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是天仙,也不可能让丞相大人放弃如此大业吧。”
闻人修诚一路焦急地跑过去,全然不在意形象,因剧烈的行动鬓边都微微冒出汗珠。
等真正亲眼看到了郁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心头压着的大石头也落下了。
“郁郎?”
他上前几步,看到陆长郁和幼弟抱成一团、气喘吁吁的样子,心中那一团火焰忽然就熄灭了,仿佛被人破了一盆水似的,浑身发凉。
“修诚,你也来了。”
陆长郁一双凤眸迷离地望着他,细软的手臂却紧紧缠着他弟弟的脖子,温软的唇一开一合,红艳艳的舌尖略向外一探,叫了他的名讳。
简直像是意乱情迷到分不清人的地步了,又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到底有几个人想抱他。
“是啊,我怎么才来。”闻人修诚面若冰霜,难得在他面前冷了脸。
目光紧盯着他洁白胸膛上的红痕,被褪到腰间的艳色布料。
思考着这是不是他弟弟刚才亲的,只晚来了这么一会儿就已经滚到床上了,要是再晚一点,怕不是该做的都做了。
“阿极倒是殷切,比我还早知道郁郎回来了。”
他伸手抓住闻人极的衣领,把狗皮膏药似的黏在陆长郁身上的闻人极拉下来。
“郁郎该是乏了,阿极要玩就找别人玩去吧,别来闹郁郎。”
闻人修诚从前也爱训斥闻人极,这话听上去似乎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只是闻人极总觉得他不太一样了。
并不是那种对他无可奈何的语气,而是一种咬牙切齿、恼怒的语调。
就好像闻人修诚在嫉妒他一样。
抓他领子的时候,也嫌弃的像是薅着一只不听话的野狗。
大哥是不是…喜欢郁郎?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逝,甚至都不敢多停留。他打心眼里觉得,大哥绝不可能做出这样有违伦常的事情。
郁郎可是他的嫂子,大哥不会有这种心思的。
闻人极一阵心惊,也有些恼,“我没有闹,你这样说得好像我是小孩子一样。”
“注意你的语气,别乱发脾气。”
“大哥不也在发脾气?有什么资格训斥我。”闻人极恨恨咬牙道。
他们两兄弟一人一句,吵得陆长郁头痛,“别吵了,都出去吧。”他实在不明白两人在吵什么。
一个男人,一个比男人还男人的哥儿,却好像后院争吵的妻妾一样,一个要争宠、另一个则要宣示正妻地位。
不过要这样论的话,正妻应该是闻人征?闻人修诚只能算续弦。
陆长郁胡思乱想着。
他回来时就已经是下午了,这样一番折腾,错过了晚膳,干脆就在房中随便用了一些,便带着一身疲惫早早入睡了。
才一沾着枕头就沉沉睡去。
只是梦中睡得不太踏实,眼前一会儿是闻人征的脸,一会儿又是被他害死的玄崇那双血红的眼睛。
胸口闷闷得喘不上气,又好似有一阵凉风吹到胸前,凉飕飕的。陆长郁实在睡不着了,一睁开眼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修诚?”他险些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不然怎么会看到闻人修诚压着他呢。
白惨惨的月光下,他看到闻人修诚那张温润的脸上似是笑了。
闻人修诚不言不语,只低了头,把头埋在他胸乳上。温热的气息含了冷香,吹到他绵软温暖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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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郁郎累了便睡吧,不必在意我。”
陆长郁默默了好一阵子,“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
“那便不睡了,我伺候你。”
这样明晃晃的暗示,让如今的陆长郁无法抗拒,颤/抖的手臂一点点缠上他的脖子。
已是深夜,门外的小厮打起瞌睡,忽然听到有什么水流击打声,有些诧异。
正欲探寻声源处,肩上忽然被人拍了一下,他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吓得脸色都白了。
一转头才发现是闻人极,并不是锁魂的鬼。
“哎呦,原来是小公子啊。您有事?”
“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守着。”
“这……”仆人有些为难,丞相大人可是吩咐了他要好好守门的,不能让外人进去。
“让你走就走,明天一早你再回来交接。”
仆人挠了挠头,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无奈地离开了,反正小公子也不算是外人吧。
闻人极抿着唇,定定地站在门口,身板挺直,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门板,望眼欲穿、牙关紧咬,恨不得把这扇门踹烂似的。
“闻人修诚,你真是好样的。”
二哥才刚过世不久,大哥就这样……对得起二哥的在天之灵吗?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闻人极很偏心地觉得这不是郁郎的错,二哥离世时郁郎那么伤心,闻人修诚又那么有心机,难免被他趁虚而入。
定是把闻人修诚当成他二哥的替代品了。
只是心底又不禁生出一番心思,既然郁郎愿意接受大哥,那他呢?他比闻人修诚,更像他二哥。
闻人极被他这个心思惊得惶惶,连忙告诫自己,不能和闻人修诚一样做出这样不齿的事情。
只是一双目光,仍然不舍得盯着那扇门,恨不得冲进去以身代之似的。
直到太阳升起,照在他被露水打湿的黑衣上,他才恍惚地离开了。前来交接的仆人看到他落寞的漆黑背影,携着萧瑟的冷风,险些以为是大将军回来了。
如今的闻人极,实在像极了大将军。
给闻人修诚上茶的时候,仆人没忍住说了昨晚的事情,闻人极昨夜在房外守了一夜。
“小公子看着跟丢了魂似的,不太对劲儿,您要不要去看看?”
闻人修诚一听便知道,他的幼弟知晓此事了。“不必管他,过几日就好了。”闻人极就是知道了又怎样?他迟早会知道的。
而且闻人修诚也没有想过要和他隐瞒此事。
“他也该知道,要和郁郎保持距离,别总是那样不知分寸。”
闻人修诚只当他还是从前那个孩子,最多发几天脾气就罢了。哪里知晓,闻人极如今有多像他的二哥。
他如今也开始长了牙齿,知道要争、要抢、要违抗压制他的哥哥。
凭什么闻人修诚就可以独占郁郎,他闻人极,亦不比他差。
更比他,更像闻人征。
第074章 有腿疾的貌美寡夫
早膳时三个人在一块儿用。
闻人修诚特意命人备了一桌子郁郎爱吃的菜, 再亲手夹到他碗里。
“多谢大哥。”
陆长郁很受用地受了他的好意,才吃了他的那份,旁边立刻又被人夹了一筷子。
“郁郎也尝尝这一道吧。”
“不可以拒绝我哦, 这样偏爱大哥,我会很伤心的。”闻人极眼巴巴看着他, 像是撒娇一样, 只是眉眼间有些戾气。
偶尔看向闻人修诚的目光也冷幽幽的,身上也莫名渗着寒气,又穿了一身和闻人征别无二致的黑衣。
陆长郁险些以为自己看到了闻人征。
“……阿极现在不爱穿红衣了吗?”
“黑衣更适合我,郁郎应该也觉得黑衣更适合我吧。”
他笑了一下, 从前火焰似的热烈少年,像是一下子冷寂了, 化为锋芒毕露的利剑, 隐隐有了闻人征的几分气质。
“郁郎不吃我的菜,是因为我夹的菜不是你爱的口味吧,都是我不好,不如大哥那么贴心,知晓你的口味。”
这满桌的菜全是陆长郁爱吃的,怎么可能不合他的口味。闻人极就是借题发挥,只差问陆长郁是不是嫌弃他、偏爱闻人修诚了。
闻人极这几句阴阳怪气的, 暗暗针对了闻人修诚,也让陆长郁有些过意不去了。
他吃准了陆长郁吃软不吃硬。
“不会的,阿极的我也爱吃。”陆长郁吃了闻人极夹的那一筷子, 就又被他夹了好几道菜,一口接一口, 完全顾不上旁边的闻人修诚了。
“……”闻人修诚手上的筷子拿了又放,实在是没有胃口用早膳了。
他怎么不知道, 自己这个弟弟这样有心机了?
约莫大半个月后,到了入伏的日子,陆长郁怕热,就整日躲在屋子里乐得轻松。
京城中的动荡、那些关于闻人修诚僭越皇权的传言,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浑然不在意。
一来,他对这些朝政一窍不通,也不相信他如别人口中那样阴险。二来,闻人修诚就是真的篡位登基了,对他又没有什么坏处。
闻人修诚在他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温顺,夜夜都要来伺候他,极尽温柔,半点权臣的架子都没有,一点也不像传闻中那么冷酷无情。
这些天闻人修诚忙碌极了,陆长郁只能在用膳和睡觉时见到他,倒是闻人极经常陪着他。
闻人极比以前更黏他了,总是抱着他乱蹭,偶尔还会不小心在脖子上、脸颊甚至手指上咬一口,跟小狗似的,糊了他一身口水。
到了晚上被闻人修诚看到了,还要吃味,说他偏心弟弟,非要再亲回来。
俩兄弟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人,害得陆长郁经常头痛,不得不想办法端水,哄了这个就要哄那个,被他咬了就再让你亲一口。
不过大体上,日子还是轻松的,只是要哄两个争宠的幼稚小孩而已。
这天他刚把来献殷勤的闻人极赶走,就看到下人捧了个锦盒进来。
“陆公子,方才府外有个奇怪的人,说要送您这个。”
仆人将锦盒递上来,只见这盒子外面裹了一层流光溢彩的素色缎子,显然是极好的料子,就是做衣裳都罕见,竟然这样浪费的用来包盒子。
陆长郁来了兴致,将锦盒抱在腿上,小心地打开锁扣。
还未离开的闻人极立刻转身回来,凑到他耳边,“这是什么,该不会又是大哥偷偷送的礼物吧。惯会讨人欢心,怨不得有那么多女子喜欢他。”
他见缝插针地想给陆长郁上眼药。
“不会,修诚要送礼物,也该是亲手送给我,哪里用这样折腾。”
陆长郁好奇地打开盒子,里面铺了层同色的素色缎子,也是华贵无比,只是里面却没有放什么珍贵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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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一截染血的袖子。
他当即脸色一白,啪的一下把盒子扣上。
那个人竟然还活着吗……还送了这样的东西,想威胁他不成?
“将这个扔掉,不,烧掉,烧得干干净净。”
陆长郁抿着唇,暗道玄崇就是还活着又能如何,他背后可是权势滔天的闻人府,有谁敢对他动手?
除非他是那个不知道死在哪里的皇帝,能把闻人府全抄家了,否则根本奈何不了自己。但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这可比自己一个男人能怀孕的概率还要低。
思及此,陆长郁暗暗松了一口气。
“郁郎怎么了?”
“无事,只管把这个脏东西烧了就是。”他语气嫌恶,好似被恶鬼缠上了一般,恨不得天天用柚子叶洗澡去晦气。
仆人便将盒子收起来,记着陆长郁的叮嘱要拿到府外烧掉,别把晦气留在府里。
刚从后门出去,就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乞儿抢去了盒子。
仆人郁闷地咒骂了一声,也没有多想就回去了。只以为乞儿看中了这盒子漂亮,想拿去换些吃食。
离闻人府不远的拐角处,乞儿将锦盒递给了一个被斗篷遮了全身的男人。
“大人,盒子拿来了!”
男人斗篷下探出一双缠了绷带的手,掏出半吊铜钱丢给乞儿,便见他欣喜地捧着钱离开了。
啪嗒,盒子被他毫不怜惜地丢到地上,素色的华丽缎子沾上脏污。
他抓起那块染血的料子,放到鼻端下轻嗅。
只觉得隐隐有股熟悉的幽香钻入鼻腔,果然是他的玉儿的味道。他手掌微微用力,紧攥着,尚未愈合的双手又渗出血液。
疼极了,他却眯着眼睛轻笑,神情略有些迷醉。
“终于找到你了,我说过,做鬼也会缠着你。”而现在,差点去了半条命的赵景崇,与恶鬼无异。
*
这日早朝上,十几位大臣上奏弹劾景王爷,说他荒淫无度、强抢民女,品行如此恶劣,要将他关押在宗正寺。
然而众人都清楚,这宗正寺一旦进去,可就难出来了。
这些时日,赵景辉接连被弹劾、被各种手段针对,势头一落千丈,身后那些仅有的几个保皇派大臣,也再不敢与他沾上关系。
而今日就是他最后的死期。
他冷眼看着那些臣子们纷纷拜倒,对着立在龙椅下的闻人修诚高呼“摄政王英明!”
“闻人修诚,忍辱负重了这么些年,总算不装了?”
“当年你初入朝廷,被多少人嘲讽你怕死、苟且偷生,谁能料到你狼子野心,竟然想着谋权篡位。”
闻人修诚听他痛骂自己,依旧面不改色。“这份野心,是被你们赵家逼出来的。”
他何尝不想征战沙场、为国效力,何尝不想和两个弟弟一样肆意,也不枉闻人一姓的荣耀。
可他看得很清楚,盛极必衰,闻人府要么渐渐没落、要么就是落得个功高盖主的悲惨结局。就如一团旺盛的火焰,等烧尽了柴火,迟早化成一堆灰烬。
闻人征的死,就是逼他谋反的最后一根稻草。既然家族迟早要覆灭,不如他拼一把,将这把火添得更大,把房子也一并烧了,如此,兴许还有转机。
为此,被外人误会他怕死、被亲弟弟鄙视他变了样子,或是学着要如何算计人心、如何压抑着性子与官员们来往,如何弯弯绕绕地说话,都无所谓。
和家族的兴亡比起来,这些骂名、屈辱都无足挂齿。
赵景辉哼笑一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闻人府能有今天都是蒙了陛下的恩,你有什么脸面谋反?”
“王爷慎言,摄政王乃是为陛下分忧,王爷怎么能如此污蔑摄政王?”
“来人,还不快把王爷带下去。”
只消把赵景辉关押起来,朝中就再也无人敢忤逆闻人修诚。
闻人一派的臣子迫不及待地叫御林军把赵景辉叉下去,一行带刀侍卫走进来。
“快……额……”
这名臣子被侍卫一脚踹到地上,他们前头站了名高挑的蒙面男人。
扶手而立,冷冷地睥睨着众人。
“这天下,何时由丞相来做主了?”
众臣听闻,皆惊,当即哗啦啦一片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他们俱是两股战战,身上冒出冷汗,都快把官服打湿了。
闻人修诚也有些意外,没想到他还活着,更没想到他会回来得这么及时。只能说时也命也,但凡他晚一点回来,这天下可就掌握在闻人修诚手中了。
可惜,到底还是他闻人修诚没有这个命。就是如此急迫地行事,也做足了万全准备,还是没能成功夺权。
赵景辉倒是毫不意外,也怨不得方才那么镇定,气定神闲地和闻人修诚对峙,恐怕他早知道陛下还活着了。
众人中,唯有闻人修诚仍然立着,修长的身影在伏倒在地的臣子中间格外显眼。
“丞相怎么不跪?当了几日摄政王,便以为能称帝了?”
“丞相胆敢谋害陛下,僭越皇权,这会倒是不敢承认了?还不快磕头认罪!”赵景辉讥讽道。
闻人修诚只定定看着赵景崇的眼睛,薄唇紧抿,僵着身子,好半晌才撩起衣摆砰的一下,双膝跪倒在地,只是脊背依然挺直。
他不像是粗野的武官,也没有文臣那样的迂腐沉闷,自有一种温雅正直的气质,叫人见了就觉得该是有风骨不慕名利的文人。
然而他也确实有着让人料想不到的野心。就连重用他的先帝也被那副表象蒙蔽。
“请…陛下息怒,此事是臣一人所为,臣不敢请陛下恕罪,只求饶我族人性命。”
“至于臣,千刀万剐也死不足惜。”
闻人修诚默默低下头,宽大的深紫色官袍被他的肩膀撑起,整个人如同一团凝固的沉淀多年的色泽。他的肩不算窄,才足以撑起全族的荣耀、性命。
他一早就由此觉悟,也做足了准备,正所谓成王败寇,也不打算狡辩,只求能让旁人少受些牵连,哪怕多受些折辱也无妨。
尤其是……他的郁郎,他是这场争斗中最无辜的存在。
若是多受些折辱,就能让他在乎的人、他珍爱的人安好,闻人修诚心甘情愿。
闻人修诚被关进大牢,对外界的情况一概不知。
他早早便做了打算,因此一出事,许多族人就闻风而动逃出京城了,而陆长郁也被收到消息的闻人极带走。
出城的路上,陆长郁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懵懵懂懂地被套上了一套裙装,接着便被抱上一辆灰扑扑的马车。
“郁郎就在里面等着,别出声。”
他们二人扮作夫妻,正要过了城门时,被守门的门兵叫住了。
“里面的人也要出来。”
“我夫人腿脚不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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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出来。”
门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上前两步撩起车帘。
陆长郁猛地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吓了一跳,连忙缩着腿往里面靠,眼眶也被忽然照进来的光线刺得发酸。
他穿了一身嫩黄的裙装,身形纤柔。不施粉黛,却自有清丽之美。一双凤眸含了泪光点点,眉宇间也似笼了丝丝愁绪。被人吓了一跳,眉头微蹙,微微喘息,身上便多了几分病态。
似一块水头十足的剔透玉石,冷清、冰凉,只能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稍不注意便要碎了。
门兵愣了好半晌,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不然怎么能见着了神仙妃子。他没读过什么书,不晓得要如何形容这小娘子的美貌。
但却觉得,就是天下最才华横溢的文人,也写不出什么合适的篇章来描绘这样的相貌。
他连连低声道歉,生怕声音大一点,就将这玉似的小神仙吓得碎到手中了。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守门的门兵都还在发呆。
交班的同僚踹了他一脚,“发啥呆,你又喝醉了?”
门兵被他这一脚踹回了神儿,挠了挠头,闷闷道:“没有没有,我不都说了不喝酒了。”
“不过是见着了下凡的小神仙罢了。”
“还说没喝酒,说什么胡话呢。”
刚出城不久,陆长郁就听见身后有马蹄声阵阵,似是有追兵来了。
半路上闻人极就丢了马车,两人共乘一匹马,仓惶躲进了一片深山中。追兵中有人开始放箭,闻人极为了保护陆长郁,被一箭射中了背部。
鲜血顺着肌肉的纹理溢出,打湿了整片后背。只是他不肯叫郁郎见着了,咬着牙一声不吭。
“谁让你放箭的!陛下说了不能伤到陆公子一丝毫毛!”领头人当即把那个放箭的随从踹下去。
“没有命令,你们谁也不能出手,否则就提头去见陛下吧。”
“是!”
耽误了这会功夫,他们彻底追不上人了,眼看追捕的目标失去了行踪,只能悻悻而归。
“谅他们跑不出这座山,即刻调些人来封山,连夜搜寻。”
第075章 有腿疾的貌美寡夫
受惊的马匹带着两人在林中横冲直撞, 眼看着就要摔下山坡,电石火光之间,闻人极抱着陆长郁从马背上滚下来。
身形一转, 就垫在了陆长郁身下。
断在脊背上的箭头压得更深,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背后伤口也被弄得更严重了, 大股大股的鲜血蜂拥而出。
血液的流失让闻人极开始浑身发冷,手臂也渐渐失去力道,险些抱不住怀里的郁郎了。
如今的情形,他能不能活着出去还是两说。
曾经的顾虑、身份, 全被他抛之脑后,闻人极不愿再多想, 只挑起陆长郁的下巴, 轻轻吻上去。
舌尖在他丰润的唇上细细描绘,含入口中轻轻啃咬,只觉这唇舌的滋味比他想象中还要甘甜。
本就红艳的唇,被他弄得有些糜烂,闻人极痴痴地将舌尖探进他口中,叩开牙关,在绵软的口腔里, 与他温软的舌头交缠。
若是从前,闻人极顾虑他二哥,定然做不出这种非礼的事。但如今他都快死了, 心情实在急迫。
生涩、莽撞的吻,令陆长郁气喘吁吁, 舌头想要逃开,却被闻人极的舌尖缠绕索求, 如此迫切,直吻得陆长郁两靥也泛起桃色,口中唾液无法吞咽,便只能从唇角淌下,拉出叫他脸红心跳的银丝,连衣襟都被洇湿了一块。
陆长郁拧着眉,在他舌尖上咬了一口,他才似找回了神。
“快扶我起来吧,免得把你压坏了。”
闻人极却更用力地抱紧他的腰,“先等我说完,我有事要告诉你。”他目光落在陆长郁被他咬得红肿的唇上,只觉心猿意马。
背后一阵阵刺痛,喉头也有些瘙痒,他低咳了两声,便觉口中一片血腥味。
“郁郎,我心悦你。”
闻人极压住口中的腥味,一双黑眸愈发明亮,“你初入府中,见到你第一眼时,我便想着,原来你就是我的嫂子。”
“郁郎当真可爱极了,我一见着就喜爱,常常想着,若你也能嫁给我就好了。”
陆长郁闻言,觉得他状态似乎不对,“你先别说了……”
“不行,郁郎必须听我说完。”闻人极愈发急迫,他甚至一翻身压住陆长郁,伸手抓住陆长郁的腰带,解开他的衣襟。
“郁郎,二哥死了,你要改嫁我半分意见都不敢有,可你为何要和我大哥在一起?”
闻人极双目赤红,粗暴地将他的衣衫一一褪去,层层衣衫堆在身下,雪色的肌肤半遮半掩。他的呼吸声也愈发粗重。
陆长郁身子微颤,连声音也不禁开始发颤,“你冷静些,想抓我们的人随时都会来。”
“定是郁郎寂寞了,便找了大哥替代吧,可我比他更像二哥,郁郎眼中就瞧不见我吗?”
他神态癫狂,面色也苍白无比,只是一双眼睛泛着红。
“郁郎瞧一瞧我吧。”
闻人极猛地呕出一口血,将他们两人的衣襟都染成红色。温热的血液淌进锁骨窝里,在那身纯白无暇的身躯上留下殷红妖异的颜色。
“你受伤了?”陆长郁被他惊了一跳,手撑着地面就想起身。
“无碍,小伤罢了。”闻人极只怕他跑了,压着他的脖子,就想再亲上去。
“郁郎一定也喜欢我。”不等他回答,闻人极含了他的红唇,轻轻吮吸,口中微苦的血腥在唇舌间传递。这腥味令陆长郁想到了玄崇,他这些天本就为玄崇的归来心惊胆战,现下一时心惊,连忙把他推开。
“我自然喜欢你,却不是那种情爱,只当你是亲人。”
这便是拒绝了。
闻人极早知会被拒绝,仍绝心中悲痛,愈发觉得苦闷,背上的疼痛也带了冷意钻进骨髓里。他脸色惨白,身上也冷汗津津。
既然无法两厢情愿,至少他死前能得到郁郎的身。
闻人极掐住他的腰,手掌一一抚开那些碍事的衣衫。那具漂亮的身躯就完完全全落在他眼中,肌肤如玉,如梦幻般纤弱动人。便是那一点指尖、足尖也晶莹水润。
低下头吻上肌肤,唇舌轮流吮吸,微微打着圈舔舐,弄得陆长郁脖子发痒,无意识地夹紧双腿。
他咬着牙,想把闻人极推开。
抗拒的反应令闻人极烦躁,“为什么要拒绝我,你明明接受了我大哥。我每天夜里都能听见你们那般亲昵,怎么就不许我同你亲近?”
“我哥哥们是不是也曾这样抱着你、亲吻你,把你咬得浑身打颤?他们都碰过你那哪里,腰、臀、腿,还是这里?”
他冰冷的手指从脖颈处下滑,在腰腹处凹陷的浅窝上停留了一瞬,就在中间继续向下,停住了。
陆长郁腹部猛地一缩,抓着他衣襟的手紧紧攥着,呼吸略有些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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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凤眸迷离不定,水波流转,连白皙的脖颈上也冒出细密的汗珠,似融化的雪珠。
“帷幄之间,郁郎比平日还要美。”闻人极掐住他的下颌,目光沉迷,“郁郎也曾在哥哥们的身上,像这样颤抖着身躯吗?”
他忽然发狠,低头就在陆长郁胸口上咬了一口。
“闻人极,你发什么疯?”陆长郁仿佛被他唇舌烫到了一样,他浑身发烫,连鼻尖也沁了一些汗珠,眼角亦是一片湿润,将浓黑的长睫打湿成绺。
他使劲推了一把,却不想原本紧紧掐着他腰的闻人极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唔。”闻人极栽倒在他身上,面色难看。
陆长郁连忙抱住他的后背,就觉手上一片奇怪的湿漉,收回手一看,竟是满手的血红!
“阿极,你中箭了?”他脸上红晕尽褪,连忙伸手摸索了一下闻人极的后背,果然摸到了一个断掉的箭头。
闻人极见瞒不住他了,凄惨一笑。
“是啊,我快死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你明知道我受不住。”陆长郁眼眶一酸,双手胡乱地堵住他背后的血洞。
“我偏要说,郁郎,我快死了。”
“你就心软一回,可怜可怜我,也亲一亲我吧。”
见陆长郁有些踌躇,闻人极一口血从喉头溢出,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我们找人帮你治伤,你不会死的。”
一行泪珠从脸颊上滚下来,陆长郁目光凄凄,脸色比中伤的闻人极还要苍白,他何曾见过闻人极这样狼狈的样子,他该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那个总是和他撒娇要他陪着一起放风筝的孩子。
“若是被郁郎讨厌,我还不如现在就死了。”
“我不讨厌你,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你好好活着,以后再和我说好不好?”
闻人极唯恐自己连明天都等不到了,哪里等得到以后?
“我不敢求与你恩爱,只求做一夜夫妻,予我一夕之欢,我便死而无憾。”闻人极摸着他细窄的腰身,勉强露了一抹笑。
这番话实在悲凄,叫陆长郁也心中悲苦,只是身上一阵火热,叫他思绪也被打乱,脑子混混沌沌的,声音一出口也化成了碎片。
闻人极怕又听到他拒绝的话,干脆用唇舌堵住他的嘴。
混着血腥和凉意的气息,与他口中的暖香、湿气交替,短暂的欢愉令闻人极暂时忘却了疼痛。
这一抹吻,带着几分凄凉和陌路之人的绝望。
那份绝望似乎连陆长郁也察觉到了,他深吸了一口气,纤细的手臂缓缓抱住了他的脖子,不再抗拒。
“只这一次,就由你吧。”
闻人极苦笑一声,也解了自己腰间的带子。
“郁郎不必为难,只把我当哥哥们就好。”说着便用腰带蒙上他的眼睛,遮住了小半张面孔。
眼睛被蒙上,身上其他感官便被放大。
闻人极年纪最小,自有一番少年英气,他最独特的就是身上那股子倔劲儿和冲劲儿。没有闻人修诚那样温柔体贴,却又不像闻人征那么发狠,是恰到好处的莽。
看到陆长郁咬唇惊叫,就知道该停一停,但一等他缓过神,就立刻像小马驹一样活蹦乱撞,属实令陆长郁难耐。
素色的衣摆无风而动,如水波般荡漾。
*
“大人,一切准备就绪。”
“即刻包围,绝不可再让他们逃跑了。”
“是!”
大批兵卒将山林一圈圈包围,举着火把进入深山。大约辰时三刻,有人回禀发现了陆长郁和闻人极的行踪。
领头人是皇帝的暗卫首领,功夫极好,当即就抛下他们,循着兵卒留下的标记,率先找到了他们二人。
只见一人乌发披散背对着他们,脸上蒙了条带子,愣愣地坐在地上。
他怀里似乎抱了个人,被他紧紧拥着身子,似乎是想将怀里的人暖热一般。
看着这古怪的一幕,暗卫首领屏住呼吸,缓步上前。
腰间长剑也悄然出鞘。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那人转过头来望向他,被松松系在后脑上的发带松开,满头青丝从肩上滑落到脊背。
乌发掩面、凤眸含泪,朱唇泛着艳丽的色泽,美得惊心动魄。
乍然对上他一双朦胧泪眼,饶是暗卫首领这样冷心冷情的人,也看呆了眼,双脚扎根似的杵在原地。
他连忙收了剑,上前几步要去扶他。
就见清清冷冷的美人,眼角流下两串泪珠。细眉微蹙,两靥苍白,声音也细弱地如泣如诉,“求你,救救阿极。”
“随意你对我做什么,救救他吧。”
这属实是个诱惑,就是忠心如他,看到美人泛红的眼眶,也不免动摇了一瞬间。
暗卫首领将他抱起来,一双健壮的手臂牢牢锁住那细窄的腰,只觉他腰肢软极了,鼻尖也恍惚萦绕着浅浅的幽香。
他压下心底的悸动,沉声道:“属下不敢,您是陛下的人,属下不敢有半分僭越。”
“请随属下回宫吧,至于这个乱臣贼子,自有他人照料。”
第076章 有腿疾的貌美寡夫
陆长郁本以为自己会被送到大牢里, 或者干脆被杀死。
半路上他就疲惫地昏了过去,等再睁开眼时,已经身处陌生的地方。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间屋子铺着厚厚的暗红地毯,家具也不甚多, 但都是极精巧的物件。
屋子墙壁的缝隙里还隐隐透出香气, 似乎是在夹层里熏了什么香,香味并不重,是恰到好处的清淡。
便是八角桌上盛热汤的器具,也用的是玉碗, 做工精致、料子细腻,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放在官员、贵族这样的人家里当摆件也稀罕的东西, 在这儿就是喝汤喝茶用的。
连他身上的衣物也被换过了,陆长郁颇为纳罕,他这是做梦不成。
还是说半路上被某个英雄好汉救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见门口那边传来动静。进门的是个面白无须的太监,“公子您终于醒了,奴才这就去禀报皇上!”
皇上?所以他这是在皇宫了?
陆长郁想起昨夜追捕他们的男人,他确实说过要带自己进宫, 可是皇上带他回宫做什么呢。
只是他如今能活着,确实得感激这位忽然出现的皇帝。
这位皇帝陛下属实忙碌,到了晚膳后, 陆长郁才听见太监传报陛下来了。
他心中多半还是有些好奇和感激的,觉得这位陛下应该是通情达理的那一类人。
太监婢女撤了晚膳, 只留下一壶清淡的素酒。
就连烛光都被小心地挑暗了,一时间, 屋子里暗了下来,加之空气中淡淡的暖香,气氛莫名有些暧昧。
陆长郁听到一阵脚步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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