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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重生之不做皇后》40-50

    第41章 追妻二

    苏霓儿不是没想过“死后”终会和陆卫青见面, 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早。

    她躲在厚重的紫色窗帘后,被帘子遮掩住身形,却遮不住她起伏的心跳。

    她所在的位置, 恰好能看到殿内的情?景、看到陆卫青;陆卫青却看不到她。

    一个月不见, 陆卫青比从前消瘦了一大圈, 腰间空荡荡的, 腰封明显松散了。

    那俊美的面部轮廓更加分明, 呈现出一种尖锐的立体感,帝王的威严和气势愈发凌厉。

    他负手站在绒花地毯上, 纵然一句话不说, 也给人?难以亲近的距离感。

    明明他黄袍加身、荣登九鼎, 正是十八少年意气风发之时,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却只有?瘆人?的寒芒、只有?位高者的压迫,再看不到一丝旁的东西, 阴冷得可?怖。

    仿若, 仿若他眸底的光没了。

    他挥手,殿内的无关?人?等匆匆离去?。

    偌大的内殿只剩下陆卫青、殷娘和在地上哭得惨兮兮的陈木莲。

    当然,还有?躲在帘子后面的苏霓儿。

    陈木莲匍匐着朝陆卫青爬过去?,扬起一张梨花带雨的娇颜。

    这出挑的容貌, 纵是放在一堆美人?里?,也是让人?移不开眼?的。

    陈木莲:“皇帝哥哥, 我知道我各方面都比不上姐姐,本不想叨扰姐姐的, 是太?后, 太?后皇帝哥哥要罚, 就罚莲儿吧!”

    一句“姐姐”,既暗示了她现在同陆卫青的关?系, 也宣誓了她如今的“地位”,气得殷娘当场沉了面色。

    殷娘:“别,咱家可?受不起。你尚未过门,同筠儿不过泛泛之交,八字还没一撇呢!”

    如此打脸的话非但没让陈木莲有?所收敛,反可?怜兮兮地望着陆卫青,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陆卫青轻飘飘地瞥向脚边的陈木莲,声音不大,却凭白让人?后背升起一股寒意。

    “刚才你说,朕要罚就罚你?”

    本就是一句客套话,更何况陆卫青刚才已经“罚”过陈木莲了,用掌风把她打倒在地,疼得她后背几乎直不起来?。

    陈木莲不懂陆卫青是为何意,只木讷地点头?,“嗯!”

    陆卫青便笑了,狭长的桃花眼?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却是没看陈木莲,而是望向高案上苏霓儿的牌位。

    他音色沉沉,似想起了许多不堪的往事,又似没有?,吐出的字符冷淡淡的,没有?多少情?绪。

    “那便罚你惨死在大理寺监牢。”

    他字字如珠,虽是淡漠,却如似暮钟般响在仁寿宫的内殿、响在在场所有?人?的心尖尖上。

    陈木莲似是没想到,往后退了一大步,不解道。

    “为,为何?皇帝哥哥,莲儿再错,也罪不至死啊!”

    同样疑惑的还有?太?后殷娘。

    殷娘恨透了算计的陈国辅、恨透了嚣张跋扈的陈木莲,尤其是听到前世缨儿如何被陈国辅和陈木莲欺负时,她更加不待见这对父女。

    可?是眼?下的情?形,一旦将?陈木莲处死,筠儿同陈国辅便撕破了伪装和睦的那层皮,政i变随时会发生?!

    这并非明智之举。

    莫非筠儿另有?打算?

    再看自个的儿子,殷娘忽地有?些看不真切了。

    陆卫青极为不屑地扫过陈木莲,眉宇间隐隐透着不耐,背过身。

    “赏你全尸,这是朕的极限。”

    陈木莲惶惶然跌在地上,终于意识到陆卫青确是想要她的命。

    她深深仰慕的人?啊、自打第一眼?瞧见便欢喜的人?啊,他的眼?底没有?半分怜悯,只有?满满的嫌弃!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恐惧和不甘齐齐袭来?,她声嘶力竭地哭喊。

    “凭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若不是我爹收留你,你早死了!若不是我爹,你能有?今日?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陆卫青却是冷嗤,绣着八爪龙纹的皂靴踩在她的手背上,使?她动弹不得。

    高大的身影笼罩住陈木莲,如一头?被刺伤的猛兽张开锋利的獠牙。

    他凝视着陈木莲惶恐的眼?睛,将?他内心多年的愤恨毫不掩饰地发泄。

    “你爹收留我?你爹帮我?你可?知当年的东宫事变,全是你爹一手策划!”

    陈木莲摇头?:“不可?能,绝不可?能!”

    在她的眼?底,她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最能干的爹,深得百官拥戴、仁义厚重,怎么会做这种事?绝无可?能!

    陆卫青笑地悲悯,有?些恼怒又有?些可?笑地望着陈木莲,“无妨,你终将?会知道,而且这一天没有?多远了!”

    “至于你,”

    陆卫青的声色陡变,变得癫狂又疯魔,以至于俊朗的面部异常扭曲。

    “你同侯府世子的肮脏把戏、你想陷我和缨儿不洁,需要我再讲一遍么!”

    陈木莲震住,结结巴巴道,“那件事,那件事我已经知错了!我爹关?了我三天禁闭,还不够么!”

    “不够!”陆卫青狠狠一脚踢开陈木莲,“远远不够!”

    他闭上沸腾着火焰的眼?睛,一桩桩、一件件数着前世陈木莲犯下的错。

    ——“若不是你爹极力相邀,我岂会去?你府上饮酒?若不是你用迷迭香将?我迷晕,我岂会不慎丢了霓儿绣给我的荷包?”

    “我分明回?东巷过了一宿,却被你胡编乱造说我夜宿你厢闺?”

    “最可?恨的,你居然拿着荷包去?找霓儿!你羞辱她、挑衅她,甚至用荷包挑拨我和霓儿的关?系,让霓儿直到死也认为我负了她!”

    陆卫青百口莫辩的憋屈在这一刻爆发。

    这是彻底击垮他和霓儿多年感情?的关?键因?素,更是压倒霓儿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他和霓儿回?不去?的情?谊、回?不去?的过往啊!

    躲在帘子后头?的苏霓儿神色戚戚,水泠泠的美目早已蓄满了泪水。

    她当然记得前世的这件事。

    那日,陈木莲到景阳宫寻她,傲娇地宣誓主权,说陆卫青昨夜宿在她那儿,荷包便是他留下的证据。

    那个桃红色的荷包,是苏霓儿入宫之前亲手绣给陆卫青的,他一直随身带着。

    起初,苏霓儿也不信,可?对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她不信。

    等到陆卫青回?来?,陆卫青也解释不清,只说——“一个荷包就判了我的罪,娘子断案好生?不讲理。”

    于是,苏霓儿更加认定陆卫青做了对不起自个的事、做了负心汉,觉得陆卫青脏透了,再没了爱意,只剩下绵延不断的恨意!

    原来?,所谓的负心之事,竟是她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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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么

    苏霓儿不可?思?议地望向陆卫青,望向满脸错愕的陈木莲。

    陈木莲完全听不懂陆卫青在说什么,“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误会了?霓儿是谁?我不认识,不认识!”

    陆卫青嗤笑,压根不在意陈木莲彷徨的神色,幽邃的眸光突然变得犀利,狠狠掐了陈木莲的脖子,单手将?她举起,举得高高的。

    “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故意将?霓儿引至养心殿”

    剩下的话他说不出口,更不敢回?忆,只觉得熊熊燃烧的烈火将?他吞噬,快要将?他烧化了、烧融了!

    浓烈又呛人?的烟雾中,他难以呼吸,艰难又颓废地在火堆里?寻找霓儿的身影。

    他找不到,他疼得四肢都麻木了。绝望之际,他看见被烧断的木梁压住的霓儿

    他痛苦地呼喊,他发疯似地将?霓儿腿上的木梁踢开,一如他此刻将?陈木莲恨恨地扔在地上!

    他情?难自已,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反复地呼气又吐气,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他缓了好一阵,适才平静些,看向惊恐的陈木莲,残忍地说道。

    “你最好安分点,朕还能让你多活几日!来?人?,将?陈木莲押入天牢,没有?朕的命令,一律不许探视!”

    很快,哭哭啼啼的陈木莲被拖下去?。

    殷娘将?儿子的一言一行全部看在眼?底,知晓让缨儿在意的负心,不过是两人?说不清道不明的误会,心疼得厉害,暗哑着嗓子,问?陆卫青。

    “筠儿,这些话,你为何从前不对她说?”

    躲在帘子后方的苏霓儿猛然一怔,等着陆卫青的回?答。

    陆卫青没有?言语,只整理过仪容,净手后取了三炷香面朝高案。

    苏霓儿是他的“亡妻”,他身为丈夫,无需行跪拜之礼。

    他上完香,又轻抚牌位,动作温柔且缱绻,如同抚摸当初惦着脚仰望他的女子。

    他忽地就笑了,微眯的眸底有?朦胧的湿意。

    “不管我怎么解释,我始终没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没给她足够的庇佑,才会让她如此在意。”

    “她遭遇的所有?,不管是流言蜚语还是谩骂,全因?我而起。若不是我贪恋权势、执意要留在宫中,她也不至于”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祥和,“娘,我伤害了她。我有?错,我认。”

    转身,他拂袖而去?。

    殷娘却是颤颤巍巍跌在贵妃榻上,掩面哀伤道,“孽缘,都是孽缘啊!”

    帘子后方的苏霓儿心头?酸涩得紧。

    即便她现在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陆卫青和陈木莲前世从未发生?过任何事,她心中的芥蒂依然不曾减少。

    解释了有?何用?

    她知道真相了又有?何用?

    依旧改变不了她前世被大火烧死的结局、也改变不了她曾经遭受的折辱和谩骂!

    苏霓儿吸了吸鼻头?,绝情?地背过身,不想多看陆卫青一眼?。

    然,就是她吸鼻头?的细微声音,让听力极好的陆卫青停下脚步。

    他一只脚已经走到门框外了,闻言退回?来?,转身看向厚重的紫色窗帘。

    窗帘的最下方,靠近绒花地毯的位置,隐隐能看到一双精致的绣花鞋。

    绣花鞋是淡粉色的,只露出了鞋尖。

    鞋尖尖上,一朵绚烂的蔷薇花极致地绽放着。

    那是霓儿最爱的花儿。

    鬼使?神差的,他快速走向紫色的窗帘,一把掀开厚重的帘子。

    帘子后方,是青衣惴惴不安的脸。

    青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皇上饶命!奴婢才来?,奴婢什么也没听见!”

    陆卫青揉了揉太?阳穴,再看一眼?青衣不曾哭过的眼?,以为刚才那声吸鼻子的抽噎,是自己幻听。

    他最近时常幻听,有?时候看东西还会重影。

    可?即便如此,他却从未见过他想见的人?,哪怕是梦里?也不曾有?。

    他烦闷地挥手,让青衣起身,再次和殷娘告别后,出了仁寿宫。

    早已躲到壁柜后方的苏霓儿重重地吁一口气。

    陆卫青出了仁寿宫,去?往承乾殿。

    在迂回?的长廊里?,他越想越不对、脚下的步伐愈发地沉闷。

    刚才,母亲的原话问?的是——“你从前为何不对她说?”

    他当时只想着霓儿,却不曾细细思?考,为何母亲会这样问?他。

    母亲分明听懂了他对陈木莲说的话,问?的自然也是他和霓儿前世的事。

    可?这些,他从不曾对母亲提及。

    陆卫青剑眉深蹙,唤来?清袂。

    “留意太?后的一言一行,无论太?后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事无巨细,全都得汇报!”

    陆卫青走后,仁寿宫这一日都不得安宁。

    先是殷娘,捧着一碗茶哀伤地哭泣,既不喝也不放下,就是边哭边喊“孽缘”,苏霓儿哄了好久才将?殷娘哄到踏上睡了。

    接着是一道又一道的通传声。

    小太?监们轮番来?汇报,说是陈木莲被打入天牢后,国辅大人?急坏了,在承乾殿和皇上当众吵破了脸。

    国辅大人?说不看佛面看僧面,即便陆卫青不同意和陈木莲的婚事,也不至于将?事情?做得如此绝,好歹他是陆卫青的先生?,又是一国重臣,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

    可?无论国辅大人?怎么说,甚至扬言他老了、无心再过问?朝事,想以此来?逼迫陆卫青,也没能改变陆卫青想要杀陈木莲的决心。

    据说陈国辅是被众人?架回?陈府的,气得路都走不直了。

    而这一天,不同的大臣变着方子向陆卫青谏言,说的都是同一件事——“陈木莲罪不至死,望皇上从轻处罚。”

    陆卫青谁也不理,将?前来?谏言的老臣挨个仗责十棍,就在殿外廊下。

    如此这番,承乾殿终于安静些了。

    唯有?一人?,便是受了仗责十棍,也在殿外廊下跪着,毫无所动。

    这人?是贵太?妃。

    初秋的天气多变,尤其是夜晚。

    白日里?金辉灿烂,几道浓云飘过,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泼了下来?。

    秋日的小雨已带了些许的寒意,淋在身上起初感受不到什么,久了,容易落下病根。

    贵太?妃从下午一直跪到深夜、跪到夜雨哗哗、再到混混天明。

    再美艳的妇人?也经不起秋雨的折腾,跪在承乾殿的廊下,似乎谁轻轻一推或是来?一阵细微的秋风,就能把她吹倒了。

    贵太?妃如今在皇宫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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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不如从前。

    谁都知道当年东宫事变,是贵妃娘娘给无上皇吹了枕边风,还亲手递交了诬陷东宫的罪证。

    尽管东宫一事已被平反,无上皇明着暗着不追究贵太?妃的罪责,但新帝登基,从前巴巴往她跟前凑的人?,恨不能即刻划清界限、躲得远远的。

    宫里?的阿谀奉承和讨好巴结从不比市井少,谁得势失势,从宫人?们的态度里?就能瞧出端倪。

    就像现在,除了贵太?妃身边的老麽麽一直陪着,再无一人?敢上前。

    这让苏霓儿想到了前世的自己,顶着同样美艳的容貌被圈在高高的宫墙里?,谁人?不见着低头?问?好、转身却是冷嗤和讽刺?

    苏霓儿抬眸望了眼?变幻莫测的天,决定要做点什么。

    她在眼?角周围画了浓晕的妆、眉间点了花钿,又蒙了面纱,确定旁人?不会轻易认出她,才撑了一把油纸伞踩入雨帘。

    有?了太?后的令牌挂腰,一路上很顺利,宫人?见着她皆低头?避让。

    在经过一处长廊拐角处时,苏霓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下雨了,皇太?孙妃最喜欢躺在窗边的软塌上,听屋檐下的水滴声。哎,今个这秋雨,皇太?孙妃定会欢喜”

    说话的人?是青衣,蹲在僻静的长廊拐角处,背对着苏霓儿,手里?拿着一截小木棍,无聊地拨弄屋檐下蔓延的水滴。

    青衣晃了晃精致的绣花鞋,绣花鞋上蔷薇花飞扬。

    ——“皇太?孙妃生?前最爱蔷薇花了。都说喜物招魂,我这都穿了一个月,也没见她来?找我。哎!”

    唉声叹气的调调是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哀愁,却直暖了苏霓儿的心窝子。

    苏霓儿站在青衣身后,柔声道,“你很想见到她吗?”

    青衣没有?回?头?,自顾自地拨弄手中的小木棍。

    “对呀,皇太?孙妃生?前对我可?好了!”

    苏霓儿:“可?是她已经死了。再见到她,你不会怕吗?”

    “这有?什么!”青衣很是不以为然,“皇太?孙妃是我最亲近的人?,我做梦到想”

    陡然,青衣忽地不说话了,拿着小木棍的手抖个不停。

    身后的声音过于熟悉,青衣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谁。

    她稍稍侧头?,恰好看到一截飘逸的白色纱裙,一口气提不上来?,整个人?歪歪倒倒的,往面前的雨水里?倒去?。

    苏霓儿赶紧揽住她,“你不是说不怕我么?还没说两句话呢,你就青衣?青衣!”

    得嘞,苏霓儿不说还好,一说真将?青衣吓晕过去?了。

    苏霓儿急死了,使?劲掐青衣的人?中、用力拍青衣的脸。

    “我就知道你会被吓着,才一直不来?找你!怪我,我马上走,马上走!行不?”

    苏霓儿正要放开青衣、喊人?来?救青衣,繁复的袖摆却被青衣拽得死死的。

    青衣眉头?紧锁,似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悠悠地睁开眼?,正对上苏霓儿蒙着面纱的脸。

    青衣怔怔地瞧着苏霓儿,从一开始的不确定到惊愕再到恍惚,仿若不认识面前的人?。

    苏霓儿干脆取了面纱,“还没认出来?么?”

    青衣却是猛地一声尖叫。

    ——“啊!”

    苏霓儿急急堵住青衣的嘴,堵住青衣剩下的惊恐,将?青衣抵在冰冷的廊柱上。

    幸得这儿偏僻,没什么过往的宫人?,否则真得穿帮了。

    苏霓儿对着青衣使?劲摇头?。

    ——“嘘,冷静点!”

    “我不是鬼,我是人?!我没死!”

    “上次是假的,做戏给你们看的,娘也知道!”

    在苏霓儿的再三解释下,青衣瞪大的眸渐渐平复。

    苏霓儿适才放松捂着青衣嘴的力道,唬道。

    “莫要再喊。再喊,那些道士该冲出来?抓我,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听到这句话,挣扎的青衣彻底乖巧了,既不闹也不抖了,直愣愣地凝视着苏霓儿。

    苏霓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松开青衣。

    青衣就这样扑进苏霓儿的怀里?,搂住苏霓儿的脖子,呜呜地哭咽起来?。

    “皇太?孙妃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好生?劝慰了一番,青衣才渐渐接受苏霓儿还活着的事实,当即表示要搬去?苏霓儿的小院子、要随身伺候苏霓儿!

    苏霓儿揽过青衣,“行,依你!不过我还活着的事是秘密,万不可?对任何人?提及,知道不?!”

    青衣:“奴婢保证!奴婢守口如瓶,绝不对外说半个字!”

    顿了顿,青衣又道,“可?是皇太?孙妃,当时所有?的太?医都说您已经死了,就连皇上也亲自检查过。到底怎么回?事?您详细说说,奴婢好想知道呢!”

    苏霓儿,“不急,回?去?我慢慢讲给你听。眼?下还有?正事要忙,你且随我来?。”

    苏霓儿领着青衣穿过几条迂回?的长廊和假山,来?到承乾殿前。

    有?了青衣的掩护,苏霓儿要想躲避宫人?变得更加容易。

    承乾殿前,贵太?妃凄凄惨惨地跪在大殿门外,在风雨中飘飘摇摇。

    雨水洗去?她一身的铅华,露出一张过分白皙且娇媚的容颜。

    她执着又酸楚地跪在这儿,跪了整整一宿,也没等到新帝陆卫青的半分垂怜。

    她似乎快要坚持不住了,低垂着长睫,整个人?虚脱得很,仿若很快就要倒下了。

    苏霓儿对青衣说:“你且守着,我去?和贵太?妃说几句话。机灵些,皇上的人?一旦过来?,赶紧催我走!”

    也不知陆卫青是不是被烦透了,承乾殿的殿门紧闭着;此刻正逢侍卫换值,大殿门前没有?人?。

    不过,很快当值的侍卫就会过来?。

    青衣应下,苏霓儿便执着一把油纸伞走向贵太?妃。

    晨间的雨比昨夜下得还要大了,颇有?永不停歇的架势。

    绘着江南风情?的油纸伞斜到贵太?妃的头?上,在贵太?妃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保护圈。

    苏霓儿:“您就算跪到死,他也不会见你的。”

    苏霓儿刻意沉着嗓子说话,和平日里?软糯的声音相差甚远。

    贵太?妃低垂的眸轻眨,却是没有?旁的动作,更没有?抬头?。

    苏霓儿又道,“我有?法子让他改变主意,就看您愿不愿意了。”

    贵太?妃猛然抬眸,不可?置信地望向风雨中的苏霓儿。

    苏霓儿则望向威严的承乾殿、望向紧闭的殿门、望向龙椅的方向。

    陆卫青打得什么主意,她太?清楚。

    如殷娘所言,如若重生?一次,还不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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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凄惨的结局、还任由歹人?掐着脖子前行,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味的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一个陈木莲而已,掀不起大风大浪,她背后的陈国辅才是罪恶的根源!

    苏霓儿不在乎陆卫青的江山能不能坐稳、能坐多久,却清楚得很,不论是为了殷娘还是自己,绝不能便宜陈国辅那个老贼!

    就让她把这趟水搅得更浑些吧!

    苏霓儿当然知道,陆卫青此刻就坐在承乾殿大殿的龙椅上,却不知道,陆卫青忽地一阵头?晕,胸腔似堵着一团闷气,怎么都喘不上来?。

    陆卫青当即走到窗畔,推开半掩的雕花窗,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陡然,他看见殿外的雨下,立着一抹撑着油纸伞的纤瘦的白色身影。

    隔得太?远,雨势太?大,天色又昏暗,陆卫青实在看不清那抹侧颜的模样,只依稀觉得对方的身形好生?熟悉。

    那个纤瘦的女子似乎在贵太?妃耳畔说了什么,然后优雅地转身,踏着磅礴的雨水远去?。

    陆卫青不敢闭眼?,眼?睁睁地瞧着那抹身影愈行愈远、愈行愈远,几乎快要变成一个看不见的白点。

    他急急命宫人?打开紧闭的大殿铜门,疯狂地追向那抹白色身影。

    第42章 追妻三

    绵绵的秋雨不停, 一阵邪风刮过,承乾殿外的花丛起伏摇摆。本来就焉透了的多彩波斯菊,瞬间被摧残得不成样子。

    陆卫青在风雨中癫狂地奔跑, 身后高举着油纸伞的小太监怎么追也追不上。

    陆卫青着一身明黄色龙袍, 踏过大理石阶上的水渍, 奔向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 却什么也?没找到。

    雨水冲去白衣女子留下的足迹。

    蜿蜒的青色石阶上, 唯有卷着残菊花瓣的雨水漫漫。昏暗的天际下,浓云和?雨幕连成一条线, 除了哗哗的雨声?, 周围安静地近乎诡异。

    仿若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奢望的幻想罢了。

    陆卫青抓过一个当值的侍卫, “你可?看见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子经过?撑着一把油纸伞,就在大殿门口!”

    侍卫摇头。

    事实上,刚才正是换值的时候, 这批侍卫才来到殿外, 的确不曾看见什么白衣女?子。

    陆卫青又抓过第二个,“你?”

    第二个侍卫还是摇头。

    陆卫青抓过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无一例外的,没有任何人瞧见。

    雨水打湿陆卫青束着玉冠的发髻,那额间?的黑色碎发贴在白净的脸上, 愈发衬得他?面色如纸、轮廓消瘦。

    他?站在漫天的雨里,先是垂眸静立片刻, 婉拒任何人的靠近,然后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幽邃的视线再次望向白色身影消失的方向。

    他?蹙着眉, 绘着龙纹的黄色衣摆拂过石阶, 缓缓行至贵太妃跟前,用一种近乎颤抖的声?音问她。

    “刚才同你说话?的白衣女?子是谁?莫要诓朕, 朕全都看见了!”

    贵太妃跪在雨地里,扬起一张美艳又憔悴的脸。

    “皇上,这儿一直只有我一人。”

    陆卫青神色怔怔,往后退了一大步,如鹰般犀利的视线落在贵太妃低垂的长睫上,带着瘆人的凉意,似要看透对方披着的这层皮。

    他?不知道他?究竟在奢望什么,却极致地想要抓住什么。

    贵太妃的声?音又哑又凉,不知是淋了太久的雨染了风寒,还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一时间?难以适应。

    她没有看陆卫青,而是盯着早已没有知觉的双腿。

    “皇上,我这种罪人,还有谁会冒雨来看我一眼呢?”

    言下之意确是陆卫青看花了眼。

    这里不曾有过白衣女?子,对方更没有同贵太妃说话?。

    陆卫青忽地就笑了,笑得前俯后仰、笑得肆意张扬、笑得整个胸腔止不住地抖。

    终于?,他?停止大笑,直起高大的身子,双手负在身后,狭长的桃花眼不过轻轻一抬,那琥珀色的眸底便是朦胧一片。

    “是朕眼花。朕糊涂了。”

    她仙逝已有一月,在他?为数不多能睡着的夜晚里,她从不曾出现在梦中。

    想来,她恨透了他?,又如何舍得青天白日让他?见着呢?

    他?抬眸望向昏暗的天际。

    老天爷对他?的恩赐和?悲悯从她离世的那一天起,仿若再也?不曾出现过。

    他?到底在奢望什么?

    还敢奢望什么!

    陆卫青抬脚往内殿走,被贵太妃喊住——“皇上,我同您做个交易!”

    半个时辰后,贵太妃从承乾殿出来,伺候她的老麽麽在一旁搀扶着。

    老麽麽犹豫道:“贵太妃,您当真想好了?您这个决定,国辅大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

    贵太妃望向大理寺监牢的方向,泪水迷蒙了双眼,哽咽道。

    “此事由不得他?,我没有选择。”

    刚才在承乾殿,她提出交易的条件后,陆卫青先是一怔,然后斜勾着唇角笑得悲切——“敢问贵太妃为何突然转变心意?”

    当时,贵太妃是这样回答的——“许是跪得久了,老天爷不忍,垂怜我罢了。”

    事实上,她确实得了一位“白衣女?子”的指点,只是那位白衣女?子特意避开?侍卫来见她,且强调不可?对任何提及这件事,她自然不会泄露对方的踪迹。

    那位白衣女?子,贵太妃总觉得似曾相识,好似从前在哪见过,甚是亲切。

    然,对方的容貌、说话?的声?音和?语调却是极为陌生的。

    寥寥数语,仿若能直击她的内心。直到对方消失,贵太妃都沉浸在恍然如梦的烟雨里。

    若不是陆卫青急切地追出来、言之凿凿说看到了对方,或许,贵太妃也?不敢确定,尔虞我诈的皇宫,真会有人在危难时刻帮她一把。

    贵太妃很是感怀,回未央宫换了衣裳,来不及歇口气,径直去了大理寺监牢。

    能够让她和?莲儿见上一面,已是陆卫青目前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苏霓儿回了仁寿宫的秘密小院子。

    出去在雨幕里走了一遭,裳裙的下摆多少沾了些?泥土和?水渍,湿漉漉的黏在身上,不舒服得紧。

    她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窝在窗边的软塌上看院子里淅淅沥沥的秋雨。

    也?不知贵太妃听进去了没有。

    当时,她撑着油纸伞和?贵太妃说话?,忽地感受一道强势又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这道视线太过熟悉,她便是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于?是,她匆匆交待几句,往天幕的方向离去。

    那是一个长下坡,石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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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拐角处是迂回的长廊。

    得益于?前世她对皇宫的熟悉,很快便甩掉急急追出来的陆卫青。

    窗外的秋雨绵绵,秋风除了凉意,还有些?凄凄的萧瑟。

    苏霓儿丰I润的下巴磕在冰凉的窗棱上,生硬的触感有些?疼。

    疼得好。

    疼痛让她清醒地意识到,皇宫并非久留之地。

    待陈国辅的事解决了,待殷娘缓过这段日子、彻底没了心结,她还是会回到自由自在的市井之地。

    那儿才是她的向往!

    这般想着,青衣进来了。

    青衣将打湿的油纸伞放在屋外的檐下,又在石阶上刮了鞋底的泥,探向软榻上懒懒的苏霓儿。

    “您猜猜,我们走后,皇上做什么呢?”

    苏霓儿拉过薄裘盖在腰间?,打了个哈欠,随口一问,“难不成要掘地三?尺把我挖出来?”

    “不,您误会了,皇上呀,压根没把您当人看!”

    青衣顿了顿,随即吐了吐舌头,笑道,“呸呸呸,瞧奴婢这张嘴!奴婢是说啊,皇上多半以为自个见到了您的鬼魂!”

    贵太妃离开?承乾殿后没多久,皇上招来钦天监卜卦算命,又唤来佛恩寺的高僧念经,念的是超度经,黄色符纸上写的经文正是苏霓儿的生辰八字和?名号。

    此刻,承乾殿外热闹着呢。

    苏霓儿听罢,仔细地分?辨,隐隐有锣鼓宣天的声?响传来,就在承乾殿的方向,隔着厚重?的雨幕,听不太真切,却是真实存在的。

    苏霓儿便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自她“死后”,除了乱葬岗扒坟,陆卫青并未在人前表现出对她的思?念或是在意。

    像这种诵经超度的行为,更不曾有过。

    宫里规矩颇多,缅怀和?祭奠亡者更是讲究。

    除了特定的日子,任何人不许私自烧纸或是请道士、圣僧等做法。

    就连太后殷娘,也?只是在仁寿宫给?苏霓儿立了一份牌位罢了。

    至于?陆卫青今个反常的举动

    苏霓儿笑得甚是不屑:“心中有愧的人,多怕冤魂索命。纵然他?是帝王,也?不过寻常人罢了。”

    青衣不这样认为,想说皇上大抵是思?念心切。

    皇上对皇太孙妃到底有多重?的情谊,青衣瞧得真切,只是两人之间?的事,不是一个婢子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青衣给?苏霓儿捧了盏热茶:“您分?析得对!就算您拒绝了皇上的情谊,他?也?不该把您的‘尸身’扔到乱葬岗,太过分?了!换做奴婢,一辈子也?不原谅他?!”

    小姑娘信誓旦旦的“推心置腹”,惹得苏霓儿直笑,低沉的心境也?好了许多。

    苏霓儿:“你呀,以后这种话?莫要再说,小心隔墙有耳。对了,准备一下,晚上我要去趟景阳宫。”

    景阳宫是苏霓儿前世住了三?年的地方,听说现在荒芜了,无人打理。

    正好,她想去看看。

    大理寺监牢,贵太妃在老麽麽的陪同下见到陈木莲。

    不过关了两日,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便没了昔日的神采。

    她穿着统一的囚服,泛黄且发旧;头上的金簪早不知被谁抢走,斜到一边,松松散散的,愈发衬得她整个人失魂落魄。

    见着贵太妃,陈木莲“哇”地一声?大哭,喊了一声?“干娘!”

    贵太妃将陈木莲搂在怀里,哽咽许久也?说不出一句话?,只不断拍抚陈木莲的后背。『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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