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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郁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怎能放任他不洗手,直接舔爪子,吃进去脏东西生病了怎么办。
待他回来,这事定要和他好好说说。
今日的课结束很的早。
弟子们都看得出来,白长老心神不宁,一炷香的时间里不知道频繁转头看了那只小龙崽多少次。
牵挂则心忧,心忧则失分寸。
看来传言中,白长老为护儿子三番四次顶撞掌门的事是真的了。
放学了,弟子们并未一哄而散,他们从来没有哪次离开课堂时走的如此慢吞吞,都在偷偷打量安棋,好奇心快冲出嗓子眼了,可是白长老在旁边,他们不敢凑近。
这么多年了,这只幼崽应该是唯一能够让白敛当众分心的家伙了。
绥平收齐大家的作业交上来,白敛让他放一旁便好,绥平放好却杵着没走,深深看了眼安棋,对白敛说有话想和他,烦他移步。
白敛交代安棋坐着别动,和绥平去了屏风后面。
安棋百无聊赖,抱着尾巴像个不倒翁似的晃啊晃,突然他看到人群中有个穿红衣服的姐姐对他眨了下眼睛。
起初他不懂,直到红亭抬起小手指勾着一只锦袋摇了几下。
嗷!是刚才投喂了他糖和肉肉的人。
安棋开心地起身,想到白敛的叮嘱,又坐了回去,眼巴巴看着姐姐跟着人群越走越远了。
他想跟姐姐说“谢谢”,又担心姐姐听不到,着急之下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红亭走到门口,感知到身后一道急切的视线,回头看到那只幼崽拍拍他的尾巴,好像在和它商量什么事,随后那根尾巴翘起来,扭成了一个“心”形,幼崽一只手抱着尾巴,一只手冲她摆了摆,笑出雪白的乳牙。
“姐姐再见嗷。”
红亭差点被门槛绊倒,身旁有人扶住她,问她怎么了。
红亭再回头,白敛已经出来了,安棋也放下了尾巴,伸手等大人抱。
他们从侧门走了。
她有些遗憾,只看到了一眼。
林三思问:“师姐,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脸变红了?”
“怪可爱的。”红亭喃喃道,踮起脚望着侧门方向,依依不舍。
“什么可爱?”
“没什么,你说明天师叔还会把他儿子带过来吗?”
林三思道:“不会了吧,带过来净捣乱。”
红亭甩开他的手,反问:“他今天捣了什么乱?”
“这个……”
林三思想了下,好像那幼崽是挺乖的,坐了半天都没有离开座垫子。
不对不对。
这只崽子不是省油的灯,一进来就闯了大祸,绝不能因为他年纪小就对他放松戒备。
说不定他是个外表无辜,内心阴暗的小魔王!
林三思回过神,见红亭已经走出老远,走的方向不是弟子卧房,问她要去哪里。
“下山买糖去。”
“买糖做什么?”
“看会扭‘心’的尾巴。”
“哈?”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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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东西???
第二日上课。
安棋又跟着来了,这次他带了一个小挎包,里面放了他的零食和玩具。
是的,他放弃学知识了,因为丝丝昨天告诉他,厉害的家伙也不都是聪明的,比如隐居的龙君,本事通天,脾性乖戾,但脑子就有些不太好使了,在自己家门口都能迷路。
安棋豁然开朗,原来世上也有笨龙啊。
远在海外的老龙突然打了喷嚏,嘀咕道:最近怎么这么多人想我?
虽然上课很枯燥,但安棋记着昨天给他吃零食的姐姐,还是来了,并且一坐下来就开始吃。
白敛担心他又吃撑,在他吃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把包收起来放在架子高处,只留了一小把糖豆给他。
安棋看着手心里可怜巴巴的一点豆子,试图用眼神打动白敛,但是白敛已经猜到他的想法,扭头不看他。
卖萌失败。
安棋撇撇嘴,只能一颗一颗的吃慢一点。
而红亭看不得小家伙的可怜样,又想像昨天那样把吃的偷偷扔给他,锦袋刚扔出去就被一股力道挡了回来,她诧异地望向上首之人。
白敛没有看她,以指为笔为弟子们演示符纹画法。
看来昨天是师叔网开一面了。
红亭心中默默叹气,收好锦袋,又怜悯地看了看数豆子吃的小家伙。
不是姐姐不想给你吃,是你爹不让啊。
本以为今天不会有和安棋接触的机会了,谁料上到一半,进来一个弟子将白敛喊走,说是发现魔族有异动,掌门让他过去商议事情。
魔族?
莫不是单郁又在发疯搞事情了。
这个疯魔头。
白敛让绥平管好师弟师妹们还有安棋,随那弟子去了通天峰。
课堂上依旧很安静。
有绥平这位不怒自威又板正严苛的二师兄坐镇,红亭心痒想去跟安棋说话都要犹豫再三。
但是安棋不认识绥平,更不怕他,无视他凌厉的眼神,爬上架子去拿挎包。
安棋手脚并用,眼看着就要爬到顶了,红亭担心他摔下来,又怕贸然出声吓到他,着急去拍前面人的背,压着声音喊:“二师兄!”
但绥平没有帮忙的意思,冷眼看着,“他自己要爬,摔了怪不得他人。”
红亭:“师兄你怎么这样!”
坐她左后方的杜松轻笑,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三师姐急什么,师兄说的没错,这崽子顽劣不堪,上次拔了大师兄的药,下次指不定会闯什么弥天大祸,他就该吃点教训。”
“你闭嘴!”红亭回头呵斥道。
杜松不屑哼气。
林三思挠挠头,正要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突然脸色大变,猛地站起来大声道:“要掉下去了,抓稳!”
原本还在吵架的三人皆是心中一惊,向架子那边看去——安棋因为爬的爪爪疼,松开了一只爪,但是另一只爪子难以支撑他身体的重量,颤巍巍地抖,他再想重新抓稳时脚又滑一下了,两只爪子都松了,他整只崽向后倒去。
遭了!这个高度摔下来肯定要摔伤骨头!
弟子们愣住的愣住,惊恐的惊恐,即使他们不喜欢这孩子,但毕竟是白长老的儿子,不能看着他在眼前出事。
红亭他们四个反应快,同时施法想托住他,但安棋却没有如他们害怕的那样掉下来,尾巴勾住了一根杆,像蝙蝠那样倒挂在架子上,左晃一下右晃一下。
看到哥哥姐姐们都在看他,他还挥爪爪,笑着跟它们说话,“你们好嗷。”
众人沉默:……该说他胆子大还是没心眼。
红亭觉得,其实倒挂小龙崽挺可爱的。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红亭过去把他抱下来,将他安稳放在地上后才真正松了口气,又帮他把挎包拿了下来。
“谢谢姐姐!我有个礼物送给姐姐。”
“什么礼物呀?”红亭好奇。
安棋从包里拿出一朵紫色的莲花,有点害羞地交到红亭手里,“我昨天在池塘里找了好久的嗷,挑了里面最漂亮的一朵花花,送给姐姐,希望姐姐喜欢。”
红亭自然喜欢,就是这花怎么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下一秒杜松的尖叫证实了她的疑惑。
“我的紫云莲!”
杜松冲过来一把夺过花,闻了闻气味,独属于紫云的香气没了,药废了!
眼泪几乎是瞬间灌进了他的眼睛,他凶狠瞪着安棋,泪珠要掉不掉,委屈死他了。
“你为什么又拔我的东西!”
他要哭了。
“吼这么大声做什么!他又不知道”,红亭把不知所措的安棋挡在身后。
“早跟你说了不要把药乱种地方,你不听,被人拔了也是你有错在先。”
红亭完没说还,杜松眼泪就下来了。
“你,你哭什么?”
“你们都欺负我!”
“谁欺负你了?!”
在座的谁不知道他是揽月宗最受宠的小弟子?看看他这一哭,其他人都围过来哄他了。
他趴在桌子上哭的昏天黑地,红亭刚开始还愧疚,后面不耐烦地踢了踢他的脚,“够了哈,再哭下去就夸张了。”
杜松停顿一下,看到新鞋上的印子,“哇”一下哭的更大声了。
红亭:“……”
绥平拿小师弟没辙,看安棋的眼神愈加阴沉不善,原本刚对安棋有一些好感的弟子们也觉得他就是个祸害,到哪里都惹事。
他们不会明说对他的不满,但安棋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好像又惹哥哥姐姐们讨厌了。
他走过去,摸了摸杜松的头,就像爹爹安慰他那样安慰杜松。
“哥哥对不起,别哭了好不好。”
“不好!你滚!”
杜松哭出了鼻涕泡。
嗷呜。
安棋看着他,没忍住用爪爪一戳,啵——泡泡破了,杜松一抖。
紧张的气氛仿佛随之破裂,满室寂静了一瞬间。
杜松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下意识吸了吸鼻子,眼睛睁的老圆,不可置信。
“你,你在做什么?”
“戳泡泡。”
“???”
是个泡泡你就戳吗?!!
一大一小看着对方,一个炸毛,一个无辜,但眼中是一模一样的不知所措。
有种诡异的和谐感,以及……滑稽。
不知是谁先带头低低笑出了声,接着其他人也哈哈笑起来,就连最不苟言笑的绥平,也以拳掩唇,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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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松脸上爆炸般发烫,涨的通红。
“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不许笑!”
他越是羞愤,手忙脚乱去捂弟子们的嘴,笑声就越发的欢快。
“你们,吵什么?”
白敛一出现,弟子们火速坐回位置上,只剩混乱中心的几个人没动。
安棋看到了主心骨,跑过去抱住了他,白敛发觉他神情不太正常,问他怎么了,安棋小声说他可能又闯祸了。
闯祸?
白敛听完红亭说完事情缘由,眉眼微沉,质问杜松:“何时,种的?我为何,不知?”
杜松心虚地把紫云莲收进袖子里,不敢看他。
“在您离宗的那段时间。”
白敛又问:“你怎么,进去的?”
走之前他在门口设了禁制,虽是急着去找儿子,随手设的,但如若有人擅闯他不可能丝毫没有察觉。
“说。”
杜松低着头,无数道针扎般的视线在他身上,他声音更小了。
“翻墙。”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好啊!”
红亭拍了下他的脑袋,力道不小,骂道:“你竟然偷溜进师叔家里乱种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杜松不说话了。
白敛摇摇头,抱着安棋回位置上,抛下话,“叫你,师父,来找我。”
“……是。”
杜松垂头丧气,但这次没有师兄师姐去安慰他。
白敛先哄好了安棋,看到安棋脸上重新绽放了笑脸,才继续给弟子们上课。
安棋坐他身边,一把接一把吃糖豆压惊,忽然耳边响起一道灵俏的女声。
“小龙崽,你叫什么名字呀?”
嗷?什么声音?
安棋抬头,却没看到有谁说话,又看了看白敛,他一点反应也没有。
听错了吗?
“你没听错,这是通灵术。”
安棋听出来了,是姐姐的声音。
可是姐姐在低头写字,没有张嘴,是怎么说话的?
红亭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笑了两声,解释道:“通灵呢,是一种不用动嘴,用神念交流的方式,你可以理解为,心里话。”
“嗷嗷!姐姐可以听到我的心里话吗?”
“可以呀,你想不想听听其他人的心里话。”
其他的哥哥姐姐吗?
安棋扫过一众弟子们的脸,有些迟疑。
“可是哥哥姐姐们不喜欢我嗷。”
红亭笑声更大了,安棋不解。
“先进来再说吧。”
话毕,安棋还没来得及问进哪里,耳边一下子涌进来纷繁吵杂的声音,有男的,有女的,有尖细的,有低沉的……而所有话题中心都是他——
“白长老是怎么养出这种胖崽的,好想知道啊,谁敢去问问吗?我给一百灵石。”
“我觉得崽崽是虚胖,最多就三十斤。”
“诶诶!师姐说他会用尾巴比‘心’,真的假的,你们还有谁看过?”
“他这么能吃,白长老养得起他吗?”
“我跟你们说,白长老为了给他做饭把炼药房炸了,笑得我三天没停下来。”
……
世界好像掉进了沸腾的油锅里。
嗷,耳朵好痛。
安棋捂住了耳朵。
这时红亭发话了,“你们吵到他了。”
弟子们看到安棋痛苦的模样,都不说话了。
呼,终于安静了。
安棋摇了摇脑袋,想把耳朵里烦人的余音都摇出去,嗷呜嗷呜。
可爱。
红亭如是评价。
“哥哥姐姐们不用听课吗?”
“……”
崽,不要问这种不可爱的问题。
“咳咳,这叫劳逸结合,我们听课听累了,聊聊天休息一下。”
其他人立马附和。
“对对。”
“就是。”
“嗯。”
“嗷?”
可是,还没有下课吧?
红亭:“崽,你还没告诉我名字呢?总不能一直喊你‘崽’吧。”
“我叫安棋,我爹叫我安安崽。”
红亭笑道:“我也想喊你‘安安崽’。”
安棋害羞道:“好嗷,姐姐喊我什么都可以。”
“还有我!”林三思嬉皮笑脸,“哥哥也可以喊吗?”
安棋犹豫了一会,低声妥协:“好吧。”
“……”
这两个字说的未免有些勉强了吧。
林三思有种被幼崽嫌弃了的感觉。
有个弟子实在耐不住好奇心,问他:“你的尾巴会比“心”?”
安棋:“会的嗷。”
他把身后的尾巴抱起来,拍了拍它,尾巴先是扭了几下活动筋骨,然后轻松弯出一个“心”形,除此之外,它还一口气摆出了“圆形”,“方形”,“星形”……各种高难度形状。
弟子惊喜尖叫。
尾巴骄傲。
哼哼,都是小意思。
安棋在一声声夸他“可爱”,“厉害”的赞美声中晕了头,眼睛里冒星星。
唔,有点晕夸了。
安棋捂住了红彤彤的脸蛋。
嗷呜。
见他这样,弟子们更加变着花样夸他。
并无恶意。
其实这群弟子年龄不大,都还是孩子,本性是善良的,最初对抱有安棋的偏见和敌意,是因为听说他很顽劣,仗着白敛是他爹到处惹事,他们想要为大师兄出口气,便没给安棋好脸色。
一番交流下来,他们发现这只幼崽并不像传言中那般不堪。
许是因为愧疚,也许是因为好奇,弟子们打开了话匣子,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安棋问题。
“你喜欢吃糖是吗?”
“是嗷。”
“我有一匣子蜜饯,等会送去给你好不好?”
“好嗷!谢谢姐姐。”
“你喜不喜欢钓鱼?”
“没钓过。”
“哈哈,没事,过两天我带你去,架个火堆边钓边烤,可有意思了。”
“嗷嗷,谢谢哥哥。”
弟子们心都软了,又乖又讲礼貌,白长老那个冰块到底是怎么养出来这种乖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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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及和沉默寡言的白敛生活会不会无聊,安棋摇摇头,说他有很多好朋友陪他玩。
“滚滚会和我捉迷藏,丝丝会给我讲故事,姐姐做饭很好吃,鱼哥哥唱歌特别好听。”
弟子们犯嘀咕,他说的这些人怎么从未听过?而且白敛独居多年,家中怎会突然冒出来这么多人。
红亭问:“滚滚是?”
安棋:“是小狗狗嗷。”
“难道是白泽?”红亭不确定。
安棋点头。
她惊讶道:“你喊白泽狗狗它没咬你?!”
那可是凶名响彻整个揽月宗的灵兽霸王。
安棋:“滚滚很乖,不咬人的。”
在座被白泽咬过的弟子们心情非常微妙。
林三思忙问:“丝丝又是谁?”
“是一条很大哥的蛇。”
“大哥蛇?”林三思道:“别不是刀疤吧?”
但他又否认了这个猜测,刀疤曾经和白泽抢地盘失败,被赶去了后山蛇洞,从此两只见面必互呛,怎么可能在同一屋檐下相安无事地待着。
肯定不会是——
“是他。”
林三思:“!”
在座被刀疤以及他的小弟折磨过的弟子们心情极其复杂。
安棋问:“哥哥认识丝丝吗?”
何止认识啊。
林三思看着他单纯的模样,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当初刀疤带着一群蛇小弟作威作福,如蝗虫过境把其他灵兽欺负得叫苦连天的时候,还是他去跟刀疤讲道理。
但是刀疤压根不讲理,没聊两句就缠他脖子上,差点把他勒死。
“稍等一下”,林三思发现关键,“你是怎么说服刀疤和白泽跟你做朋友的?”
他俩能愿意?!
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两只混世“魔兽”陪幼崽玩捉迷藏是个怎样的画面。
而且这孩子也太大胆吧,平常人避之不及的麻烦,他竟然敢领回家当朋友!
林三思恍恍惚惚。
红亭不想继续这个问题了,她更关心安棋的身世,打岔道:“安安崽,你娘亲的封号是什么?”
凡是龙族成年后都有封号,知道封号便可查到其身份。
安棋:“我不知道。”
“你娘没告诉过你吗?”
“不是,我没有娘亲。”
红亭愣住。
没有娘亲是什么意思?
是他母亲生下他就离开了,还是说……
“你娘亲死了?”林三思心直口快。
要不是通灵法阵里不能动手,红亭的巴掌早就招呼过去了。
安棋没有回答,垂下了头,好像被说中了伤心事。
林三思意识到说错话了,试图找补,“你别难过,我娘死的也挺早的,但你看我不还是长到这么大了……哎呦!谁砸我!?”
林三思捡起纸团,瞪向红亭,红亭摊手,真不是她。
那还能是谁?
“闭嘴。”
林三思转头,看向最不可能的那个人,试探问:“是你?”
杜松举起手,指着林三思,面无表情大声道:“师叔,林三思上课玩折纸。”
林三思:“你!”
通灵法阵突然被一道灵力掐断,其他人连忙拿起书挡住脸,生怕被殃及到。
白敛头也没抬,道:“林三思,上来,演示。”
林三思欲哭无泪,他光顾着和安棋说话,一点课都没听进去,现在让他上去演示符文画法,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林三思磨磨蹭蹭往上面走,经过安棋身边,有些内疚,却看到安棋闭着眼,轻缓地打着小呼噜,像是……睡着了???
这也能睡着!
安棋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吃饱了就想睡,这一觉睡得很香。
睡前发生了什么来着?好像是哥哥姐姐们问他吃不吃糖,有没有好朋友,还问了什么吗?
嗷,算了,想不起来了。
有点口渴了,想喝水。
白泽和灵蛇在他身边一左一右呼呼大睡,安棋不想吵到他们,就慢慢地,一点点从被窝里爬出来,又蹑手蹑脚爬下床。
屋子里水壶空了,安棋推开门去外面找水,看到隔壁有亮光。
这么晚了,叔叔还没睡吗?
半掩的门口,安棋探头,看到白敛披了件外衣,桌上点了盏小油灯,手边堆了高高一摞作业,白敛边批改边叹气,放下笔,揉揉疲惫的眉心,余光发现门口有个小脑袋。
“安崽,进来吧,外面冷。”
安棋点点头,却跑开了,白敛以为他不愿意和自己独处。
没一会又听到哒哒的脚步声,安棋抱了一床小被子回来,他先把被子放在桌子上,又坐进白敛怀里,期待说:“盖被子吧。”
白敛以为他冷,拿起被子围住他,安棋摇头推开,“不是我,是叔叔盖被子。”
“我?”
安棋做了个“抱住”的动作,白敛明白了他的意思,先把被子披在自己身上,又把安棋抱起来放在腿上,让被子把他们两个一起拢住。
安棋钻出来一个小脑袋,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很喜欢这样,既可以和喜欢的大人在一起,也暖和。
“叔叔这么晚了在做什么呀?”
“批阅,作业。”
哦,这就是作业啊。
安棋指着面前的一本,“这份作业上有好多红勾勾,这个哥哥很厉害吧。”
白敛叹气:“红勾是,他错的,地方。”
安棋瞪眼,哇,错了这么多。
学知识果然很难,连比他年纪大的哥哥姐姐们都吃不消,所以他晕字是件非常正常的事,不能说明他是条笨龙。
安棋放心了。
“那作业右下角这个大红点是什么意思呢?”
“已阅。”
“叔叔不睡觉是为了批改完这些作业吗?”
“嗯。”
安棋仰头,看到白敛眼下有淡淡的乌青。
叔叔也很辛苦嗷,白天要陪他玩,晚上还要改作业。
“我可以帮忙的。”
“如何帮?”
安棋伸出爪子在砚台里沾满红墨,然后拿起一份作业,啪——一个新鲜的小龙爪印出炉。
一个红点代表叔叔已经看过这份作业了,那么一个爪印就代表他和叔叔一起检查过了,这就叫双重保险。
小龙盖爪认证过的。
安棋举起作业,期待地看着白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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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敛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样做不合规矩,但安棋貌似因为能为他分担工作而开心。
孩子的开心简单不过。
所以白敛想,为了这份简单,偶尔一次不按规矩来也无妨。
世上有很多比规矩重要的东西,比如眼下这张单纯的笑脸。
“很可爱。”他微笑道。
“什么?”
“爪印。”
嗷!
叔叔夸我了。
安棋本来还有点忐忑,得了白敛的认可,信心倍增,更加卖力的按爪。
一百多份作业很快都印上了一个小小的龙爪印。
小龙骄傲极了,累出了一层薄汗也不在乎,白敛给他擦汗,盯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安棋觉得莫名其妙。
“今天,你受,委屈了。”
安棋晃脑袋,不是这样的。
“跟叔叔在一起我很开心啊。”
而且哥哥姐姐们除了吵一点,其实都是喜欢他的。
怕白敛不信,他抱住白敛的腰,毛绒绒的脑袋蹭了蹭,大声说:“我最喜欢叔叔了!”
白敛没能招架得住这般热烈的喜欢,鬼使神差把心里话问了出来,“单郁呢?”
“我跟他,你更,喜欢……”
谁?
白敛及时住嘴。
他不该问这种会让安棋为难的问题。
可是——
“喜欢叔叔!”
安棋笑着说的。
如此直接,如此纯真,在无数不确定中,给了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白敛怔了一下,心口涌入一股暖流,填补了过去数十年被孤独和仇恨腐蚀出的缺口。
你看。
快乐,很简单。
幸福,也很简单。
难怪单郁为了他愿意放下恨意。
白敛闭了闭眼,随后抱紧了安棋,安棋也回抱他。
叔叔对他特别好,所以他想为叔叔分忧。
现在叔叔眉头不皱了,愁意消失,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对。
嗷,至于爹爹……
小龙有些心虚。
爹爹不会那么小心眼的吧。
……好像爹爹是有点。
不管了,反正爹爹不在,他说现在最喜欢的人是叔叔,这句话理论上没有任何问题。
等爹爹回来了,回来了要怎么办呢?
唔,不告诉他就好了吧,爹爹不知道就不会生气。
而且他只要卖个萌,撒个娇,他爹就舍不得生他的气了。
另一边的魔族。
战后清扫一事绊住了单郁的脚,不情愿地多待了三日,不眠不休把堆积如山的事务处理完,终于得了脱身的机会。
单郁盯着魔们把结界修补好,又加强了一倍,吩咐他们务必日夜不停巡逻,确保不会再让海生月溜进来捣乱。
如今再无后顾之忧了。
而他,要回去陪儿子了。
他方才有强烈的感应,儿子又想他了。
真是的,三天两头地想,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压力很大啊。
单郁笑的洋洋自得,让一众属下看了发毛。
“尊上这又是怎么了?”
“想,想儿子吧。”
“看这不值钱的样,九成是。”
我的乖崽,爹爹马上就回来了,别急。
————————
白敛:你最喜欢谁?
安棋:叔叔!
安棋立马改口:叔叔后面的爹爹。
单郁:我就知道安崽最喜欢我了。
白敛:……
————
之前白爹答应给宋明道的灵丹已经煮粥了,都进了崽崽肚子,一点没有了,好东西不可能给反派的
第33章
新手保护期(三合一)
红亭敲响水榭大门。
里面问:“是谁呀?”
听到安崽脆生生的声音,红亭心软成了一团棉花,清了清喉咙,说话都不自觉夹起了嗓子,道:“是我啦,安崽,说好今日带你去钓鱼。”
“嗷嗷,我来了我来了,姐姐等我一下。”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
红亭把为他准备的糖人藏到身后,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个龙崽形状的糖人是她们几个弟子花了一整天才做好的,她迫不及待想看到安棋惊喜的表情。
一定可爱死了。
门开了,出来的却不是安棋。
“你是?”
红亭狐疑,面前这女子身上有股非常浓郁的妖气,是只大妖,修为远在她之上。
她面不改色,快速在背后掐诀,打算传讯给师父求助,但是突然她脑袋一痛,身上的灵力骤然消失了,就如同被人卸了去所有力气,扔进了深海囚笼中,毫无反抗之法。
怎么会这样?!
她眼中浮现惊恐,却见到那妖女靠在门槛上懒洋洋打了个哈欠,眉眼弯弯如寒月,慢悠悠扫过她,笑意是说不出来的森冷。
“姐姐?”
幼崽的声音一响起,红亭清楚看到那双眼睛中霎时充满了无限温柔。
变脸变的也太快了吧。
但这说明她和安崽认识,而且不会伤害他。
红亭稍稍放心。
安棋从花晓身后冒出来,顶着一个湿漉漉的头。
“你掉进水里了?”红亭蹲下,把糖人给他。
安棋接过又谢过了姐姐。
“在洗澡。”
花晓语气算不上好,言外之意是她来的不是时候。
红亭不明白女妖为何对她有敌意,她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简直莫名其妙。
她问安棋:“这位是?”
花晓摸摸安棋的头,抢答道:“我是他爹……”
顿了一下。
“给他请的厨子。”
厨子?
师叔为何要请一个妖族的厨子?
而且这女妖看安棋眼神不太像个厨子,总觉得似曾相识。
红亭疑惑却没有继续问下去,她今日来此的目的是要带安棋去钓鱼。
师叔既然允许女妖待在这里,她自然闹不出什么花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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