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两人之间都没再联系过。
直到这天贺明浠又有课。
她本来不想去,但转念一想,这节不是温礼的课,她不去,就算温礼无权扣她的学分,其他老师也会扣她的学分。
学分还是很重要的,真毕不了业,家里问罪起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还是得去。
贺明浠特意在这天设了闹钟,难得起了个大早,坐在化妆镜前就是一个小时。
等从卧室出来后,阿姨的早餐也做好了,一见贺明浠的打扮,即使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免不了被晃了下眼睛。
一头艳丽的大波浪粉发,脸上的妆色和发色搭配和谐,紧身露腰小t恤,阔腿牛仔裤,再加上她自信到家的表情,时髦又张扬。
比起去学校上课,更像是要去蹦迪。
“阿姨,怎么样,我今天这身y2k风搭配得还可以吧。”
阿姨不知道什么叫y2k,点点头说:“好看,就是这几天下雨降温,小姐你肚子不冷吗?”
“没事,要风度就得舍弃温度,反正我开车去。”
吃过早餐,贺明浠开着已经从4s店送回来的爱车出发去学校。
当她把车子开进校园后,即使下着小雨,仍旧有不少人特意抬起雨伞围观她这辆车。
贺明浠就这样招摇地下了车,走进教学楼。
她本身的外观条件就很不错,从小富养,什么都是用的最好的,见的世面多,又不缺物质,品味和气质也就自然而然地培养出来了。
国外留学期间,她跟一群白人女孩站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挺背站在那儿,就是只自信的小天鹅。
国外又不打压炫富行为,一身的行头几十万,背着爱马仕去上学,换谁都自信。
国内的环境毕竟和国外不同,大多数学生的校园穿搭走的还是朴素风格,更何况早上的课,愿意洗个脸已经是他们对早八课最大的尊重。
然而一个穿着粉嫩张扬的年轻女孩以一种十分高调的姿态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皮肤雪白,那一头粉发,柔亮顺滑得仿佛抛了光。
mb不强制住校,家里人也知道贺明浠是个没了保姆照顾就活不下去的懒虫,于是也没勉强她住校。
贺明浠和同班同学的交流仅限于群,因此班里的同学她一个都不认识。
班里人倒是都认识她。毕竟第一节课,贺明浠就旷了,老师在上面点了她的两次名,无人应答。
反正是来混日子的,贺明浠也懒得管其他人怎么看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节课是一个老教授上,老教授不爱点名,上课铃一响,端着保温杯和教案往讲台上一站,扶了扶眼镜,直接开讲。
贺明浠颇为失望。
起了个大早画了个全妆过来上课,结果老师不点名。
因为起得太早,再加上刚刚开车又要集中注意力,手里的书是天书,老教授说的话是摩斯密码,半个字都听不懂,贺明浠很快就犯困了。
半节大课结束,十分钟的课余时间,老教授趁时间回办公室打热水,温礼刚好也到了。
温礼先是跟老教授说了声早,再问:“贺明浠今天来上课了吗?”
老教授知道贺明浠,之前温礼特别跟他打了招呼,让他上课的时候多关注一下贺明浠。
“那个粉头发的小女孩是吧?”
老教授视力不太好,认学生不看脸,主要看个人特色,贺明浠最大的特色就是她的头发。
“来了,没旷课,就是睡了半节课,”老教授颇有些自我怀疑地说,“我还没讲十分钟她就趴着睡了,难道我的课就这么无聊?”
“不是您的问题,”温礼安慰道,“是她的问题。”
老教授叹了口气说:“这个学习态度不行的呀,她是你亲戚的小孩对吧,温老师,你得跟她父母好好说说,花这么多钱把女儿送到这里来学习,这样下去钱都打水漂了。”
温礼点头:“我会说的,她下半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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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再睡,麻烦您叫她起来。”
十分钟的课余时间眨眼就过,下半节课开始,贺明浠仍旧在睡。
老教授受人所托,不能不管,只能敲敲讲桌。
“贺明浠。”
没反应。
“贺明浠同学。”
还是没反应。
老教授深吸口气,摆摆手:“你们坐在靠后面的同学,叫一下她。”
一个女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贺明浠旁边推了推她。
贺明浠终于醒了。
刚睡醒,她的眼神还是朦朦胧胧的,老教授说:“贺明浠,我的课有这么好睡吗?”
贺明浠此时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听到老师这么问,她诚实地说:“蛮好睡的。”
教室里发出几声偷笑,老教授叹了口气,说:“不准睡了,你坐到前面来,好好听。”
上半节课她睡得昏天黑地,老教授管都不管,怎么后半节课就管起她来了?
贺明浠不明所以,但她还不至于叛逆到跟年纪这么大的老师作对,老师让她坐前面,她就坐前面了。
最近天气转凉,也不知道是哪扇窗户没关紧,有风溜进来,睡了一觉的贺明浠感觉鼻子有点痒。
前半节课她睡得很香,后半节课倒是没睡意了,贺明浠没再睡着。
她吸了吸鼻子,一会儿盯着书发呆,一会儿又侧头看着窗外,一会儿又低下头把头埋进课桌,一看就是在玩手机。
老教授从事教育行业几十年,学生上课走没走神,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更何况像她这么明目张胆的。
这已经不是发呆,这是已经魂游九天了。
老教授还有几年就光荣退休,对学生的容忍度很高,要不是温老师嘱托他,他还真不想管。
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么。
下课铃一响,贺明浠起身就要走,老教授将她叫住。
又被留堂?
贺明浠心有怨言,不情不愿地走到讲台边。
老教授上下打量了一眼贺明浠,离得近了这才看清了贺明浠长什么样子。
一看就没吃过苦。
老教授语重心长道:“我听温老师说了,你是温老师家的亲戚对吧?”
贺明浠一愣,温礼是这么说的?
也是,总不能说他们是夫妻,这不得吓死人。
她点点头:“对。”
老教授继续说:“你家里人把你安排到这里念书,肯定是想你拿个正经学位,以后好继承家里生意,是不是?”
家里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她不信。
因为她从小就知道,继承家业,根本轮不到她这个女孩。
当着老师的面,贺明浠不好说什么,只说:“是吧。”
“你看你,家里人为你铺好了路,这么好的条件,你上课还睡觉,这合适吗?”老教授说,“我小的时候想读书都没条件读,我父母和几个姐姐每天累死累活,砸锅卖铁才供得起我读书。”
贺明浠皱眉。
老教授看贺明浠表情严肃,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于是继续说:“贺明浠,你要珍惜现在啊。”
“老师,你说得对,但是我想问一个问题,”贺明浠直视老教授,“当年你父母为什么不供你的姐姐去上学?”
老教授没想到她的重点在这里,一愣。
“家里穷,供不起那么多人上学啊,要是供我姐姐去上学,就供不起我了。”
贺明浠又问:“那既然一定有人不能上学,为什么那个不能上学的不能是老师你?”
“因为我是我们家里年纪最小的啊。”
“你确定是因为老师你年纪最小才让你上学的吗?不是因为老师你是男的?”贺明浠假设道,“老师,如果当初送去上学的是你姐姐,那么现在站在讲台上给我上课的会不会就是你姐姐了。”
老教授算是听明白贺明浠跟他抬杠的角度了。
他自身接受过高等教育,贺明浠的话他自然听得懂,但贺明浠是学生,他是老师,老师怎么能被学生反将一军,于是老教授转移话题道:“贺明浠,我跟你讲道理,你怎么说到我身上了?”
“我不是说到老师你身上,我是在阐述事实,”贺明浠挑挑眉,笑道,“重男轻女的事实。”
老教授叹气:“我承认这个思想很不对,但是……”
“老师,我不是想批判你家重男轻女,我想说的是,你家当年重男轻女,让男孩上学不让女孩上学,我家也是,我家重男轻女,所以上学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贺明浠仰起头,理直气壮道:“反正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孩子再努力,命运就只能是嫁人生子,家里再有钱也轮不到我继承,我还读书干什么?”
老教授被说得一愣愣的。
他还是想试图跟贺明浠辩论:“但是你看现在,条件困难的家庭不是没有,有些人想上学都上不了,很多寒门学子只能靠读书改变命运,你怎么能不珍惜呢。”
“那我就更应该把读书改变命运的机会让给那些寒门学子了啊,这个社会多我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就多一个成功的机会,多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寒门学子,你说我说的对吗老师?”
说罢,贺明浠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真诚地对老教授眨了眨眼。
老教授抽抽嘴角。
从事教育行业数十年,还没见过不读书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纨绔子弟。
说不过贺明浠,老教授回到办公室,叫上温礼。
老教授一脸气结地说:“温老师,你自己去教育你家那小孩吧,歪理一大堆,我跟她简直是秀才遇到兵,说不过说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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