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工部白主事,即白柒柒之父站出来,义愤填膺道,“我大乾建朝近三百年,国家兵强马壮,百姓生活顺遂,周围小国连连朝贺,乃古今第一之国,自然绵延千年万年,竟有无知竖子胡言乱语,臣提议,该严惩此人!”
“……”
白主事激动的说完,本以为会引起同僚们的符合和陛下的赞赏,可话音落下,除了大殿内回荡的呼呼风声,竟然满室寂然。
圣上踱着方步,面上无甚表情。
誉亲王姜逐元侯立在殿前,见此情景,内心不由嗤出一个词,蠢货,这靠着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小商人,果然无知且粗蠢,父皇向来以仁德治国,今日是点状元的大喜之日,怎么会去为难考生。
且《大乾律》有载,科考场上言国论政,无论写的多放肆,都不可治罪。
白主事左瞧右看,还不知自己的马屁已拍错了位置,他出列,俯身一拜:“皇上,臣心痛啊,此子如此狂妄实在有违圣上之仁,乃不忠不义不孝不悌……”
“白主事少歇。”内阁杨敏然有些忍不了了,喝住白主事后,对圣上拱手,“请圣上言明此子是谁,想必在场诸位,都对他十分好奇了。”
圣上满意的点点头,还是这些脾气倔的怪老头会揣摩上意啊。
于是他广袖一挥,坐回龙椅之上:“诸卿好奇,朕亦好奇,两个月之前,便想当面一问,今日,正是良机。”
保和殿内诸人窃窃私语,都在猜测那位狂悖大胆的人是谁。
“此人如此放肆,竟还过了会试?”
“这般无状,即便过了,想必也是擦边上榜。”
群臣议论的同时,圣上勾唇而笑:“沈长林,还不上前一步?”
圣上一语毕,又惹得众臣哗然。
沈长林这三字,最近两个月在华京城如雷贯耳,妇孺皆知。
他是今科春闱的第一名,且年仅十八未及弱冠,加上这次春闱,已经连中五元,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出身,农门子弟,一家赤贫,往上数九代都没有出过读书人,纯靠寒窗苦读步步走到今日。
更有甚者,传说他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专来人世间历劫。
“学生沈长林拜见陛下。”
“沈长林,你为何要在试卷中唱衰我大乾啊?”
沈长林深深鞠躬:“启禀圣上,并非学生故意危言耸听,只是俱实写就,常言忠言逆耳,良药苦口,学生所书或许看起来令人不舒服,但字字句句,皆是学生对大乾的关心爱护,我生于斯长于此,比任何人都希望大乾繁荣昌盛,绵延百年。”
圣上抬了抬手:“那我问你,为何言王朝繁荣三百年,便是由盛转衰之时?我大乾立朝恰好三百载,你是说国运之衰,要从朕这开始了?”
沈长林挺直脊背,圣上此言十分犀利,但从他写下那些答卷开始,就做好了应对今日局面的准备:“学生就事论事,绝无影射圣上之意,王朝三百载而衰,是学生通读史书得出的规律,规律背后,自然深埋原因。”
“你不妨说来,让众人都听一听。”
沈长林颔首,朗声道:“王朝更迭前,必逢乱世,而乱世起必有民怨,民性淳朴向善德,只要让他们过上平静祥和的日子,又怎会心生怨怼?而我大乾国民人数最众者,为农户,占总人数之七成,且农户产粮麻棉油皆为国民生存之根本,简言之,只要农户不乱则国定,农户不安则国亡。”
一语惊人,满室愕然。
礼部尚书深吸一口气,意味不明道:“沈会元实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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