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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秋时节。
枝枝终于背着崭新的书包上了小学。
这对钟家,尤其是当了几十年数学老师的钟爸爸来说算是一件值得纪念的事情。
当初钟意执意给家里买了个大房子——接近一百四十平的家里现在只住了钟爸爸钟妈妈两人。
钟心、钟意和枝枝的房间都已经掩上了房门,只等着每年的某些节日迎接主人的回家。
钟心和丁骞大概就此在北城定居,彻底告别汀溪的小城生活。
钟爸爸钟妈妈因此收拾了枝枝不少小时候的玩具和纪念相册,也准备了丰厚的上学红包来北城看枝枝。
说是看枝枝。
其实也是以看孙女的名义来看看两个女儿和丁骞,以及周聿白。
周聿白非常非常看重这次见面。
为此专门推了出差的行程,留在北城和未来的岳父岳母见面。
钟爸爸和钟妈妈的北城之旅都是周聿白和丁骞一手安排的。
从衣食住行到行程安排,再到景点游览和两家见面,务必要让二老觉得妥帖放心。
钟爸爸钟妈妈和两个女儿待了几天,又在附近的景点转了转。
也在周聿白的“不经意”安排下和梁凤鸣吃了个饭。
饭桌上客气又拘谨。
但起码礼节、态度和诚意都足够到位。
梁凤鸣第一次见钟意的家庭。
也听钟爸爸讲了不少钟意小时候的故事,甚至喝了钟妈妈煮的糖水,看见了温柔的钟心和活泼的枝枝。
和他们这种家庭不一样。
钟家是万家灯火里始终明亮的一盏灯,有明礼知数的父亲,有温暖琐碎的母亲,两个被呵护着长大的女儿。
钟家父母也看出来。
周聿白这边是复杂的父亲家庭,和精明厉害的母亲,但该有的教养和礼数半点也不少。
两方长辈都放下心来。
既然遇上了就是缘分,年轻人想如何就如何吧。
钟意其实有意让父母留在北城。
她自己买的那套老房子还空着,正好适合父母居住,旧小区老年人多,也不会觉得孤单。
钟爸爸钟妈妈还是买机票回汀溪——放心不下糖水店。
只是临走前叮嘱丁骞:“好好照顾好钟心和枝枝。”
丁骞这个性格。
他只要认定了一件事,跟石头一样纹丝不动,还是靠谱的。
当初钟心也不算看走眼,也有苦尽甘来的一天。
又牵着钟意的手嘱咐:“咱们这种人家,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你别有什么压力,只管自己幸福就好。”
钟意说知道啦。
最后钟爸爸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周聿白的肩膀。
周聿白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爸,您放心。”
飞机起飞,银色机身掠进云层。
周聿白搂着钟意,露出个清浅微笑——岳父岳母这关算是过了。
只是这一波事连着事。
钟意都没工夫歇下劲来。
她和冯老师上次的联名珠宝有了很好的反响。
连接着在一个月内收到了三个城市的知名IP的文创合作邀约。
没来及考虑自己的私事。
钟意开始了频繁的三城出差生活。
周聿白对此颇有怨言。
钟意有时候说走就走,工作出差加之各种走秀和展览活动。
直接导致了两人一个多月没有躺在同一张床上。
更离谱的是两人为此约在同一个机场见面。
周聿白的航班马上要起飞,钟意的航班却延迟降落。
最后两人隔着玻璃舱看了彼此一眼。
周聿白皱着眉头生了好几回闷气。
在电话里冷冷淡淡,吐着烟圈说:“我没发消息?消息算什么,不敢打搅日理万机的钟小姐,要是耽误您的设计和创作,我岂不是罪加一等。”
钟意在电话那头听着他的冰山语气,想象他那张冰山脸,忍不住要笑。
“对不起啦。”她柔柔道歉,“你这几天不是也在临江出差吗?我忙完这个礼拜就回北城,到时候就可以见面了。”
“别忘了我是追着谁来临江的?”周聿白还是忍不住臭脸,阴冷磨牙,“结果我到了临江,连手都没摸到,你又转身去了别的城市。”
“哎呀,我这边信号不好,待会再找你哦。”钟意装傻充愣挂掉电话。
天已经冷了。
穿着大衣走在陌生的城市,在陌生的人群里的无心一瞥——譬如修长漂亮的手,清润动听的嗓音,颀长挺拔的背影。
都让她有重回春天的感觉。
钟意有点后悔不该短时间内接那么多合作。
她有点想家。
想窝在软绵的沙发里抱着抱枕、吃着冰激凌看电影,想吃他煎的牛排和虾仁意面,想偎依着在床上喁喁私语。
而不是睡在陌生的酒店,画着永无尽头的设计稿,忙里偷闲打给电话给他。
钟意跟合作方连着开了好几次会,点灯熬油改了无数遍设计稿。
最后挤出了两天的时间提前离开。
合作方的负责人跟她握手,还不忘调侃:“本来应该问钟小姐要个签名的,我以前还是你的粉丝,真是没想到我以前最喜欢的女明星现在是我最喜欢的设计师。”
“戏演过瘾了,想做点更喜欢的事情。”
钟意谦逊道:“千万别把我和偶像剧里的角色联系起来,我现在只是个赶设计稿的普通设计师。”
“明白明白。”负责人善解人意,“本来打算请钟小姐吃饭,你是不是急着回去?”
“出来太久,想家了。”钟意不好意思笑笑,“还是早点回去吧,省得家里抱怨。”
她直接飞去了周聿白出差的城市。
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落地先悄悄联系了李总助。
拿到了周聿白的行程表和下榻的酒店。
钟意先去商场,再去了美容院。
最后容光焕发、精致无暇地走在路上。
周聿白这天和当地的企业龙头谈项目合作。
当晚自然是两方应酬——对方尽地主之谊,把饭局安排在一家高级会所里。
会所里莺莺燕燕不少,就看周聿白喜欢哪个。
只是周聿白兴致缺缺,也压根不吃这一套。
桌上以茶代酒,跟人虚虚实实说漂亮的场面话。
只是一楼有女人踩着高跟鞋进来。
那人穿一件浅色的薄款风衣,一头鸦黑微卷的长发披在脑后,步伐之间有琉璃耳环在颈间晃动。
明明是一件颜色和款式都极其常见的过膝长风衣,穿得正正经经,她甚至都认真系好了腰带。
没有露出半点让人遐想非非的身材曲线或者肌肤。
神色也是淡然平静的,目光里带着寻找和打量。
可偏偏就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心动。
不知道是因为柔顺又卷曲的长发飘荡的妩媚风情。
还是画龙点睛的首饰衬托女性的精致优雅。
抑或是那张淡施脂粉又眉目明净的脸庞带来视觉的清艳剔透。
还是那件长风衣束出纤细的肩膀和一搦软腰,甚至是花苞状的荡漾裙摆,甚至是衣服本身的剪裁附带着慵懒柔和的风情。
女人伸手随意撩了下长发。
把冷风吹拂至面容的长发撩在白玉般小巧的耳后。
露出漂亮的侧脸——卷翘的长睫和挺俏的鼻梁,殷红的樱唇和精致下巴。
楼上男人都虎视眈眈地望着。
周聿白眼瞳雪亮又暗沉,优雅淡定的坐姿僵住,手中的茶水差点洒出来。
楼下的女人似乎有所感应。
环视半圈四周,而后抬头定在某处——冲着他甜甜一笑。
两眼弯弯,梨涡深深。
这笑起来又有另一种美。
糅合着纯净清新的活泼和甜美。
钟意欢快地直奔着周聿白而去。
对周聿白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和那双深沉幽暗的眼熟视无睹。
旁边还站着个倒茶的女孩子,被钟意轻轻拨开:“你让一让,我坐这儿。”
大大咧咧地霸占了周聿白身边的空间。
钟意袅袅婷婷地坐在了周聿白身边,直接偎在了他肩膀。
语气柔软得不像话:“我有点渴啦,给我倒杯茶。”
周聿白眉眼生冷,却伸手在她冰冷的脸颊捏了一下。
把自己喝茶的杯子递到她唇边:“喝我的就行了。”
就这么一来一回几个动作。
旁人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疑问丛生。
就……就这么勾搭上来?
周总刚还不食人间烟火,来个绝色佳人就坐不住,就这么……动手动脚了?
周聿白还真是坐不住了。
谁都看出来他心不在焉,全部心思都落在女人身上。
还不让人家姑娘说话,都快把人摁进怀里了。
甚至都不用合作伙伴开口,他主动起身告辞:“今天有些不方便,改时间再跟您细聊合作。”
已经把钟意捞在怀里,迫不及待想走。
“理解,理解。”对方笑哈哈开口,“楼上就有套房,周总你早点休息。”
“多谢。”周聿白还维持着翩然姿态,“楼上就不必了,司机已经在外面等,我先行回酒店。”
“好好好,应该应该。”
他生平难得失态。
这回却紧紧攥着钟意,匆匆忙忙又面色难言地在人眼皮子底下离开。
周聿白把钟意堵在不见人的角落。
揉面团似的用尽力气在她身上揉了几把,揉得她绵软无力,眼神晶亮。
又循着她的唇重重地吮吻了两下,咬牙问她:“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跑来的?”
“看看你有没有背着我干坏事啊。”
钟意发丝凌乱,嘴唇红艳,腰带松散,“想你了,不想在酒店待着,知道你今晚应酬要晚,迫不及待想见到你。”
周聿白拽着她的风衣腰带。
把她拎着重重地撞向自己,眉棱竖起:“胡闹。”
钟意噘起艳丽的唇,凑上去吻他:“你不想我吗?那我再出差去了?最近还是很忙,下个月再见面也可以。”
周聿白含着她的唇瓣,重重啃她,呼吸已急:“来了还想跑?”
两人按捺着回了酒店。
在电梯里就已经缠绵热吻起来。
酒店房间已经布置过了。
轻柔的舒缓的音乐,缓缓流淌的暧昧灯光,清淡微甜的香薰蜡烛,浴缸里的泡沫浴,红酒、冰块、玫瑰花。
周聿白环视了房间一眼。
一回头——
钟意解开了腰带,那件长长的长风衣像水一样滑落肩头,飘然坠落在地。
里头是件宽松的白色丝质衬衫裙。
长度堪堪只及大腿。
月光或者牛乳一样的颜色和光泽,也衬得她的皮肤如月光或者牛乳一样细腻洁白。
像月光下的妖精。
风情万种,妩媚万分。
周聿白静静地望着她。
眸色深如墨渊,还隐隐跳动着一簇灼热的火苗。
钟意微微一笑,袅袅朝他走来。
最后停留在他面前,踮起脚尖,两只手攀在他肩膀,丝滑的衣袖下滑至手肘,露出凝脂般的两只手臂。
朝他抛媚眼:“喜欢吗?”
“你里面……就穿成这样出门?”
他眼神幽暗如井,嗓音宛如平静湖面无端荡起的几丝涟漪。
谁也不知道这涟漪下潜伏的是什么——也许是一场掀天巨浪,或者机敏又危险的野兽。
钟意踮脚吻他:“见面礼而已。”
他扣住她的腰,带动这个湿湿柔柔的吻。
后来他也喜欢上了接吻的感觉。
这种心跳加速比商场上的搏杀更让人毫无负担的舒爽,能察觉到心的砰砰跳动,身心防线全部敞开,任由她进出自己的领域。
钟意喜欢他薄唇的软绵清凉,也喜欢成熟男人清冽好闻的气息,微微粗砺的舌尖扫荡唇腔带来的酥麻和吮舔津唾的缠绵。
被彼此带动,融化在对方的呼吸里。
这个吻不知多久才停住。
暧昧灯光里她的脸庞如瑰丽的鲜花一般,仰着对上他那双锐利雪亮的眼睛。
周聿白抬手揍了她一下。
仍然不满她的风衣之下是这样撩人的装束。
这种场景。
只能由他看见,由他想象,由他触摸。
钟意忿忿地咬他的冷峻下巴:“不喜欢吗?”
“喜欢,但只能在家里这么穿。”他勾着她的衬衫下摆,“只能穿给我看。”
他脑海里回荡着她穿风衣的模样。
刚才只是觉得美,现在看过了、知道了底细,再回味就觉得血脉贲张。
原来此前跟他说话聊天时她底下是这么一副清艳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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