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要不给我接个这种片子吧,我感觉我特别适合。”
毕竟不都说要亲身经历才能演出精髓吗,黎昌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大历特历了。
比以前当服务员还要有经验。
一觉醒来从十八岁变成二十八,穷屌丝摇身一变新视帝,嫁了个身家上亿的男人,男人家里面还特么动不动搞权斗,不知道的还以为有皇位要继承。
并且最狗血的经典桥段也上演了——
自己一场车祸把人给救了,男人二姑给自己塞支票,只为让自己离开他。
自己居然还不离开。
多离谱啊!
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快进到出国三年然后化身白月光回国了。
老牌偶像剧不都这么演吗。
黎昌擦干眼泪后从咖啡厅里出来,跟着经纪人坐在回东郊宅子的车上,内心无比复杂。
窗外夜色混沌,天空糅杂着皎洁月光与城市灯影,一晃神他就仿佛自己回到了还未穿过来前的日子。
任秀琴今天说的所有,他都很陌生。
对任家陌生,对车祸陌生,甚至对自己陌生……
只有任克明,他只对任克明不陌生。
黎昌觉得自己虽然不聪明,但算不上傻,难道任秀琴说什么他就要信什么么?
难道自己不知道问任克明吗?
他……真的需要自己离开吗?
任秀琴离开咖啡厅前最后的话语重新浮现在黎昌耳侧——
“我不是在危言耸听,任克明和你结婚的那年任临就对他说过,只要愿意放弃你,任家立马属于他。”
“他拒绝了。”
“因为你的存在,任庆重新被任临纳入考虑,这一次无论他们做什么,任临都不会插手。”
“车祸都能搞得出来,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你好好考虑吧。”
黎昌耳边回荡着任秀琴的话语,在经纪人的注视下神魂恍惚地下车。
不知道怎么走进宅子,又走上二楼卧室的,总之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躺在床上了。
脑袋如一片理不清楚的乱麻,整个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卧室没开灯,只有窗外月光洒进,照在惨白的墙壁之上,世界仿佛化为黑白。
忽地,他感觉裤兜里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移眸望去,只见屏幕透着布料发出白光。
他这才猛然坐起,掏出手机。
是电话,来电显示“老公”。
是任克明。
他愣愣地看着屏幕,眼底倒映着屏幕的荧光,竟然一时忘了按下接通。
直到电话挂断,屏幕熄灭,整个房间重新归于黑白。
黎昌的瞳孔也归于黑色。
三两秒后,却又再次亮起——
电话再次打来了。
黎昌这次终于回神,手指忙按下接通按钮。
“……喂,”他的声音滞在喉间,“老公?”
那边低低嗯了一声:“睡了?”
换往常的黎昌一定会说,睡了怎么会接你电话,我在梦游吗?
可这一次他只轻轻说了一句:
“没。”
听起来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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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克明沉默几息,问:“怎么了?”
黎昌攥着手机的手指立马收紧几分,指节泛白。
可良久之后,他仅仅是张了张唇,什么也没说。
“没怎么。”卸下力,他将一切回诸心口:“你呢?你打电话……是怎么了吗?”
“嗯。”那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今晚加班,回来得晚,你早点睡。”
黎昌怔了一瞬:“又加班吗?”
最近这一个月,任克明似乎没几天是没加班的。
即便是和自己去见白妈,他也一天能有七八个小时面对着电脑屏幕。
……是因为任庆回来了吗?
是因为任庆回来了吧。
如果不用和任庆竞争,他肯定就不会这么累了。
任克明那边却静了一瞬,然后用温柔的语调说:“很正常,别担心。”
“倒是你,以后少拍点夜戏。”
“晚安,睡觉吧。”
黎昌把手机听筒紧紧贴着耳侧,只觉得自己耳膜在随着这略带些疲惫的声音颤抖。
“……可是我不困。”他说:“你困吗?”
任克明那边闻言,轻轻笑了声:“我不困。”
“你困。”黎昌的声线放得软软的,说:“老公……你回来睡觉吧。”
对面笑音敛去,沉默了。
夜色之中,黎昌能听见对方呼吸的起伏。
他无比熟悉任克明的呼吸的拍数,他在无数个深夜里曾伴着这呼吸入睡。
他知道对方累了,他知道他很困。
他一定困了,他一定想抱着自己睡觉。
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半晌后,对面却微微叹息一声。
“你先睡吧,”低沉的声音就像在哄不听话的小孩,“乖,不用等我。”
电话最后不知是怎样挂断的,黎昌的耳畔就一直萦绕着那句沙哑的“乖”。
明明自己比任克明还要大上两岁,怎么就像自己是小孩一样。
什么时候爱哭鬼也可以做大人了?
黎昌抱着手机无端勾了下唇,仰倒在双人床上,黑暗中他的目光仿若浓墨夜色中闪烁的星点。
闪烁,闪烁。
后来这间屋子里再出现动静,已经是下半夜了。
估摸着凌晨五点左右,卧室门由外打开,双人床的另一个主人回来了。
脚步轻浅,刻意不发出响动。
连洗漱都是在客房完成,最后掀开被角躺进时,却发现床上那人早已睁开了眼睛,一双如鹿般澄澈的眸在曦光之下静静望着自己。
眼角红红的。
任克明搂上他,吻了吻他还潮湿的睫。
“怎么了?”他低声问。
黎昌睁开眼,说:“做了个梦。”
“噩梦?”
“……不知道。”
我梦见我根本没有遇见你了……这是噩梦吧。
可是没有遇见我的你,好像结婚了,有孩子了,不用和任庆争夺家产了,文也过得很好。
任家的一切都属于你了。
你只不过没有我了而已。
这是噩梦吗?
“会让你哭的梦,都是噩梦。”任克明捋了捋他额前的发,拇指轻轻擦了下他的脸颊,柔声说:“都是假的,睡吧。”
黎昌没有说话,只看着他,片刻后,伸手揽住他的腰,把自己往他怀中缩了缩。
“……晚安。”他靠着他的胸口说。
“晚安,”任克明轻声说,“做个好梦。”
……
什么是噩梦,黎昌说不清楚。
但他知道什么是好梦。
过去他的好梦是吃大餐。
吃鸡蛋,吃肉,吃小烧烤,吃到肚皮撑撑再醒来。
这样的梦就是好梦。
现在他的好梦是和任克明待在一起。
做什么都有任克明,吃饭有任克明,睡觉有任克明,海边散步有任克明,就连醒来也能见到任克明的侧脸。
这样的梦,就是好梦。
可是好梦似乎比以前还要难全。
自那晚后,他已经好几天都没能再在入睡和醒来时见到任克明的侧颜了。
偶有几夜,他能感受到任克明上床的动静,但似乎没躺多久便又起身离开。
黎昌睁眼后望着空荡荡的身侧,心中纠结万分。
要把任秀琴那天的话告诉他吗?
可是告诉他之后,他又能说什么呢?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允许自己离开的吧。
但他也是真的很累了,任秀琴说的话不假。
任庆那边很难对付。
很难对付。
百般纠结后,黎昌终于下定决心,决定给任克明说清这件事。
不管怎么样,任克明知道要比不知道好。毕竟他比自己聪明,比自己有能力,不是么?
然而数天过去,黎昌都没能再在醒着时见到任克明一眼。
发信息过去,常常是早上发的下午才回,傍晚发的凌晨才回。
电话打进去也常在接通,虽然事后会给他打回来,但周遭似乎全是各种键盘、汇报的声音,估计是会议开到一半找出的空闲才急匆匆回的电话。
这种情况持续到某一日,黎昌和到家中的经纪人沟通完新的几个剧本后。
那时他决定自己去任氏集团找一趟任克明了。
刚起身和经纪人一起往外走,却见小安的身影自二楼奔下来。
“黎少爷——”
黎昌当下心中一咯噔,他从来没见过小安慌成那样,连声音都是抖着的。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果然,只听小安喘着气说:
“任先生……任先生出意外了,人在医院——”
黎昌登时感觉浑身血液冰凉,木在原地两秒。
再回神,已脸色煞白地跑出门外,在一片黑夜里颤抖着声音叫着张叔载自己去医院,叫了好几声却都没叫出人影。
只听追出来的小安在后面连声叫道:
“张叔给任先生开的车,张叔也在医院——”
最终黎昌是被小安载去医院的。
下车时他都险些站不稳,小安扶了下他的手,那手冰凉得像没有温度,人一登上台阶就朝里冲。
“黎少爷,在四楼!”小安追在后面喊。
好在黎昌没傻到跑楼梯,在电梯前小安追上他了。
这个点的电梯前没什么人,小安往黎昌颤抖着的手里塞了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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罩,黎昌根本没力气接,黑色的口罩就那样掉落在地上。
任克明怎么样了,任克明怎么样了。
怎么会在医院,怎么会出事了。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梯按钮,忽然猛然转首向小安:“他……”
话没说出来,电梯门在这时却打开了。
黎昌便也顾不得再问什么,直接冲了进去。
电梯上行的速度很快,可黎昌觉得简直有一万年那么久。
他扶着镜面墙壁上的把手,脑袋里天旋地转,却仍不忘看着两片铁门。
几乎是在门开的那一刻便奔了出去。
走廊,白灯,直行。
黎昌只感觉听见自己耳畔都发出飕飕风声,风声中传来小安的声音:
“就是这间,黎少爷,就这间……”
他刹下步子,整个人仿佛泥在原地。
顺着小安的话转首看去,目光空洞地钉在那半掩着的病房门上。
将开未开的房门缝中,半开着灯,却能依稀看见里面病床上躺着一个身影。
那身影绝对不是醒着的,好像还插着管。
黎昌没看清,他只看了一眼,就一眼,便烫开了视线。
他不敢继续看下去。
这时,房门却忽然从里面拉开,走出一位穿着白色制服的护士。
护士撞见黎昌,愣了一秒,显然是认出了他。
黎昌张了张唇,小安却上前一步立在了他身前,隔断了护士的视线。
护士这才回神问:“……是家属?”
小安:“是。”
“等你们很久了,”护士说,“车祸,还好送来得及时,现在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黎昌闻言身形一滞。
车祸?……生命危险?
“……是这间?”他朝墙壁后退了一步,一双眸抬起看向小安:“你确定,是这间吗?”
说话的气息不稳。
“是这间没错。”小安语无伦次:“……黎少爷,是车祸,秘书联系我的,您别着急,我……”
黎昌无力地朝他抬了下手,打断他的话语。
他靠上墙壁,在冰冷的扶手上平稳了下呼吸,蝶睫垂下,苍白的脸颊上落下一片阴影。
看不清他的眼神,甚至看不清他的眼睛,只靠着那墙壁。
良久之后。
“……好。”他支起身说:“我……我看看他。”
刚走过小安,手扶上门把,却听护士叫住:“您稍等。”
“病人的情况还不稳定,您进去后控制好情绪。”
“……”黎昌轻轻颔首:“好。”
“有任何情况都可以按床头的铃。”
“好。”
“最后和您说一下,一定要控制好情绪,病人毕竟年事已高,虽然现在清醒了……”
“好……”黎昌机械地回应,忽然猛然抬头:“年事已高?”
小安也愣了,看向护士:“你说的是任先生?”
护士眉间皱皱:“任先生?病人不姓任啊。”
她垂眸翻了翻手中的单子:“病人姓张,五十三周岁……”
黎昌就听见这两句话,瞳孔骤缩,上前一步推开病房门。
开着床头一盏灯的病房之中,病床上的那个身影完整映入他的眼帘,看清脸的那一瞬,黎昌握着门把的手紧了一下。
苍老,方形下颌……是张叔——
不是任克明!
他的手霍地松开,后退两步,退出病房。
胸口的起伏放缓,他对小安说:“不是他,是……”
“黎昌。”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黎昌语顿,怔然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
他愣了一瞬,站在原地仿佛丢了魂,目光呆呆地看着来人。
看了两秒,才终于反应过来,开始上下确认。
从锋利的五官到衬衫衣领再到脚底漆皮皮鞋,最后视线移回到他的面孔上,确认无碍后,眼眶顿时红了。
猛上前一步扑住对方。
“任克明,任克明……”
他紧紧箍着他的肩,喃喃着。
男人手中本来抓着一件西服外套,这时松手扔下了,反抱住黎昌。
紧绷的背部肌肉在触碰到温暖身躯的那一瞬终于释力。
仿若分别多年的爱人再度重逢,还能够相拥,是来自命运的馈赠。
寂静的医院走廊,白炽灯光混杂着消毒水的气味。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抱着,一句话也没说。
黎昌越抱越紧,头放在任克明的肩上,细白的指蜷缩地攥着对方的衬衫,仿佛非要将人融入自己骨血才能确认到他的存在一般。
任克明就由着他收紧的动作,大手抚上他的后脑,更贴近了距离。
亲密异常。
不像朋友,更不像兄弟。
一旁的护士看见这幕,手中的单子掉落在地。
她不关注娱乐八卦,但偶有听闻黎昌这个新晋视帝实际已经名草有主,隐婚多年。
现在看来,这隐婚对象莫不是是个男的?!
小安这时俯身拾起护士的单子,面色恢复平静。
“护士小姐,”他的声音很低,左移一步挡住对方的视线,“我想见见医生,劳您引路。”
护士这才回过神来,看向这个面色忽然冰冷了的男人。
知道对方是在对自己下逐客令了,于是点头:“……好,我带您去。”
小安没去多久。
再回来时,就见着黎昌坐在走廊的座椅上,两腿微微分开。
而任克明就坐在他的两腿之间的地上,微微低垂着点头,给他露出后脖颈。
小安这才看到,原来任克明的后脖颈处有血迹。
似乎已经干了,呈现出暗红的颜色。
黎昌手中就拿着一包湿巾纸,目光审慎而专注地为他擦拭。
纤细的手指划过皮肤,稍微靠上点的地方还会触碰到几丝硬硬的发茬,直在指腹里就像划过刚刚发芽的草地。
血迹擦干净后,那皮肤泛着湿巾留下的水痕,看起来很是冰凉。
黎昌就直接用温热的掌心覆上去,轻声说:“你冷么?”
“不冷。”任克明垂眸摇摇头。抬手牵过脖颈上的那只手,把略带着水渍的指节握在手心:“冰不冰?”
黎昌动了动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任克明侧身将自己的手引向他的唇畔,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抬眸。
黎昌和他对视一秒,手指骤然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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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
任克明的眼神和动作,就好像……
就好像只要自己说一个冰字,他下一秒就会张唇含住自己的手指。
于是黎昌没有说话,两人就那样一上一下地对视着。
良久,任克明的视线终于移开,从眉眼处移向他微红的耳尖。
几息之后,黎昌听见他轻声说:“……我想睡了。”
声音沙哑委顿。
黎昌顷刻回神,反握紧他的手,说:
“好,我们回家。”
离开医院前任克明问了下张叔的病情。
黎昌这才知道这场车祸中任克明之所以没有受伤,归功于张叔在危险瞬间猛打的方向盘,而张叔本人伤势很是严重,好在如今已经没了大碍。
这时一直在处理车祸事宜的秘书也到来了。
原本准备让秘书留在医院守守张叔的情况,临走前小安却说:
“任先生,换我留在这里吧。”
任克明看了他两眼,没多说话,嗯了一声算同意了。
于是最后是秘书开的车送他们回东郊宅子。
下车时吴妈已经候在门前,但黎昌和小安这边都没通知过她是不是要回来,估计是从他们刚出门就一直候在那里了。
见着黎昌搀着任克明下车,吴妈松了口气,当下就要去扶。
然而当两人从夜色里走到路灯之下,任克明的身子显露出来,吴妈顿时心间颤了一下。
嚯,任克明那雪白的衬衫之上,大片大片的血迹!
特高大的个子在这时候也显得有几分虚脱无力,整个人像纯粹被黎昌给撑起来的一样。
黎昌这时候看见吴妈的表情了,对她轻微摇了下头:
“吴妈,您去放下洗澡水吧。”
吴妈愣了下,连声答诶,又看了两眼任克明,便转身上楼去放水了。
再回过头来,就见黎昌已经把任克明搀回了卧室里,在沙发上一颗一颗地替他解着衬衫纽扣。
而任克明就那样垂着眸子,眼神一移不移地落在黎昌身上。
没开大灯的卧室里,吴妈不太能看得清他的神情。
说起来,黎昌这平日里挺虚的一个小身板,居然也能搀得住任先生。
……也不是没搀过,几个月前醉酒的那次,不就是他一个人把他搀上来的吗?
不过那时的黎昌还没现在这么瘦。
现在这身子骨瘦得,唉,脸上都没什么血色了。
她没多待,只问了几句黎昌还有没有别的需求,得到否定答复后就离开卧室了。
走的时候把门带得严严实实的。
门里的两个人一听见落锁声,皆是抬眸。
对视不过半瞬,衣服被解了一半的那个立马就俯身吻了上去。
解衣服的那个被吻得倒在沙发上。
闭着眼睛,耳朵到脖子粉成一片,直到都快喘不上气,他才推了推那人的胸口。
手推上去的时候,触碰到的是不着一物的皮肤,肌肉既柔软又紧实。
寂静的空气里传出“啵”的一声,双唇终于分开,隐约可见一缕银。丝。
黎昌一双眸含着水波,颤着呼吸问:“你……你确定没伤?”
任克明撑在他的身上,眼神晦暗地在那水润的唇上游走两秒,忽然松下力,整个人直接倾在黎昌的身上。
黎昌吓了一跳,去摸他的头:“怎么了?难受吗?”
任克明没说话,只把头往黎昌的颈窝里蹭。
唇和发丝还不时搔过细腻的脖颈,惹得黎昌发痒。
简直像只往主人怀抱里钻的大狗,最后嘴唇吻上对方的锁骨后就不再动了。
黎昌这下也察觉出来他应该不是难受,于是手指在他的头发里无奈地揉了揉,没再说什么。
反正也不重,他爱这样压着就压着吧。
但这样下去几分钟后,黎昌逐渐感受到脖子间有些湿润,身上的人也发出了几阵鼻息声。
他知道他应该是哭了。
于是伸手往沙发边的小桌上去探,抽回了几张纸巾来。
“抬头,擦擦。”他轻轻说。
任克明这次倒是很听话地抬头,黎昌就着月色看见他红红的眼角,顿时心都化了。
这么大个人,老是哭得跟个小孩一样。
他拿着纸巾去擦任克明的眼泪,动作很轻,很细。
然而任克明那泪水就跟线似的,他越擦越落,越擦越落,一双眼就紧紧把黎昌看着,怎么都不动一下。
黎昌这样没耐心的性格,这时却也毫无怨言地一直擦。
擦到纸巾都湿透了,便伸手又要去抽两张新的。
这时任克明却把他的手攥住了。
黎昌顿然一滞,还没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就见自己的手被他带到唇边。
就像半小时前在医院那样。
不过这一次,他不仅仅是轻轻吻了一下了,而是如黎昌那时所想的,微微张唇,含住了他的手指。
黎昌整个人不禁一抖:“别……”
任克明却没有再抬眼看他,只含着那洁白的指。
黎昌感觉他的舌尖在绕着自己的指转圈,温温热热的。
忽然那牙齿轻合了下,黎昌便忍不住勾了下手指。
这一勾,就不受控制地按下了任克明湿润的舌头,像是故意的。
任克明的眼神顷刻间便暗了几分,黎昌见着了,立马把手往后退,想把手指抽出来。
可他忘记了他的手腕还被紧紧攥在任克明的大掌里。
于是那手退到一半,就再退不动了。
出是出来了,却还在任克明的唇侧放着,指尖带着闪着荧光的水渍。
黎昌战栗着声音说:“别舔……”
任克明抬眸看了他几秒,接着当真便没再张唇了。
就当黎昌松了口气时,手却被任克明捏着腕骨,送到了他自己的唇前。
就见那人目光晦暗,视线落在他的唇上,声音沉沉说:
“自己舔。”
第 43 章
要不是刚经历了那么一场生死攸关的意外, 黎昌真的会骂任克明一句变态。
疯子。
神经病。
人都差点要没了,还在这儿和自己……
不过正是因为人都差点要没了,黎昌才没骂出口,反倒是在滞了几秒后, 顺着他的话乖巧地伸出舌头, 舔了舔自己的指尖。
粉红的舌尖出来的那一瞬, 任克明的眸眯了眯, 黎昌感觉他的呼吸瞬间就沉下去了。
接着,说了一句让他十分意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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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做吗?”
黎昌的嘴唇微微张着, 愣了一下。
他居然……问自己要做吗?
第一次被这么问的黎昌眼睫轻颤,斟酌着回答:
“……不做吧。”他对上任克明的眼睛, 轻轻说:“你不是想睡了吗?”
任克明盯着他迟疑的视线看了许久, 忽然闷笑一声, 重新把头埋回了他的颈窝。
“嗯,是想睡了。”
他沉沉的声音洒在黎昌颈侧:
“想睡你了。”
说完就开始吻他, 黎昌感觉自己脖子被他吻得发烫,但也没推开。
然而任克明却只是吻了几吻, 最后又轻轻吻了下黎昌的唇,便没再继续了。
看着他从自己身上离开的身影, 黎昌的双眼还带着迷离, 茫然地问:“……不做了?”
任克明的衬衫慵懒地散在胸前, 闻言转头看他,疲惫的眉轻挑一下:“你说的不做。”
“……”
这人怎么恶人先告状。
黎昌支起身子,象牙色的颊上还泛着绯红:“……真不做了?”
声音黏黏的。
任克明已经站起来了,闻言看着他, 于一片夜色中居高临下:“你想做?”
黎昌:……
还蹬鼻子上脸了。
他咬了咬唇:“不想。”
任克明笑了,气息轻飘飘的。
笑了没两下, 他忽然就开始解皮带,给黎昌看得水眸一瞪。
“你干什么?”他说:“不是不做吗?”
说完停了两秒,就伸手一起去解任克明的皮带。
任克明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动作一顿,抓住他不安分的指。
黎昌当即皱着眉抬头看他,却对上他一双笑得意味不明的眸。
“我脱衣服洗澡。”他说:“你又是在干什么?”
“……”
黎昌的脸腾一下就烫得冒烟了,立马要缩回手指。
任克明却紧紧攥着不放。
“解一半了,”他低声说,“不要半途而废。”
…
最后黎昌被连蒙带哄进了浴室,任克明确实践行了他所说的洗澡。
虽然没做最后那步,但也做了挺多步的。
洗完结束后,黎昌瘫在浴缸不想动了,被任克明抱回床上。
任克明究竟是特么个什么物种啊。
几小时前连上楼都要自己扶着的人,这时候居然还能抱得动自己。
这符合人类正常的生理状态吗?
他在床上仰着躺了会儿,这时候任克明去给他倒了杯水,他便靠在床头咕噜噜地喝了几大口。
喝完后把杯子往床头柜上一墩,正色说:“可以睡了吧?”
再不睡真要担心你会猝死了!
然而任克明看起来虽然疲乏,却好像还真没有睡意,只静静看着黎昌,看了好久,忽然说:“谢谢你。”
黎昌怔愣了一下,细细去看任克明的表情,才发现这人虽然没哭了,但看起来比平常脆弱许多。
他问:“……谢我什么?”
任克明说:“你救了我。”
黎昌张了下唇,滞住了。
“救你的是张叔。”他敛眸说:“不是我。”
……严格来说,我还害了你吧。
如果没有我,你哪用和任庆斗来斗去,又哪会有今天这场车祸。
“这一次是张叔,”任克明没反驳,“但八年前,是你。”
黎昌闻言抬眸看他,只见他的眼底深得如同幽泉,却没有分毫寒意。
这还是黎昌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那场车祸。
还没回过神来,只听他继续:“张叔要谢,你也要谢。”
说完起身,取过黎昌放在床头的杯子放回原处。
黎昌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严格来说,八年前救下任克明的是二十岁的自己。
不是现在的自己。
黎昌都不知道两年后的自己怎么就那么见义勇为了,居然会冒着生命危险对一个陌生人出手相助。
不过他知道,假若让现在的他去到二十岁,他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就算可能会死,就算脚踝会留下永久性的伤,他仍然会去到那场车祸发生的地方。
任克明不能死,任克明必须活。
要活到和自己在一起,活到十八岁的自己见到二十六岁的他。
任克明放回水杯后走回床边,终于上床了。
黎昌也就慢慢躺下身子,特自然地缩到任克明怀里去。
缩进去后还拱了拱脑袋,跟只小动物在暖巢似的。
到这份上了,本来两个人都该闭上眼睛进入梦乡,然而黎昌发现自己怎么都睡不着了。
他睁着眼睛,目光在任克明胸口的睡衣布料上放了好久,忽然微微仰头去看任克明的脸。
和对方柔软的眸对视上后,这才发现他也睁着眼睛没睡。
黎昌鬼使神差地问:“你在想什么?”
任克明回答得很快,声音干干净净的:“想任庆。”
黎昌愣了下,没说话。
许久后,他说:“我在想张叔。”
任克明的身子似乎僵了一瞬。
黎昌没察觉到,自顾自说:“我应该留在那儿的。”
任克明却说:“医生说他没大碍了,你留下也没用。”
黎昌听到这儿眉头皱了下,抬头看他:
“这不是有没有用的问题,张叔救了你,我和你留在医院等他醒过来是应该的。”
任克明却沉默了几秒,说:“那你为什么和我回来。”
黎昌:??
“再不回来我要看你猝死在医院吗?”黎昌往后退了退,仰头:“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几天没合眼了?”
任克明没说话,一双沉静的眸就那样盯着他,伸手把他往自己怀里捞。
黎昌拍开他的手,眉间轻蹙着说:“看明天张叔醒没醒,醒了,我们去看看他就行,没醒,你就跟我一起在那守着他醒。”
任克明收回手,默了许久,说:“不去。”
黎昌的眉瞬间皱得更厉害了。
这人抽什么风?
“为什么不去?”他说:“不是,任克明,你没听过知恩图报这个词吗?”
就算他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国外也讲究这一点吧!
只是要他去看看张叔,又没让他也跟张叔结婚……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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