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停了好久的大车交给了他,从此张尕娃就成了生产队的车夫。那个被他驯服了的大骡子,成了驾车的辕骡,前面又配了两匹马和两头骡子,成了五架马车。
张尕娃赶着马车出村,看起来很威风,他侧坐在车辕上,手持着鞭子,上面绑着红布条,好像吃着一杆矛枪,第1次在空中一甩就是一声大响,口中猛的喊出“驾”,骡子腿一蹬车就走动了,前面的马和骡子脖子上挂着大小不一样的小铃铛,小铃铛边走边响,高中低音不同,好像是乐器演奏一样的悦耳。大老远的就知道有马车经过,引得村上的男女老少都驻足观望。有人禁不住赞叹:好威风!
村路是土路,有的地段铺了碎石,被车压出深槽和坑,车走起来,就“咕喽喽,咕喽喽,嘎吱吱,嘎吱吱”的直叫唤,隔着老远就能听到。
张尕娃是军人出身,他对牲口的指令与村里有所不同,他在部队使用的是全国通用的驯牲口标准语,如“得儿驾”,用鞭子在空中打上一个空响,这是让牲口走起来,用起力量。还有一些口令,村里人也没有听过,如“靠”是让马往路边靠一靠,便于错车或行人行走,这好像是把人的语言用到牲口身上了。相同的指令是“于于”,是让牲口停下来。张尕娃的驾车语音还很丰富,如“驭”,声音的长短和轻重不同,配合鞭子的方向和缰绳的配合,有很多让牲口明白的意思。如让马车拐弯,里转弯跟外转弯喊的口令,短促,“驭驭”,外转弯是,“喔喔”。若想让车跑的快,对着牲口喊上几声“驾驾驾”,然后用鞭子抽马的尾巴,节奏要快,拉车的马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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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长说:“车轱辘响,大萝卜长”,那可是收获的季节啊,都说三春不赶一秋忙嘛,那时候是张尕娃最忙的时候,也是发挥作用最大的时候。拉麦,拉稻,拉苞谷,车装的像小山似的一样高。
记得有一年冬天,农业学大寨,拉沙造田。我坐着张尕娃赶的马车去北沙窝拉沙。寒风起,雪花飘,嗷嗷冷,马打着响鼻儿,呼出的哈气,结成霜雾,我坐在车上眼睫毛上也结了冰,脚冻的发麻,鼻涕一溜一溜的往下掉,张尕娃给我一捆麦草,盖在身上,我抱的紧紧的,稍不留意,麦草被风撕扯得粉碎,风吹踪迹全无。
张尕娃拿着一瓶烧酒,时不时的抿上几口,看我冻得瑟瑟发抖,把瓶子递过来让我喝上一口,我当时才13岁,只看见过大人喝酒,从来没有自己饮过酒,我摇着头说不会喝。张尕娃笑着鼓励我说:喝一口身子就暖和了,不然冻坏了,我可没法跟你妈交代。我看着那瓶酒又怯场又害怕,但寒冷还是让我接过了那瓶酒,猛的喝了一口,一股火辣辣的热呛的我把喝进去的酒又喷了出去,眼泪也下来了,马上冻成了冰条,我猛烈的咳嗽了一阵子,身上竟然暖和了,那是我第一次喝酒,也是我喝酒历史的开头,但是我一辈子都不喜欢喝酒。
从张庄出发,到北沙窝子,20公里路,张尕娃甩着鞭子驾驾驾的喊着,五匹骡马疾驰,留下一溜的雪屑尘埃,进入沙滩雪道里。
我们俩下车拿着铁锹,挖沙装沙,干了一个多小时,大冷的天,身上竟然出了汗。张尕娃出门干这活有经验,他说身上出了汗不能坐车,身上会冻成冰疙瘩的,他从沙滩上捡了一些沙蒿芨芨草干柴,给了把火,把身上的衣服烤干了,汗也消下去了。我们俩才赶车往回走,就是这次,他教我赶马车,我知道了他说的那些口令语音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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