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下:“前辈后悔做过交易么?”
“我曾有一心爱之人,为了让她死而复生……”
“您后悔么?”
牧童:“悔得肠子都青了呢。”
“……”
牧童:“但总有些美好的时光,当时来看,是值得的。我能感觉到你是多灾多难之人,与其一辈子命途多舛,不如快活几年。”
杜圣兰:“假设我飞升了呢?或者我活他个千万年。”
“那是你的本事。”牧童微笑道:“好处都是当场兑付,如果你对自己有信心,就更应该白捡这次便宜。”
有所得,必然要有所付出。
任他说得天花乱坠,杜圣兰心中的警惕更甚:“为什么选我?”
牧童:“是这面鼓选了你。”
“兽潮呢?你生前应该也是人族,为何……”
牧童手指了指天空:“它的意思。”
这个‘它’说得是天道。
“每飞升一个修士,就要耗损大量的灵气,这片天地间早就灵气衰竭。”牧童面无表情:“兽潮只针对修士,但兽潮死得却不止有修士,还有妖兽。”
“……大道无情,反哺天地罢了。”
杜圣兰听得心中发寒,又想起天机道人的话,问:“兽潮提前爆发,是否跟天道有缺相关?”
天道的口子越来越大,灵气耗损愈发严重,以后恐怕会更加频繁。
“因果反了。”牧童淡淡道:“灵气耗损严重,天道才会有缺,就算发动兽潮,灭绝所有修士,千万年后,万物复苏重新修炼,周而复始,还是一样的结局。”
他今天说起来的话,加起来快有过去百年多,牧童语气逐渐变得冰冷:“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杜圣兰紧皱着眉头。
杜家想逼他以身补天,竹墨曾是他在世上唯一相信之人,如今也已经反目,为了摆脱斩月山,自己又招来一头恶龙,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死路一条。
如今,他遇到了牧童,对方告诉自己,其实你还有得选:摆在面前的不止有死路,死后还能变得更惨。
“……”
“我能考虑下么?”
良久,杜圣兰缓缓吐出一句话。
牧童拍了下手鼓,一滴水飞出。
杜圣兰低头,掌心里的这滴水丝毫没有融化蒸发的迹象。
“想好了,捏破水滴,我会来找你。”
牧童的身影渐渐淡去,杜圣兰重新恢复清醒。睁眼后,他第一时间摊开掌心,发现确实有一滴水在跳动,提醒他先前并非是在做梦。
作为手鼓挑中的下任候选者,这一片地方像是被遗忘了,随着时间流逝,甚至连妖兽都不会从附近路过。
不过这种权利显然是很有限的,身边不能有太强存在感的生物,更不能有人。
今夜吹来的风都夹带有血腥味,后半夜下起倾盆大雨,泥土里的血迹得以被冲刷。
杜圣兰没有再打坐,踱步片刻,最后挑了个自在的坐姿靠坐在墙上。
雨越下越大,天边电闪雷鸣,一道银白的闪电照亮杜圣兰的半张脸,同时照亮了他身后的佛像。
破庙里,杜圣兰微微仰面,瞳孔中似乎还倒映着闪电的残影,这一幕显得无比诡异。
他想起了杜北望渡劫时的场景,想起了那第八道降下,威猛雄壮的雷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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