承珺不在京城而这般肆意妄为。
果不其然,陆若涵面色一僵,“并未。”
宋幼清继而问道:“那懿旨呢?”
陆若涵脸色更难看了,“也……并未。”
宋幼清失笑,“这就是了,不是我心胸狭隘对陆姑娘有偏见,只是王爷不在,此事我也做不了主。陆姑娘若是能住下来也就罢了,可万一王爷回来后不同意这门亲事,又将陆姑娘赶了出去,那时候陆姑娘才叫真的没脸呢,就怕到时嫁不成不说,还未落得好名声。”
“苏澜,你——”陆若涵气得发颤,她知晓面前之人城府深,却不知也竟是这般伶牙俐齿,温声细语之中却字字诛心。
今日虽得了晋王妃,可陆若涵自己心里明清,晋王不待见她,等他回来她还能不能做成这个晋王妃还是未知,面前这人便是挑中了这一点来激她。
她稳了稳情绪,反唇相讥,“我倒是忘了,你哪里是苏澜,顶着别人的身份在这儿作威作福,你也不怕马有失蹄之时吗?你不过一介庶女,如今也只是侧妃,我才是晋王府的正妃,你在我面前端什么架子!”
宋幼清冷笑,陆若涵这是要与她撕破脸皮了?这般装模作样,还容不得她学了?她依着陆若涵的话端起了架子,满是不屑道:“可陆姑娘还未嫁入王府不是吗?这哪里能称得上是正妃。更何况王爷说了,这府里如今都由我说了算。”
“苏澜,有我在的一天,你永远也只是侧妃!”
宋幼清不怒反笑,“可我如今便是晋王府唯一的主子啊。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陆姑娘还未嫁入王府前,见了我还是称一声娘娘的为好,若是让人听见了什么,怕是会觉得陆姑娘不知礼数。”
“你——”陆若涵当真是被气着了,指着宋幼清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走吧,我们回府。”宋幼清漫不经心地上了马车,将帷裳放下,连一个眼神都不再施舍。
“是,娘娘。”阿荷示意了车夫一眼,马车便徐徐向着街巷而去,只留得陆若涵一人暗恨咬牙。
阿荷愤愤不平,“娘娘,那个陆家姑娘着实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必管她。”除非皇帝下旨将陆若涵抬进来,否则左右她都嫁不进王府,这些跳梁小丑不必在意。
宋幼清望着街上三五成群,分明热闹的紧,可她心中却愈发冰冷,“他还是没有消息吗?”
“还未。”阿荷低着头不太敢瞧她,“娘娘,王爷兴许是太过操劳了,这才……”
阿荷说着,声音渐渐轻了下去,这话说得她自己也不得信了,就算是再忙碌,写封书信的工夫总该是有的,若是只有“勿念”二字,想来娘娘也是会欣喜的,再不济让手下人代写一封送来也可,可这不闻不问的当真不是回事啊……
宋幼清心头有千万念头闪过,和她并不敢往坏处想,如今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
之后的几日她并未断了寄往边关的书信,每日写一封,每三日便派驿使送往边关。
就这般一日日等着,直至他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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