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哼一声,陡然走上去,乌桃猝不及防的,就被他抱住了。
他却低下头来,咬她耳朵。
她低叫一声:“真的疼!”
他竟然真咬了她一下。
叶蕴年:“谁让你把我当野男人,还让我躲柜子旁边。”
乌桃自知理亏,不过还是道:“你再这样,我生气了,我就把你赶出去。”
叶蕴年:“我不走。”
乌桃看他这样:“算了,你别恼了,我给你说个好事。”
叶蕴年:“什么?”
乌桃:“等我忙完这一阵,你就跟着我回家,到时候我们的事差不多就定下来了。”
最近乌桃忙得团团转。
三合科技这次收购香港生产线,也算是一个大手笔了,国内新闻媒体还算隆重地报道了这次合作,在场的也有不少同行,相比于三合科技自己的兴奋,同行们却是并不看好,认为他们是“花钱买个面子”。
而相对于其它同行的看好或者不看好,何旭乒却是大加赞赏:“你们公司走到今天,新产品一定大卖吧!”
他这话说的,就连乌桃的秘书陈慧都看出来了:“他是恨不得我们失败,估计等着看热闹呢。”
乌桃笑了笑,倒是不在意。
在这个市场上,三合科技是勇于吃螃蟹的人,也许失败了,也许成功了,但是他们既然迈出了第一步,那至少有一半的胜利就已经握在了手里。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哪怕最后真的失败了,那也不是那些懦弱的追随者嘲笑他们的理由。
下午时候,大家伙都去了海淀科技园的上地工厂,也有记者跟着一起做采访。
秘书早就让人准备了车子,也准备了伴手礼,乌桃陪着一起过去,在他们自有的工厂里,之前已经铺设了生产线,当然无论是技术还是各方面,比起日本差一些,比起香港更差一些,而且产量并不高。
说起自建的工厂,也是一把泪,不说别的,就说之前他们曾经想过替换一下日本进口非关键部件产品,当时为了保险起见,想用外包装塑料壳和电源线这种简单配件入手,本来以为区区一个塑料壳不是什么难事,自己做了大力气来做,测试了各方面也觉得没问题,结果后来客户反映,打印机外壳发烫发软,轻轻一拍就脆了,当时人家就嚷着要退货。
只能认栽,赶紧退了。
后来找了相关领域的专家,仔细研究了很久,一步步地推敲改进,又反复做测试,才勉强能达标。
说白了,工业生产这是一套体系标准,里面都是细节,一个细节不到位就可能出大问题。
中国人习惯集中力量办大事,能造出来原子弹,但在这种细节上,还差得远,暂时根本没有底气和日本人叫板。
这也是为什么乌桃在采购配件问题上姿态硬不起来,没那底气肯定要被人拿捏,等哪天自己的工厂生产产品质量超越了对方,那才是真得能拍桌子谈了。
可国内生产制造起步低,国外多年的工业积累,这不是基础薄弱毫无经验的三合所能超越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有才华有技术的人能够改变的。
所以他们并购和合作,花钱去买技术,去买经验。
香港也面临产业链升级,正好自己把这个活接过来,接好了这一棒,不光是自己这一代,也许下一代都有了活,可以靠着这个好好地发展起来,能挣几十年的钱。
几十年后,自然有下一代人去想下一代的办法,发展到位了,产业链也就升级了——不过这也许不是乌桃所能看到的了。
这一天的工厂里格外热闹,乌央乌央都是人,各路媒体朋友,陈通招呼着人到处走,彭文元早就回来了,只不过那神色不太好,看着乌桃的时候总是有提防,还特意问起来公司和叶蕴年合作的事。
乌桃也就没理会,她在香港忙了这么久,忙里偷闲时,也查了一些别的事,慢慢地想通了一些关键。
彭文元见此,也就和陈通一起招待客人了,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说说笑笑,接受采访。
一直到了天晃黑时候,终于媒体差不多要散了,陈通安排着记者和各路朋友,自然是要派车送,还有伴手礼,准备周全,回城后还有饭局,吃吃喝喝的。
至于乌桃,倒是可以撤了。
陈通私底下和乌桃说:“让陈慧找辆车,送你先回家吧。”
最近乌桃确实忙,从前往香港谈妥了意向,之后紧锣密鼓的谈判,再到今天生产线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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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移,这其中最劳苦功高的就是她了。
乌桃:“好,给我找辆车,我自己的车在中关村。”
正说着,乌桃却接到了叶蕴年的电话。
他说他有时间来接她,问她在哪儿。
乌桃抿唇笑了:“我正好打算回家呢,在上地。”
叶蕴年:“那我去接你,我开车过去,估计也就二十分钟不到。”
乌桃:“好。”
陈通一看乌桃这样子:“是我妹婿吧?”
乌桃噗地笑出声:“是。”
陈通啧啧叹息:“我早看出来了,就香港那个姓岳的,眼睛老盯着你,不过咱们乌桃哪看得上他,他估计觉得自己还挺了不起的,其实在咱们妹婿跟前,还不够瞧的。”
乌桃也只是笑而已。
陈通今天喝了一点酒,话多:“乌桃,我们认识好几年了,看到你这样,其实我真心高兴,你接到妹婿的电话,整个人感觉就不一样了,这可能就是爱情的味道。”
乌桃:“也许吧。”
陈通:“回家吧,好好休息,最近你辛苦了,不过你干成了一桩大事,放你几天的假,好好地和我妹婿玩去!”
乌桃点头:“好,过去这两天,你也好好休息。”
陈通:“我还没法,今天这酒局估计就得喝趴下。”
工厂附近的展览厅都是人,大家热热闹闹的,乌桃看到了陈通已经泛红的眼睛,他一定是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乌桃心里有些感动,其实想和陈通说点什么,甚至有那么一刻,想抱抱陈通,无关任何男女之情或者什么,只是想给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一点宽慰。
不过男女有别,她知道不可能,所以也只是冲他笑了下:“通哥,尽量早点回家,少喝点酒,别让嫂子担心。”
陈通笑了,看着她,点头道:“放心,你的意思我知道,我心里有数,你赶紧回去吧。”
陈通过去招呼大家伙,乌桃看看时间,估计距离叶蕴年赶过来还要十几分钟,外面有些冷,她便站在工厂走廊里随意看看,走廊上做了一些宣传画,都是工厂工人做的,其中有一块是心愿栏,上面写着工人们的心愿。
其中有一个写着,他希望挣到钱,一个月能挣一百块,挣到钱回家娶媳妇。
一看就文化程度不高,勉强能写字而已,但是那笨拙字迹却仿佛有着生机勃勃的力量。
看了一会,叶蕴年打来了电话,她忙出去,就看到了他。
天冷了,他穿着一件羊毛大衣,厚实挺括,他匆忙向他走来,衣角翩飞,在月下形成一道洒脱的剪影。
他看到她,便牵住她的手,将她塞进副驾驶座上:“太冷了,你今天穿得薄。”
上了车,打开暖气,她顿时舒服了。
将自己窝在副驾驶座上,她便笑着和他说起来今天公司生产线的事,心里当然是高兴的:“我们的新产品也上市了,订单量非常好,如果顺利的话,也许我们在一个月内就可以切换生产线,用我们的自己产品发货了。”
叶蕴年:“那这个月还是得上心了。”
乌桃:“是,不过我在香港工厂泡了这么久,许多关键问题已经找出解决方案了,我比以前有信心了。”
叶蕴年便道:“多学习下总是有好处的,美国的工厂我都联系好了,几大巨头的工厂可以随便参观,他们随时能接待,看你和公司的团队什么时候有时间。”
乌桃自是惊喜不已:“那就太好了!不过年前不行了,年前紧锣密鼓都是事,只能过完年了。外国人不流行过春节,所以也不是太要紧是吧?”
叶蕴年:“对,他们不过春节,其实也可以春节过去,也挺有意思的,就是看手底下人怎么想。”
乌桃:“那我回头和他们商量下。”
叶蕴年想起什么,突然道:“对了,刚才看你在那里一个人笑,想什么呢?”
乌桃轻笑了下,便提起那个一百块的梦想:“一百块,也不算多,但是对于工人来说,一个月挣一百不容易,他梦想着一个月能挣一百块,挣到钱娶媳妇,我也希望我们公司能好好发展,工厂业务量大,他们能挣到更多钱,到时候他就可以回家娶媳妇了。”
叶蕴年若有所思:“那不和我一样吗?”
乌桃惊讶:“和你一样?”
叶蕴年:“你看,我在美国辛苦努力,这不是终于回国了吗?”
乌桃怔了下,之后瞪他一眼:“你现在怎么这么贫嘴?”
叶蕴年声音便有些无辜:“我说的是事实。”
乌桃别他:“看把你委屈的……”
叶蕴年挑眉:“小蚂蚁要觅食,狮子也要觅食,都是生灵,都想找吃的,这有什么区别吗?大野兽要找大块肉,小蚂蚁只需要找小米粒,这不一样吗?”
乌桃愣了下,好像也对。
一时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你们公司最近业务开展得怎么样?”
叶蕴年:“还好。”
乌桃:“我看你也没太上心公司的事,一直在忙着那两个项目筹建?”
叶蕴年开着车:“公司的事,我不需要太关心细节,只需要把控大方向就是了。”
乌桃纳闷:“什么大方向?”
叶蕴年看她有意,也就认真起来:“我这次回来中国,事先已经请了专业人士对市场进行了调研,并且也制定了合适的营销策略,策略就是先免费小范围试用,而且要从口碑企业打开局面,比如我现在已经把杀毒软件免费授权给你们公司、各大高校以及科研机构来使用,这就是我们的切入点。”
乌桃有些意外,她没想到叶蕴年的思路竟然是这样的。
不知怎么,她便想起当年他刚去美国,他写信惊叹128公路的事,那个时候,他说他的大脑已经发生了化学变化。
她想了想:“你除了请了专业的营销团队,还请了什么人?说来听听。”
叶蕴年:“你知道,我还有一个物理学博士学位,当时我有一个同学叫李毅,他在毕业后拿到了麦肯锡的offer,你肯定知道麦肯锡。”
乌桃:“知道,一家美国非常有名的咨询公司,不过目前国内还没有这样的市场。”
中国当然也有一些类似咨询公司的机构,不过都是国家官办的,就是计委下属的,叫工程咨询或者投资咨询公司,前一段科委还创办了科技咨询公司,专门服务他们这种科技类发展公司的。
叶蕴年:“所以前几年在我的杀毒软件公司刚刚达到了一百多人规模的时候,就先向他了解,并请麦肯锡为我配置了组织架构,这次打算开辟中国市场,他也随同前来中国,当然他过来的目的除了想帮我,最重要的是他受命对中国市场进行调研,为将来麦肯锡进入中国做准备。”
当然了,这一切还是要看中国的政策以及市场环境。
乌桃:“然后呢?”
叶蕴年:“经过他的调研和建议,这次我们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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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聘请了一个市场部总经理,那是以前在西郊大院的一位朋友,我和他并不熟,只是知道这一个人,但是现在重金聘用。”
乌桃听了,顿时明白了。
一个西郊大院出身的市场部总经理,这是什么作用,一目了然。
他解释说:“颐和园的四合院,也是他打听到的消息,只凭这个,他值得那个高薪。”
乌桃深默了好一会,终于问:“蕴年,你把所有的产品免费授权给各大科研机构和高校,只是为了利益吗?”
她望向他:“真的没有半点别的?”
叶蕴年:“乌桃,你觉得还有什么别的吗?”
乌桃轻叹了声:“这两个月,你放出投资筹建计算数学实验室,又付出那么多心血。”
这种投资,只是探索创造性的基础研究,有可能收获巨大,也有可能颗粒无归,而几百万美金的投入是什么概念,在如今的中国,几百万美金就是天价了。
叶蕴年这么做,圈里人谁不猜着,因为中国的计算数学是他爷爷一手打下的江山,他作为叶老先生的孙子,在美国登上财富宝座后,荣归故里,继承他爷爷的意愿,为中国计算数学开创新的局面。
车厢里变得沉寂起来,汽车行驶过荒芜的上地一带,穿过小清河,窗外圆明园的废墟孤独地立在凄冷的月光下。
乌桃听到叶蕴年的声音缓缓地响起:“也许我对那里,还是有一些感情,不过有利益,也有感情——”
他又道:“这两个,原本不是一回事吗?你觉得利益和感情是能分开的吗?”
乌桃:“能分开吗?”
车子已经驶入中关村,叶蕴年望着街道两旁的繁华,低声说:“乌桃,这里是我们长大的地方,我在国外那么多年,也会想起什锦花园胡同,想起我们小时候走过的河边,想起地安门。所以当我终于有勇气坐上飞机,踏上故国的时候,我也在想,我这样的人,还能为这一片土地做什么?”
乌桃听着,眼睛突然有些潮湿。
她想起来最初离开的那个叶蕴年,那时候的他,是不是心里怀着纯粹的理想,怀着继承爷爷衣钵为国争光的梦?
只是他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坚强,他也不应该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坚强。
叶蕴年眸中浮现出一丝脆弱:“你还记得吗,当初我曾生出一个念头,你跟着我出去,我来想办法,你拒绝了,我说我不出国了,你还是拒绝了,你就那么看着我,说我如果放弃,你会失望的。”
他苦笑道:“你还告诉我说,相信我只是说说,你认识的叶蕴年并不是这样的人。”
乌桃记得,她确实这样说过。
叶蕴年:“乌桃,曾经我也以为,我可以,我能做到,我不是会让你失望的人。但是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我只是怕让你们失望,其实我真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好。”
乌桃鼻子发酸。
那时候是多久前,十二年前吧,那个时候,他们确实这样想的。
从十年漫长的岁月里走过,那样的想法仿佛就是天经地义,她也许不是这么想的,但是她却在努力让自己去这么想,或者说,她把那个大家都认为正确而她也认为正确的价值观光环,附加给了叶蕴年。
其实人都是卑微渺小的,他是,她也是。
他们如此渺小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却试图用自己稚嫩的肩膀去承担一切。
叶蕴年:“有那么两年,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游荡在学校里,随意走进一处教室,去听他们的课,碰到什么就听什么,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有一天我听到一位教授的话。
乌桃:“他说了什么?”
叶蕴年握着方向盘,低声说:“他说,在一个健康发展的社会,如果一个人有足够的智慧和理性的时候,倾尽所能追求自己利益最大化,那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对这个社会做出贡献,就是在推动这个社会发展进步。”
“我想了很久很久,我终于想明白,其实我不需要多伟大,也不需要特意去做什么贡献,每个人只需要努力地追求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可以了。”
“我回归故土,我会遵纪守法,会依法纳税,会向各大科研机构和高校免费推广我的产品,也会带动中国计算机安全行业的发展。”
“我当然也会大规模投资,投入研发,招聘中国优秀人才,培养他们,帮助他们成功。”
“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我自己能攫取更大的利益,但是对于我这样一个自私的人,能做到这些,我就无愧于当年公费出国的那张飞机票,我也敢牵着你的手,再次走过什锦花园胡同了。”
车子缓缓沿着中关村大街前行,天晚了,路边的大招牌霓虹灯亮着,街边不少自行车在穿梭。
乌桃扭脸,透过车窗玻璃,在泪光中看着这一片繁华的灯火。
他说的话,颠覆了一些她以前的认知。
但她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许是有道理的。
她甚至想起何锡清,那个认为自己太过渺小,认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最后选择放弃回国的何锡清。
车子停在一处十字路口,前面是红灯。
叶蕴年抬手,握住她的,与她十指相扣。
她知道他的意思,抿唇,冲他笑了下,道:“你让我一下子想起很多事,其中一个,就是我们工厂走廊上那个写着愿望的纸条。”
那上面歪歪扭扭的小字写着,希望我每个月能挣到一百块。
她反握住他的手道:“我突然明白了,我们既然已经走在了这个时代的最前端,那就不用想太多,就抬头往前走就是了。”
对于她来说,能让一位工人满足那么一个朴素的愿望,就已经是她最大的一件功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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