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直了身子,眸光亮得如同窗外的炽阳。
“妻主!”
青年?脱口而?出, 心脏因这巨大的惊喜而?阵阵紧缩着,不?仅抚平了方才的酸痛,更是源源不?断地沁出一股甜蜜与热意来。
昨夜,真的是妻主救了他?。
他?不?是在做梦!
青年?唇角无意识地扬起, 视线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面前正在床尾阖目打坐的姜轻霄。
女人?双眼紧闭,脊背如松如竹, 挺得端直,肃美而?稠丽的面容平静又柔和。
黛黑的长?眉舒缓, 菱唇弧度优美。
窗外, 灿白的熙光毫不?吝啬地倾洒在她的身上,细细地为其镀了层金。
她虽只静静地端坐在那里, 周身气质却分外的庄重、出尘,不?可亵渎、不?容侵犯。
此时此刻, 柳惊绝深切地意识到了何?为神祇。
他?眨了眨眼,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卑怯,为自己是妖的身份而?自惭形秽起来。
片刻后,青年?咬紧了下唇,强压下了胸腹中回荡不?止的酸戾与沉痛。
一点点地挪动到姜轻霄的面前,痴痴地凝望着面前的女人?。
想?触摸她的欲望前所?未有的强烈。
青年?缓缓地抬起了手。
手掌却在即将?触碰到女人?面颊的前一瞬,停住了。
柳惊绝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与胆怯,害怕自己的举动将?面前人?惊醒,继而?对上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眸。
他?以前有多?爱妻主的那双眼睛,现在便有多?怕。
长?指僵硬地蜷动几下后,青年?隔着一段距离,退而?求其次地虚空描摹起女人?那秀丽无双的面容来。
姜轻霄生得好看,柳惊绝一早便知晓。
想?当初,即使他?们二?人?已然成婚,也有不?少未婚男子借口身子各种不?适,来找她看病问药。
每每看到,他?都会忍不?住吃味许久,那时候妻主也总会变着法地哄他?,说最爱他?、只爱他?
回想?起以前,柳惊绝神情流露出幸福,望向女人?的眸光愈发得情深缱绻。
青年?的动作极慢,以指做笔,细细地描摹起姜轻霄的五官。
先是微弯的黛眉、精致的杏眼,再是秀挺的鼻梁,最后落在了她那樱红柔软的唇瓣之上。
那里,还?留着一道浅浅的齿痕。
柳惊绝蓦地蹙眉,脑海中闪过一些细碎的片段,后知后觉是自己所?为后,耳尖忽地一热。
他?定定地望着那道齿痕,少顷似受了诱惑般舔了舔唇,鬼使神差般地缓缓俯身,想?要为她抚平伤痕。
“妻主”
青年?屏息低喃,柳眼微阖,却怎么都掩不?住眸中对面前人?的深沉爱意。
就在快要触碰到女人?的唇瓣时,柳惊绝只觉得下颌突地一紧,被迫停下了动作。
他?慌张睁眼,正撞进一双清冷无尘的杏眸中。
“还?在醉?”
女人?淡淡拧眉,语气似是疑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声?音冷淡平和中透着丝难得一见的沙哑。
听得柳惊绝眨了眨眼,下意识问道:“什么?”
闻听此言,姜轻霄长?眉舒缓,松开?了钳制着青年?下颌的手,落落起身。
“看来是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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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将?将?站定,柳惊绝便也跟着下了榻,来到了她身边。
彼时,青年?方发现殿中一片狼藉。
昨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令柳惊绝面红耳赤的同时,心中又难以遏制地荡开?了欢喜。
他?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觑着面前女人?的神情,柔声?开?口。
“昨日,可是轻轻救了我?”
话音既落,对方只平淡地抬眸望了他?一眼,并未应声?。
手中理袖的动作也没停。
可事实显而?易见。
柳惊绝当即扬唇弯眼,声?音清润又动听,“多?谢轻轻。”
“若不?是你,我昨日兴许”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见对方突然朝自己伸出了手。
女人?的手指白皙纤长?,指节分明根根如削葱,窗外的晨光落下,似是在她的手上洒了层碎金,将?她的指尖映照得洁净而?通透。
看得青年?不?由得一怔。
姜轻霄:“把手给我。”
语毕,见柳惊绝还?在无端怔愣,女人?蹙了下眉,径直拉过了他?被猲狚火烧伤过的手臂,握住手腕撩开?了衣袖。
只见青年?的手臂已然恢复如初,皙白的皮肤下不?再是熊熊燃烧的红光,而?是正常的,向上延展的浅青色经络。
随即,姜轻霄又探查了一次他?的心脉。
片刻后,她淡淡敛起了眉。
果然,结果同自己昨晚预料到的一般无二?。
仅仅只过了一夜,柳惊绝那原本破损严重的心脉便已恢复得完好如初。
可要知道,面前的这只小蛇妖化形不?过三百年?,法力低微到甚至会对她喂下的精血醉灵的程度。
正常情况下,他?会陷入沉睡,直到身体一点点地将?她的精血全部吸收内化,修复好自身心脉为止。
整个过程最短也需要三个月。
而?柳惊绝却只用了一个晚上
如此反常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她的沝芯在起作用。
只要有她的沝芯在,青年?无论?受多?大的伤害,都能?安然痊愈。
即使身死魂消,也能?在千百年?后塑身重生。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赠予,是沝芯肯认他?为主。
可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当时送出沝芯的原因了
待姜轻霄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时,正瞧见青年?弯着一双柳眼,眸中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她只觉心口莫名一撞,当即不?适地敛了下眉,沉声?发问,“你笑什么?”
青年?闻言,眸光向下,看向了自己正被姜轻霄紧攥着的手腕,声?音轻柔带着些许羞涩。
“我开?心,轻轻你关心我。”
他?话音刚落,女人?就好似被烫到了一般,骤然松开?了手。
姜轻霄将?那只攥过青年?腕子的手背至身后,声?音冷漠地警告他?,“别?多?想?。”
柳惊绝闻言,低低地哦了一声?,可面上笑意只增不?减,显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姜轻霄见状抿了抿唇,不?再纠结于此,继而?开?口问道:“你可知,你后颈处有个东西。”
青年?闻言,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后颈,“什么东西?”
女人?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着柳惊绝的神情,不?错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个,你可认的?”
姜轻霄说着,掌心一翻,随即一个浅蓝色的铭文图案便出现在了青年?眼前。
认真瞧看半刻后,柳惊绝摇了摇头,抬眸望向女人?时神情茫然,“轻轻,这是什么?”
闻听此言,姜轻霄淡淡蹙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话,而?是认真地观察着青年?面上的神情,确认他?没有作伪后,方又问道。
“你生于何?地、母父是谁,在此期间可曾有人?送你过此物,为什么?”
青年?眨了眨眼,虽不?明白她如此询问的缘由,却仍乖顺地一一说了出来。
“我生于天长?于地、无母无父,最初的记忆是在半山腰的那处温泉,这些我都是同轻轻说过的。”
柳惊绝说着,视线望向了她手中不?断流转着浅蓝色莹光的图案,鸦密的羽睫轻眨,“至于此物,阿绝也是第一次得见。”
语毕,青年?望着姜轻霄分外严肃的神情,墨眉紧跟着敛起。
试探着走上前,轻声?开?口,“阿绝后颈的这东西,对轻轻很重要吗?”
闻听此言,姜轻霄下意识地侧眸看向青年?,思索半瞬后,回他?道:“不?重要。”
可紧接着,她又开?口补充,“不?过,你也不?许向任何?人?透露此事,明白吗?”
柳惊绝闻言,点了点头,长?指再一次抚上后颈。
双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面前的女人?,浅笑着柔声?开?口,“嗯,阿绝听你的话,会好好护着的。”
正值日中,暮春时节的阳光已沾了点夏日的毒辣。
幸而?,枇杷树大根深、叶子肥厚,为树下正品茶对弈的二?人?挡去?了不?少炙阳。
女人?话音刚落,对面的秦子凝便睁圆了一双凤眼。
激动地说道:“此话当真?”
姜轻霄缓缓地点了点头。
见状,秦子凝蹙紧了纤眉,罕见地急声?催促道:“那便赶紧将?东西取出来呀,只要补全了你的心脉,便不?用再怕那戮火了!”
谁知,姜轻霄听完却摇了摇头。
迎着好友疑惑不?解的目光,她徐声?开?口。
“我已经探查过了,经过了这么多?年?,沝芯早已同他?融为一体,已经无法完整取出,若强行剥离,他?定会魂飞魄散。”
换句话讲,柳惊绝现在整个人?都是她的沝芯。
说着,姜轻霄抿了抿唇,定声?言道:“而?且,我也并不?打算取出来。”
闻听此言,秦子凝纤眉微挑,讶然地说道:“为何??”
女人?低垂着长?睫,透白的指尖扣紧了面前的瓷杯,“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忘了许多?东西,况且沝芯不?是凡物,需得我心甘情愿赠予,倘若今日我为了取回沝芯而?杀了他?,我怕日后想?起了什么,自己会后悔”
秦子凝听罢,沉默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身上的戮火怎么办?”
姜轻霄垂头抿了口手中早已凉透的清茶,神情淡然又随意地笑了笑,“依我现在的修为还?能?压制,不?必担心。”
闻言,秦子凝蹙了下眉,神情有些不?赞同。
就在她将?将?启唇,还?想?再说些什么劝劝姜轻霄时,腰间的传令玉牌却突兀地亮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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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秦子凝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只见她随意地掐了个诀,接着素手一挥。
两行金灵字便随即浮现在二?人?面前。
【师尊,化安镇除祟任务已完成,吾等已至问晴山脚下,特请入山,弟子姜茴留。】
六十五个鳏夫
已至末春, 山脚下树木已生得蓊郁,习习的山风在林间自由穿行,裹挟着莫名的花香, 扑面袭来, 耳畔鸟鸣婉转动听。
使人闻之嗅之, 心旷神怡。
“茴儿师妹, 这便是你的家乡问晴山吗?”
颜笙一边说?着,一边仰头不住地观察着四周,语气新奇又激动。
身旁一袭月白弟子?衣, 怀抱重剑的少女闻言,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里可真?漂亮!”
颜笙祖籍豫州, 那里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鲜少见到孤立万仞、气势恢宏的大山。
更遑论?山中那么多奇特艳丽的动物与植物了。
刚进山没一会?儿,手中便采了一大捧姹紫嫣红的野花, 有几?朵甚至还被他别在了鬓边。
颜笙抽出其中开得最烂漫的一朵,快步跑到一直闷头走路的少女面前,倒退着面向她,笑?着问道。
“师妹你瞧, 是我好看还是这朵花好看?”
姜茴抬眸望了他一眼,皱了下细细的弯眉, 双颊微鼓,一板一眼地答道:“师兄, 人是人, 花是花,两者无法进行比较。”
闻听此?言, 颜笙原本?扬起的唇角顿时被抿平,面上一闪而过幽怨神色。
他这个师妹哪都好, 就是小小年纪却生得一本?正经?、老气横秋、不解风情!
对于眼前人的异样,少女毫无所觉,仍用?清亮中带着些?许稚嫩的嗓音说?道。
“而且,你手中的这枝败骨花有剧毒,建议你赶快扔掉。”
颜笙一听,连忙扔掉了身上所有的花,末了儿还施了个净身术,生怕一不小心染上毒后,一命呜呼。
待他做完一切后,发现姜茴早已绕过了自己行在了最前。
见此?情景,少年委屈地在原地跺了下脚后,急忙追了上去。
“茴儿师妹,你等等我!”
待颜笙追至近前,却发现少女手中多了一枝形状怪异却精巧的山花。
姜茴将手中刚摘得的一枝不错香递给他,声音平淡,“给你。”
见状,颜笙双眼蓦地一亮,惊喜地说?道:“送我的?”
谁知少女竟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是给你解毒。”
闻听此?言,颜笙垮下了扬起的嘴角,怏怏不乐地自她手中接过不错香。
山花匍一入怀,清新带着微甜的香气随即溢出,熏染得少年的心情不由得多云转晴。
他捏紧了手中的不错香,似嗔似恼地望着前方少女瘦小的背影,虽是在抱怨,却怎么都压不住扬起的唇角。
“哼,嘴硬心软,说?句好听的会?死呀。”
小插曲一过,二人重又并肩朝山上走去。
幽回曲折的山道上,偶尔传来几?句两位少年的交谈声。
“唔,茴儿师妹,这花汁还蛮好喝的,你要尝尝吗?”
“太甜,我不喜欢。”
“哦对了茴儿师妹,你要先回趟家吗,我瞧着时间还早。”
“不用?,向师尊回禀要紧。”
“哦,那茴儿你慢些?,师兄都快追不上你了!”
日暮西陲,橙黄的夕阳将天际的云杪燃了个彻底,洋洋洒洒地涂满了大片天空,甚是灿烂荼烈。
山间一阵晚风倾荡,将层叠的枇杷叶惊得沙沙作?响。
树下,秦子?凝乘着凉风,为自己重又斟了杯茶,惬意地低头呷了一口。
一提及自己的爱徒姜茴,她便有说?不完的话,原本?有些?瘦削苍白的面上,也激动得泛起了红晕。
“当年弟子?选拔赛上,我一眼就瞧见了她,那时候她还是个小豆丁,七八岁的样子?,人还不及我胸口高。”
秦子?凝一边说?,一边笑?着朝姜轻霄比划。
“旁的修士见她这般小,都没把她当回事,谁曾想她竟一路挺进了决赛。”
“当时有个主?事长?老的大弟子?怀疑她作?弊,她直接把那人给掀了,最后还冷着个小圆脸蛋奶声奶气地说?,谁要是不服气,要么憋着,要么同她打一架。”
说?着,秦子?凝弯眼笑?了笑?。
“我当时就觉得,这小姑娘,还怪有玩哩。”
姜轻霄闻言,微微颔首。
确实,那种情况下,最好的解决方法便是杀一儆百。
秦子?凝放下了手中快要喝尽的茶盏,接着又道:“考核结束后,我就寻思着收她做我的座下弟子?,谁知道宗内许多长?老都不同意。”
闻言,姜轻霄朝她望了一眼,淡声问道:“为何?”
只听秦子?凝不悦地啧了一声,“她们说?茴儿是人妖混血,不配成为我的座下弟子?。”
“一群老古板!”
姜轻霄双手微拢,抬眸看向好友。
语气平静,“半妖作?为妖与人的混血,他们大多继承了人和妖所有的缺点,本?性自私残暴又恣睢,灵根薄弱,无论?是在妖界抑或是凡间,都属异类。”
说?完,她语气稍顿。
“不过,她既然能站到你面前,定然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心性如此?坚韧能力又强,收她为座下弟子?好好教导,也并不为过。”
听完她的话,秦子?凝抬手为好友和自己重又斟了杯茶。
随后笑?着冲她眨了眨眼,“不错,当时我也是这么对那群人讲的。”
“好在,茴儿也争气,次次在除祟任务上拔得头筹,气得当初反对我的那群老古板们干瞪眼!”
说?罢,秦子?凝像赢了游戏的孩子?,开怀地笑?了起来。
不过还没笑?两声,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姜轻霄见状,随即递给了她一杯温茶止咳。
连喝了两杯水后,秦子?凝方缓过了劲儿。
她咳得面脸通红,一双凤眼却意外地变得更加明亮。
少顷,秦子?凝冲对面的好友扬了扬下巴,“其实我选茴儿成为我的座下弟子?还有一个原因。”
见姜轻霄不解似地挑了下眉。
秦子?凝随即指了指她的眼睛,“你们俩的眼睛,极像。”
“一看到她,就让我想到了刚飞升成神时候的你。”
“对了,她家还是你问晴山的呢!”
说?罢,她生怕姜轻霄怀疑似地,信誓旦旦地说?道:“别不信,待会?儿她来了你一瞧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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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故意应和秦子?凝话似的,她这厢话音刚落,濮蒙便自庭外走了进来。
只见她快步行到姜轻霄二人的近前,随后恭敬行了一礼,温声说?道:“神君、绮绫仙尊,人来了。”
话毕,濮蒙后退侧身,露出了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两位身穿玉源宗弟子?服的小少年。
姜轻霄抬眸望去,只一下便对上了一双同她一般无二的杏眼。
那双眼睛的主?人年岁不过幼学,面容白皙圆润,颊边甚至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称得上是乖巧可爱,可那双眼睛却分外坚定与明亮。
犹如高悬于永夜的寒星,迸射出的亮光让人难以?忽视。
除此?之外,最令姜轻霄注目的是,少女身后还背着一把漆黑重剑。
那重剑足足高过她一头还多,被她背在身后,与她娇小瘦弱的身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引得姜轻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弟子?颜笙拜见师尊、靖岚战神。”
少年说?着,缓步走上前,跪地朝着姜轻霄与秦子?凝恭敬行了一礼。
待到他将要起身,透过余光才发现姜茴并没有随着自己一同跪拜。
他慌忙回头,瞧见对方仍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神色莫名怔忡。
颜笙见状,心中一惊,连忙小声提醒道:“师妹,愣着干什么,快向师尊和战神行礼呀!”
而此?时的姜茴,已经?全?然忘记了身在何处,视线只紧紧地锁定在面前女人身上。
耳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唯有心跳在咚咚作?响。
眼眶控制不住地越来越热。
像
太像了。
仿佛阿爹让她瞧过无数次的画像活了过来,正平和温柔地望着她。
姜茴忘记了呼吸,开始不受控制地翕动着唇瓣。
就在一声‘阿娘’即将脱口而出时,她忽然被人大力抓住了手臂。
姜茴抬头,面前是师兄颜笙焦急的脸。
“师妹,快快向师尊和靖岚战神行礼呀!”
一句话,使得少女顿时清醒了过来。
后知后觉,自己差点将面前尊贵不凡的靖岚战神误认成了她的凡人阿娘。
想到这儿,姜茴后背不受控制地激起一阵冷意的同时,心中也莫名涌出一股浓重的失落与难过来。
随即,她依言跪地朝面前人深深行了一礼。
口中说?道:“姜茴愚钝,不是有意冒犯靖岚战神同师尊的,还请二位责罚!”
秦子?凝虽也疑惑方才姜茴的怪异反应,但心中到底偏爱这个弟子?,忙替她打圆场。
“茴儿可是除祟的时候伤到哪了,怎的这般神思恍惚的。”
姜茴闻言,朝自家师尊微微颔首,如实答道:“谢师尊关?心,弟子?不曾受伤。”
秦子?凝:“”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岔开话题时,只听身侧沉默许久的女人蓦地开口。
“你说?你叫姜茴?”
姜茴闻言,点了点头。
“哪个姜。”
姜轻霄定定地望着面前同自己眼睛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长?指无意识地攥起。
“姜花的姜。”
少女直直地与她对视,如实答道。
她话音既落,女人的脑海不受控制地响起方才秦子?凝所言与柳惊绝曾说?过的一句话。
【她们说?茴儿是人妖混血对了,她家还是你问晴山的呢!】
【我们还有了一个女儿,名字叫姜茴,小名茴儿。】
想到这儿,姜轻霄微微眯眼,神情有半瞬的凝滞,随即又恢复如常,对着望向自己的少女稍稍颔首。
秦子?凝见状,只当好友是一时兴起,不疑有他,随即就此?转移了话题,问起二人前些?日子?除祟的事宜来。
姜茴也很快调整好了状态,同师兄颜笙一起,认真?地交代起除祟时的经?过。
不知不觉便到了酉时。
听完两位爱徒的话,秦子?凝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望着姜茴与颜笙的目光带着欣慰,夸赞道:“做得不错。”
接着她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行下去休息。
就在濮蒙带着二人将要退下时,姜轻霄的身后蓦地响起了柳惊绝的声音。
“轻轻,我”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就突兀地被一声轻叫打断了。
少女蓦地睁圆了杏眼,“阿爹?”
六十六个鳏夫
天穹夜幕深沉, 擎明殿内却依旧灯火通明。
如蹴鞠球般大小的东海明珠高悬在殿顶,散发出的光晕柔和又明?亮。
似一袭皎白柔软的银纱,轻薄地覆在了殿中二人的身上。
“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没想到茴儿的阿爹竟是那只小蛇妖。”
秦子凝感叹完, 自手中的八宝囊中掏出了?一卷书册, 递给了?坐在一旁的的女人。
“喏, 你要的《子与典籍》。”
姜轻霄动?作迟滞一瞬后,方?抬手接过。
见此情?景,秦子凝眨了?眨眼, 凑近了?些瞧她,疑声问道?:“想什么呢, 这般入神?”
女人垂下眼睫,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淡声问她道?:“你原先, 没有见过姜茴的母父吗?”
修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孩子有幸被一宗派掌门仙尊收为座下弟子,即使相隔千里,其母父也会?排除万难, 登门谢师。
以感念师恩,算是一种礼节。
闻听此言, 秦子凝点了?点。
少顷,只听她缓声开口, “你别看茴儿年岁不大, 却是我所有弟子中性?子最为沉稳内敛的一个,是以很少提及她母父身世。”
姜轻霄侧头, 眸光定定地望向?好?友。
秦子凝细眉微蹙,“只有与我在一次手谈中提过一嘴, 说她父亲是妖,母亲则是一介凡人,在茴儿父亲刚怀上她时,就意外去世了?。”
说着,她叹了?口气,眸光划过一丝心疼,“那?时候我才晓得?,她之所以这般努力的修炼,也只是为了?能够尽早成仙,然后帮她阿爹寻出凡人阿娘的转世”
末了?儿,秦子凝总结道?:“是个好?孩子。”
一旁的姜轻霄闻言,将视线移回到自己手中的典籍之上,信手翻开一页,泛黄的册纸上却恍惚映出了?一双蓬勃澄亮的少女杏眸。
半晌后,她轻嗯了?一声。
直至月升中天,柳惊绝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话音既落,青年望着面前端正?坐着,已沉默许久的女儿,忐忑地说道?:“茴儿可是不信阿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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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方?才他说的那?番话,任谁听了?都会?说上一句‘荒谬’的程度。
毕竟怎会?有凡人死后,便转世成了?仙界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人敬仰的战神。
闻言,姜茴缓缓摇了?摇头,声音虽稚嫩,小脸却透着严肃与坚定。
“不,茴儿相信阿爹的话。”
她微抿着唇,那?双同姜轻霄一般无?二的漂亮杏眸中闪着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您那?么爱阿娘,定然不会?将阿娘轻易认错的。”
柳惊绝闻言,高悬着的一颗心缓缓落下,眼尾不由得?沁出一些湿润,神情?欣慰又感动?地望着面前许久未见的女儿。
心中满是有人支持相信后的踏实与心安。
他抬手,揉了?揉女儿毛茸茸的发顶,“茴儿信阿爹便好?。”
姜茴抿了?抿唇,懂事地为父亲倒了?杯热茶递给了?他。
随后仰脸问道?:“那?阿爹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闻听此言,青年的面上闪过一丝落寞,声音黯淡发苦。
“你阿娘她不记得?我了?,所以阿爹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够使你阿娘恢复记忆。”
听完父亲的话,姜茴小脸难得?地恍过纠结神色,犹豫许久后,但还是选择将自己心中的想法如实相告。
“阿爹,我曾听师尊在讲习时说过,神仙有下凡历劫这一说,事后他们有的为了?维持道?心,会?选择抹除历劫时的记忆,阿娘不记得?你是不是因为也”
谁知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一向?和颜悦色待自己的阿爹急声打断了?。
对方?双眼发红,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你娘她绝不会?这样做的!”
姜茴神情?一怔,有些吃惊于父亲突如其来的强硬。
柳惊绝深吸了?口气,压下了?胸腹处翻涌不竭地酸戾,再一次向?女儿重复道?:“你阿娘那?么爱我们,爱到甘愿为我去死,即使死后也她决计不会?主?动?那?样做的!”
说到最后,他语气难掩哽咽,眼尾泪光闪烁。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柳惊绝慌忙地别过了?脸去,不想让女儿瞧见自己面上狼狈的神色。
闻听此言,姜茴不可避免地忆起了?阿娘的死因,以及自小到大阿爹为寻找阿娘的转世而做的那?些事。
心中后知后觉地浮上了?一股浓浓的悔意。
后悔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不仅变相地否定阿娘与阿爹之间的感情?,也狠狠地伤了?阿爹的心。
她当即垂头,语气愧疚地说道?:“对不起阿爹,是茴儿失言了?。”
柳惊绝闻言,闭了?闭眼,如玉的面上闪过一丝疲惫与苦涩。
良久后,寇口裙依五而尔期无二八衣追肉文补番车文他冲女儿僵硬地扬唇,想要出声安抚,声音里却透着辛酸。
“无?妨。”
父女连心,此刻的姜茴深切地感知到了?父亲内心的痛苦与无?助。
她沉吟片刻后缓声开口,“依阿爹所言,既然不是阿娘主?动?抹去了?记忆,那?便只剩下了?另一种可能。”
柳惊绝抬眸看向?女儿,神情?微讶,“什么?”
姜茴拧起了?细细的眉,乌黑浓密的眼睫微垂,白皙的小脸透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严肃神情?。
接着,缓缓道?出了?她心中的另一种猜测,“阿娘或许是被人拔去了?情?丝,所以才忘记了?您。”
她能说出此番话,并不是无?凭无?据。
《衍天》册中就有一卷曾记载,人间的七情?六欲对于神仙们来讲是‘污秽’,是以天界有规:凡有仙者历劫后沾染‘污秽’过重,致使道?心不稳,需得?拔除情?丝,摒去凡心。
天界中身份越是尊崇的神,便越要做到无?心无?情?。
可这项天规在姜茴看来颇为好?笑?,若真是道?心稳固、坚如磐石,又何惧人间的“污秽”袭扰?
为了?道?心稳固而拔去情?丝,此举看似一劳永逸实则与因噎废食无?异,甚至还有些掩耳盗铃。
闻听此言,柳惊绝墨眉紧敛,急声说道?:“可有破解之法?”
姜茴点了?点头,随即自师父赠给她的百宝袋中拿出了?一本泛黄的书册。
认真翻找片刻后,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指了?指末尾的两幅图。
“这里说,补回情?丝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生长在西?天八苦海中的千瓣金莲。”
“另一种则是长在魔界极乐峰的紫琼合枝。”
相较于非得?道?之人不可往的前者,后者对于身份为妖的他们,更容易到达。
此时此刻,柳惊绝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目光死死地盯着书上那?画着紫琼合枝花形的绘图,将其每一个细节都深深地烙印在了?脑海之中。
宽袖下的长指更是因强烈的期待与兴奋而控制不住地发出轻颤。
“不过”小姜茴说着,渐渐皱起了?眉,“无?论?是八苦海还是极乐峰,都有守护兽,想要摘得?紫琼合枝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扬起脸,语气认真地说道?:“爹爹,此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秦子凝倒是没有诓人,姜轻霄没废多少功夫,便在《子与典籍》中成功地找到了?既能将猰貐自柳惊绝的灵台完整抽出,又不损伤他性?命的方?法。
翌日一早,她便将人唤了?过来。
绘阵启阵一气呵成,不消片刻便顺利地将那?难缠的猰貐神魂给取了?出来。
姜轻霄看着漂浮在万像瓶中属于猰貐的那?抹白色兽影,微蹙许久的长眉得?以舒展。
她这厢刚从袖中的万像瓶收回视线,抬眸便撞进了?一双水波潋滟的柳眸中。
青年的灵台刚刚受过冲击,虽说并无?大碍,俊脸却也惨白得?有些骇人。
一向?挺拔的脊背微佝着,身形脆弱而羸瘦。
姜轻霄微不可查地拧了?下眉,淡声开口,“你可有事?”
听到她关怀的话语,柳惊绝心中一暖,强撑着无?力酸软的双腿缓缓走到了?女人的近前。
他摇了?摇头,眸光温柔如水,静静地流淌过女人的周身。
仅一日未见,他对她的爱意与思念,便如迎风野火,烧得?他心肝灼痛。
柳惊绝如玉的喉头轻滚,强压下了?想抱她亲她的渴望。
扬唇徐声开口,“轻轻可见着她了??”
闻言,姜轻霄疑惑地望了?他一眼,“谁?”
“我们的女儿,茴儿。”
他话音既落,女人视线有一瞬的迟滞,随后菱唇微抿。
肃丽的面上顷刻间便笼罩了?一层让人望而却步的威寒。
可青年却未生出半分胆怯,仍痴痴地凝望着她,继续言道?:“她很像你,特别是那?双眼睛,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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