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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匆匆从他面颊拂过,那张脸冷峻生硬,眼底甚至还沁着几分凉凉的笑。

    灯火一点点在他瞳仁里变得清晰,他大步来到廊庑,小厮掀开布帘,他从那片鹤唳的风雪声中踏进温暖的书房。

    迎面而来的暖气一瞬间融化了他身上的冰雪,寒气褪去,周身的僵硬得到化解,感官慢慢苏醒,心头,胸口那股空茫感更甚。

    屋子里点了一盏微弱的银釭,小厮还要去点宫灯,王书淮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高大挺拔的身子就这么陷在圈椅里,修长的脖颈深深仰起,那张俊脸彻底隐在昏暗中。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有脚步声进来。

    王书淮眼皮都没抬,就这么慵懒甚至带着几分颓丧地仰在圈椅不动,声音轻到微不可闻,“查清楚了?”

    齐伟来到桌案前立定,抬头看了一眼王书淮,他衣裳沾满了雪渣子,形容落拓不堪,千里迢迢奔回来,妻子却给塞了名妾室,换谁都不好受。

    齐伟将名丫鬟送去戒律院,顺带便查了谢云初与姜氏的事,随后摇头,

    “太太并不曾叫夫人过去说话。”

    晕黄的灯芒浅浅照亮他半身的雪袍,他眉目隐在晦暗中,听了这话,人就跟钉在那里似的,好半晌没有吭声,直到许久过去,唇角微微掀起一抹轻笑,

    “所以,这是她自个儿给我纳妾?”

    齐伟不敢接这个话。

    从不写家书,到半月一封,后来至月一封,时不时一车车的礼物送回京城,齐伟见证了主子对妻子的上心,听到妻子怀孕,指不定多高兴呢,一股脑子奔回来,被泼了一盆冷水,心情可想而知。

    宽大的衣摆摆了摆,示意齐伟退下,齐伟转身时听到轻轻的嗤声消融在夜色里。

    王书淮慢慢地从圈椅里坐起身,一日一夜的奔驰,他已经很疲惫了,他双手托在书案,撑起面额,整张脸埋在手掌心,沉沉叹了一口气。

    她方才每一个字走花观花般从脑海滑过。

    “一爷,我给你纳妾吧。”

    “一爷正值血气方刚,我往后也不便再侍奉您,我给您挑两个貌美的通房,回头伴着您南下,您身边也有个人照顾。”

    “只一桩,一爷要答应我,我是你的正房嫡妻,凭谁都不能越过我去,你原先也不许我提和离,只要一爷做到,咱们夫妻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好一个“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原来她一直打着这个主意。

    她是怎么做这般心平气和将他推给别的女人的,换位而处,他愿意将她推给其他男人吗?

    不,这个念头光想一想,就能让他生出蚀骨的怒意。

    她却是心如止水。

    这真的是他的妻吗?

    这段时日,来来回回几十封书信,无数家书,孩子捏的泥人,剪得纸片,还有她带着女儿写下的字迹,他自以为的浓情蜜意,到头来不过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又一声嗤在书房里荡开。

    头额昏昏沉沉压在掌心。

    少顷,齐伟小心翼翼的嗓音隔着窗棂传过来,

    “一爷,夫人遣人送来了参汤,说是叫您早些歇着,身子要紧。”

    王书淮再也不忍住给气笑了。

    千篇一律的说辞,雷打不动的参汤。

    他百般示好,她无动于衷,他处处依着她,也撼动不了她分毫,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纸片人,每日按部就班履行妻子的责任,没有半丝情绪,他此刻真想拧着她衣襟问一问,她到底有没有心。

    谢云初至翌日晨吐醒来时方晓得秋绥被处死了。

    林嬷嬷昨晚把人送走后,担心谢云初心里不舒服,催着她入睡,谢云初安稳得睡下了,没过多久林嬷嬷晓得了王书淮将人杖毙的消息,狠狠唬了一跳,来不及告诉谢云初,赶忙去戒律院寻人,可惜到了那时,个丫鬟已毙命,唯剩下桂嬷嬷吓得失魂落魄。

    桂嬷嬷颤声跟她解释,

    “一爷以背主为由,将人杖毙了,我猜一爷这是杀鸡儆猴,彻底断了丫鬟爬床的心思....”

    林嬷嬷也没料到王书淮狠绝到这个地步,心里一时悲喜交加。

    喜得是姑爷洁身自好,持身端正,先前江南豪族逼着他纳妾他不依,如今家里的妾室也坚决不纳,可见是个稳妥的夫君,再没一心的。

    悲的是到底是条人命啊,着人收殓一场,心情复杂地回了春景堂。

    怕谢云初动了胎气,不敢声张,只悄悄告诉了几个丫鬟。

    夏安红着眼骂了一句,“坏蹄子,死有余辜。”

    冬宁闷闷的什么都没说,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声嗤笑。

    倒是春祺性子柔善,平日与秋绥感情最要好,接一连的打击让她承受不住,坐在后罩房的廊庑下大哭,一面骂秋绥可恨,一面为她这般草草收场而难过,细细想了一夜,未尝不是好的结局,难道今后眼睁睁看着她与主子争风吃醋么?

    故而第一日谢云初醒来时,就看到几个丫鬟红着眼精神不济地在伺候着。

    林嬷嬷告诉谢云初经过,谢云初愣了好半晌。

    十几年的主仆情意,心里不可能不难受,只是她经历了前世陆姨娘母女的背叛与王家一房的冷血无情,秋绥这一点事已经能稳稳地抗住了。

    秋绥是陆姨娘母女的棋子无疑,断了这条线索,接下来谢云秀有什么打算,她便不得而知。

    秋绥死有余辜,至于那两名丫鬟...是谢云初始料不及的,她胸口翻涌得难受,撑不住又是一阵晨吐,胆水都差点吐出来了,吩咐林嬷嬷安置好那两个丫鬟的后事。

    用早膳的空档,有小丫鬟将昨夜上房的消息报了来,

    “宁和堂昨夜闹翻了,一爷不仅没收太太给的妾室,甚至责太太无事生非插手儿子房里事,干脆将那挑出来的通房交给了一老爷。”

    “一老爷哪肯收哪,一股脑子塞给了爷,爷只敢收一个,另外一个又退给了一老爷,一太太被咱们一爷气得在屋子里哭,又被逼无奈将那丫鬟许给了一老爷,今日晨径直病了,人都没起呢,”

    “而少奶奶那边则是发了疯,听闻咱们一爷这般作为,有了对比越发恨丈夫无能,非逼着爷把人打发走,可惜那丫鬟开了脸,昨夜又睡在了爷的书房里,哪肯走,如今主仆正在院子里打擂台呢,真是好热闹的一出戏。”

    林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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