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妙圆:“送上去吧。”
妙圆接过, 正想上去, 却见里面有郑伊如,方停下脚步。
此时,沈云簌也注意到上面几位官眷女子,看到郑伊如时,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这帕子怎可随便掉下来,怕是故意这么做的。
见沈时尧没上来的意思,罗雨盈大着胆子道:“公子,今日有缘,可上来品一杯茶。”
沈云簌最了解自家兄长,里表如一的坦荡君子,怎会和陌生女子饮茶,于是对沈时尧道:“兄长,咱们走吧,莫要理会她们。”
“好。”沈时尧也不想理会上面这些女子,从沈云簌的反应来看,自家妹妹与她们并不相熟。
正要走时,罗雨盈又道:“公子,你可知道身边的这个女子就是个狐媚子,你莫要被她诓骗了。”
沈时尧不淡定了,眸光微沉,抬眼直视着罗雨盈:“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时,郑伊如也加入其中:“当然知道,她曾勾引镇北侯府的世子,你可不要被她楚楚可怜的外貌给骗了,有些人呀,她就是表里不一呢。”
说这些话的时候,郑伊如故意拔高嗓门,为的就是让周围人都听到,好都来看沈云簌的笑话。
届时,往来的街道上,有人停下来看好戏,两旁的窗子也都纷纷打开了。
她们公然在这街上说此等难听的话,可见妹妹在京都城里没少受委屈。
妙圆和春罗早就着急了,欲要进入茶楼理论,被沈云簌给瞪了回去,兄长正在议亲,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差错,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于一时。
这两个女子既然不知分寸,那他那不再讲究什么礼义廉耻了,沈时尧对着楼上的几个女子说道:“ 妇言不贵多,而贵当,你们在街上公然侮辱他人,恶言伤人,有失德行,我当可把你们送到官府去,告你们一个诽谤诬蔑他人之罪,轻则笞四十,重则徒一年。”
竟然拿大燕的律法压制,郑伊如道:“你可知我们是什么身份?”
“我管你们什么身份,错了就是错了。”
郑伊如被气的无话,扯了罗雨盈衣袖。
罗雨盈道:“公子,我可是为了你好,你身边的这个女子她就是朝三暮四之人。”
春罗要被这两个女子都气笑了,直接回她:“这位是我们家公子,这位是我们家姑娘,亲兄亲妹,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此话一出,引来了周围人的嗤笑。
罗雨盈疑惑不解的看着郑伊如,事情怎么变成这样?郑伊如对沈云簌的事了解甚少,也未听说过她有个兄长,可这等事情他们断不会乱说。
妙圆也扯着嗓门:“我家姑娘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倒是你们,站在窗子前对着我家公子丢帕子,跟烟花巷柳的那些女子的德行有何区别,不要脸还不自知。”
说完这些话,妙圆心里才算是痛快。
周围的人也把注意力转移到郑伊如一行人的身上。
窗子处几个看戏的女子急忙闪到一旁,郑伊如落了个没脸,一旁的罗雨盈忙窗子关上。
沈时尧自然不愿就这么过去,今日,定是要她们给自家妹妹认错,刚朝着茶楼走了两步,就沈云簌忙拉住:“兄长,别去,方才我们也驳了回去,莫要与这等人图费口舌,阿簌不觉得委屈。”
沈时尧心里也是五味杂陈,自家妹妹怎变的这般忍气吞声。
沈云簌拉着人往前走,不想沈时尧陷入这泥污里,方才那罗雨盈的做派她可看到了,远离小人,便是远离是非,如今兄长正是议亲的阶段,名誉极为重要。
若他进了茶楼,怕是又编出怎么离谱的事情来。
妙圆则把帕子丢给茶楼门口的伙计。
见到帕子,郑伊如气的面红耳赤,其他人也都走开了,独独与她交好的罗雨盈还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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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料想到,沈云簌还有这么一个气质出尘的兄长,且极为护着她。
再瞧她自己的兄长,只知道吃喝玩乐,什么事都未曾替她出过头,想到这里,郑伊如眉头皱成一团,也不装了:“今日都是你出了什么丢帕子的主意,害的大家颜面尽失。”
“你怎么这么说,不是你告诉我说沈云簌是狐媚子吗?我还以为你很了解呢,我做这些完全是为了你,说到底,此事是你起的头,怎得还怪起我来了。”
“我起了的头,我没让你丢帕子呀,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脸过,被人说成烟花柳巷的女子,我可是申国公府的嫡女。”
罗雨盈不由在心里腹诽,这国公府已经被降了爵位,也就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国公在这里吊着,还真把自己当盘子菜了,不过她也只能想想,即便郑伊如的父亲被降了爵位,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是他一个小官家的人所能比的。
“即使这样,那往后所有的事情你别让我替你出主意。”说完这句话,罗雨盈也带着身侧的丫鬟离开了。
马车里,沈时尧越想越气,这京都的女子也有这般不知礼义廉耻的。
沈云簌宽慰道:“今日妙圆那席话,可是把她们气的够呛,兄长莫要把此事放在心上。”
可光顾着生气了,沈时尧一时忘了,为何他们要把沈云簌和魏临扯在一起。
“那魏临……与你……”接下的话,他不知该怎么问出口,当然,他是相信自家妹妹的。
沈云簌忙摇头:“没有的事,不要乱想。”
听到这里,沈时尧松了一口气:“此事断不能被人随意议论,真该把她们告到官府去。”
“那位郑家姑娘定然也被气疯了,兄长,勿要未这等人生气,不值当。”
今日郑伊如知道她身边的人是兄长时,气的脸都白了,以往若是这般的咄咄逼人,必定要驳斥与她,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虽然她没有做出勾引魏临之事,可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不争的事实,理论起来也没底气。
马车外的妙圆和春罗商议,此事不能忍,心里也早就有了主意,路过街头,她朝着一家食肆走去,这里的掌柜娘子最能散播谣言,被她知道,不久后,半个京城的人都能知晓,更重要的是她添油加醋的本事也是一绝。
翌日,关于郑家姑娘在窗子处给过路人丢帕子的事情传开了,事情越传越凶,到了最后,成了郑家姑娘成了京都城里最恨嫁的女子,见到相貌好的男子,都要设法引人注意。
事情传了一圈,到了申国公的耳朵里,瞧着这个一向喜欢的孙女做出此等丢脸之事,把人直接关在院子里禁足。
接下来的几日,天朗气清,沈弘之寻了礼部的李大人,托他做媒,给沈时尧去提亲。
庄家人万万没想到沈家会来提亲,毕竟在此之前,两家尚未往来过。
自从庄晓仪与鸿胪寺卿梁家的梁大公子退亲后,就甚少有人来提亲,即便有,相貌和家世也是不尽人意,她女儿知书达理,才貌双全,怎么随便寻个人嫁了。
可看着庄晓仪年岁越来越大,又有一些不好的言论,已然成了一块心病。
庄父明白,沈弘之比自己官位大,且十分有建树,是庄家高攀了,庄母则担心沈家的公子样貌丑陋。
庄父觉得丑陋谈不上,只凭沈弘之的面貌,丑不到哪里去,可庄母还是含蓄的要求见一见人,在看到人时,当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婚事,最主要的是女儿也似乎很满意,两家的婚事商议的格外顺利。
时间过得也快,转眼已经腊月中旬。
得空后,沈云簌分别给秦悠和戚灵溪写了信,告知自己已经回到琉璃巷的事。
戚灵溪当日就来了,和沈云簌八卦了许久,话里话外全都是关于郑伊如的,郑家姑娘故意给路人丢帕子,引人上楼饮茶,慢慢演变成了京都城里最恨嫁的女子。
从郑成均做假账糊弄永徽帝开始,戚夫人就劝戚灵溪不要和郑伊如往来。
戚灵溪没有听母亲的劝,事情也不是郑伊如做的,她也十分无辜,起初她还感觉惋惜,还亲自跑去安慰她。
没想到郑伊如说她是来看笑话的,全然不顾这些年的情意,想着她经历这么大的事,受了打击,并未和郑伊如计较,却没想到几日后,她和其他贵女结交往来,完全忘了她这个旧友。
经此一事,也算看清一个人。
把心里话说出来,戚灵溪心里才算好受一些。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她瞧见了回府的沈时尧,顿时眼睛就直了。
沈云簌忙介绍兄长,免得又有什么误会。
待到沈时要去了书房,戚灵溪道:“哎,若是早些知道你有这么个玉质金相的兄长,我还去什么昭澜学院里看人。”
“你不能瞧上我兄长,他已经议亲了,是庄家姑娘,打住你的心思。”
“哦,庄家才女吗?怪不得呢,你放心,我戚灵溪虽然喜欢仪表不凡的美男,但夺人夫婿这等事情绝对不会做的,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男子。”
听她这番言论,沈云簌对戚灵溪有了新的认知,这等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翌日午后,秦悠来了琉璃巷,从上次一别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眼看快要过年,秦悠想给嫂嫂和兄长送件礼物,聊表心意,于是两人一起出了门,在琉璃巷附近的一条街上选了一支玉钗。
“嫂嫂节俭的很,一根木簪戴了多年,兄长木讷,最不善表达,我想买一支钗环,再买一对镯子,兄长嘛,选个砚台便好。”
选了发饰后,两人又来到一家叫做锦竹堂的店,里面有各样的文房四宝。
只砚台就有十几种,掌柜的也是热情的介绍,最后,秦悠选了松花石砚,付了银子后,又仔细端详了一下。
就在此时,锦竹堂里进来两个人,上来就说要最好宣纸。
听了这人的声音,秦悠心里咯噔一下,忙背过身去,以免别他瞧见。
与此同时,薛齐光瞧见了沈云簌,惊讶道“沈姑娘,还真是巧的很。”
“是挺巧的。”沈云簌道。
薛齐光同时也注意到沈云簌身边的女子,瞧着身量莫名的熟悉,他有些好奇,但迟迟未见她转脸。
沈云簌知道秦悠的窘迫,寒暄两句,就要和秦悠离开。
薛齐光也不甚在意,只听身边的六福道:“世子,方才我看了那女子一眼,和您的弓箭师父长得真像。”
薛齐光忙来到门口,远远的瞧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上了马车:“师父说,他还有个龙凤胎的妹妹,不足为奇。”
六福拍着脑袋道:“是啊,差一点把这事给忘了。”
这样认为也虽然很合理,可薛齐光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从进门,她就故意背对着自己,何故这般躲着,他们兄妹和沈云簌的关系似乎都很好,还真是有些奇怪。
这时,掌柜的道:“这位姑娘还真是疏忽大意,银钱都付了,砚台却留在这里。”
薛齐光越发觉得龙凤胎的妹妹不对劲,他们两个从未一起出现过,上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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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吾山时,他这位师父还和沈云簌一起乘做马车,魏临也不甚在意,明明他那么在意沈云簌,怎会允许其他男子上马车,心里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秦悠回去途中方想起了砚台忘了拿,于是告别沈云簌,决定自个返回去拿。
掌柜看到她,也是热情的很,似乎早就盼着她来,交了砚台后,道:“这位姑娘,薛家小世子等了你许久。”
秦悠转过身,瞧见屏风后面缓缓走出的薛齐光,两手抱臂站在屏风旁,脸上是一种戳破人奸计的得意表情:“师父,别来无恙啊。”
第44章 第44章
◎克己复礼◎
原以为薛齐光已经走了, 没想到还在这里,不对,他应该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呢。
此事, 断然不能承认, 秦悠装作是一场误会的模样:“这位公子, 我不认识你,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把小爷我耍的团团转,还想当做不认识。”
再装下去也毫无意义, 秦悠抓紧了手里的砚台, 指着上方的道:“你看上面有只小鸟。”
就在薛齐光抬头向上看时, 她撒腿就往外跑。
这个节骨眼了, 竟然还骗他, 薛齐光紧跟着追了出去。
秦悠身体灵活,跑的也快,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一下子就没了影。
薛齐光气喘吁吁的停下脚步, 朝着不远处一车夫走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追她是追不上了,但他可以在她家门口守着。
果然,等到晚霞漫天时,这位师父出现了。
怕她再跑,薛齐光躲在一排竹子后面,直到人进了巷子里后, 他才跳出来将人拦住。
秦悠大惊失色:“你怎么跟到这里来?”
“没想到吧, 我看你还能跑到哪?”
秦悠语气也软了下来:“薛小世子, 箭法已经教给你了, 我又没做伤害你的事,你犯不着这么穷追猛打吧。”
“我不是来跟你算账的,这里说话不方便,你跟我来。”
这里还有街坊四邻,搞不好被兄长嫂嫂知道,又得挨骂,也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既然做了事,自然是要承担的,于是跟着薛齐光来到另一处没人的巷子里。
瞧着周围的房舍陈旧,没有住人,想来也不会有人来这里。
“本世子我从未被人这么骗我,还是被一个女子骗,你说我该怎么出这口恶气。”
“那你打我吧,我不还手。”秦悠道。
打人他断然做不到,何况还是个女子:“我不打女子。”
“那我跟你道歉,我又不是故意,当初也是你追着我不放,非要我教你学什么箭法,我也是看你箭术一般,不忍心而已,另外我的确想赚一些银子,既然咱们银货两讫,干嘛不能放过我。”
是啊,为何不能放过,薛齐光也觉得自己跟一个女子计较太多,毕竟她也是教了自己许多射箭技巧的,另还教自己投壶,上次他还因投壶赢了一些银子,照这么看,花到秦悠身后的银子早就回本了。
可他还是觉得自己被愚弄,被骗了感情,曾经是真的把秦悠当成了莫逆之交,到头来,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他当初还利用此事去取笑魏临,最后,被取笑的却是自己。
最重要的是,秦悠女扮男装时,他什么话都说了,就连他的一些私事,眼前的女子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现在面对秦悠,有种被扒光衣服的感觉。
“我现在就一个要求,那个……那件事,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薛齐光的语气里带着威胁。
秦悠疑惑不解:“什么事?”
“就是我的一些私事。”
秦悠依旧想不通,薛齐光好像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的什么私事?”
“就是那日我喝了些酒,口无遮掩说出的私事。”
秦悠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不会把你倾慕阿簌的事告诉别人的,我保证。”
“我早就没有这个心思了,我说是另一件,另一件。”薛齐光被气的抓狂,觉得秦悠是故意的。
“那我就不知了。”
没有办法,此事除了秦悠,也只有身边的人知道,于是小声提醒:“不要把我是童子之身的事告诉任何人,否则,我这风流倜傥的名号就好不保了,记住了吗?”
待他说完,秦悠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不说,我都忘了,好在你提醒了,若你再来刁难我,我就把这件事说出去。”
“……”
薛齐光傻眼了,他好像自己跑过来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你放心,只要你不过分,那我就也守口如瓶。”
说完这话,秦悠潇洒转身,夕阳的光辉撒在她的身上,一头简单挽起的青丝,干净利索的及膝花鸟暗纹褶裙,身边从不带丫鬟,虽说有一身蛮力,但也挺可爱的,比他之前遇见的女子都不同,与相处起来,也十分的轻松自在,可惜,她怎么就是个女子呢。
薛齐光微微长叹,也出了巷子。
腊月中旬的天气,冷的人只打哆嗦。
琉璃巷沈府,沈云簌趴在榻上看账册,今日太冷了,她连门都未敢出,故也懒得让春罗梳发,只用一根发带将一头青丝在后脑处扎起,屋里暖烘烘的,也未穿足衣,细嫩白净的一双小脚翘起,悠闲又自在。
看着沈云簌这幅模样,像极了一张美人图,莫说魏临喜欢,她看了也喜欢。
时至今日,她才对沈云簌有了全面了解,在镇北侯府可不会有这幅模样,也终于明白她为何急着回来。
在琉璃巷,沈云簌无论做什么事都未有人说什么,懒散的靠在椅子上,不在意坐姿和站姿,喜怒哀乐也是全然挂在脸上,不高兴的时候,面对父兄,也依旧是愁眉锁眼,绝不会刻意逢迎,相反的,沈时尧还会耐心劝解。
沈家虽然规矩不多,且很有温度,当初她被选到镇北侯府做丫鬟的时候,她觉自己十分幸运,如今来看,现在过的才叫日子。
当初堂兄告诉他,伺候表姑娘是一件美差,她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的确是一件美差。
这时,春罗从外面回来,递给沈云簌一封请帖,请帖是镇北侯府送来的,明日是魏家的家宴,要她和沈时尧一起过去热闹呢。
沈时尧接到宫里诏书,要他亲自面见永徽帝,断然是去不了。
好些天未见魏惜和魏老夫人,沈云簌还是有些想念的,这次回去,自然要准备一些薄礼,她按照每个人的喜好写了一张单子,交给陈农去准备。
魏老夫人礼物的她是亲手秀的一副仙鹤图,魏惜则是一副亲手做的耳衣,耳衣上绣的是两只可爱的兔子,她这个喜往外跑,有了耳衣,就不怕冻耳朵了。
翌日,沈云簌起的很早,春罗也认真仔细的给沈云簌梳妆。
沈云簌在一众发饰里看到魏临送的那一枚簪子,上次她答应过魏临会戴上它。
若今日就戴它,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可若不戴,魏临看到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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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点什么。
好在它小巧,便春罗戴在不易被瞧见的地方。
春罗不懂自家姑娘的小心思,只能照着她说的去做,明明这么好看一支簪子,为何要藏起来。
比起昨日,今日风小了不少,但依旧冷得厉害,随便泼地上一碗水,不一会就结了一层冰,出了门后,沈云簌一刻离不开汤婆子。
来到镇北侯府,大伙都已经到了。
沈云簌进了厅堂里,放觉屋里屋外是两个季节,林嬷嬷上前来接应。
“表姑娘可算来了,老夫人方才还问姑娘你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就差你了。”
推开隔扇门,沈云簌随着林嬷嬷进去。
魏老夫人见到人来,忙招呼沈云簌坐过去。
这里除了魏临,所有人都在,不知为何,没见到他人,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
和魏老夫人寒暄两句,便把自己带来的礼物分给大家,男子大都是文房四宝之类的,女子都是按照各自的喜好。
姜氏喜欢饮茶,沈云簌选了一套上等茶具,余氏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玉镯子,邓氏和曹氏则是金镶珠花发簪,形状略微不同,一个梅花,一个牡丹。
曹氏最喜牡丹,这身上绣的,头上戴的,都是牡丹的形状,这份礼物也算投其所好了。
魏老夫人见了沈云簌的仙鹤图,眉眼弯成了月牙,这幅仙鹤图虽然不大,也知费了不少功夫绣的。
魏惜则已经把耳衣戴上,要丫鬟拿着铜镜过来,想亲自瞧瞧。
家宴结束后,也未见魏临回来,沈云簌把给魏临买的狼毫交由林嬷嬷,想带着春罗和妙圆早些回去。
刚出福安堂,就见一熟悉的身影朝着这边走来,沈云簌停下脚步,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妙圆对春罗道:“咱们俩去落湘院里,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
“应该没有……”话还没说完,就被妙圆拽着走了。
算下来,她和魏临十多日未见了,这期间,魏临差人送来了上次几盒茶叶,又送了两条鱼。
不知为何,再次见到他,有种就别重逢的感觉,心里犹如一头小鹿乱撞,即便再紧张,也要时刻保持自己的仪态。
待到魏临走近,沈云簌恭恭敬敬的行礼:“表哥。”
魏临上下看了一眼沈云簌,心里略有些小小的失望,方才见了他就停下脚步什么意思。
上次接沈时尧的时候,可是乐开了花,可见到他呢,却是这幅没精打采的模样。
“在琉璃巷住的惯吗?”魏临问道。
这话问的,自己家里怎能不习惯,沈云簌不由的腹诽,但依旧老实作答:“嗯,挺好。”
站在外面怪冷的,魏临握住沈云簌的手道:“这里冷,我们回北院说话。”
沈云簌忙抽回自己的手,四周望了一下,好在没什么人。
“表哥,这于理不合,我该回去了。”
“时间尚早,你就不想和我在说说话。”
见到魏临,她心里是挺高兴的,但总感觉随了他的意,是放纵,是沉沦,是不矜持。
“我带了礼物给你,放在林嬷嬷那了,若有事的话,你可以现在告诉我,若无事,我也该回了。”
今日进宫,本是可以和其他其他同僚在宫里用午膳,可这样就错过了和沈云簌见面的机会,好在他及时赶过来。
可从沈云簌的表现来看,她并不期待和自己见面。
魏临靠近一些,低声问:“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想呀,但如今见到了,我也该回了,表哥,希望你也克己复礼,休要再坏了规矩。”
克己复礼,魏临轻轻舒了一口气:“好,就照你说的做,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不打算回琉璃巷,府里还需要采买一些物品。”
魏临点头,也不再强求,若再做出违背沈云簌意愿的事,把人给吓跑了,就不值当了。
其实也习惯她这样若即若离,可就在沈云簌回身之时,瞧见她发间的那枚红豆簪子,本郁闷的心情忽然通透了些。
回到马车上时,沈云簌遇到了长易,闲聊了几句后,才知魏临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午膳都未来及用,因魏临觉得,见她一次不易。
沈云簌有些惭愧,也觉得今日对魏临太冷淡了,那些去街上采买的话也是临时找的街口,她很担心魏临想上次那样,再做出肆意妄为的举动。
魏临回到北院,坐在案桌前沉思。
长易觉得今日情况不妙,从食盒里端盘子时也是小心翼翼的。
等他忙完,来到魏临身边,却见他眉眼舒展,嘴角微微勾起。
“世子,您赶紧用午膳吧。”
魏临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上次听同僚说,这女子若是主动带上男子送的簪子,说明此人已经是她心仪之人。
他们好些天未见了,她竟然记得戴上自己送的簪子,这说明那日的话记在了心里,也把他记在心里了,她只是略微含蓄了些,并不代表不在意自己。
与沈云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还真让人心头荡漾,神魂颠倒,今日,也算满足了些。
只听门口一道声音传来:“世子,您赶紧用膳,要凉了。”
沈云簌回道家中,得知了一件喜事。
沈时尧接到吏部的调令,由江州通判调任御史台任职,任侍御史一职。
对沈云簌来说,不管是擢升还是降级,只要沈时尧留下来就好,与庄家的婚事,也可以有条不紊的进行。
初到御史台,自是许多公事要忙,这个消息,沈时尧交由沈云簌去告之庄家。
沈云簌十分乐意,也想和这位小嫂嫂早些相熟,带着沈时尧准备的礼品,一大早就去了庄家。
庄晓仪原本也在忧虑这件事,成婚后,必定要随着沈时尧一起回江州,她舍不得自己的双亲,却也无可奈何,沈云簌递来了消息,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今日,她本是打算去见拜见曾教导她礼仪的岳嬷嬷,既然沈云簌来了,决定带她一起去。
这位岳嬷嬷在京都城里极有名望,庄父身为国子监司业,官职不高,根本就够不到,但因有恩与岳嬷嬷,便收庄晓仪为弟子,教养她礼仪、花道、茶道。
马车行至岳家宅院前,沈云簌和庄晓仪下了马车,以此同时,一辆华丽异常的马车也随之而来,并在岳嬷嬷的宅院前停下。
接着,一位满头珠翠的女子下了马车,此女是南佳县主。
在看到沈云簌与庄晓仪时,南佳县主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自上次沈云簌被魏临带走,她就未再去叨扰过,那日也看得出,魏临对她的行为很不满,她也不想再自讨没趣。
第45章 第45章
◎宫宴◎
“南佳县主。”沈云簌和庄晓仪一起行礼。
“哎呀, 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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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巧啊,想不到在这里也能遇见你们,沈姑娘, 听说, 你从镇北侯府搬出去了?”
“是, 房子已经修葺好了。”
南佳县主是被郡王妃催促来到, 前些日子,岳嬷嬷被请到了宣王府, 亲自教习南佳县主礼仪, 虽说磨合不断, 但初见成效。
岳嬷嬷离开前, 给她布置几样任务, 今日,便是献功课的日子,若今日能够过关,那么她以后就不用天天学习繁琐的礼仪和无聊的插花。
三人一起来岳家宅院, 跟随老仆来到厅堂。
得知庄晓仪最擅长插花,南佳县主临时讨教起来, 说话间,岳嬷嬷进了厅堂,看着整齐的三个,并无无异议,只让身边的老仆准备考核的材料。
因沈云簌不请自来,庄晓仪带着她来到岳嬷嬷前见礼。
“嬷嬷, 今日我自作主张, 多带了一个人来, 她也十分喜欢插花, 也想来瞻仰一二。”
岳嬷嬷笑着说道:“既是喜欢,当然可以过来,我记得你,我们在翠园见过。”
“嬷嬷好记性。”沈云簌道。
南佳县主也恭敬的献上自己摘录的小楷,岳嬷嬷看了以后道:“县主这字体进步很大,看到出是用了心思的。”
对南佳县主来说,这句肯定来到实属不易,为了学规矩,可没少被岳嬷嬷打手心。
接着,三人开始插花,沈云簌用了竹叶和白梅花,庄晓仪选的则是水仙花,南佳县主选的话就多了,红梅花和白梅花,还有松竹与山茶花,以及一些枝条和残荷。
对于插花,南佳县主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心得,可瞧着两旁的沈云簌和庄晓仪,越发觉得自己插的话十分难看。
抬眼看了看岳嬷嬷,她一手撑着脑袋,似乎在闭目养神,于是看向庄晓仪,求助道:“你看我插的花如何?”
“你的花太多了,要去掉一些,颜色也是要讲究的,最好以一种颜色为主,其他都是作为辅助,选一根细长的枝条延伸,更能体现插花的柔美,在根据花的形状判断,或直立,或倾斜,或下垂。”
若以前,她必定是听不懂这些,可经过这些日子的学习,已经明白这些术语,她重新选了一株山茶花,搭配一根细长的枝条,再用松枝枝作为点缀。
南佳县主对今日的作品十分满意,岳嬷嬷看了以后,也表示赞赏。
“插花是有许多讲究和学问的,不要小看了它,我知县主不喜欢这类事情,但若你能耐着心思钻研,必定会慢慢喜欢上插花的。”
岳嬷嬷又看了看沈云簌的插花,
“白梅花与竹叶十分相配,素净雅致,只是这瓶子不大适合,瓶身太花哨,有些多人眼球了。
“谢嬷嬷赐教。”
庄晓仪的自是无可挑剔,岳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今日就到这里吧,南佳县主,你的功课已经结束,往后在府里多多研习便是。”
“嬷嬷,我煎茶的功课不考了吗?”
“你已经会煎茶了,这一杯茶煎的好与不好,也要看茶叶、茶具、以及水源的品质,我这里的水不好,是煎不出一壶好茶来的,回去吧。”
离了岳家,也快晌午了,南佳县主做东,带着两人去了附近的食肆。
闲聊中才知道,沈云簌和庄晓仪即将成为姑嫂的关系。
南佳县主恍然大悟:“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好,原来快成为一家人了。”
这婚事也才开始商议,庄晓仪觉得说一家人还有些尚早。
气氛活跃之时,沈云簌也不叫庄晓仪为庄姑娘了,直接喊她嫂嫂,骚的庄晓仪脸红的很。
午后,三人各自离席回府。
沈云簌上马车时,被南佳县主唤住:“过两日宣王府举办消寒会,本县主郑重邀请你。”
沈云簌摇了摇头:“县主,抱歉,我恐怕不能去。”
“你还真是难请,为何不愿?”
沈云簌也未藏着掖着,南佳县主与郑伊如交好,她若去了,便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我与郑姑娘交恶,去了反而不好,到时候定然会让县主难做。”
“郑伊如吗?她现在还在禁足,今年是出不了门的,本县主已经不怎么跟她往来的,话都到这份上了,这点面子都不给吗?”
见沈云簌迟疑,南佳县主着急的说道:“我可是县主。”
“好,那我三日后就要去叨扰县主了。”
“这才像话嘛,从第一次打捶丸时,本县主便觉得与你投缘,这段时日,母妃请了岳嬷嬷教习礼仪,我也忙的很,又因你住在镇北侯府,才不敢随意叫你出来。”
“镇北侯府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你那位表哥似乎对本县主有意见。”
“表哥人很好,县主也莫要乱想。”
沈云簌和南佳县主这一通话,妙圆全都听到了耳朵里。
这位南佳县主是宣王唯一的女儿,宣王府上下都都宝贝的很,像她这等邀请,是不好拒绝,妙圆也深知沈云簌的立场,在和南佳县主分别后道:“姑娘,消寒会那日,可否也让奴婢跟过去瞧瞧。”
“我如今哪次出门不带你了?你们三个人里,就你爱冒尖。”
妙圆笑了笑:“姑娘说的对,总要有个爱冒尖的人呀。”
消寒会这日,南佳县主邀请的人不多,九九消寒,故而请来的人里只有九个人。
戚灵溪也来了,有了熟悉的人在,沈云簌的话也多了些。
南佳县主不善诗词歌赋,自然也未准备那些写诗作画的雅事,她让人准备的是推牌九、解九连环、下棋等一些小游戏。
今日的宴席也十分丰盛,杂牲类的食物较多,除了一只全羊,还有一道鹿肉。
南佳县主得意的说:“昨日太子哥哥听说我要举办消寒会,特意送来了一只打来的小鹿,这里的三道菜分别是用鹿肉做的。”
听到太子送到鹿肉,众闺女便把话题引到太子身上。
太子谢岐年已弱冠,温文尔雅,醉玉颓山,这里有一半之多的女子都见过太子,对于太子的品行和容貌都赞不绝口。
宴席结束,众人都觉得在房里闷久了,想出来透透气。
沈云簌饮了两杯果酒,因担心她不胜酒力,妙圆乘机把酒换成了白茶,才免于醉酒。
众人在宣王府的花园里游玩嬉戏,沈云簌本打算早些撤离,正想和南佳县主请辞时,却听身后的戚灵溪道了一句:“那个身影怎么这么像太子。”
众人驻足观看,长廊里,一道白色锦袍的男子缓缓向这里走来。
南佳县主只听昨日太子说有空也来瞧瞧,以为是一句玩笑话,没想真来了,她连忙上前行礼:“太子哥哥,你真的来了?”
“今日无事,也想瞧瞧你们做了几首诗词,几幅画作?”
南佳县主尴尬一笑:“今日未曾吟诗作画,我们玩的推牌九。”
谢岐笑了笑,从这些贵女中,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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