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
说到底,也要多谢方才川王从信中所提及一事,若非川安王提及,她还?不曾想到有?孤启这一大助力,只要她运用得当,便能给郁云霁造成一大伤害。
前朝有?政事缠身,后宅还?有?疯子惹事,好一个内忧外患。
过几?日便是郁云霁的?生?辰,孤启想来此时正在为府上的?安排忙碌,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我?还?是要劝殿下,小心些,王夫并不同寻常男子那般,若是稍有?不慎,殿下的?大计……”云梦泽适时的?顿了顿,“殿下还?需谨慎。”
郁枝鸢似笑非笑的?侧眸看他:“我?竟不知,你同王夫的?关系何时变得这样好了。”
“殿下说笑,我?不过是尽自己?该尽的?职责,出言提醒殿下罢了。”云梦泽敛了敛长睫,将眸中的?神色遮盖住。
“最好是如此,你知道的?,本殿一向喜欢手脚干净的?人。”郁枝鸢笑着?点明,“这些天,你为王夫说过的?话有?些过多了。”
云梦泽轻轻蹙眉:“……我?不过是行忠君之事。”
“时候不早了,今日我?还?要约王夫面谈。”郁枝鸢唇角带笑起身,待身形转过去的?一刹,唇角的?笑意也褪去。
在云梦泽看不见的?地方,她眸底满是冷意。
今日是约定会面的?日子。
孤启将府上宴会的?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随后回了半月堂内室,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握紧。
含玉道:“殿下,您当真要去吗?”
如今两个王府面上虽不显,实则已然对立,这样的?情况是必然的?,而同郁云霁所说一般,他作为王夫理应远离这样的?是非。
但他不想做郁云霁羽翼下的?郎君。
他是孤启,是郁云霁的?正夫,若他不知晓郁枝鸢的?威胁便也罢,可他知晓郁枝鸢会对她不利,便不会坐视不理。
他想要真真切切的?帮到殿下,即便背负骂名。
“她会理解我?的?。”孤启轻声?道。
郁云霁的?身份注定会对她产生?许多无形中的?束缚,她做不了的?事,他便替郁云霁去做。
孤启袖中的?手攥紧了匕首的?柄,寒凉的?红宝石硌着?指腹,指尖带来微微疼痛能使?他保持警惕与清醒。
今日的?心跳似乎比寻常来得还?要猛烈,孤启就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直至傍晚时分?迈进了满是檀香的?内室,心口的?痛意似有?似无的?传来,像是提醒着?他将要发生?一件大事。
“殿下吩咐过了,不能怠慢了贵客,王夫先吃些茶果子,殿下还?在前厅,马上就来。”小侍朝着?他恭敬道。
孤启扫了他一眼:“知道了。”
恭王府上的?檀香味格外扰人心境,让他如坐针毡。
孤启正是思绪万千,不曾注意到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他的?耳畔擦过带着?陌生?气息的?女子的?鼻息。
“引之……”
第53章
孤启当即警惕的回眸, 却见一双满是贪婪的眼眸。
是郁枝鸢。
她凑得他很近,近到?已经?超脱了女男之间的界限,这个距离足以让任何男子产生不安。
他只觉自己像是被一只嗜血的野兽在暗中紧紧盯住, 郁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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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那双眼眸紧紧攫着他,仿佛只要他一有所?动作?,她便会上前咬住他的脖颈,将他狠狠地撕成?碎片。
“恭王殿下?, 你逾矩了。”孤启袖中的手握紧了匕首,猛然侧身避开她的鼻息。
郁枝鸢面上不显,仿佛方才她什?么都不曾做,一切只是孤启的错觉。
“引之如何这么大反应, 皇妹不曾告诉你吗,早在先前,你该是我的恭王夫,是她垂涎你的美貌,行横刀夺爱之事?, 否则如今令人?艳羡的佳偶该是你我二人?……”郁枝鸢颇为惋惜的摇头。
孤启冷然道?:“皇姐怕是在说梦话, 我同殿下?可是女皇赐婚。”
郁枝鸢面上的笑意扩大几分:“你怕是不知晓,皇妹先前曾对云家公子有意,后来你嫁入菡王府之前,皇妹还曾向我提及此事?,只是不曾想, 如今皇妹一心待你,竟将云公子全然忘在了脑后。”
云公子。
大婚前的郁云霁, 其实是心悦云梦泽的吗?
不, 即便是这样,那又如何, 大婚前的郁云霁,并非是他心悦的女娘,他心悦的自始至终都不是真正的郁云霁。
他捧出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时,郁云霁没有嫌弃,没有避之不及,她好像根本不在乎他是疯子,在她眼中,他只是孤引之。
他同殿下?是两情相悦。
“话说回来,皇妹同王夫,当真同传言中那般感情甚笃吗?”郁枝鸢笑着朝他微微俯身,将两人?的距离再度缩减。
身后已然是一扇大开的窗,郁枝鸢同他之间的距离仅有三寸,他再也避不开。
孤启握紧了匕首,眸光一凛。
只是郁枝鸢似乎先他一步,晓说裙叭衣四巴一刘就刘三,还更漫画广播剧哦她紧紧箍着他的腕子,女男力量悬殊,在她手上稍稍用了几分力气之时,孤启便已然痛得红了眼眸。
啪嗒,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他心头涌上一阵难言的恐慌,当那柄匕首脱离他的手心之时,孤启整个人?面上的血色也跟着褪尽。
郁枝鸢垂眸扫了一眼那柄匕首,笑道?:“妹夫来见我还要带着这东西?吗?”
说罢,只听“叮”的一声,郁枝鸢抬起脚尖,随意一踢,将那柄匕首踢到?了远处。
“放开我!”孤启欲将手从她的掌心中抽离,可奈何郁枝鸢的力气太大了,即便将手腕挣的泛了红,也不曾有半分松动。
他抬手,便要朝着郁枝鸢那张脸来上一掌,却被郁枝鸢抬手握住,郁枝鸢面上还带着得意,挑衅的望着他,将他的掌心强行掰开,俯身一吻。
潮湿与寒凉在掌心萦绕,像是被毒虫爬过。
孤启急促的喘.息着,咬牙道?:“如此卑鄙小人?,怎么担得起皇位。”
郁枝鸢面上仍旧是淡笑,丝毫没有被他激怒的意思:“不卑鄙,当如何才能得到?皇位呢?”
孤启猛烈的挣扎着。
随着他的动作?,红软烟罗的袖袍顺着光滑的小臂划落,将整只白腻的小臂都露了出来。
连带着小臂内侧的那一点殷红朱砂也跟着露了出来。
浑身的血气像是一瞬间到?涌到?了面颊上,他整个人?头脑昏昏,不知是羞耻还是怎么的,一阵恶寒涌了上来。
可被郁枝鸢紧紧握着手腕,他逃无可逃。
郁枝鸢待看清那一点朱砂痣后微微怔愣,随即嗤笑一声:“感情甚笃?”
“既然感情甚笃,为何皇妹同妹夫大婚两月有余,却不曾圆房?”郁枝鸢像一条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缓慢朝他逼近,只是她的话仍能叫他不寒而栗,“怕是皇妹根本就?不曾心悦于你,否则女子成?婚数月,怎能如此呢,妹夫。”
孤启大力挣开她的禁锢:“……用不着你管!”
郁云霁是心悦他的,这样就?够了,孤启自欺欺人?的想。
她只是,只是忙于政务,她是很尊重郎君的。
“是吗,”郁枝鸢唇角含笑,眸色却同方才不一样了,“你说皇妹如今不曾心悦于你,又为何处处维护,跟着她这辈子兴许也就?如此了,不若跟了我。”
她俯身到?他耳畔:“皇妹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自然是满足不了妹夫了,但我可以。”
阴冷的气息顺着耳畔朝脖颈涌来,将孤启身上细密的小绒毛都跟着激得立起,像是炸了毛的猫。
恐惧的情绪将他整个人?兜头包裹,孤启紧紧贴着背后的窗棱,却不慎抬手,将窗边的白玉花瓶挥落。
瓷器摔裂的声音猛然从耳边炸开,郁枝鸢狠狠扯向他腰间的束带,长?组玉撞击的清脆响声令人?恐惧的战栗,孤启慌忙后仰,侧身朝着院外?翻了去?。
锦帛撕碎的声音响起,他肩侧寒凉一片,耳畔则是郁枝鸢的冷笑:“啧,如此不识好歹,你真当郁云霁会因你同我为敌吗?”
“一个大婚数月仍是处子之身的儿郎,想来妹夫当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致使我那荤素不忌的皇妹这般久还不曾对你下?手。”郁枝鸢看着踉跄数步的孤启,嘲讽道?,“郁云霁也不过尔尔。”
郁枝鸢的话他本可以不用放在心上,可想到?手臂上那颗显眼的守宫砂,孤启胸膛急剧起伏着。郁云霁才不是讨厌他,她虽不曾点明两人?的关系,可她分明是接受了他的。
郁云霁也是心悦他的。
一阵恶心之感涌了上来,他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感觉,是在闻到?郁枝鸢身上的味道?之时便想作?呕。
孤启顺手抄起美人?靠上的一盏琉璃瓶,朝着她狠狠砸去?,方才被她的气息沾染的每一处,此刻都令他无比恶寒:“殿下?才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个混账的腌臜东西?!”
郁枝鸢侧身避开那盏琉璃,嗤笑:“怎么,如今净耍些小儿郎脾气,妹夫怎么就?如此想不开,非要回菡王府受气吗?”
她利落地翻身而下?,朝着他步步逼来。
当那只手再度要揽向他的腰间之时,空气中当即飞起一阵烟尘,郁枝鸢遮挡不及,孤启洒出的烟尘就?这般迷了她的双眸。
郁枝鸢当即被蜇人?的粉尘刺激得睁不开双眸,她痛极的呻.吟,孤启趁机裹紧了被撕扯的破碎的红衣,从后门?小跑出去?。
“……他爹的!”郁枝鸢捂着刺痛的眼睛,低声咒骂道?。
孤启失魂落魄的紧紧捏着破碎的长?袍,生怕泄出一丝春光而引来旁人?的注意。
恭王府的地界他熟悉,第一次入王府,还是郁枝鸢带他来的。
他满心欢喜地将整个恭王府的地界记在心中,却不想当年儿郎怀春记下?的这些东西?,今日竟是能救了他的命。
天刚擦黑。
恭王府后门?像是许久不曾修葺,如今分明是春日,却还堆积着枯黄的杂草。
杀了她。
这个念头方从心底出来之时,孤启眼眸便染上了一丝猩红。
她欲加害于殿下?,还如此折辱他,一定要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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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枝鸢。”孤启恨不得将这三个字咬碎在齿关。
他随手捡起地上燃了一半的火把,从怀中拿出火折子,将那火把点燃。
望着带着热气的火光,孤启眸中的恨意仿佛也要跟着注入进去?,他咬着牙朝天空狠狠掷去?,火把在夜幕中划出一道?曲线,最终落在了满是杂草的别?院里。
风吹,火起。
王府正门?旁。
含玉在此等候多时,待看到?远处小巷内晃晃悠悠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当即小跑上前,为孤启披上一件披风:“殿下?,究竟发生了何事?,您……”
孤启颤着肩膀,许久才道?:“……快回府。”
含玉鲜少见到?他如此慌张的模样,忙应道?:“是。”
马车在街上疾驰,偶尔传来小幅度的颠簸,窗外?的风将车帘吹得猎猎作?响,而带着暖意的春风,却足以将他身上的温度悉数卷走。
孤启打着寒战。
如今胃中是翻江倒海的难受,身上似乎还沾着怎么盖都盖不掉的檀香,恶心的劲头亦是压不下?去?。
远处似乎有火光起,侍人?的惨叫声远远传来。
含玉身后泛起冷意。
菡王府与恭王府,终是要对立了吗?
菡王府。
郁云霁将政事?打理好,便听三千将李仵作?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来。
“那飞刀上还刻着菡字。”三千怒道?。
“看来皇姐当真是想将我置于死地,而今她身边之人?,竟还在暗器上做了这种?手脚。”郁云霁失笑,“这并非一朝一夕能成?的,想来皇姐早就?有了准备。”
郁枝鸢到?底是个缜密的,可心思再如何缜密,总也不能事?事?圆满。
郁云霁正思忖着李仵作?的话,便听弱水疾步赶来道?:“殿下?,恭王府走水了。”
她闻言扬了扬眉头,道?:“怎么会突然走水?”
“是,是王夫,”弱水喘了口气,“王夫从恭王府回来之时,便传来了恭王府走水的消息。”
郁云霁面色微沉。
这的确是他能干出的事?,只是孤启如何会无缘无故放火?
“王夫此刻人?在何处?”
半月堂。
孤启将小臂用冷水搓洗了一遍又一遍,白腻的小臂上满是他搓出的青红痕。
“殿下?……”含玉忙按住他的小臂,制止住了他的行为。
再搓下?去?,只怕要出血了。
孤启有些慌乱的捏紧拳头,低声喃喃:“殿下?会不会怪我?”
可只有除掉郁枝鸢,殿下?的路才能更顺畅些。
殿下?怪他也好,厌他也罢,只要郁枝鸢活一日,他的殿下?便要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若是如此,他宁愿承担所?有后果,只求他的女娘没有后顾之忧。
他今日已然领略到?了郁枝鸢的无耻,这样的人?就?像是隐藏在草丛中的一条毒蛇,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她反咬一口。
“可不论如何,没了郁枝鸢,殿下?便可畅通无阻。”孤启自言自语,他有些焦灼地捧着小臂在屋内来回踱步,“这样的罪名不会跟殿下?有关的。”
不过一些罪名而已,不算什?么的,只要殿下?不生他的气将来肯原谅他……
含玉为他打理好披肩,随后为他冲泡了一盏热茶。
他自小跟着孤启一同长?大,虽然孤启疯癫,可他知晓孤启本性并不坏,虽然寻常吓人?了些,但含玉依旧希望他能同女君殿下?好好的。
孤启做事?极端,也向来做到?极致。
一旦是他认准了的事?,便绝不会罢休,他便看着他宛若飞蛾般,一次又一次奋不顾身的飞进那一团明亮炽热的火光中。
他甚至愿意为女君殿下?去?死。
手上的寒凉被那一盏热茶驱散了些,孤启轻声道?:“我只盼殿下?安好。”
月溪阁。
溪洄紧闭着眼眸,听着龟甲被火灼烧的声音在耳旁哔剥作?响。
“太师,可是出了什?么事?吗?”芜之试探问。
溪洄指腹上沾染了黑色的粉末:“……王府那边,像是出了事?。”
芜之哑然,随后愠怒道?:“太师就?不生气吗?”
他当真不知晓他们?的太师是如何做到?如此置身事?外?的。
“为何要生气。”溪洄淡然的扫了他一眼。
他看得明白,且早就?知晓,他同郁云霁注定是没有以后的,与其说他盼望着同郁云霁有些什?么,可这颗心总是不曾如愿沉下?来,他从不曾沉溺于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郁云霁的确能护住他,却给不了他安定。
他早在先前便卜出了卦。
没人?比他更明白,郁云霁只是他的情劫,仅此而已。
溪洄将龟甲放下?,淡声道?:“有缘无分罢了。”
芜之望着他,终是兀自叹了口气。
罢了,不嫁便不嫁,他们?太师这样好的儿郎,也并非一定要嫁人?,菡王殿下?满心都是那位王夫,自始至终都是太师在一厢情愿,及时抽身也是好事?。
芜之不同他争辩,只追问:“那太师打算如何,要去?王府看看吗?”
半月堂。
郁云霁推门?而入,看得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孤启抱着小臂瑟瑟发抖,眉心还轻蹙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是说好不会私下?去?见恭王,你如今又是在做什?么?”郁云霁阖上眸子呼出一口气,随后道?。
她不知晓孤启究竟做了些什?么,居然又将自己折腾成?这幅模样。
他肩头歪歪斜斜披着披肩,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又可怜,宛若风中将要破碎的残蝶。
她并不想对着孤启说重话。
郁云霁道?:“郁枝鸢做了什?么,你会一怒之下?将她的王府烧毁?”
听她提及郁枝鸢,孤启肩头还在轻轻战栗,他对此缄口不言。
他心中委屈,可那又如何,这样的难以启齿的话要他如何开口,难不成?,要他把今日郁枝鸢对他做过的那些恶心事?全部都说出口吗。
被郁枝鸢握过的手腕,如今还残留着檀香。
似乎是要借此提醒他,他今日经?历了怎样的事?。
孤启抬起婆娑的泪眼,待对上郁云霁时,他鼻头微微酸涩。
他不能说。
今日一事?损害了他的名节,若是他将这些话说出口,郁云霁兴许会从此嫌恶他,不会有人?喜欢被旁人?玷污过的男子的,他不想失去?郁云霁。
手臂还在痛,可却比不上他心口的痛。
“孤启,我希望你能将今日在恭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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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的一切坦然告知于我,”郁云霁微微俯身,同他的视线齐平,“若当真是你受了委屈,我会尽数为你讨回来,别?害怕,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同郁枝鸢如今已经?站在了对立面,她这位皇姐心思深沉,郁云霁猜想今日她兴许对孤启说了些什?么,才将他吓成?这般模样。
但孤启如今也并非是不知晓局势,究竟是怎样的事?,能让他不顾性命放火烧了恭王府。
孤启咬着唇肉摇了摇头,终是不肯告知她。
“事?关重大,若是你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母皇那边是说不过去?的,”郁云霁望着他低垂的长?睫,“听话,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恭王府?”
孤启只手捏着手背,钝痛使得他还能清醒一些,不至于让自己被脑海中可怖的设想吞噬。
他多么想将他今日的遭遇告知郁云霁,可孤启清楚地知晓,倘若将这些事?说出口,事?情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没有女子能容忍自己的夫郎被人?玷污的。
比起说出实情被抛弃,他宁愿欺骗。
孤启的水眸对上她的,他喉头上下?滚了滚,哑声道?:“殿下?,我不喜恭王。”
“你不喜恭王?”郁云霁一怔,随即费解的看着他,“仅仅是因不喜,你便冒险放火烧了恭王府吗,不喜她不足以你做出这样的事?,孤启,这样话骗不了任何人?。”
孤启狠狠掐着自己的手背,辩解道?:“恭王行事?不端,多次欲加害于殿下?,引之气不过。”
屋内静谧了一瞬。
郁云霁静静的看着他,眸中的神?色不变。
她知晓他在说谎。
孤启不善于撒谎,或许可以说是不屑于撒谎。
他想做的事?,完全可以凭借着毫不顾忌的劲头达成?,而他从不需要撒谎。
孤启在方才说下?那些话时,手总是会不自觉的掐紧自己,这是他克制自己行为的信号。
“是,是引之操之过急,可一人?做事?一人?当,引之不会让殿下?为难的,此事?与殿下?无关,殿下?若是还生气,罚我便是……”她不曾回答,孤启有些着急了,忙道?。
“不是你操之过急。”
郁云霁平静的道?:“孤启,你当知晓,我喜欢你真诚和坦率,也欣赏你的敢于斗争,不顾一切,但当这一切沾染了谎言,就?变了味道?。”
第54章
孤启有些惊惶地抬眸扯住她的袖口:“殿下, 求你了,别不要?我……”
他这幅神情总是能使她格外怜惜。
可孤启不说,她也?要?知晓今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孤启虽是敏感,可他全然知晓,不会贸然行此事的。
她要知晓郁枝鸢究竟做了什么。
郁云霁伸出指腹,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痕, 道:“你好?好?休息,我一会便回来。”
说罢,她将袖口从孤启手中抽出,面色沉沉地踏出了半月堂。
孤启望着她离去的身影, 泪水再也?止不住,大滴大滴的滴落在袖口。
书房。
弱水道:“殿下放心,属下会尽快将消息带回。”
郁云霁敛着眸子不语,她指腹拂过桌案上的一只?玉雕的猫儿,思绪翻飞。
兴许是郁枝鸢对孤启做了什么, 他是个从不肯吃亏的性子, 可郁枝鸢究竟是做了些什么将他激怒成这副模样,不论她如何诱哄,他都不肯告知她。
“殿下。”门?口传来一阵清远的声音。
见到溪洄的一刹,郁云霁还是顿住了脚步:“溪太师。”
溪洄朝她颔首:“察觉到这边出了事,我特来看看如何了, 殿下又是因何烦扰?”
郁云霁轻轻蹙着眉:“如今王夫方?从恭王府回来,我不知他究竟遇见了何事, 亦不知晓他是受了什么委屈, 一时冲动将恭王府烧毁,方?派人去查。”
她面上的担忧做不得假, 溪洄淡声道:“但此事不论如何,对殿下都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如今的皇权争斗场,稍有差池便能使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
郁云霁何尝不知,只?是如今相比这些看得到的好?处,她更想知晓孤启究竟是受了什么委屈。
此事在明面上看来,似乎是孤启将两方?实力的阵营打乱,将问题摆在了明面上,可细细想来,此事是对菡王府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王夫到底也?是顾忌着殿下的,他是个聪明的男子,危及殿下的事,他应当不会做。”溪洄道。
郁云霁颔首,却见三千匆匆赶来:“殿下,属下方?才?打探到了消息……”
她将恭王府小侍口中得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秉明,却见郁云霁愈发冷峻的面色。
她不知为何在孤启明知危险的情况下,还要?去恭王府私见郁枝鸢,可发生了这样的事,他此刻没?有发狂已是极好?的了。
郁枝鸢竟会对孤启做出这种事。
“召集府兵,去见见我那位好?皇姐。”郁云霁唇角的弧度让人不寒而栗。
恭王府。
郁枝鸢不顾火焰的灼烧,越过朝着别院泼水灭火的侍人,一头扎进了别院的小屋内。
方?才?孤启逃走后,后门?便传来了走水的消息,偏偏别院内是她存放的卷宗与密信,全然是京城世家大族的秘闻,随意?一件东西便能使氏族倾颓,这是她稳住氏族最重?要?的东西。
若是没?有这些东西来制衡氏族,只?怕她在京中失势。
别院多年不曾修葺,如今经火灼烧,整个院落都跟着摇摇欲坠。
“殿下危险!”女卫眼睁睁的看着她冲进了火场。
郁枝鸢被火焰炙烤着,浑身的衣料也?跟着灼烧起来,整个人都要?被火焰吞噬,她像是疯魔了一般,在一众跳动的火焰中翻找着,直至头顶传来一阵声响。
房梁终是经受不住高温许久的炙烤,在烈火熊熊来袭后,整根房梁外还裹着一层炽热的火光,就这般朝着她砸来。
郁枝鸢来不及躲避,被房梁擦着面颊而过,霎时,她半张面颊被火辣辣的痛感袭来,眼前?则是蒙上了一层又干又辣的火气,痛得她几?近倒地抽搐。
郁枝鸢痛叫一声,抬手将刺痛的半张面颊捂住,手指碰上了凹凸不平的面颊,皮肉被炙烤的狠了,此刻还在滋滋作响。
女卫们裹着浸了水的棉氅冲进来,将痛的满地打滚的郁枝鸢抬了出去。
一张张被浸过冷水的帕子轮番敷在她被烧伤的面颊上,可不论一众人如何忙活,仍却无济于事。
“快传府医!”为首的女卫道。
待女卫看清她面上的大片灼烧时,心口也?不禁咯噔了一瞬。
她虽是女卫,可她却知晓,毁了面容的人与皇位便彻底无缘了。
幽朝早就有说法?,即便是状元娘,也?要?仪表堂堂,君王更是如此,如今郁枝鸢的面容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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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世家大族想来不会愿意?再将儿郎嫁给一个与皇位无缘之?人。
府医来得及时,只?稍作查看她的伤势,便哆哆嗦嗦的开口道:“殿下,您,您这伤怕是不能根治。”
她说的已然极其委婉,郁枝鸢面上的皮肉已然被烧得泛了焦褐色,这样的烧伤是根本就治不好?的。
“……且殿下的眼睛,”府医犹豫道,“左眼被烟气燎过,兴许会有一段时间看不清,若殿下好?生将养……”
女卫打断她的话,事宜周边的部下将她赶走,忙道:“殿下吉人天相,自会没?事的!”
郁枝鸢面容扭曲着,那块几?乎要?占领半张面颊的烧伤痕迹嵌在她的面上,实在是恐怖至极。
郁枝鸢颤着手覆上了自己凹凸不平的面颊,待看清远处青镜映出的模糊面容后,当即将手边的小几?掀翻。
霎时,文书与笔墨悉数落地,发出嘈杂的震天响声。
郁枝鸢胸膛起伏着,她仍旧接受不了眼前?的一切,她的这张脸彻底被孤启毁了。
氏族是不会站在一个面容尽毁的人身边的,面容尽毁,她便失去了世家大族的支持,更是失去了川安王的支持,她与皇位再无缘。
“……我要?杀了他!”郁枝鸢咬着齿关,狠狠道,“我一定,要?将他们妻夫二人剁成碎块去喂鱼!”
只?要?杀了郁云霁,便在没?有人同她争抢皇位了。
贤能的皇女只?有一个即可,既然有了她郁枝鸢,世间便不该再有一个郁云霁。
她硬撑起身子,从女卫腰间夺下一柄长剑,踉踉跄跄的朝着府门?而去。
府门?前?有马车疾驰而过,伴随着枣红骏马的一声嘶鸣,马车上下来一个金枝玉叶的贵人。
对上那人的眼眸,郁枝鸢几?近目眦欲裂。
郁云霁面容冷然的抬了抬手,身后便涌来一群身佩银甲的女卫,将郁枝鸢围了起来。
“怎么,皇妹这是来看我笑话的吗?”郁枝鸢一开口便是无尽的沙哑,像是喉头也?被火烤干了一般。
“我来,自是来为王夫讨回公道。”郁云霁冷声道,“皇姐究竟对我的王夫做了什么,你心知肚明。”
“哈哈哈,”郁枝鸢状似癫狂的大笑一声,“自然是细细品尝了你那美味的王夫,郁云霁,你怕是大婚多月也?不曾尝到他的味道吧,皇姐替你尝过了,当真是尤物……”
夜幕中闪出一道冷兵器带来的寒意?。
郁云霁眸中沁出冷意?,她持着一柄寒凉的剑,架在她的脖颈处,一字一顿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不过是替你尝了尝味道……”郁枝鸢话未说完,被身后的女卫一脚踹在了腿弯,她当即脱力地跪在了地上,眸光阴翳的看着她,“郁宓,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你休想好?过!”
郁云霁心头的躁意?愈发强烈。
方?才?她听闻恭王府小侍的消息时,仍旧不敢确定是这样一个结果,孤启这样一个人,是被郁枝鸢如此折辱了一番,才?委屈成方?才?那副模样的吗。
所以孤启是害怕她担心,亦或是害怕她会为之?抛弃他,所以才?不肯告知她的吗?
郁枝鸢笑得猖狂,如今她容貌已毁,面上顶着一大片丑陋的疤痕,哪里还有寻常半分?风光霁月的模样。
郁云霁眸中温度退却,抬脚朝着她的肩头踢去。
郁枝鸢才?从房梁下逃过一劫,如今郁云霁蓄力的一脚正中她的肩头,她当即吐出一口鲜血。
“戕害骨肉至亲,郁云霁,你就不怕为千妇所指吗!”郁枝鸢吐了口血沫子,哑声道。
郁云霁勾唇笑了一声:“骨肉至亲?这世间亲与不亲,可当真是难说的很啊,王夫与我没?有血缘关系,却为我鞍前?马后,可皇姐你是我的骨血至亲,却总想着如何至我于死地。”
“郁云霁,你配不上那个位置。”郁枝鸢攫着她。
若是眸光能化?为利刃,郁云霁此刻已然被她戳成了筛子。
“我配不配,不是皇姐一张嘴就能决定的。”郁云霁睨着她,“如今恭王府走水,损失惨重?,皇姐又受了伤,面上的伤怕是没?有数月好?不了了,我会向母皇秉明的,皇姐安心养伤便是。”
“你是在威胁我吗?”郁枝鸢狠声道。
“怎敢呢,皇姐怎会受旁人掣肘,可王夫到底因此受了惊吓,皇姐总要?拿出说法?的,”郁云霁眸中没?有半分?笑意?,“皇姐,你说呢?”
郁枝鸢并非是滚刀肉,她还有所顾忌,不会因着王府被烧而攀扯孤启。
她不会让郁枝鸢借此引出孤启私见她一事,更不会让她毁了他的清誉。
她借此将郁枝鸢逼退,不同于她先前?的以退为进,此番她面部受了伤,不知氏族的态度会如何,不过想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谁又愿意?将自己全部家当,压给获胜几?率极小的一方?呢?
郁枝鸢不会将自己面容受损一事告知于众,更不希望王府牵制氏族的资料残缺一事被人得知。
相应的,她要?拿出所谓的说法?,否则郁云霁照样也?不会让她好?过。
“当真是我看错了……”郁枝鸢冷笑一声,掌心撑地想借此起身,却被脖颈处那把剑制止,锋利寒凉的剑身贴着她的颈侧,好?似只?要?她敢强行起身,那柄剑便会毫不犹豫割开她的喉咙。
是她低估了郁云霁对孤启的重?视程度。
起初她还认为,郁云霁并非传言中那般喜欢孤启,却不曾想她能为孤启做到这样的地步。
戕害骨肉至亲,这样的罪名在皇族无异于谋逆。
郁云霁竖起寒凉的剑身,拍了拍她被火烧到残缺的面颊:“皇姐,好?自为之?。”
皇宫,临华殿。
女皇重?重?的咳了几?声,将苦涩的汤药饮下:“宓儿那边传来消息,说青州百姓如今苦不堪言,川安王那边如今当是忌惮京中传来的风声,一时间还不曾有所动作。”
月晚为她揉捏着肩膀,应道:“菡王殿下定能游刃有余的。”
女皇摇了摇头:“云家的儿郎近些时日同鸢儿有得有些近,朕将青州一事交给宓儿,她兴许也?有所察觉,不知她心中是否会怨恨朕。”
“陛下看好?菡王殿下,可如今青州疲弊,为何不曾命恭王出手?”月晚问。
女皇眸色深深:“鸢儿也?是朕的女儿,朕自然知晓她是如何想的,她想借川安王的势力,可朕老了,如今宓儿有心皇位,若是宓儿还想要?这个位置,此事当她自己解决。”
月晚明白她的意?思。
听闻女皇年轻的时候,曾是九女夺嫡,后来九位皇女之?中只?剩下了她与川安王。
她为了这个位子,犯下了太多的杀业,在皇家为了那个人人垂涎的位置,这种情况总是无可避免的,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女儿步了她的老路之?时,女皇多是无奈。
“但这皇位,当是能者居之?,鸢儿她心思太重?了,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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