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在给机甲灌上帝流浆的同时,手速飞快地连鸡带甲一起塞进了一只铁笼子里。
鸡简直疯了,发出的鸡叫声凄厉得系统猛一哆嗦。
看得出来神经接驳之后这只鸡确实很痛,在笼子疯一般的挣扎,爪喙乱飞。
在机甲的加持下,笼子很快被刨得坑坑洼洼,到处都飞闪着细小的铁屑和火花。
系统看傻了,磕磕巴巴地说,“这,这算什么鸡型铁甲,鸡用机甲”
李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有点卡住了,没说出口。
嬴政说,“”
系统看出来了,嬴政一时间也有点失语。
李斯狼狈地试图给自己找补,说这只鸡尽管驽钝,但勉强也可以用作证明帛书中所记载的思路。
又说从前跟随老师学习,有些东西不方便对人施展,鸡是很好的替代品。
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李斯还哈哈笑了两声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学得了一手精妙的养鸡技术。
系统有理由认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嬴政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答复。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那只鸡在笼子里扑腾,金铁的火花闪灭之间,他脸上显露出一种奇异的冷漠。
没有人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凄厉的鸡叫声。
那只鸡很快就扑腾不动了,奄奄一息地倒在笼子角落里,脚爪朝天,不停地抽搐。
这场面看起来有点搞笑,但在场没人笑得出来。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只鸡不是累倒了,而是疼倒了。
不再有凄厉而高昂的鸡叫声了,这只鸡还在不停地叫唤,但发出的声音沙哑而微弱,不仔细听几乎就听不到。
可这种微弱的声音反而更叫人心生恐惧,仿佛这只鸡的喉咙里正含着密密麻麻的刀片,已经被割出来密密麻麻的伤口。
立在嬴政身后的侍从悄无声息地上前,把这只鸡拎下去。
四周陡然安静下来,现在该是李斯和嬴政坐上谈判桌的时间了。
不管之前的场面看起来多荒诞可笑,李斯已经证明他的设想的确具有可行性。
鸡既然可以,那人当然也可以。
高烈度的疼痛固然会导致低时间的续航,但这根本也不构成问题。
铁甲那种东西,便如同鬼神禁忌的残骸一般,原本就不是能够长久被人披在身上的。
攻城略地之际,两军阵前的胜败,往往就在顷刻之间,这只鸡在笼子里扑腾的那些时间,已经足够满足战争的需求了。
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说白了无非就是讨价还价。
李斯坦率地说这项技术用在人身上有极高的死亡风险,毕竟人是真的会疼死的。
但说这话时他显而易见地不以为然,脸上的冷笑都不屑遮掩。
铁甲的出现完全改变了战争的形式,胜败不再由人数来决定,甲士在战场上的重要性被放大到了极致。
有时候往往一位强劲的将军,就将决定整个战场的输赢。
试想秦军阵前再多出一个廉颇或者白起那样的武将为此就算死上百人千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有一个成功的典例,就等同于是大获全胜。
说到这里时李斯也稍微和缓了语气,打了个补丁说,牢狱里的那些囚徒完全可以用来充作试验品。
囚徒的死亡听起来更容易接受。
但嬴政打断他说,单一的样品是没有意义的。
他看着李斯说,“我今天前来拜访先生,想要得到的并不是第二个武安君。”
李斯愣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嬴政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很清楚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像这样以精神驾驭铁甲的甲士,他需要的不是一个,也不是十个。
他需要的是一整只军队。
话音落下,李斯沉默了。
他听懂了嬴政话中的含义,所以他的手在颤抖。
他疯狂,可眼前这位十三岁的秦王似乎比他更疯狂,他想要一个恢宏的未来,而秦王许诺的是比他想象中还要更恢宏的未来。
只要他敢于接受。
只要他敢。
李斯干干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喉结动了动,又动了一下。
他说,“谨受命,不敢辞。”
这是今天他在秦王面前第二次说这句话,无法拒绝,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
失态只在片刻之间,李斯立刻又变得镇定下来,开始细致地向嬴政提出谏言。
他明白嬴政话中的含义,想要组建一只军队,仅仅凭借一人的权势是不足够的。
哪怕是嬴政这位秦王的权势也不足够。
想要实现这份宏图,需要动用的是举国之力,首先要得到的就是举国的认可。
这不是凭借一只鸡或者几个死囚就能办得到的。
李斯说,“我们需要一个更有说服力的完成品,将之展示在举国公卿面前。”
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出来了,“这位甲士,最好有高贵的身份。”
从铁甲问世以来,贵族皆以披上铁甲为荣耀,武安君白起,便是其中最闪耀的范例。
如此上行下效,人人以披甲为贵,方才可以做到在全国范围内,筛选出来最优秀的甲士,方才有了这铁甲的盛世。
以精神驾驭铁甲,对于甲士的体魄要求不高,却在忍痛方面有着严苛的标准。
有这种怪异、乃至诡异的疼痛存在,想要使之形成风潮,乃至推行全国,谈何容易。
找到一位身份尊贵的甲士作为表率,已经是李斯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
说出口的同时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怒火的准备,贵族们往往不把卑微者的命当命,却又对自己的命看得比泰山还更重。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固然礼崩乐坏,但在另一个维度,礼乐构建而成的枷锁,依然根深蒂固。
就连李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提议过于狂妄和不知所谓了。
但嬴政没有发怒。
他从容地整了整袖口,站起来,昏黄光线中拉长的影子完全笼罩住了李斯的身影。
深黑的衣料如同阴影一般在他身上流淌,他稍微眯了一下眼睛。
系统恍惚了一下,从他此时的眼神中,似乎又听到了那声尖锐的瑟响。
“高贵的身份。”他重复了一遍李斯的话。
李斯苍白的脸上,开始渗出细微的冷汗。
这场谈话到此为止。
窗外天光倾斜,此时的人一天用两顿饭,分朝食和哺食,眼看就到了要用哺食的时间。
嬴政往外走,李斯低头垂手,恭谨地送他。
原本一切都平和而顺利,直到李斯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青红两色的裙裾。
视线比大脑反应更快,李斯猝然抬头望去。
他看见一个女孩,背着手,站在嬴政身后。
那青红两色的裙裾便从她身上流淌下来,在她脚下垂落与交汇。
她站在其中,如同涉水而来。
青红两色的水,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流淌了很多年。
李斯突然觉得天地变得很安静,鸡叫声没有了,远处隐隐传来的风声也没有了。
细看她身上那条裙子的底色并不是青红两色,而是白色,只是在上面画了许多青红的纹路。
她露出来的脖颈也是白色,几乎和裙子的底色没有分别,青红两色的纹路也一直蜿蜒到了她脖颈上,甚至攀到了她侧脸上。
李斯脑子里无端跳出来一个没有理由的联想,那种蜿蜒的曲线,就像是扭动身躯的长蛇。
裙摆在他眼睛里跳动。
这衣裙的制式并不像秦王的衣裳那样繁复和华丽,也没有精致的剪裁,看起来随性到了一种粗糙的地步。
那些纹路细看也不美,只是浓重和扭曲。
像原始人以燧石和草木在石壁上刻出来的图腾,青色和红色混乱地勾连在一起,其中似乎正传来天地幽远的吐息。
吐息声越来越近。
李斯猛然惊醒过来。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那女孩竟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正伸出手似乎要抚摸他的眼珠。
太近了,近到李斯能听到这女孩湿润的呼吸声,近到他不敢喘息,只怕轻微的一个颤抖,眼珠就会戳到这女孩伸出来的手指。
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没办法思考,想不出来她是什么时候靠近的,像是被凭空抽取掉了一段时间。
李斯用了很长时间,方才发出轻缓的呼吸。
又用了很长的时间,慢慢往后退了两步。
那女孩看着他,伸出的手慢慢放下来,又背到了身后。
秦王就站在她身后,静默地看着李斯,脸上没有表情。
眼前这一幕没有声音。
李斯动了动嘴唇,口舌比脑子更快地问了出来,“这是”
话音出口李斯立刻就后悔了。
事到如今他也意识到了这女孩身上的古怪之处。
他渐渐想起来这女孩其实始终都跟在秦王身边,他们说话的时候她也坐在李斯的对面,有时抬头看李斯一眼,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默地看着虚空之中,不知道哪一个点。
但奇异的是李斯竟然自始至终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这不对劲,竟然有秦王在侧,这女孩也并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人物。
李斯不是在说她那张漂亮到诡异的脸,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是他就是把这女孩忽视了个彻底,就像是有天空和命运那样浩大恢弘的东西,伸手抹掉了她的存在。
李斯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几乎要连缀成一片。
秦王说,“这是女君。”
李斯原本以为他不会回应的,可他竟然回应了,他让李斯称呼这女孩为女君。
李斯低下头,遮住自己猝然张大的眼睛,他弯下腰,行礼,叫,“女君”。
这是个古老的称谓,古老到可以追溯至那个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的时代。
而在如今这个时代,女君这个称呼极少再出现。
李斯记得之前听到这称呼是一桩七国之间的联姻,其中的夫妻分别被称之为使君和女君,意味着权力在这对夫妻之间的共享与等分。
没有听说过秦王已经有了妻子,可他似乎又承认了这女孩是可以与他等分权力的人。
秋风瑟瑟,秦王的车驾正在驶离这座咸阳城外的村庄。
李斯盯着车驾之后扬起的尘烟,放空自己的大脑,刻意地不再去想任何事情。
只有脑髓深处传来一阵一阵刺痛,提醒他方才那一幕,那声女君的称谓,并不是他的幻梦。
系统说,“女君。”
这两个字他已经颠来倒去地念了十好几遍,状若疯癫。
嬴政迟疑了一下,轻声向林久说,“往后他们会更恭敬地对待你。”
他看起来有点愧疚,似乎是觉得李斯对待林久的姿态还不够恭谨,而这全部是因为他如今还没有足够的权力。
他觉得他拖累了林久是这样的情绪。
所以他郑重的,又一次向林久许下承诺,“不会等太久的。”
系统说,“防火防盗防诈骗。”
内心忽然涌起替嬴政报警的冲动。
林久忽然开口,没有理会嬴政,而是向系统说,“可是,你真的觉得我诈骗到他了吗”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网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老网址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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