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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的陈设也是自己离开时的模样,他钻进自己的榻上,棉被都是晒过的,闻得到太阳的味道,他扒拉出被自己枕边的那个檀木盒,上面被他换成了七巧锁,谢淮骁费力地用猫爪解开,里头白色的干梅花已经有些泛黄了,不过还能闻得见梅香。

    当真是上乘,谢淮骁钻进檀木盒里深深嗅了一口气,打了一个小喷嚏,然后用尾巴勉强圈住自己的身体卧下去,冷梅的香气让他觉得很安心,盒子的大小也正正好,呆在这里,让谢淮骁觉得自己从未离开过。

    他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谢淮骁又梦见了宋青梧——

    谢淮骁同宋青梧一起坐在小书房的檐廊下,尽管被教了快一年,但只要下了课,谢淮骁还是习惯和小时候一样偎在宋青梧身边,两只腿垂下去不停晃,手里接过宋青梧给他剥好递来的蟒眼放进嘴里,甜得眯上了眼。

    在小书房上课时,谢淮骁总喜欢摒退跟着伺候的小太监和宫女们,这都是小时候被当时的右相于秉文教出的习惯。

    于秉文也是宋青梧的授业恩师,最不喜小孩娇养,谢厉和谢斐也曾在他门下待过,但都被他伤了世子尊严,被于相扔给了别人,只是这事儿被两人默契的瞒着,谢淮骁也是长大之后才晓得。

    谢淮骁去于府入学时,宋青梧已经在那里学了五年,彼时谢淮骁年仅十岁,静妃知道于相的脾气,早就做好了儿子去了一天便被于相赶出相府的觉悟,谁晓得于相非但没有撵他走,反而足足在那里学了整一年,一年后于相告老还乡,谢淮骁这才重回了宫中开设的学堂。

    谢淮骁的手被蟒眼的汁水弄得黏糊糊的,他觉得不舒服,伸到宋青梧面前,想要他帮自己擦。

    宋青梧那会儿正走神,宋国公从北原寄来了一封信,说已经托了媒人替他说亲。

    谢淮骁见宋青梧一直不理自己,瘪了瘪嘴巴,又不好拿自己黏糊糊的手去拽宋青梧的衣裳,只好拿头蹭进宋青梧怀里,然后顺势一蹭,整个人仰躺在了宋青梧的腿上。

    宋青梧这才低头。

    谢淮骁举着自己的手,长长的衣袖滑到胸口,露出来的手臂白的晃眼。

    “哥哥。”谢淮骁说,“帮我擦擦嘛。”

    宋青梧在心里叹息一声,拿他没有办法。

    擦手的湿帕是早就准备在一旁的,宋青梧拿过来,轻轻拢上谢淮骁的手,仔细清理着他的每一根手指。

    直到擦干净之后,谢淮骁也还赖在宋青梧腿上躺着,说什么也不愿起来。

    “殿下莫要胡闹。”宋青梧说,“臣这段时间教给殿下的东西,别是又还给臣了。”

    谢淮骁充耳不闻:“哥哥今天留下来用晚膳么?”

    宋青梧说:“……起来。”

    谢淮骁说:“唔,叫绣春姐姐去你家把宋悠也接来吧,母妃最近也念她的很。”

    宋青梧冷下了脸:“谢淮骁。”

    谢淮骁顿了顿,这才不情不愿的坐起来,甚至和宋青梧隔了约一拳的距离,眼眶泛红,看得宋青梧心中连连叹气。

    谢淮骁已经十四,再有一年便要迎来他人生里的第一次花雨,而当中这一年,岚君们总是会下意识的亲近自己最喜爱的人,这也是上月宋青梧亲自教给谢淮骁的东西。

    “大哥下月又要抬一位岚君做侧妃。”谢淮骁说,“他家的小皇嫂上月才被太医院摸到喜脉。”

    宋青梧没有说话。

    谢淮骁又说:“《岚君风雨》里总是教我要听夫君的,夫君是岚君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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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我是世子,也总会有一个人把我捏在手里,我会被关在他的府里,给他生孩子。”

    “殿下——”

    “大哥前几天还特意来跟我说要给我相个夫君。”谢淮骁吸了吸鼻子,“我把他揍了一顿。”

    宋青梧听到前半句时浑身冰凉,待到后半句才放下心来:“……陛下护着你,燕王不能替你做主。”

    谢淮骁点头:“所以我同父皇说了,太医院会替我做特制的抑息丸,下月起便要月月服用。”

    宋青梧心中的那一点期许被掐灭了。

    谢淮骁偏过头去看他,他以为宋青梧会骂自己,因为宋青梧也是山君,十七岁了,谢厉在宋青梧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两个侧妃了。

    不过谢淮骁想到这里,心里有一点点难过,但是很快,宋青梧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谢淮骁就没有这么难过了。

    “休息时间也过了。”宋青梧说,“继续上课吧,今日静妃娘娘还要考教你的功课,殿下到时可别一问三不知,最后娘娘怪罪到臣头上,臣可就没办法继续来给殿下上课了。”

    谢淮骁:“!”

    这句话的威力远远大过别的,谢淮骁霎时站起来一路跑回书房里,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眉间竖起褶皱,急躁的在桌面拍了拍,催促说:“那哥哥快些!”

    宋青梧无奈摇头笑了笑,谢淮骁可从来没有这么乖过——

    隐蟒卫是天子亲卫,作为指挥使的陈执是明堂里唯一被许可在御前带刀的人,若是以往,他下朝后本该去太医院吃楚泽渝给他准备的点心,要是时间充裕,还能在太医院给院首准备的厢房里温存一会儿。

    他不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太医院中多是岚君任职,每次见他去了,只会提醒楚泽渝莫要耽搁太多时间。

    谁知道今日不仅吃不着媳妇儿,连媳妇儿准备的点心也吃不着,追究起来,又是因为宋青梧的那只猫。

    “小侯爷,再找可就要去各位娘娘的宫里了。”副指挥使徐望面带难色,说,“要不还是先去君阁通知陛下和宋相,否则娘娘们追究起来——”

    “怕什么,我顶着呢。”陈执手搭在腰间的斩夜刀上,说,“找只猫而已,没有必要特意去打扰君阁。”

    “杀鸡焉用牛刀。”徐望有些不甘心:“我们是天子亲卫,宫中御林军才是守卫皇宫的,他们人又多,怎的找猫不让他们去。”

    陈执狠睨了他一眼,眼刀中带着森然刀气,说:“小心说话,左右都是在皇城里当差,都是陛下手中的刀,若真比人家锋利,三年前也不会让世子坠崖了。”

    世子在宫中是半个禁词,陈执最近又从宋青梧那里晓得了里面还有遂丹人的手笔,心中的戾气便止不住翻腾。

    徐望想起三年前被一群黑衣蒙面之人硬生生拦在丛云岭山腰,救援迟缓让世子不幸坠崖的事,脸色瞬间煞白。

    徐望说:“小侯爷教训的是。”

    “你跟我去静安殿,”陈执让徐望跟着自己,然后对身后其他隐蟒卫道,“你们两人一队自去各宫,态度好点儿,虽然老子给你们顶着,但也莫让我为难。”

    “是!”

    陈执说完,望向西边,正好也去静安殿替宋青梧瞧瞧那位新入住的主子。

    静安殿中,大宫女绣春领着四五个宫女进了偏殿,静妃娘娘原来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完了,换上了新主子的用具,那边吩咐了,殿下以前住的屋子也要收拾出来,晾上一两月,然后再请护国寺的高僧过来做法事,驱驱整个静安殿的晦气。

    绣春跟在静妃身边多年,也算是看着殿下长大的,亲自来收拾旧主的遗物并不出自她的本心。静妃去后,她原本被调到了织绣坊做管事女官,但忽然又被陛下重新调回静安殿,全因这儿的新主子说用宫中旧人更方便。

    只是,再多的不满都在绣春看见新主子的面容时,化去了五分。

    实在是太像了。

    “绣春姐。”今桃说,“这些用具都要撤了么?”

    今桃瞧着满屋金银玉器和珍贵木料做的家具,觉得十分肉疼。

    “娘娘让烧了便烧了。”绣春在心里叹了口气,“殿下和静妃娘娘都不在了,烧了这些,他们母子在泉下也能过得舒服些。”

    说完,绣春便吩咐带来的人开始一一收拾,金银器烧不掉便得交还给陛下,剩下木质的东西,在加上衣衫被褥那些,让人统统先堆到院中,晚点会有御林军过来拖走。

    谢淮骁被弄醒了,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呆了片刻才想起来自己在哪儿。

    今桃正过来准备撤了殿下床上的东西,和睁开眼的谢淮骁撞了个正着。

    “呀!”今桃下了一跳,“绣春姐!”

    谢淮骁也吓了一跳,忘了自己还在檀木盒子中,迈开腿就要往外跑,结果被盒子绊倒在床上摔了个跟头,盒子里的干梅花也被带出来撒成一片。

    他眼疾嘴快嘬起一片,飞快跳出床就要往外跑。

    今桃没有看清,还以为是白色的老鼠,便喊:“生老鼠了!”

    宠妃宫中有了老鼠是大忌讳,绣春心里一凌,便见到今桃手里拿着一个檀木盒子便追了出来。绣春认出来了那个盒子,殿下生前宝贝的紧。

    她本想拦住今桃让她把盒子放下,结果今桃跟一阵风一样变追着谢淮骁出去了。

    “快捉住那个小畜生!”

    “这儿是贵人要住的!要是让贵人知道生了老鼠,可没我们好受的!”

    ……

    陈执和徐望走到静安殿外,迎面一个白色的东西就窜了过来。

    “哎!”陈执一指,“就是这只猫!”

    谢淮骁也看见了陈执,听到陈执的话猜到他是来找自己的,便不等陈执过来,主动往他身上扑去,口中紧紧嘬着从自己原来屋子里带出来的干梅花,回头看着追出来的今桃和绣春。

    “啊!”今桃认出了陈执和徐望,赶紧停下朝二人行了礼,“见过小侯爷和徐大人。”

    绣春跟出来,也一起向他们行了礼。

    陈执也好一阵没有见过绣春了,说:“绣春姑姑不是去了织绣坊,今天怎么回静安殿了?”

    谢淮骁盯着绣春,耳朵不由自主地动着。

    “回大人的话,林贵人要入主静安殿,陛下念着奴家是静安殿的老人,便指了我回来伺候。”绣春说完,又看向陈执怀里的猫,反应过来是她们刚才闹了笑话,“敢问大人,这猫是您的?”

    陈执笑道:“这是宋相的猫,今日走丢了,着了我等来寻,幸亏姑姑在这儿帮我们找到了,不然要去了其他宫叨扰了别的娘娘,就算是我,怕也是得被陛下刮层皮。”

    绣春说:“大人严重了,即是宋相的猫,那大人便带回去吧,绣春还有事,就不送了。”

    陈执嗯了一声,又问:“林贵人可是已经住进来了?”

    “这倒没有。”绣春笑道,“贵人不喜旧物,陛下允了贵人将东西都换出来,绣春只是先过来替贵人拾掇拾掇。”

    “原来如此。”陈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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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旧物可是要归国库?”

    “金银玉器自然是要的,旁的就不会了。”绣春知道陈执同宋相关系好,也知道宋相对殿下的心思,便道:“托小侯爷带句话,若宋相还记着殿下,这两天可去东都守卫营的校场,殿下和娘娘的东西都会先送到那边,可去寻些值得留下的存着,七日后便都要烧了。”

    第 116 章   振翅

    花雨期结束后,谢淮骁万万没有想到,宋青梧在这种事情上当真说到做到,恢复上朝的第一天起,便将自己从被窝中挖起来,他自己什么也没吃,倒是记得塞了一条小鱼干给谢淮骁,接着便踩着晨曦踏入朱红色的宫墙。

    宋国公早就算好了这天,比往日上朝早了半个时辰候在宫门。

    入了月便是季夏,天亮得早,宋青梧在天蒙蒙亮时出的门,步行到宫门处时已是旭日东升,他视力极好,自然瞧见了立在宫门那儿、挺拔如松的宋国公。

    谢淮骁也看见了,他同宋国公只在年关宫中的宴会上见过几次,身上带着战场上下来的肃杀之气,静妃那时以为谢淮骁会被吓到,却没想到谢淮骁对宋国公十分钦佩。

    那是大宁的战神,舍身一辈子为大宁守着边关,让遂丹人只能乖乖呆在草原上,不敢谢过北原关。

    宋国公年纪大了,但还不至于老眼昏花,一眼便瞧见宋青梧手中抱着的那团白猫。

    “哼,混账东西!”宋国公不免想起宋青梧为了一只猫提前下花雨,甚至不知从哪儿拐了一个岚君回去摘元,气便不打一处来,“面见天子,你带只猫来成何体统!”

    宋国公声如洪钟,宫门处有空旷,愣是又将声音活活拔高了几度,谢淮骁没见过宋国公这番生气的模样,吓得忍不住打了个颤,往宋青梧身上蹭了蹭,看在外人眼中,便是一只又软又小的猫被吓破了胆,在讨主人的安抚。

    宋青梧敢带着谢淮骁来,便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并不在乎自己名声如何,只是还未等他说话,便被后来的人打断了一手。

    谢斐的骄辇在一旁停了下来,他同谢淮骁不一样,谢淮骁即便封了王,也因母妃受宠而能一直住在宫中,王府也一直在选址,没有定下。谢斐和谢厉则是早早就出了宫安顿下来,两人除了默契的都没有立正妃之外,都已经先后娶了几位侧妃在府上,只是谢斐不像谢厉那样急于开枝散叶,这些年来,他的府上依旧没有传来什么动静。

    但不论是谁,在宫外骑马乘骄无伤大雅,到了宫门要进去,那便只能乖乖下来步行,身上佩戴的刀剑也要一同卸下,交给守在宫门处的隐蟒卫。

    谢斐从骄子里走出来,手中折扇是靖南王前两日当着朝中官员的面亲赐的,玛瑙扇坠雕成了银杏叶的形状,连纹路都逼真得紧。

    银杏叶是靖南王最喜爱的图案,此番谢斐拿出来,未尝没有在宋青梧面前暗示的意味。

    只是他站在宋青梧身边,扇坠随着他的动作晃荡起来,没引起宋青梧的注意,反而让谢淮骁看上了眼。

    谢斐穿着玄色的亲王朝服,上绣四爪蟒,他跟谢厉都长得像靖南王,只是谢厉棱角凌厉,谢斐五官则柔和一些,面上带着温润和气,看起来十分宽厚亲人,他朝宋国公道:“老国公言重了,朝中带上小宠并不是没有先例,前朝元康盛世时,名将刘印甚至带着自己养的狼崽上朝面圣,元康帝并未责罚他,甚至颁了旨允许了这事,国公若非要责怪宋相,到让人觉得父皇不——。”

    话还未说完,谢斐便感觉手中扇往下一沉,低头便看见宋青梧抱来的那只猫不知何时已经将自己的扇坠勾到了,正准备往猫嘴里送。

    宋青梧冷漠道:“小爪,松手。”

    谢淮骁头一回听到他这种语气,愣了愣,谢斐便顺势将自己的扇子从猫嘴下救了回来。

    “陛下贤明圣德,前朝刘印手握军政两权,又一心忠君,元康帝给他这恩他也承受得起。”说完,宋国公睨了一眼宋青梧,宋青梧正低头逗猫,没搭理他。

    宋国公不甚愉快:“咱们左相还不配。”

    宋青梧看了一眼宋国公。

    谢斐有些尴尬,纵使晓得宋国公惯来便是一块硬骨头,但也没料到会这番不给自己和宋谢山面子,不过看这父子二人之间的氛围,宋谢山花雨前这种时刻还因为一只猫跑去国公府闹得不欢而散的事,应当是真的了。

    “二位聊着,宋某先行一步。”宋青梧不想过多在这儿停留,现在虽还早,但谢斐这人聊开了只会拉着你谢呆谢久,他不想花心思应付,理由也不愿扯,留下这么一句便想脱身。

    谢淮骁却不想这么快走,许久没见五哥,免不了想起当年丛云岭上的事。

    他不知道奇邪这三年有没有其他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遂丹人深入东都盯梢大宁一举一动,看见谢斐和昔日一般,谢淮骁就感觉自己没有里开过他们。

    全然不记得方才被扇坠吸引走的猫是谁。

    “宋相这猫看来喜欢本王得很。”谢斐本想用扇子在谢淮骁脸上戳一戳,忽然想起片刻前被这只猫揪住扇坠的事,不动声色地换上自己的手,学着宋青梧的样子挠了挠他的下巴,满意地看着谢淮骁发出舒服的咕噜声,“宋相深情,本王替弟弟感到欣慰。”

    宋国公见状,哼了一声,竟是不愿在看下去,也没向两人道别,自己背着手朝明堂过去。

    宋青梧晓得谢斐是指自己给猫取小爪做名字的事,只是道:“世子可小心些,这猫瞧着乖,爪子却厉得很。”

    谢淮骁正被自家哥哥挠得舒服,眯起的眼睛给了宋青梧一记眼刀,示意他休要乱说。

    谢斐倒是好奇,手中动作却不停:“母妃也曾养过猫,都乖得紧,本王怎么搓揉都不会生气,宋相莫不是不愿本王碰你的猫,故意说来诓我的吧?”

    谢淮骁在心里点头认同,宋青梧就是在诓你,只要顺得舒服,他怎么可能去挠人。

    “宫中的小宠皆是名贵品种,且性格天生温顺,这只却是臣在野地里捡来的。”宋青梧说着,想起自己第一回给谢淮骁剪爪的事,脸上的冷漠散了一瞬,道:“野性难驯,臣将他捡回来洗干净,亲自伺候他用饭,这小家伙却不领情,当即就给臣来了一爪子。”

    “哈哈,毕竟是野猫,经历的都是苦难,未曾享受过温暖,当然难驯。”说罢,谢斐终于撤了自己的手,抖开扇子在胸前摇着,“养熟就好了,宋相这不也带着来上朝了么。”

    宋青梧不语,低头看猫,和谢淮骁大眼瞪小眼。

    谢斐自觉点到了他,收起扇别回腰间,说:“走罢,时候不早了。”

    明堂上,靖南王比往日迟了些才上到蟒椅来,只一月不见,宋青梧觉得陛下不如一月前那般精神矍铄。

    陈执方才正同他说着话,见状便道:“半月前,大世子私下给送了一女子入宫,同静妃有八分相似。”

    怀中谢淮骁听见这话,动了动耳朵,心中有些许不满,但他也不晓得是恼父皇多一些,还是恼大哥多一些。

    只是母妃已经仙逝,谢淮骁也晓得不能用寻常人家的想法去约束父皇,宫中第一要紧的事便是开枝散叶,父皇膝下又只得大哥一位山君,早些年的时候他便知道一直有言官谏言父皇,宠爱静妃并无不可,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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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妃自从诞下世子后便坏了身体,不易受孕,为了大宁着想,也该多去去别的宫。

    “许久不见宋爱卿,身体可还好?”说罢,靖南王这才瞧见宋青梧怀中一团雪白,竟是也想起了和谢斐一样的事,“爱卿今日上朝,莫不是要提点朕同元康帝那般做个贤君?”

    宋青梧当即跪下,谢淮骁眼疾手快地攀着他的衣衫爬到了肩上,四只小爪子紧紧挨在一起抓着衣裳,生怕自己滑下去。

    宋国公见状就要跟着跪下,靖南王伸手点了几点,说:“哎哎,你们父子这是做什么?朕可没说要降罪。”

    靖南王心中是有不满,但却不是冲着这件事。

    他朝立在自己身边的德正吩咐道:“去,给国公赐座。”

    说罢,德正很快便让人抬了一张太师椅上来放在宋国公面前。

    “这——”

    朝中赐座乃是隆重圣恩,宋国公虽不觉得自己已经到了需要赐座才能上完朝的年纪,却也不能推据靖南王的好意,他又看了眼跪着的宋青梧,那小猫还十分无辜的抬眼四处张望,宋国公又在心里骂了句兔崽子,只好坐下:“谢陛下圣恩。”

    “宋卿也起来。”靖南王道,“元康未曾叫刘印跪过,你这样倒是叫朕难做了。”

    宋青梧目的达到,便起身谢了恩。

    只是靖南王允了他上朝带猫,他却不能同刘印那样顺杆而上,靖南王给宋国公赐座也未尝没有提点他的意思,宋青梧将谢淮骁放到宋国公怀中,脸上做出蹙眉不愿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想通宋国公有接触。

    宋国公接到猫了才回过味来,只是他拿惯了冷冰冰的刀枪棍棒,骤然被塞了一只又软又暖、他稍微用力便有可能一命呜呼的小东西,愣是有些不知所措。

    同样不知所措的还有谢淮骁,他伸出爪子扒拉宋青梧的衣服不愿离开,宋青梧朝他笑,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后,干脆利落地站回了原位。

    谢淮骁埋怨地看了一眼蟒椅上的父皇,坐在僵硬的宋国公怀里,同样僵硬的一动不动,旁听完了人生中的第一次早朝。

    第 117 章   姻缘

    宋青梧感到懊恼,分明承诺过不会用山君天性去压谢淮骁,但还是潜意中遵循了本能。

    再过一两天,他的花雨期就要过了。

    花雨下到最后的时候,宋青梧已经可以自行控制信香的释放,想到岚君敏感,宋青梧便干脆直接敛起了信香,让冷梅香彻彻底底消失在谢淮骁的感知里。

    他发誓,这样做只是为了让谢淮骁好受一些,并无其他打算。

    但是——

    随着冷梅香的彻底消失,谢淮骁突然感到脚下一空、魂灵一震,被自己用红编绳拴着挂在脖子上的舍利大了好几倍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就摔在了地上。

    换到宋青梧眼中,愣是一出活人变猫的戏法。

    摔懵的谢淮骁被自己的衣服盖在了里头,钻了半天也没钻出来,宋青梧一慌,将好不容易整理好的棋盘掀开,收纳好的两色玉石棋子洒了出去,把谢淮骁从衣服堆里救了出来。

    谢淮骁看着宋青梧眼中倒映着的那只熟悉的小猫,粉嫩的小耳朵登时耷拉下去。

    “这……臣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宋青梧以为谢淮骁已经重新变回人了,从未想过还有重新变回猫的一天。

    谢淮骁看了他一眼,琉璃似的眼珠里溢满了震惊和委屈。

    舍利掉在了地上,谢淮骁十分焦急地左右挣扎,因为不能说话,宋青梧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只好放他下去。重新回到地面的谢淮骁走到舍利边上来回转圈,伸出雪白毛绒像个球的爪子不停拍打,仰起头冲宋青梧娇里娇气地喵喵叫。

    宋青梧懂了他的意思,便将舍利重新拿起来套在小猫的脖子上,给人红编绳对小猫来说大了很多,戴上去之前,宋青梧还特意多绕了几圈,直到适合小猫戴后,才稳稳挂上去。

    谢淮骁期盼地看着舍利重新挂回脖子上,屏息等了一会儿,眼神逐渐失望。

    他没有变回去。

    宋青梧心中倒是有别的猜测,只是,看到蔫儿吧唧的小猫,再联想起谢淮骁委屈的样子,他便只想将小爪好好哄起来。

    于是,宋青梧将绕在谢淮骁脖子上的舍利取下来,暂时拴在自己手腕上,又将猫抱到怀中,无比熟练的顺着猫挠着下巴,说:“殿下其实不必担心,能变回来一次,定有法子变回来许多次。”

    谢淮骁被挠得很舒服,不由自主的打着小呼噜,听到宋青梧的话后色厉内荏地抬起头瞪了那人一眼,只是如今他这幅样子,不论做出什么表情,在宋青梧眼中都分外可爱。

    “殿下想想。”宋青梧替他仔细分析,“是人的时候,殿下只能关在这梅园里等臣带回消息,而作为臣的猫,能日日跟着臣出去,还能进宫去见陛下,这样想,殿下还觉得郁闷么?”

    小爪没给自己回应,宋青梧也不在意,继续道:“那日陈执到我这儿来,殿下的反应臣还记得,当日没有多想,殿下那时定是仔细听着的吧。”

    谢淮骁僵住。

    他原以为当时瞒过了宋青梧,却没想到宋青梧心思如此之重,竟是连一只猫都要疑心。

    宋青梧自然不可能疑心到一只猫身上,若硬要说自己起疑,那也是在小爪身上闻到信香那会儿才开始的,陈执那日来谈事,小爪身上可还没有信香。

    只是这些都不能告诉谢淮骁,宋青梧眸中神色泛起波澜,变成猫乖乖呆在自己身边,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宋青梧无比渴求的样子。

    “喵……”

    谢淮骁在宋青梧腿上翻了个身,生无可恋,面朝着宋青梧,天气热起来,宋青梧已经换上了薄纱,又是在自家屋内,总是喜欢穿开襟到腰腹的衣裳,谢淮骁爬了进去,找了个舒适的角落把自己团起来,重新变成猫后,他更控制不住的想要和宋青梧更亲昵一些,心里愤愤不平,又奈何不了宋青梧,钻进去贴着肌肉紧实的侧腰,谢淮骁张开小嘴巴本来想对着咬下去,但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宫中偶然听见的老嬷嬷闲聊时的话,收起了自己的小牙齿,换成了自己的小舌头。

    宋青梧嘶了一声,伸手隔着衣服拍了拍小爪的屁股:“莫要闹。”

    谢淮骁便更带劲儿了。

    过了一会儿,谢淮骁似乎是累了,又或许猫儿本来就觉多,衣服里头的动静停了下来。

    又等了一阵,宋青梧才小心翼翼地将小爪从自己的衣衫里掏出来,抱着回到屋内,将小爪放到床榻上,接着,他点燃了两根抑息香,栀子香很快便在室内散开。

    床上的小猫睡得十分香甜,小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

    宋青梧坐在床边,释放了自己的信香,铺天盖地的冷梅香被很好的控制在床榻间,只包裹着床上那只睡得浑然不知的小猫。

    小爪呜咽一声,并没有醒过来。

    手腕上的舍利同那天晚上一样闪烁起来,宋青梧死死盯着床榻上,片刻后,床上没有了猫,只有酣睡的谢淮骁。

    包裹着他的冷梅香带着安抚地意味,没有那晚的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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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淮骁舒服了许多,不由自主地往信香源头这边挪了挪,十分依恋地伸出手,圈住了宋青梧的腰。

    睡着了的他似乎并没有忘记自己又重新变回了猫,无意识地想要将自己整个圈起来,盘在宋青梧身上。

    宋青梧抿紧唇,收了信香,猫又出现了,快得让刚才出现的少年像是一道错觉。

    第 118 章   还要

    一晃数日,宋青梧靠着地泉和汤药压制着自己的本能,愣是同谢淮骁好好相处了几天光景。

    他又是一个惯会忍耐的人,谢淮骁只感觉到冷梅香不再是那种要把自己拆吃入腹的浓郁,以为宋青梧快要结束花雨期了。

    这几天里两人均闲着无事,外头的人不敢在这时候来打扰宋青梧,两人又不能外出,整日窝在梅园里下棋聊天,饭食都是杨叔送来的,但每回都只送到宋青梧指定的地方,因此整个相府直到如今也没有瞧见过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夫人。

    说不好奇,那是骗人的。

    “你说你,怎的一日比一日没用!”周娘揪着杨叔的耳朵,简直恨铁不成钢,“这都十多天了!怎么连个男女都瞧不见!”

    “相爷看得紧,吃穿洗浴都亲自伺候,又不许我往梅园里头去,我又没长一双通天眼,哪里能瞧得见!”杨叔被揪得难受,顾不得平时在众人面前的儒雅态度,和周娘呛道:“你放开我!”

    周娘当真放开了他,却又揪住杨叔的袖口拉着他不让走,连连问道:“此话当真?”

    杨叔说:“自然当真。”

    “那我可得快些准备起来。”周娘终于放过了杨叔,脸上挂着笑,自言自语道:“让我算算日子,若是相爷手脚快,咱们相府明年春天就能有小公子了!我得抓紧安排下去,小衣裳现在就要开始做起来了——一直看着我作甚?”

    杨叔赔笑:“……无甚,还是你想得周全。”

    本想告诉周娘相爷并无让夫人怀孕的打算,但看着周娘这幅样子,还是把避子汤的事瞒了下去。

    又收拾了一阵,杨叔出门去接宋小下学了。

    梅园里,谢淮骁和宋青梧盘着腿,面对面的坐在廊下,中间隔着一个玉制的棋盘。风荡起廊檐上挂着的轻纱薄幔,谢淮骁今天没有束发,两额横切的刘海长长了些,他低头看着棋盘,眉头紧锁,神情专注,全然未觉对面的宋青梧盯着他眼睛后面的小红痣出神。

    小红痣总是被那两道横切的刘海藏起来,自天晚上后,宋青梧才又得到看见它们的机会。

    他留在周围的痕迹都已经消失了。

    谢淮骁思索无果,心绪烦闷,扔了手里的棋子一扫棋面,黑白子当当啷啷落在木质的走廊上,说什么也不要和宋青梧再开一局了。

    “不下了不下了。”谢淮骁说,“无趣得紧。”

    宋青梧任劳任怨地收拾着谢淮骁一挥手弄得四处都是的棋子,心里觉得这些时候倒是跟猫小爪一样可爱得紧,口中却说道:“臣可不记得教过殿下这般没礼貌,不下就不下了,闹脾气就不对了。”

    谢淮骁听宋青梧这么说就觉得头疼,这几天宋青梧虽然信守承诺,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距离,梅园只一个屋子,夜里都不会进来睡,岚君的本能在心疼宋青梧,偏偏还要被这人当小孩儿一样时不时就说教一顿,下棋还总输,几番不同的心境交织起来,让谢淮骁不满得很。

    谢淮骁说:“别总这样管我,到了月我便二十了。”

    “差了三年,臣总觉得殿下还是当时的年纪。”宋青梧抱歉了一声,“但臣同殿下关系匪浅,管一管还是可以的。”

    谢淮骁以为他要拿山君来压自己,别过视线看着院中景色,紧紧咬住了唇。

    宋青梧被他这幅样子搅得心神乱了片刻,调整呼吸后才道:“别咬自己。”

    ——那是他咬的地方。

    谢淮骁似乎听出来了宋青梧话中藏着的东西,心里漫过一片酥麻感,被迫乖乖地松了嘴。

    啧,看看,谢淮骁心想,岚君简直就是山君捏在手里的小蚂蚁,叫往东便不敢向西。

    第 119 章   熠熠

    “横看成岭侧成峰。”

    谢淮骁收起手中折扇,轻轻抵在自己下颌。

    目光落处的丛云岭被云雾围着腰,漫山红叶如火,岭下燕江涛涛,鹰鸣划过了晴空烈阳。

    “若这丛云岭横在北原关,我大宁也不会牺牲如此多的儿郎。”

    楚泽渝站在谢淮骁身边,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凤眼微眯,瞧了一眼丛云岭,便收回了目光。

    “听说北原已经落了快两月的雪。”楚泽渝说,“遂丹人的新单于将将继位,急于树威,边关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

    “蛮夷而已,宋国公亲自镇守边关,大可——”说到这,谢淮骁的脑中闪过一人身影,口中话语拐了一个弯儿,轻哼一声,道:“也是,宋国公家中出了只老鼠,自家油米银钱也敢扣下,边关将士的日子到真有可能如你所说,难过得紧。”

    “……”楚泽渝不甚自然的拽了拽自己的荷包。

    谢淮骁口中的老鼠说的是哪位,楚泽渝比谁都要清楚。

    宋青梧,宋国公独子,今年桃花天里及的冠,面貌英俊如凌冽刀锋,时刻都散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却依旧是东都城每个小岚君的梦中郎。

    十岁那年的秋猎被皇帝一眼相中调入宫中任职,一开始却去了没什么实权的礼部,同样是侍郎的名头,却不像其他人门下的侍郎那样做着实事,宋国公世子的身份特殊,礼部尚书摸不清皇帝扔他来礼部的用意,但多和皇家的人接触总不会错,便让宋青梧整天都得围着后宫里年纪尚小的世子皇女,一边教着他们礼仪,一边顺带伺候这些小主子。

    谢淮骁便是其中之一,作为靖南王的幼子,又是娇贵的岚君,宋青梧自然更加上心。

    然——

    谢淮骁看着一旁被群官簇拥的宋青梧。

    如今的朝堂上,左右两相的位置空置已久,几个尚书便是能做主之人。在礼部呆了两年,宋青梧便被靖南王直接安到了户部尚书的位置。

    作为户部的头子,宋青梧管着国库,哪怕只是芝麻米粒大小的事儿,也得他点头后户部才拨得了钱,巴结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前两月,五哥谢斐曾在他面前当趣事提过,地方上来述职的官员为了和宋青梧攀上关系,带着自家就要下花雨的小岚君去见了宋青梧,那官员在东都呆了几天,小岚君就在宋府住了几天,据说夜里路过宋府大门,都能隐约闻见后院房中传来的信香。

    “可惜,那宋谢山不是好拿捏的,区区一个下花雨的岚君,被摘了元又怎样,最后什么也捞不着,只能跟着他爹离开东都。”

    谢斐很少说这样的话,那天不知是不是饮了酒,又是当着混吃等死的谢淮骁的面,说话便随意放肆了些,尽管后面几天谢斐亲自送了礼来道歉,可谢淮骁始终无法彻底介怀那天的话。

    他也是岚君,被山君摘了元便意味着这辈子都赔进去了,之后再碰上下花雨,没有自己的山君安慰,也活不过两三年。谢淮骁觉得自己若无父皇护着,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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