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铁锅里面是烧沸的热水,不断的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还有那砧板上,码好切齐的排排羊肉片,就等下锅了。
大家伙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活,齐齐看向了一名老丈,老丈年仅六十左右,佝偻着腰。
老丈眼神浑浊,此时正拿着一把镰刀,弯腰将地里刚挖出来的小麦收集起来。
老丈就是颜老七,在这个穷山坳里勉强上了几年的私塾,乡人抬举他做了里正,在这小小的乡野村闾之中也是颇有威望。
而在颜老七的身边,一名身穿敝巾旧服的年轻人正卖力的收割着稻子。
年轻人虽贫窘然,但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剑眉星眼,直鼻方腮。
他正是颜卿,此刻颜卿穿着一件儒衫,洗的发白,看不出来原本颜色,补丁摞补丁,袖口挽到了肘子这块。
见众人的的目光朝着锅里的羊肉看去,颜卿于心不忍,便对颜老七说道:
“爹,不如将这些羊肉都下锅,分给给叔伯婶子们吃了,大家吃饱之后再干活吧。”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这羊肉是给县里来的纳粮官大人吃的,怎敢偷嘴,要让大人查了出来,你我父子都得受牵连,到时候别说吃肉了,就是喝粥都不成了。”
颜老七训斥着儿子,他自己饿死了,倒是不要紧,自家儿子可是万万不能饿死。
好不容易供出来一个举人,这可是祖坟冒青烟了,颜老七可舍不得自己的儿子遭罪。
“爹,若是纳粮官大人怪罪下来,我做主,叔伯婶子们,先别干了,这顿我请!”
颜卿将袖口再次往上撸了撸,不知道什么原因,这麻布儒够的袖口总往下掉。
颜卿大步流星的来到锅边,将砧板上的羊肉一股脑的全都下到了锅里。
壮劳力们一拥而上,他们可是好久没见肉味了,待羊肉煮个七八分熟便等不及了,纷纷徒手地往锅里捞,吃的不亦乐乎
颜卿也仅仅分到了三块肉,一块给了自家父亲,一块自己吃进了肚子里,颜老七一边埋怨自家儿子不懂事,一边大口的吞着肉。
浑浊的老眼小心翼翼的盯着周围的人群,生怕他们突然扑过来抢他嘴里剩下的肉。
而颜卿看向了身后,杨岱正笑盈盈地站在他的身后,两个人本来就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感情极深。
颜卿对着杨岱招呼道:
“岱哥,来尝尝,这可是我特意留给你的。”
说话间颜卿便将最后一块肉递给了杨岱,杨岱见颜卿这般体贴,也不客气。
接过肉便往嘴里送,两个人蹲在田埂之上,不断闲聊着。
“颜卿兄,听说你中了举?恭喜,看来我大齐日后又要多一位栋梁之臣了。”
杨岱真心实意的恭贺着颜卿,他是打心眼里替颜卿高兴,他早就看出颜卿非池中物。
明年定能取得一番好名次,将来必定金榜题名,前程似锦。
“如今皇帝昏庸,若将来我站在金銮殿上,必定会匡扶仕林,重整国纲。”
颜卿说起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来,信誓旦旦,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杨岱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颜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颜卿兄好志气,不知盘缠够不够?不够在下这里还有富裕,共二十两私房银子,不嫌弃就拿去花销。”
杨岱从怀里掏出孔芝打赏的二十两纹银,硬是塞到了颜卿手中。
颜卿没想到杨岱居然这么慷慨,一时之间有些懵。
“你莫要跟在下客气,必须收下。”
杨岱佯装生气,颜卿无奈,只好收下了,一脸愧涩的说道:
“实不相瞒,明试大比,欲入京参加春闱一战,只恨财力不足,现有岱哥雪中送炭之情,颜卿铭记于心,日后必会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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