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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夏军刚出发廊,还没看清面前的人长什么模样就被套住麻袋带上车。

    他想挣扎,左右坐着姜景州和梁源太,一人按住他一边肩膀抵在座位上。

    他动不了,只得安静下来。

    不多时候,他想明白怎么回事了,冷笑道:“夏夏,你出息了啊。”

    车厢静静的,没人理他。

    他脑袋被箍在麻袋里,鼻子呼出的气吹得麻袋一鼓一鼓的。

    夏军阴阴地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找上门了。”

    “你找人报复我?可如果我刚出来就一身伤,让警察知道了,下次进拘留所的人该是你了吧?”

    “拘留所你见过吗?”他嗓子沙哑,“每天水煮洋芋炖萝卜,你细皮嫩肉的,进去一趟受得了吗?”

    ……

    他自言自语,回应他的却只有音乐里浑厚的男声。

    车子高速行驶,四周静悄悄的没声,夏军心慌起来。

    他开始口无遮拦,嘴里骂些不干不净的话。

    谢淮侧头看夏夏。

    女孩把自己裹在外套里,塞上耳机,将音乐声调到最大。

    她目光落在窗外,天空深邃的底色上缀着铅灰色的云。

    她眼里有橘黄色路灯的光亮,有婆娑招摇的树影,有遥远的天幕和璀璨的繁星,就是没有后座那一口一句“臭。婊子”、“小贱人”的粗鄙男人。

    谢淮伸手落在她头顶,按着她头发揉了揉。

    夏夏回头看他,见他在笑。

    谢淮抬头,与镜中后座的姜景州对视:“让他闭嘴。”

    姜景州摘掉夏军头上的麻袋。

    夏军看到夏夏,破口大骂:“你最好现在就把我放了,不然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我一直缠着你,看谁耗得过谁!”

    姜景州掏出一块脏抹布要塞他的嘴,谢淮开口:“等等。”

    他从兜里摸出一盒图钉,神色淡淡的:“用这个。我最近睡眠不足,听到呜呜的声音头疼。”

    夏夏透过后视镜,看见姜景州无奈地笑了笑。

    他掰开夏军的牙关,朝他嘴里一颗一颗塞图钉。

    姜景州在夏军嘴里塞了十颗图钉后,用胶布把他嘴巴封上。

    夏军要叫,姜景州轻飘飘地说:“钉子不长眼,你再叫一声,当心它顺着你的食道滑进去。”

    夏军不敢出声,一双眼恶狠狠瞪着夏夏。

    谢淮将车停到一座荒僻的烂尾楼前。

    梁源太和姜景州把夏军拖下车,谢淮没动。

    他将手腕的菩提珠摘下,当成项链挂在脖子上。

    他今天穿了件白T恤,衬得整个人十足温柔,而纯色的T恤被褐色的菩提一压,又带着半分狂半分野,叫人说不分明那到底是怎样一种气质。

    谢淮就像个温柔的混混。

    夏夏琢磨许久,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形容更适合他。

    “你到底要让我看什么?”夏夏不解,“杀人是肯定不行的,充其量打他一顿,可夏军很难缠,你打不服他的。今天打了他,明天他还会来找我。”

    “谁说我要打他?”谢淮无所谓地笑笑,“夏夏,我跟你打个赌吧。”

    夏夏问:“赌什么?”

    “我不打他一下,但我能他以后再也不敢靠近你。”谢淮说,“他今天受一点外伤,哪怕擦破个皮,就算我输。赌这个,敢玩吗?”

    夏夏静了静:“赌注是什么?”

    谢淮唇角弯了弯,脸上笑意更浓:“输了你亲我一下。”

    夏夏脸一红,反问:“那要是你输了呢?”

    谢淮看着她,神色沾染着十足的少年痞气。

    他懒洋洋地说:“那换我亲你一下呗。”

    *

    夏军躺在地上。

    他嘴里塞满图钉,动一动钉子就在里翻搅,扎他的口腔内壁和舌头。

    他连口水都不敢咽,怕不当心把钉子吞下去,于是唾液含满整个口腔,装不下了就顺着胶布黏嘴的缝隙漏出来,沾得他下巴脏兮兮的。

    谢淮朝他走过来,他面露惊恐。

    虽然动手的一直都是身边这两个,但他不傻,看得出来谢淮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

    谢淮蹲到他面前。

    夏军呜了两声,谢淮问:“想让我把胶布撕开?”

    他冷淡地笑了笑,手指攥着夏军的后衣领,把他朝烂尾楼上拖。

    谢淮虽然不是赵一雷那种壮硕的身材,力气却很大,拖夏军这样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毫不费力。

    夏军像个破麻袋一样腿部和背部贴地,平躺着一节一节台阶擦着上去。

    这烂尾楼荒废多年,台阶积满厚厚的灰尘。

    等谢淮把夏军拖到楼顶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沾满了灰尘,眼睛鼻子里也呛了灰,他想咳嗽却碍于嘴里的图钉和口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吭哧声。

    夏军仰头去看谢淮,少年居高临下。

    他背后是星斗通明的天幕,眼里是深彻的寒意,秋天的星光冰冷闪烁,却也冷不过他的目光。

    那目光让夏军产生一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谢淮要闷死他。

    他打不出喷嚏,呼吸受阻,头昏脑胀,口水几乎要呛到鼻子里了。

    窒息的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似的漫长,就在他意识里觉得自己要死的时候,嘴上的胶布被人撕开,夏军趴在地上,把嘴里的东西尽数吐出来。

    他睁开眼,谢淮坐在面前的石墩上。

    夏军剧烈地干呕了几声,脑袋歪在地面,把脸上粘的灰尘蹭掉。

    他环顾四周,这里是烂尾楼的顶层,当初工程没建好,三侧墙壁都没砌起来,露天敞在璀璨的星空下。

    时不时秋风吹脸,一阵飒飒。

    夏军嘴里全是血,缓过劲来本性控制不住,又阴阳怪气地笑:“我像你这么大打群架的时候,你还在你爸的鸡。巴里没蹿出来呢。”

    姜景州弯起唇角,嘲讽道:“打架?我们少爷从小到大还真没打过群架。”

    夏军听到他嘴里对谢淮的称呼,愣了一下:“你糊弄谁呢?你想替那小贱人出头,无非也就打我一顿,还能弄死我吗?”

    谢淮静静看他:“我弄死你又怎么样?”

    夏军说:“你敢吗?”

    谢淮指着梁源太:“知道他爸妈是谁吗?”

    夏军看到曾经打过他的人,痛苦的记忆上来,脸上的嚣张收了收。

    谢淮面不改色:“他就算把你打残废,南城也不会有警察敢管他。”

    夏夏看了眼梁源太。

    他一脸憨憨的笑容,津津有味听着谢淮讲话,丝毫没听出来谢淮在拿他忽悠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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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

    谢淮揪着夏军的头发把他拎起来,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说我不敢弄死你。”他脸色冷漠,不带一丝感情,“我让你看看我敢不敢。”

    姜景州从包里掏出一卷绳子,一头系在楼上的混凝土柱子上,另一头系在夏军脚腕上。

    谢淮抓着夏军那只断过一次的胳膊,拖着他朝楼体没有栏杆的边缘过去。

    他动作间牵扯到夏军的旧伤,夏军疼得哀嚎。

    这里是七楼,等夏军反应过来的时候,谢淮已经把他半个身子推到楼外面了。

    夏军这才慌了,强装镇定:“你想干什么!”

    谢淮松开手,淡淡道:“去死吧。”

    他松开手,夏军的身体瞬间呈自由落体从七楼的天台头朝下摔下去。

    这里偏僻,寂静的夜里没有杂音,只有远处天空偶尔划过飞机的隆隆声,伴随着夏军凄厉的叫声,听在耳朵里一阵惨烈。

    夏夏跑过去:“谢淮你疯了吗!”

    谢淮站在天台边缘,回头轻轻看她一眼。

    夏夏:“他死了不要紧,你杀了他是要坐牢的!”

    她趴在地上朝下看,夏军两只脚踝被绳子束住,身体荡在四楼和五楼之间的半空摇摇欲坠。

    他语无伦次,叫得凄厉:“拉我上去——快拉我上去,求你了啊——”

    姜景州把夏夏拉起来:“这是特级登山绳,我绑了三条,他腿断了绳子都不会断。”

    “你们玩得也太大了。”夏夏被刚刚谢淮那一推吓得脸色苍白。

    “这就玩得大了?”谢淮取下套在脖子上的菩提珠放在手里玩。

    他笑眯眯的,残忍狠戾的样子消失不见,又变回那个温柔而痞的少年。

    “这算什么。”姜景州笑了笑,“那你是没见过他从前……”

    他看着谢淮:“……少爷从前,那可是太狠了。”

    “见过一万响的鞭炮吗?”姜景州说这话时面色平静,仿佛早已经见怪不怪,“有人惹了他,他在那人身上绑了五十串一万响,绑完把火给点了。”

    夏夏原以为谢淮刚刚做的事情已经是顶破天的疯,没想到从前的谢淮更是疯得可怕。

    一万响的鞭炮平日不常见,一串能炸三分钟。

    一串绑在身上也能把人炸得皮肉模糊,五十串一起炸,那下场估计得是四肢粉碎,血肉横飞。

    她磕磕巴巴地问:“后……后来呢?”

    姜景州漫不经心道:“炸了十几响,那人就吓晕了,幸亏少爷把火灭得及时,否则今年该是他进少管所的第三个年头了。”

    夏夏怔了怔,问姜景州:“你为什么叫他少爷?”

    算起在伊美贤办公室那次,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听姜景州这样称呼谢淮了,上次她肚子痛得厉害无暇他顾,现在想来觉得姜景州这声称呼大有含义。

    姜景州莞尔:“叫习惯了,改不过来。”

    夏夏疑惑看着他,谢淮岔开话题:“把人拉上来。”

    姜景州和梁源太合力把夏军拉上来。

    夏军倒吊了五分钟,脸涨成猪肝色,他瘫软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直哆嗦。

    谢淮问:“清醒了吗?”

    夏军被刚才一瞬间的高空坠落吓得心神具裂,整个人木然地盯着谢淮发呆,迟迟没缓过神。

    他不回答。

    谢淮颇有些遗憾:“看来是没有了。”

    他脚掌动了动,再次把夏军踹下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有一件恐怖的事情——

    不管你们想不想听,我先讲了:

    我没存稿了!!!!

    但没关系,我还可以坚强,就稍微再调整一下更新时间吧,早上八点怕写不完。

    以后更新时间改成【23:00】

    大家晚上不要熬夜,可以第二天早起来看,么么哒。

    感谢黎黎黎黎黎君的营养液。

    第22章

    夏军第二次被拉上来的时候,脸颊都在哆嗦。

    谢淮气定神闲坐在他面前,又问了一遍:“清醒了吗?”

    夏夏站在一边,目光落在谢淮身上。

    谢淮沉默而安静,白T恤衬得他身形单薄,在这皎皎的月色里格外清冷。

    夏军经过两次倒吊,刚才的嚣张的气焰一点不剩。

    他这次想也没想,点头如捣蒜:“清醒了。”

    谢淮问:“你骂谁小贱人?”

    夏军看了眼夏夏,嘴唇抖着不敢说话。

    谢淮:“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骂谁?”

    他言语冷冷的,夏军本能地看向夏夏。

    夏夏和他对视,发现他眼里曾经的戾气和暴躁不见,全被怯懦和胆寒取代。

    恶人自有恶人磨,从前在那孤僻的村子里,没人制得住他,可他活了半辈子遇到谢淮,像是命中注定的劫数一样。

    谢淮笑笑, 第三次把他踢下去。

    ……

    夏军被拉上来,说话已经结巴了:“我……我我说了。”

    谢淮平静道:“你是说了,可你说的话我不满意。”

    少年俊美的面孔挂着温和的笑意,在他眼里却和魔鬼无异。

    此时此刻他头脑已经完全乱了,只觉得谢淮要杀了他。

    从高空坠落的恐惧感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

    没有人告诉夏军绑他的绳子是特级登山绳,可承受的重力上线是五百公斤。

    他被倒吊时血液上涌,睁开眼就是几十米的高空。绳子在顶层的水泥边缘发出呲呲的摩擦声,随时有磨断的可能。在他眼里,自己每一秒生命都如悬在钢丝上,说不准下一秒就会掉下去摔死。

    谢淮再推他几次,那绳子一定会断。

    他刚才嘲讽谢淮不敢杀他,经过三次倒吊,那不知何处生出来的自信早已经消失无踪。

    夏军蠕动到夏夏身边,去蹭她的小腿:“夏夏,我是你叔叔,他要弄死我,你不能不管啊。”

    他脸色涨红:“我是你亲叔叔!”

    夏夏面无表情。

    她一言不发,仿佛地上卑微求救的男人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谢淮揽住夏夏的腰将她拉到身后,弯起唇角:“你还敢靠近她?”

    梁源太从楼下拽上来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淮哥,赵一雷抓到了。”

    夏夏:“?”

    谢淮蹲在夏军面前,揪住他沾满灰尘和皮屑的头发:“你有人做伴了。”

    “这男的敢跟我抢女人。”他冷笑,“真他妈不自量力。”

    谢淮从口袋掏出把折叠刀,冰冷的刀刃对着夏军晃了晃。

    夏军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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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汗珠滚落,语无伦次:“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我也没抢过你的人,我……”

    谢淮把他拖到赵一雷面前:“看清楚,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他手腕一翻,猛地把刀插进赵一雷裆。部。

    刀尖扎破裤子里的血袋,溅了谢淮满手的血。

    赵一雷疯了般在地上打滚嚎叫。

    谢淮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汗,于是连着眼角也沾上了血。

    夏军呆滞。

    那男人仅仅是和谢淮抢女人就被下了这样的狠手,以他对夏夏做过的事,他毫不怀疑谢淮会直接弄死他。

    一个敢三番四次把他推下楼、敢举刀伤人的男人,在这没人知道的偏僻地方,弄死他不过小事一桩。

    谢淮脸上糊着鲜红的血,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夏军陷入极度的恐惧之中。

    他挣扎后挪,向夏夏求救:“夏夏,你快给叔求求情!”

    他脸颊因为过度恐惧而显得狰狞:“我没碰过你,我真的没碰过你,我从前打你,是我不好是我混蛋,你们怎么打我都行——夏夏,夏夏——”

    夏夏一声不吭,他又去求谢淮:

    “我对天发誓,我真没碰过她!我虽然曾经鬼迷心窍,但我没成功。”

    “不信你问她,夏夏,你说话啊——”

    谢淮蹲在他面前,拍了拍他两腿中间:“刚才看清楚了?”

    他卷起自己干净的T恤边擦了擦刀刃上的血:“不过你就算看清楚了也没用,我不会让你像他那么舒服。”

    “听过凌迟吗?”他淡淡地说,“古代被凌迟的人得捱一千多刀,我没那个本事。”

    他自嘲地一笑:“就你这几两肉,顶天了也就十刀。”

    谢淮手中的刀尖贴着他腿根蹭:“不过我在考虑,该横着切还是竖着切。”

    “横着,一刀一片,割下来是圆片,干净利落。竖着……”他顿了顿,用刀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劈出十条,但底部还连在一起,再拿开水一烫,造型就像煮在火锅里的鱿鱼花,美观又漂亮。”

    “你别这幅表情,搞得像我要杀了你一样。”谢淮忽然笑了,“你说得对,我哪敢杀人?我会替你联系救护车,你死不了,就是下半辈子会不太好过。”

    他话音落下,用刀背在夏军那个部位轻轻刮了刮。

    夏军两腿夹紧,裤子一热,直接失禁了。

    他身下瞬间湿了一滩,裤子滴滴答答朝下流着尿液。

    姜景州适时地说:“少爷,今天还是算了吧,他都尿成这样了,别弄脏你的手。”

    谢淮不动声色,漆黑的眸子盯着夏军。

    空气一阵安静,静到地上掉根针都能听见清晰声音。

    谢淮把刀递给姜景州。

    夏军以为自己的命保住了,却听见少年开口,嗓音冷冽:

    “把他脚上绳子割了。”

    姜景州愣住:“谢淮?”

    今晚的一切都很顺利,按照原本的计划,这场教训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夏军吓得屁滚尿流,以后再也不敢来找夏夏麻烦,而他身上没有一丝外伤,就算报警也找不到他们头上。

    可谢淮却不打算在就此结束。

    谢淮重复:“把绳子割了。”

    姜景州犹豫一下,还是照他的话做了。

    谢淮再次把夏军拖到楼边,这次他脚上没有绳子捆着,落下去必死无疑。

    夏军身上软得半点力气都没了,他半边身体探到外面,只要谢淮松手,他必定掉下去。

    夏军连救命都喊不出来了,直勾勾瞪着眼睛,看着少年染血的面孔。

    夏夏沉默了一晚上,开口时嗓子不知怎么哑了,她轻声说:“谢淮,可以了。”

    “看在夏夏的面子上,我留你一条命。”谢淮嗓音低哑,“但下次再让我在她身边见到你——”

    他松开手,夏军身体直直后仰。

    夏军放声尖叫。

    谢淮在夏军的身体就要掉下楼的前一秒钟将他拉了回来。

    他眼神冰凉:“——我真的会弄死你。”

    谢淮将他甩回地上。

    夏军瘫软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谢淮转身,头也不回拉着夏夏朝楼梯口走去。

    姜景州和梁源太合力把赵一雷的“尸体”拖走。

    “等等。”刚走过楼梯的拐角,夏夏拉住谢淮。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片纸巾,对着皎洁的月光擦拭谢淮脸上的血。

    谢淮面对夏军时那令人恐惧的残忍表情褪去后,忽然没皮没脸地笑:“这算我赢了吧?”

    他接过纱布随手擦了两下,看了看远处躺在地上的夏军:“你有话要对他说的就在这里吧,我去楼下等你,让源太陪你。”

    谢淮坏心眼地说:“你现在成年了,伤人要负法律责任,想教训他别自己动手,让梁源太打。”

    “那小子就是个免死金牌,一点小打小闹,没有警察会为难他。”

    谢淮笑了笑,揉夏夏的头发:“男人从来只和男人动手,孬种才打女人。”

    “你不用怕,他再也不敢碰你了。”

    他转身下楼,留夏夏在楼顶。

    夏夏沉默了一会,轻声说:“源太,你也下去吧。”

    *

    赵一雷一身血浆在楼下和姜景州吹牛。

    谢淮走过去,揽住他的肩膀:“演技不错啊,刚才那两声惨叫,我以为真把你给切了。”

    赵一雷咬牙切齿:“我那是演的吗?我那是真的叫!”

    “谢淮你个不靠谱的,刚从冰柜拿出来的血浆就往我裤。裆里塞,那他妈是冰的!”赵一雷甩开他的手,“你是不是嫉妒哥哥比你大,想趁机让我不举?”

    谢淮淡淡回嘴:“谁比谁大还不一定。”

    赵一雷从车里掏了条裤子:“不行,我得换套衣服,这样穿出去被人看见肯定得报警。”

    他拿着裤子上楼,正好遇到梁源太下来。

    赵一雷:“你不在上面保护夏夏,下来干嘛?”

    梁源太委屈地说:“夏夏让我下来的。”

    “这不胡闹吗。”赵一雷说,“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那傻逼伤到她怎么办?”

    他裤子也来不及换,一口气跑到七楼。

    夏夏和夏军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她站在那安然无恙,赵一雷放心了,又看了看自己一身脏血,打算把干净裤子换上再去给夏夏撑场子。

    远处的女孩一动不动,像尊雕塑。

    她目光略过地上夏军湿漉漉的裤。裆,他惨无血色的脸颊,还有他直勾勾的眼。

    曾经那高大的、狠戾的、她撼动不了分毫的男人这样狼狈地躺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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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那些令她胆战心惊的东西如泡沫一样击得粉碎,她再睁开眼时,那些痛苦的回忆和难以忍受的过往似乎只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天亮了。

    她起床拉开窗户,外面的世界光芒万丈。

    “你知道吗?”夏夏开口,“我现在一点也不恨你。”

    她笑了笑:“我甚至还很可怜你。”

    “你年过半百,没有家人、没有房子也没有钱,还没有人爱你。”

    “而我今年十八岁,念着不错的学校,有前途、有未来,有愿意为我出头的朋友。”

    “等你半截入土的时候我风华正茂,等你孤零零一个人死掉的时候我说不定子孙满堂。”

    她眼神讽刺:“你有什么值得我恨的?”

    “可我还是很讨厌你。”夏夏在他面前蹲下,“小时候我妈总是告诉我要离你远一点。”

    “听说除了我以外,你也猥亵过别的女孩?”

    夏军的裤子上满是棕黄色的尿液,冲入鼻子一股骚臭味。

    夏夏脱下外套,包住自己的手:“刚才叫住谢淮,不是不想让你死,是怕他惹上麻烦。”

    她垂眼看着夏军:“你的毛病到老了还改不掉,我可以帮你。”

    赵一雷换好裤子,刚要过去护着夏夏,忽然看见女孩蹲在了夏军面前。

    她裹着外套的手探到夏军腿间用力攥紧,耳侧顿时响彻夏军凄厉的惨叫。

    赵一雷才换的裤子被晚风一吹又有些泛凉。

    他没等夏夏发现,顺着楼梯溜了下去。

    谢淮在楼下听到声音,又见赵一雷脸色奇怪走下来,问道:“上面怎么了?”

    赵一雷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他摇摇头:“没什么。”

    *

    夏夏下来时楼下只剩谢淮一个人。

    她问:“他们呢?”

    谢淮帮她拉开车门:“坐赵一雷的车回去了,源太把车借我,我带你去吃东西。”

    夏夏遗憾地说:“我还没当面谢谢他们呢。”

    谢淮听了,忽然把胳膊插在车门的空隙里,不让她上车:“他们就不必了,你最应该谢的人是我吧?”

    他璀璨的眸子紧紧追着她:“好好想想,你该怎么谢我。”

    夏夏挠了挠头:“我请你吃饭吧。”

    *

    便利店。

    谢淮坐在落地玻璃前那排长桌的高脚座椅上,盯着面前的泡面杯。

    夏夏刚朝里面倒过热水,叉子别在盖子上,里面的热气从边缝里冒出来些许。

    谢淮盯了那泡面杯很久,忍不住开口:“上次救你请我吃了两个茶叶蛋就算了,这次请我吃泡面我也不说什么……”

    “……但你好歹买个大碗吧?”谢淮指着那个小杯子,“你觉得我吃得饱吗?”

    夏夏说:“大晚上吃太多会长胖,我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谢淮:“别狡辩,你是不是又没钱了?”

    夏夏的泡面闷好了,折开叉子搅了搅面:“之前夏军拿了我两百块,买录音笔又花了一百多,这些天住院订外卖……我兼职的钱用得差不多了。”

    谢淮问:“你家人呢?”

    夏夏咬着塑料叉子:“我爸不准我读大学,后爸。”

    “我骗他说去南方打工,就连我妈都不知道我在读书。”她搅了搅杯子里的面,“学费是我暑假打工赚的,贫困生补助和助学贷款那些手续很麻烦,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申请,就算申请到了,万一学校走访家里我就露馅了。”

    “我不想让我爸知道。”

    谢淮:“你都跑出来了,还怕他知道?”

    “我不怕他。”夏夏说,“但我怕惹他不开心,他会对我妈撒气,我妈从前跟着夏军吃了不少苦,我想让她过得好一点。”

    “反正饿不死,都穷成习惯了。”她神情平静,摸了摸口袋又翻出五块钱,“就剩这些了,我再给你买罐可乐吧。”

    谢淮抽过她指尖的钱,塞回她兜里。

    他起身去货架拿了一袋火腿肠和几个卤蛋到前台付账,回来的时候手里又多了罐豆奶。

    他把豆奶推到夏夏面前,撕开火腿肠和卤蛋的包装挤到她的泡面杯里。

    夏夏手心放在玻璃瓶身上。

    豆奶是温的,谢淮在前台热过。

    夏夏:“说好了是我请你吃饭,最后还是你花钱。”

    谢淮懒洋洋的:“你请我吃饭,我请你吃零食。”

    面熟了,他捧起来吃了几口,吃到一半抹了抹嘴巴看着夏夏:“我说,现在没事了,咱俩的赌约是不是该兑现一下?”

    他手指从自己眉心滑到鼻尖再到脸颊:“你想亲哪?这里,这里,还是这里?如果你都不想……”

    “……淮哥的初吻也不是不能考虑给你。”他指指嘴唇,故意把声音拖得暧昧。

    夏夏:“我没输,夏军他嘴里流血了,是被图钉扎的。”

    “哦?”谢淮淡淡道,“那你的意思是,该我亲你才对?”

    夏夏:“……”

    谢淮话说完,一声招呼都不打,双手捧住她的脸颊。

    他手心温热,沾着泡面味道,竖起的拇指与食指捏住夏夏脸上的肉。

    “亲哪好呢?”他嘀咕。

    他凑得太近,呼吸暖融融喷洒在夏夏脸上,她杏眼瞪得圆溜溜的,一眨不敢眨。

    “想让我亲吗?”谢淮嗓音低低的,露出标志性的少年笑容。

    夏夏嘴唇动了动,刚要说话,又听见谢淮说:“做梦吧你。”

    谢淮松开她:“面黄肌瘦,实在下不去嘴。”

    夏夏:“…………”

    她转过头,身后是便利店墙上挂的镜子。

    镜中的女孩鹅蛋脸白皙圆润,神采灵动,丝毫没有谢淮口中那面黄肌瘦的模样。

    谢淮低头继续吃面,含糊不清地说:“群里人越来越多,五十单供不应求,从明天开始我打算每顿再加五十单。”

    “以后女生宿舍的订单你替我送,每天给你五十块。”

    他蹙眉:“老子再也不想进女生宿舍了,每次进你们寝室赵珊琪都不让我走,上次去那个叫蔡芸的非说我偷看她挂在床头的胸衣。”

    “我偷看她胸衣?”谢淮毒舌地说,“就她那飞机场的罩杯,她不说我还以为床头挂了根绳子。”

    夏夏:“淮哥,我不……”

    谢淮:“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在命令你。”

    夏夏说:“我不要那么多,你给我二十就行了。”

    谢淮挑眉:“二十?”

    他孩子气地用指尖戳了戳夏夏的额头:“现在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小弟了,如果淮哥吃肉,小弟却连汤都喝不饱,那我岂不是很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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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饿得面黄肌瘦,眼冒金星,我面子往哪搁?”

    “说了五十就是五十,你要也得要,不要我就揍到你要。”

    夏夏心想,那你可是太霸道了。

    她想了想,问道:“每顿送一百单,你的电动车载不下吧?”

    谢淮嗯了一声:“以后源太会开车把外卖送到校门口,我去校门口取货节省时间,他也能赚点零花钱。”

    他顿了顿:“源太一直找不到工作,我能做的也不多,算是互相便利。”

    夏夏不轻不重地拍他马屁:“淮哥真厉害,方便自己造福他人还同时拉动了南城的GDP。”

    谢淮把面汤喝得干干净净,一脸孩子气的满足。

    他没再说话,静静地靠着椅背消食,目光穿过干净的玻璃看远处天上的璀璨的星斗。

    夏夏埋头吃面。

    谢淮买的火腿肠是玉米味,咬进嘴里甜丝丝的,她吃着吃着,忽然有东西从眼眶里滴答一声掉进汤里。

    她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眨了眨眼睛想把眼泪憋回去,却没成功,几秒钟的功夫,泪腺忽然开闸一样扑簌扑簌朝外掉。

    深夜的便利店很安静,她吸鼻子的声音虽然尽力压制,却还是被谢淮听见了。

    他转过头,看着她笑:“哭什么?”

    “不哭挺漂亮一姑娘。”他从桌面的餐巾纸盒抽了两张纸按在夏夏脸上,“哭起来可太丑了。”

    夏夏接过纸擦眼泪。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哭,似乎是沉在心里很久的石头炸得粉碎,压抑很久的情绪被放了出来。

    而她过于后知后觉,直到现在一切平息,她才回过味来。

    面汤温热,玉米的味道香甜,旁边坐着一个如顽石般的少年。

    夏夏仰头去看漫天繁星的夜空,星星的清辉如同亿万年前一样清冷闪亮。

    面前的玻璃上映着谢淮模糊的影子。

    他背衬着便利店明亮的白炽灯,目光与她在玻璃的倒影里相汇。

    一眼看过去,他比星星还要亮。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好肥,我要被掏空了w

    感谢坎不里巴巴、爱爱爱看书、笑笑的营养液

    感谢荠小小、宣蔚的雷

    第23章

    十一月,赵珊琪忙碌起来。

    她是学生会外联部的干事,月底学院要办篮球赛,下旬之前外联部要负责搞定篮球赛的赞助。负责人觉得部门新鲜血液太少,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工作太多,动了二次招新的念头。

    赵珊琪手里被分到了几个招新名额,要求必须拉人进部门。

    “加入部门参加活动会有综合测评加分。”吃完午饭后赵珊琪和夏夏一起走,不停用言语诱惑她,“你成绩本来就好,如果再有活动分数加持,说不定能拿国家级奖学金。”

    国奖足有八千块钱,夏夏对加入外联部没兴趣,却对钱有些心动。

    赵珊琪掏出本子:“那我帮你记上名字,好吗?”

    她话音刚落,看到谢淮骑着电动车从校门的方向过来。

    他把车停在男生宿舍前,把后座装饭的泡沫箱卸了下来。

    夏夏连忙跑过去帮他。

    谢淮蹲在地上,数出二十盒饭装到另一个箱子里:“今天女生宿舍的订单不多,送完你就回去睡午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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