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
可大行皇帝盛宠的福宁公主,早已随着大行皇帝的崩逝而烟消云散,万般宠爱,已是旧谈,如今的朝臣里,又怎会一眼便能认出福宁公主?
偌大紫宸殿,赵迟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淡淡打量着,神色悲悯又漠然。
像是觉察到他的视线,宫帽下的女人一点点抬起头,视线相撞,福宁公主面色一白,视线即刻移开。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让赵迟暄看到她的落魄。
差点尚赵家二郎为驸马的福宁公主,当永远是大盛朝最耀眼的明珠,而不是扮成宫人讨宫道的狼狈公主。
福宁公主慌不择路移开视线,赵迟暄眼睑微垂,目光随即收回。
迫人视线不再落在自己身上,福宁公主缓缓调整着气息,半息后,她闭眼再睁开,眼底是凄厉的悲愤,”是啊,你以父皇最喜的皇庄囚禁本宫,你还要如何待本宫?”
声音熟悉又陌生,圣人微微一怔,下意识瞧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一眼,便叫他眼底的伪善荡然无存。
——那是一张哪怕化成灰他都认识的脸。
“皇妹。”
圣人声音微凉,”你既是身体不好,便该安生在皇庄养病,紫宸殿是朕与朝臣议政的地方,不是你能胡闹的地方。”
圣人身后的老黄门迅速向殿内禁卫使眼色。
禁卫军闻风而动。
顷刻间被禁卫军包围,福宁公主却笑了起来,“皇兄,本宫的好皇兄,你已毒杀了父皇,做了大盛的主人———”
”皇妹!”
圣人手中奏折重重摔在御案。
清脆声响打断福宁公主的话,禁卫军一拥而上,清瘦女子完全不是禁卫军的对手,片刻间便被禁卫军制住,可尽管如此,她的话却仍在继续,断断续续的,声音凄厉得很,“你已是天子,九五之尊的天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不能放过本宫?”
一语惊起千层浪。
周围百官脸色齐齐大变,惊魂未定瞧着陡然揭开天家秘事的福宁公主。
“为什么?”
福宁公主被禁卫拖着,有禁卫试图去捂她的嘴,却被她咬在手上,嘴上没了阻拦,她的声音响彻大殿“你在害怕什么?”
“本宫不过是个女人罢了!”
“一个什么都与你争不了的女人!”
“疯子!”圣人勃然大怒。
老黄门打了个哆嗦。
但作为圣人的喉舌,哆嗦之后,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老黄门往前走了一步,尖细着声音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
“公主病重神志不清,你们还不快将她带下去让太医给她看病!”
“是!”禁卫军连忙应诺。
禁卫军七手八脚捂住福宁公主的嘴,悲愤声音变成挣扎呜咽声,像是被折了羽翼的鸟儿,悲鸣着的嗓音回荡在威严紫宸殿。
可无人为她出头。
尽管她也曾受百官参拜,一时风头无两,但现在,她被倒拖出殿,狼狈潦倒,如即将被丢在乱葬岗的死囚犯。
朝臣们低垂着眉眼,仿佛什么都不曾听到,什么都不曾看到。
当然,也有那等忠义正直之士,捏着象笏的手指微微一紧,便要上千仗义直言,可下一刻,他们的衣袖却被同僚死死拽着。
———而今的圣人,可不是宽厚仁和的社稷之主,他狭隘阴暗,刚愎自用,容不得旁人与他有半点分歧。
想做青史留名的忠臣?可也要想一想自己的家族妻女。
骚动人群归于平静。
赵迟暄微敛眼睑,眸中墨色越发浓烈。
“慢。”
赵迟暄声色缓缓,从人群走出。
圣人眼皮狠狠一跳,声音蓦地沉了,“阙阳侯有何高见?”
“公主乃是大行皇帝亲女,圣人皇妹。”赵迟暄抬头,看着御座上的天子。
圣人眼底闪过一抹不耐,“朕知晓。”“所以朕并不怪她,只是让人带她下去休养。”
“众多周知,父皇崩逝后,朕的皇妹深受打击一病不起,而今与三岁小儿无异。”下面站的是一手遮天的朝臣,圣人压了压性子,”朕岂会跟她一般见识?”
“阙阳侯放心,朕不会把她怎样的。”圣人面上勉强挤出一丝宽厚温和笑意。
可相由心生,心中只有厌恶,面上的笑便显得皮笑肉不笑,阴恻恻的,仿佛是毒蛇在暗中吐着信子,让人不舒服得紧。
南叙蹙了下眉。
——这位大盛朝的主人,越发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既如此,圣人为何不让公主殿下把话说完?”没有犹豫太久,南叙开了口。
福宁公主虽早已不是权利中心的人物,被圣人厌弃囚禁在皇庄,但她得宠之际待宫人颇为宽厚,所以哪怕她如今落魄了,也有人愿意为她出生入死。
便是得了这些宫人的帮助,南叙与福宁公主才能平安入宫。
福宁公主瘦脱相,模样与之前大不相同,皇城里的宫人更是换了一茬又一茬,几乎无人能认出福宁公主,而她因赵迟暄不结党的缘故甚少参加宫宴聚会,认识她的人也不多,正是因为如此,她与福宁公主的突然出现才会让圣人更加猜忌不安。
————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能悄无声息潜入紫宸殿,若是换成武功高深的暗卫刺客呢?他的项上人头岂不是旁人探囊取物的东西?
南叙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南叙从人群中走出,抬头瞧着脸色微变的圣人,“圣人既待殿下这般好,想来会有耐心听她把话说完吧?”
赵迟暄眼睛轻眯。
天光乍破,晨曦微薄,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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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枢处有浅浅日头打进来,一层又一层扑在身着小内侍衣裳的少女身上,少女仰着脸,眉眼天真,举止稚气。
——她仿佛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大逆不道,她只是疑惑了,所以发问了。
南叙道,“还是说,圣人做贼心虚,根本不敢与殿下对质?”
“朕道是谁,原来是你。”
圣人冷哼一声,声音骤冷。
南叙一脸平静,“自然是民女。”
“阙阳侯,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外甥女?”
执掌天下的圣人从来瞧不上女人,懒得与南叙争辩,视线便移在赵迟暄身上,“朕的紫宸殿可不是旁人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地方!”
杀意顿现。
赵迟暄懒懒抬眉。
禁卫军缓缓逼进南叙。
纤弱的少女,铁甲加身的禁卫军,这似乎是一个毫无悬念的结局。
有那等心思仁善的朝臣,在禁卫军动身的那一刻便不忍再看———血溅三尺的场面,自这位圣人登基之后便一直不曾停过。
最开始是宫人,然后朝臣,而现在,连朝臣的外甥女都不能幸免。
不过此事倒也不能全是圣人的错,谁能容忍旁人这般挑衅自己?更何况,那位本就不是一个宽和圣明的主儿。
朝臣无声叹息。
可偏偏,下一刻,有男人声音淡淡响起,“这的确是臣教出的外甥女。”
平静湖面投入一枚石子,顷刻间激起层层波澜。
禁卫军心头一惊,步子慢了下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们的手放在剑柄上,有佩剑悄然出鞘,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百官之首的男人似乎并不介意危险的来临,他仍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模样,只是那双似剑光乍现的眼莫名有些柔和,甚至还蕴了些无奈在里面。
“阿叙,过来。”
他抬手,对着少女招了招,“来舅舅身边。”
————什么血溅三尺的宫变逼宫,什么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剑拔弩张,他根本瞧不在眼里。他只是温和笑着,对少女伸出手,仿佛在自家后院一般,要少女来到他身边。
所谓藐视,不过如此。
端坐在御案后的圣人彻底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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