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宗忻刚松开抓着谢遇知手腕的手,立刻被谢遇知反摁回去,“你别动,你受伤了。来,我喂你。”
宗忻:“……”
宗忻说:“我没事。”
话刚出口,就被谢遇知驳回了:“胡说,怎么没事?额头破好大一块皮,我都疼得慌!”
“好好好,疼,我疼。”宗忻敷衍道,“不过,这里是哪儿?我明明记得,我被迈腾撞下盘山公路护栏掉进河里,你为什么会在这儿?还有,”他低头看着碗里一段一段的圆肉,“碗里又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问题那么多?”谢遇知笑道,“你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宗忻说:“什么时候了?你还贫。”
谢遇知搅搅肉汤,“我看着你掉下护栏,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是身体本能跟着跳了下来,等醒过神,就和你一起躺在枯枝烂叶的河床边上了。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想,咱们应该是进了原始森林了,我背着你在树林里走了两三个小时,才找到这么个能勉强住人的小屋,应该是以前进山打猎或是砍柴建的临时歇脚的地方。至于这碗里的东西,其实……”
“其实什么?”宗忻看着谢遇知那一张不怀好意的脸,默默往后面挪蹭了下。
谢遇知微微向前倾身,嘴角噙笑:“其实是粤菜。”
宗忻看着他,满脸上都写着:你看我的表情,你觉得我信你吗?粤菜?
“你别不信啊,真是粤菜。”谢遇知信誓旦旦道,“我在河边刚睁眼,就看到这条水蛇正缠我腿上准备给我一口,千钧万发之际我一个锁喉捏住它七寸活捉了,正好拿来给你煲汤。”
宗忻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别用这么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谢遇知眼睛分外明亮,“快吃,吃完跟我出去活动活动。”
宗忻在谢遇知不知道是真是假连哄带骗的话里,开始解决那碗根本算不上是粤菜的蛇羹。
他本来以为荒郊野外原始森林,就算谢遇知身上的打火机泡了水还能用,可以煮熟一碗蛇羹,那蛇羹也是主打清淡养生那种,因为没有盐,但汤汁入口的瞬间,宗忻就呆住了。
这碗蛇羹,居然,有盐味。
谢遇知抱膀子宠溺的看着宗忻,满脸得意。
“你怎么做到的?”宗忻露出诚心诚意请教的表情。
“很简单啊,因为我身上带了盐。”
宗忻:……
“你能解释一下,执行任务你带盐干什么吗?”
谢遇知摸摸下巴,“习惯吧。早些年缉毒卧底的时候,经常要十天半月的荒野求生,我记得最长的一次在个山林里躲了三个月,整天吃又酸又涩的野果子,吃的都快中毒了。后来总结经验,找人专门做了个调料罐,什么盐啊、花椒、十三香、八角桂叶啥的,都带着点,酱油醋也带,不过跳水救你的时候,被水冲走了,不然这碗蛇羹口感还能再鲜些。”
宗忻点点头。
他差点忘记,谢遇知以前是深夏市公安局禁毒支队支队长了。
“那个……”
“你说。”
宗忻放下调羹,蹭了蹭鼻子,“李娜说,冯春来死后,那些被骗的女人就落在冯春来的兄弟冯巧手里。她还说,冯巧早就和朴晚说过,要把她们卖到金三角去试毒。”
“那巧了。”谢遇知坐过来,脸色一正,“咱们追的这辆迈腾里面坐的,就是冯巧。”
宗忻很是意外,抿了下唇角:“不是朴晚?”
谢遇知嗯?了声,“你怎么会以为是朴晚?”
“黄子扬说,你们在天水机场没有找到朴晚,当时陈洁正在对朴晚留下的手机号位置进行实时追踪,显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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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正往滇缅线移动。我出来的时候,叮嘱过宋经,我以为他把消息已经传达给你了,难道……”
宗忻忽然住口。
谢遇知说:“我没有和大黄在一起,原始森林这段距离,手机信号无法覆盖,可能…”
宗忻懂了。
他们现在在无信号区,宋经后面没能联系到谢遇知,而陈洁那边针对手机信号的定位,估计在迈腾冲进这片区域的时候,也中断了。
还真他爷爷的倒霉。
两人沉默片刻,还是谢遇知先开了口。
“我怀疑,朴晚很可能已经被冯巧……”
宗忻诚实地回看他:“就在赶来的路上,我也这么怀疑过。”
谢遇知郑重地点点头:“现在有没有觉得好点了?”
那碗蛇羹,喝下去之后身体还真的暖哄哄起来,宗忻说:“好多了,不冷,额头也不觉得疼了。”
谢遇知起身,把他从简陋的几乎不能称之为床的板子抱下来,“带你去见个人,应该能问出点线索来。”
“见人?谁?”
走到外面,宗忻才发现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个非常小的小平房,只有一间屋,靠墙凌乱的堆砌着些干木柴。
谢遇知拉着他,走到小屋侧面一颗大树下,才发现,树干上绑着个穿皮夹克的年轻男人。
男人半垂着眼皮,听到动静抬头,看见谢遇知就开始破口大骂:“|狗|日|的条子,有本事弄死老子,折磨人算什么本事?”
“行,省省吧。”谢遇知走过去,拍了拍阿亮的脸,冷笑道:“你们这些人挺有意思的,但凡被抓住,开口第一句肯定是狗|日|的条子,怎么?一个培训学校毕业的?话术比保险公司晨会口号还统一。”
宗忻在旁边听着,一下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阿亮还没受过这样的羞辱,顿时气得肺都要炸了,张口又要开腔。
“闭嘴吧你!”谢遇知给了他一拳,警告道:“别把我跟京台那些体制内的学院派混为一谈,我这个人,很少讲他们那些规矩。”
阿亮痛地闷哼一声。
“我劝你好好说话,不然骂一句,我就打你一拳,我干禁毒一堆的手段,最擅长的就是折磨那些不老实不配合的罪犯,最不擅长的就是让手里的人犯舒服。你胆儿肥,继续挑衅我试试?”谢遇知伸手,带着威胁性的点了他一下。
阿亮:“……”
阿亮盯着谢遇知,恨恨咬牙:“算你狠!”
“知道我狠就行。”谢遇知根本不跟他客气,“老实交代,朴晚去哪里了?车上另一个逃走的人是谁?”
阿亮下巴一扬,拿出英勇就义的架势,“朴晚跑了,车上只有我一个人!”
谢遇知点点头,“好啊,不说实话是吧?”他掏出别在腰上的一瓶红色液体,满不在意道,“知道这什么吗?”
阿亮那张英勇无畏慷慨赴死的脸,瞬间变了颜色:“你……你想干什么?你要毒死我?”
谢遇知舔着牙尖笑,平时外表那么矜贵绅士一个人,不知怎么突然就痞里痞气起来,“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我说过了,我只会折磨人,折磨的犯人痛不欲生,求死不得,既然你不配合,那就不能怪我,对不对?我以前,对付过比你忠心百倍千倍的马仔,钢筋铁骨最后还不是都老老实实招了?”
“你别过来…你他妈不要过来!”阿亮被谢遇知吓得已经没了人声。
谢遇知缓缓拧开瓶盖,缓缓凑上去,“你有五秒钟时间考虑要不要说,不说,我就吊着你最后一口气儿,让你一百八十种酷刑每种都尝一遍。”
阿亮惊恐地摇头:“不——不————不要——不要!”冷汗唰地,一下子就从头顶冒出来,身体控制不住地抖,终于在谢遇知拿着小瓶子碰到他头发丝的时候,再也受不了大吼道:“我说!我他妈的说,我说啊我都说!”紧接着,不明液体顺着他的|裤|裆|淌了一地。
吓得尿裤子了。
宗忻抱臂,全程一言未发。
谢遇知收回小瓶放进腰包,嫌弃地往后退两步,“早说的话,还至于这样?”
阿亮双目圆睁,抖着嘴唇磕磕巴巴道:“是……是巧爷。朴晚前几天联系巧爷说粉佳人地下室关的蜂后被警察发现了,她随时可能暴露,让巧爷想办法送她出国,巧爷答应了她,谁知道这小娘们跟巧爷玩儿阴的,到了机场她骗我们说要去卫生间,结果人跑了。当时我正在机场找她,好巧不巧碰上了你。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朴晚去了哪里,真不知道。”
谢遇知回头,和宗忻互换个眼色。
宗忻凝眉,抱着膀子开口问了一句:“朴晚都要出国了,她为什么要在机场逃跑?”
“她想见她儿子,她和冯春来有个儿子,四岁,在巧爷女儿那里养着。”
这不对啊。
宗忻看看谢遇知,“朴晚难道四年前生的,是双胞胎?”
谢遇知也纳闷,刚要质疑,阿亮立刻道:“不是,那个小女孩,不是朴晚的孩子。”
这下,宗忻和谢遇知总算明白,为什么朴晚能那么淡定的让边则糟践朴朴了,这女人,简直丧心病狂。
“那也就是说,现在蜂后案受害人,现在都在冯巧手里了?”谢遇知厉声质问。
阿亮忙道:“没有!朴晚把那些女人藏起来了,她根本没跟巧爷说,我们压根儿不知道!”
谢遇知点点头,抬手搂着宗忻往屋里走。
阿亮看看周围,树林里一片漆黑,深处时不时还有猫头鹰在笑,简直惊悚到极点。
平时,他这种打手马仔不怕在野外露宿,但现在不一样,现在他被绑着动弹不得,真他妈要是半夜遇到只狼…就算不是狼,来一条蛇什么的,他也得当场交代在这里。
谁还不怕死啊。
亡命之徒,也怕死,不然,他们被警察追为什么还要跑?直接杵在原地挨枪子儿就行了。
眼见着谢遇知和宗忻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拐角,阿亮终于憋不住喊了一嗓子:“政府,给我个机会,我都交代了,放我进屋里去吧!”
谢遇知没搭理他。
回到小屋,谢遇知怕宗忻冷,在地上生了火,添上几根柴,拉着宗忻到火堆旁边坐。
“看来,还得找到朴晚。”
宗忻点头:“既然她想见儿子,很可能会直接去找冯巧的女儿。不过,咱们现在被困在这里,手机没信号,也联系不到局里,冯巧又跑了,万一赶在咱们之前找到朴晚……”
“没事,别担心,我相信大黄,他一定能找到我们的。”谢遇知拍拍宗忻肩膀,笑着安慰道,“陷入绝地的时候,要相信我们的同志。”
宗忻一怔。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在这么绝望的环境里,能笑着说出相信同志的话,就好像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丝毫没有气馁、没有放弃、甚至没有任何绝望或难过。
“你不害怕吗?”宗忻定定回望着他。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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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知凝视着他,忽然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他:“你害怕吗?”
“害怕。”宗忻侧过脸,看着忽明忽灭的火舌,脸上带着哀伤的情绪,“我很害怕,你知道吗?小时候,地震的那声巨响常常在我耳边挥之不去,我在废墟里饿了三天,喝的是血水。我喊爸爸,没有人答应,直到第三天,我喊妈妈,也没有人再答应我。”
谢遇知攥紧他的手,迟疑道:“你怕自己会死吗?”
宗忻摇头:“我怕爸爸死,妈妈死,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火光照亮他半边脸,带着暖色,却无比落寞,他忽然回头,看向谢遇知,眼睛里有晶莹的光闪过,他说,“谢遇知,我害怕你死。”
谢遇知心里忽然发痛,喉咙像堵着块铅,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搜救队找不到我们,如果黄子扬找不到我们……”宗忻转过头,继续盯着火舌,不让谢遇知看到自己的表情,嘶哑道:“虽然已经过了年,但现在还是冬天,树林里什么食物都没有,蛇还在冬眠,我们不会每次运气都这么好,遇到不冬眠的水蛇,还专门来咬你。撑不了几天,我们就会饿死的。”
“额……”谢遇知被揭穿,抬手放在唇边清清嗓子,“好吧,那碗蛇羹其实是中午在餐馆打包的午饭……”
宗忻叹口气:“一会儿把那个阿亮弄屋里来吧,再过俩小时会越来越冷,他真的有可能被冻死。”
“没事,让他在外边再待会,死不了他。”谢遇知揽过宗忻肩膀,垂目看着他,“我都两天没见到你了,想你想的心发慌。”
宗忻都给他整无语了。
“谢副支队,你要发春,好歹看看现在的处境……”
“发春看什么处境?我从襁褓里开始算,单身三十一年了,人到中年发个春怎么了?又不过分!”谢遇知凑上来,俯身迅速含住了宗忻的薄唇,终于得偿所愿。
宗忻猝不及防,被他按在怀里亲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
刚得到喘息说了个谢字,后面的话又被谢遇知堵了回去。
一个绵长的深吻结束,谢遇知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他,要不是条件太过简陋,怕委屈了宗忻,回来腰酸背疼下不了地,他肯定当场就给宗忻扛木头板子上把事儿办了。
宗忻脸红到耳朵根,蹭地站起来指着谢遇知赧道:“谢遇知,你这个老流氓!”
谢遇知起身,结结实实给他个拥抱:“我只是年纪大了点,但我的肾很年轻。你要不信,我们现在就可以试试!”说完,还带着侵|略|性|的往前顶|了|顶|。
宗忻说:“谢副队,我觉得以后,我得重新认识你了。”
谢遇知:“?真心请教。”
“我刚见你的时候,你斯斯文文,透着难以接近的清冷。”宗忻诚实道,“一路相处下来…”
“老大————老大————”
宗忻话没说完,忽然听到忽远忽近的喊声,警觉道:“有人!”屏息凝气分辨了会儿,才抬眼看向谢遇知,确定道,“是黄子扬!”
虽然声源听着很远,但可以确定,这声音的主人,的确是黄子扬。
谢遇知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表情,拉着宗忻往外走。
黄子扬和身后一群警察,看到从树林深处走出来的两个人后,第一反应是愣住了,愣了大概0.1秒,黄子扬痛哭流涕的跑过去拿谢遇知的袖子擦眼泪,“老大,我他妈还以为你挂了呢!我都准备找不到你,就殉情了!”
“行了,这点出息。”谢遇知拉回自己的制服袖子,指指小屋方向,“那边,抓到个马仔,找几个人带回去。”
“好嘞!”黄子扬转身,冲几个警察一挥手:“走。”
一行人回到洛川市公安局,见到李副局,简单说了下情况。
看谢遇知和宗忻都是一身狼狈,尤其是宗忻,还挂了彩,李副局担心得很,听完谢遇知的汇报立刻就让他们马不停蹄回酒店去休息,两人是被两鬓斑白的李副局从办公室里推出去的。
·
在树林里待了好几个小时,衣服也没干透,浑身冻得直打哆嗦。
终于回到酒店,谢遇知二话没说就扒了宗忻身上那身潮湿的休闲装,扛着人进了浴室。
Chapter 64
啪嗒
一滴水顺着漆黑的发梢滑落到谢遇知的嘴唇。
宗忻刚置身花洒下, 撩起眼皮去看他,那滴水忽然从谢遇知嘴唇滑过,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他半仰起脸的粉唇。
尴尬中, 空气里似乎多了些荷尔蒙的味道。
宗忻搭在谢遇知肩上的手指极轻微一缩。
谢遇知勾唇,瘦削修长的手指在阀门处勾了下,氤氲的温水瞬间喷洒而出,很快,浴室就笼罩了一层白色雾气。
得了热水的滋润,宗忻身上的寒气去了大半,身上立时暖和起来, 他松开搭着谢遇知肩膀的手,觉得和谢遇知正面相对很奇怪,偷偷背过去, 假装去拿肥皂, 被谢遇知一把给捞了回去。
“之前, 我忘了问你。”
宗忻赶紧没话找话, 企图转移某人的注意力。
谢遇知箍着他, 捡起酒店特供的某肤佳开始给宗忻打肥皂, 从后颈开始到肩胛骨再到肌肉线条流畅的窄腰。
宗忻觉得浴室太热,热的他有些头晕目眩。
谢遇知的手结实又大,常年握枪指腹生有一层茧子, 有些粗粝。
直到全身上下, 每一处都涂满肥皂,谢遇知才凑在他耳边,用气声轻轻回应了个:“嗯?”
宗忻下意识扶住几乎能照出人影的墙面:“你当时, 怎么会去追那辆迈腾的?”
谢遇知抿了抿唇角,看着眼前面颊绯红, 嘴唇在热气氤氲下红的要滴血的宗忻,太阳穴动脉不受控制的乱跳,他走过去,拿着花洒冲掉宗忻身上的肥皂沫,关上淋浴,伸长胳膊抓过浴巾把宗忻整个裹进去。
谢副队没照顾过人,第一次给人洗澡、擦身体,手法很生疏,还略带着点粗暴,宗忻在他不怎么体贴的揉搓后,发型微微有些凌乱,几率碎发垂落在额前,时不时往下滴答两滴洗澡水。
浴巾裹着他上半身裹不住两条长腿,刚好垂落在大腿根往下一点点。
谢遇知说:“我觉得,那个阿亮有问题,穿着打扮不正常,遇见警察掉头就跑,追到半路有人接应。”
“就因为这个?”宗忻岔开话题后,就彻底把那些时不时冒头的黄色废料,从大脑里面强行删除了。
他素的像得道高僧。
谢遇知顺把出水芙蓉扛起来直奔酒店双人大床,俯身撑着双臂,把宗忻整个罩住。
“盛支队长,听说过第六感吗?”
超感官知觉,又称心觉,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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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正常感官之外的管道接收讯息,能预知将要发生的事情,与当事人之前的经验累积所得的推断无关。
宗忻伸手去捞被子,突然被谢遇知制止。
“你赌运气,我赌直觉,我们都有自己的护身符。”
“我知道了。”宗忻去推他的胸口,“很晚了,睡觉吧。”
“我不想睡。”谢遇知贴着他的耳垂,轻声道,“盛队,你睡得着吗?”
宗忻觉得,谢遇知今晚特别的不正常,虽然平时也挺不正常,但今晚的不正常加倍了,开口闭口的盛副支队、盛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
“李副局给我们公费开房,是让我们的休息的。”
“我在休息。”
“胡说,你明明……”
“医学研究表明,交|融|能释放催|乳|激|素,催|乳|激|素|可以使人放松和犯困,现在的作战是为了更好的入眠。”
“以上都是假的。”
“我就是喜欢你。”
“盛阳,我喜欢你。”
宗忻盯着他,“谢遇知,你……”
“额头还疼吗?”谢遇知轻轻伸出手,用拇指指腹磨蹭着宗忻的嘴角,“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当时我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要是你死了,我就不活着了。”
宗忻深深看着谢遇知的眼睛:“不值得。”
“那什么值得?”谢遇知低低的叹气,“四岁的时候,我就常常坐在家里的滑雪场发呆,想生命的意义,得出的结论是:生命……没有意义。但人活着,总要给自己找个目标,不然生命就太空虚了,你说是不是?这世上,什么是值得?什么是不值得?取决的是我,而不是别人觉得值得不值得,这是我的人生。”
宗忻闻言,默了良久,才终于开口问了句:“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喜欢我?”
“秦展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同类总是互相吸引着,即使日东月西、山陬海澨,依然能走到一起。”
“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类人。狼永远能在第一时间就分辨出身为狼的同类,你隐藏的再好,也掩盖不住身体深处的危险气味。在那些学院派面前,我们都善于伪装,却忘了彼此刀尖舔血惯了,凭直觉就能知道对方的性情。”
凭直觉,就能知道对方的性情……
他伪装的真的不够好?骗不了谢遇知这个实战派?今天,到底哪里暴露了破绽?
宗忻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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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么?到底,你知道了什么?为什么愿意做到这个地步?!”
“我知道,秦展把你的资料给我那晚,我就彻查了你的所有信息。”谢遇知仰面躺在床上,语气温柔,把他|压|向自己:“地龙村缉毒扫村,思安港头分局派出的支援里有你的名字,清扫结束所有警力全都撤出地龙村了。当时,我身中两枪,躺在死人堆里,他们以为已经没有活人,放弃了救援。吊着口气的毒贩发现我还没死,准备补枪,是不顾反对又摸回来的盛阳射杀了毒贩,把我背出的地龙村。”
谢遇知就像在宣泄着憋闷很久的邪火,洪水滔天。
“盛阳……”
“盛阳……”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
“嗯?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
宗忻一句话说的上气不接下气:“谢……谢遇知,我……你调查那么仔细,是……因为喜欢我?都是因为喜欢我?”
“对,就是喜欢,如果缉毒是我的第一个信仰,那你就是第二个。”
“你就是我的……第二个信仰!”他重复着。
黎明之前的霜花,凝结在酒店院子里的腊梅花朵上面,很快和花瓣融合成粉白的颜色,折射着点点光芒。
·
李副局按着额角,一副愁容。
“你们抓到的那个赵阿亮,昨晚在留置室暴毙了。”
昨晚折|腾|的太狠,谢遇知和宗忻俩人在酒店鬼混到日上三竿才匆匆吃过早饭,赶到洛川市公安局来,就听到这么个噩耗。
刚进办公室,一屋子人齐刷刷都看向他们,仿佛突然得救似的松了口气。
“暴毙了?”谢遇知诧异道,“什么原因?”
“中毒。”
谢遇知话音刚落,被推门进来的人把话接了过去。
洛川市刑侦支队支队长赶紧介绍:“这是我们市局的申法医,一大早就喊过来对赵阿亮的尸体做了尸检。”
申法医点点头,伸出手:“我是申禄,谢副支队久闻大名。”
谢遇知和他简单握了个手,“申法医,你刚才说中毒,是怎么回事?”
申禄哦了声:“赵阿亮昨天下午喝过酒,喝了酒之后两小时内,服用了一种叫水合氯醛的镇静催眠药物,但是,他应该不止服用了镇静药物,还吃了拜阿司匹林,造成消化道出血。死因是出血性休克死亡。”
宗忻说:“但他昨晚精神状态一直很好,并没有出现嗜睡的情况,也没有昏迷。”
申禄听完,不由看向宗忻,神色很惊喜:“哟,这位是同行?”
“不是,我只是……”
宗忻刚想解释两句,申禄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把他双手一握:“亲,你知道我在洛川市公安局干法医有多孤独吗?整个公安局就我一个法医啊,那真什么案子都找我,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使的啊,这就算了,工作期间我还没有人能聊天,他们连个助手都招不到,我的局长爷爷哎,你能体会我的孤独寂寞冷嘛?”
“……”宗忻尴尬笑笑:“好像不是很能体…”
“我就知道你能体会!”申禄激动地开启滔滔不绝模式,“高手总是站在云端的,一看你就和我一样也是高手。高手,高手我给你讲啊,这个赵阿亮,他后面不是跳河了吗?这季节的河水多冷啊,他吃半瓶安眠药搁那刺骨的河水里一泡都能立刻诈尸,是正常生理现象,很多吃了毒药的人,当时精神状态都很好,过段时间觉得不好了,去医院,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全嗝屁。上次一姑娘和男朋友闹别扭,想不开喝了百草枯,当时洗了胃,也觉得没什么回家了,七天后说喘不开,送去医院半道人就没了。唉,多鲜活的生命啊,我真得化身正义的使者,节假日走上街头劝姑娘们别谈对象,能拆散一对是一对。哎———王队,咱们今年元宵节有假期没?”
宗忻:……
看出来了,这位申法医平时工作,是挺寂寞的。
“你的意思是说,赵阿亮昨天自己服毒,今天早上毒发身亡?”
宗忻想起昨天谢遇知拿辣椒水恐吓赵阿亮时的情景,觉得赵阿亮的反应,怎么都不像是自己服毒的。
“自己服毒?”申禄连连摇头,“高手,他不是自己服毒,王队说赵阿亮很积极的配合审问,而且半夜饿了还要了份外卖,甚至还问了他之后收监判多少年,能不能争取早点出来,知道自己会死的人,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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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积极向上为自己的监狱生活谋划呢?只会消沉且不配合讯问。”
“你还懂心理学?”谢遇知插言问道。
“亲,我不懂心理学亲。”申禄摆摆手,“尸体不会说谎,经过尸检,我能确定的告诉你们,死者赵阿亮是被人投毒的。”
黄子扬脸色土灰,骂骂咧咧道:“这案子真是,查到的人不是死就是失踪,真他爷爷的邪门了嗨!”
“不是案子邪门。”宗忻撩起眼皮,沉思道,“是有人故意要毁掉我们所有的追查线索。”
他说话的时候,半倚着椅背,站姿不太自然,这都是谢遇知干的好事,宗忻换个姿势,默默瞪了肇事者两眼。
谢遇知心里乐着呢,在所有人没注意的时候,冲宗忻wink一下,问王支队:“赵阿亮死前,有没有交代什么对案情进展有帮助的线索?”
Chapter 65
王支队摇摇头, 有些沮丧:“没有,基本就是重复了之前对谢副队你说的那些。”
李副局接过话,郑重道:“死者赵阿亮身上已经没有可以挖掘的线索了, 一个马仔,估计知道的不多。”
整个办公室陷入沉默。
确实,案子线索查到这里,断的非常巧妙。
为了抓朴晚,搞这么大动静,出动百十号警力,结果就这, 说不搪心的慌都没人信。
但是怎么办呢?硬查也得有线索查才行,蜂后案案件的特殊性以及涉案人员的失踪,使得他们没有收集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线索和认证材料, 之后很难再对案件情况做出准确分析判断。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 多多少少都对案子做出了大概推测:蜂后案后续很可能会以疑难刑事案件挂案并终止侦查。
宗忻目光微动, 眉头深锁, 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谢遇知把宗忻的神情动作都看在眼里, 安慰似的拍了拍他后背。
“继续侦查, 不破不休。”
办公室里的警察同时抬头,看向说话的谢遇知。
谢遇知一提裤脚,在李副局对面坐下来, 继续道:“蜂后案和一般案件不同, 受害妇女多达三十余人,目前已经死亡一人,不, 应该说受害死亡的不止一人,还有那些孩子, 那些借腹生出来的孩子,他们像羔羊一般任人宰割,买家出重金收购鲜活的器官,指哪割哪,那些孩子的命也是命。”
“凭现在,我们手里掌握到的线索,你说,谢遇知你说,怎么查?!”李副局对他这不知进退的性子给拱火了,拍着桌子怒道:“你还能掘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啊?!”
谢遇知不卑不亢,既没有被李副局给吼住也没强烈的反抗,情绪稳定且平静。
“蜂后案属重大案件,搞不好可能是特别重大案件,对于久攻不破的重大、特大案件,刑侦支队就必须要有打持久战的准备,我提议针对蜂后案一案,设立专案组,查找疑难症结,重新调整侦查方案。”
李副局听完,沉默片刻。
谢遇知见领导略有动摇,立刻又补了一句:“受害人李娜,还在医院躺着,等局里还她个公道。”
李副局终于吐出口浊气,定定看向谢遇知:“我回去跟上边反应下,看看厅里那边的安排,在结果出来之前,你们俩先跟我回京台,该养伤养伤,该休假休假!”
站在旁边的宗忻,总算如释重负。
“领导英明。”
谢遇知双指落在眉峰一点,对李副局的处理很满意,毫不吝啬给李副局拍了个马屁。
·
谢遇知开车把宗忻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湛蓝的天空浮动着大块被染成橙黄色的云朵,天光穿透彩晕,肆无忌惮洒向人间。
车窗外是市井长巷,烧烤摊的烟火味、熙熙攘攘的人声。
宗忻推开车门,拎着装满零食的手提袋刚准备下车,谢遇知躬身立刻把袋子顺了过去:“你以前,就住这里?”
宗忻推上车门,嗯道:“单位分的房子我还能挑?怎么?谢副支队不喜欢生活气息浓郁的环境?”
“喜欢!”谢遇知挑眉,“我媳妇的家不喜欢喜欢谁的家?”说着殷勤的拎着零食和蔬菜鱼肉,揽着宗忻肩膀,像只凯旋归来的大雁,迈着大长腿走进笼罩在暮色里的老旧小区。
京台市公安局这片,开发的时候为了节约用地建的都是高层,局里分给宗忻住的这个老小区,是这附近唯一不带电梯只有步梯且只有四层高的楼房。
年代是有点久远,但因为隶属于机关单位,它的绿化啊墙体维护啊都做的很不错,看上去和周围的新楼房也没什么很大差距。
宗忻打开门,换了拖鞋,然后指着旁边的拖鞋对谢遇知道:“先穿我的吧。”
谢遇知换好鞋,拎着塑料袋直奔厨房。
时间长了没人住,房间里有股尘味,宗忻挂好钥匙,转身去阳台开窗通风。
这套房子不大,60平,位置在三楼,视野肯定不能跟几十层的比,但胜在楼房规划合理,间距大,阳台还有落地窗,采光格外好。
谢遇知拉开冰箱看了眼,冰箱里空空如也,他插上电,挽起袖子把冰箱里的抽屉放进洗碗池认真洗过,又用吸水的压缩毛巾擦干净放回去,才开始往冰箱里面放买回来的新鲜食材。
蔬菜放在顶层,鸡鱼肉放在低温保鲜,饮料推进柜门的收纳盒,汤圆、云吞以及加热即食的包子馒头放进冷冻,最后看了眼留出来做晚饭的食材。
一只乌鸡、一块内酯豆腐、青菜和一些葱姜蒜。
宗忻不知道什么时候蹑手蹑脚走过来,正抱臂倚着门框,从身后看他。
不得不说,身高真是男人天生的优势,俗话说女人一白遮百丑,同样的话也适用在男人身上,一高遮千丑。
当然不是说谢遇知丑,谢遇知一点不丑,相反的还很帅,特别帅,那种力量型的帅,无论是深夏公安局还是京台公安局,谢遇知的颜值都是能打进前三的。
深夏公安局有不食人间烟火秦大局长和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苏队压着,谢遇知只能算第三美貌,但京台公安局……显然没有任何人能压得住谢遇知那张清冷矜贵的阔少爷脸。
假如有一天,谢遇知破产了,宗忻毫不怀疑他单靠颜值就可以东山再起得能力,身高对谢遇知来说锦上添花的东西罢了。
谢遇知打开水龙头冲洗乌鸡身上的血水,莫名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看着自己,回头看了眼,正对上宗忻若有所思的脸。
“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
谢遇知笑着问了句,继续冲洗手里的乌鸡。
宗忻默了默,挪蹭过去递给他个不锈钢盆,“我在想,万一哪天你们老谢家破产,你这张脸肯定能一天之内把家产重新赚回来。”
“啧。”谢遇知把鸡往不锈钢盆里一栽,“那我可得给老谢打电话,让他悠着点千万别破产。”
“?”
宗忻心说,我就随口一提,你还是免开尊口的好。
谢遇知端着不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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