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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5-30(第2页/共2页)

    裴烬扶着云莺上去,她还是第一次坐官船,十分稳当,犹如平地,官船有好几层,她随着秦王到了顶层甲板。

    她站在甲板上远眺,远远的,似乎能瞧见云楼的模样,她这便要走了,许是这辈子也不能再回来了。

    裴烬坐在船舱内喝茶,随她站着,风扬起她的裙摆,缥缈如下凡尘的仙子,这可不就是他的洛神。

    过了半个时辰,方定回来了,裴烬吩咐起锚。

    他拿了一件蜀锦花鸟纹披风给她穿上,“风大。”

    云莺低头望着秦王给她系披风,柔声道谢,“谢殿下。”

    “先进去用午膳。”

    已过了午膳的时辰,是有些饿,她颔首道:“好。”

    裴烬拉着云莺的手回了船舱内,就在两人转身之后,云楼的方向浓烟滚滚,黑雾冲天。

    “走水了,走水了,快、快救人……”

    “快去禀告潜火队!”

    一声又一声的尖叫、呼唤,可云楼的主人林氏却十分冷静,她看着火苗随风而上,吞噬了她多年的心血,不觉得可惜,只觉得叹息。

    方才秦王身旁的大人来吩咐:“这是一万两黄金,殿下有令,命你火烧云楼,事后称云莺姑娘命丧火海。”

    即便没那一万两黄金林氏也不敢不遵命,秦王殿下是真的做到了,用一万两黄金带走了莺莺。

    看着这场大火,它不会烧伤任何人,只会烧毁云莺的过往,此后,世间再无扬州第一美人云莺,有的只是秦王府云莺,这样也好。

    有这般为莺莺打算的秦王,兴许她会有新的际遇,林氏露出欣慰的笑容。

    官船一路行了七八天,云莺从起初的兴致冲冲到无聊至极,今日下雨,倚靠在窗边看着雨珠往下落倒有些兴趣,只是看着看着,险些睡着了,再清醒过来,连雨也没了,又雨过天晴。

    秦王似乎很忙,哪怕同在船上,每日也不怎么能见到他,而她已无聊的把一本医术翻来覆去的看了三遍。

    绿皎没有回京,这艘官船上,除去几个厨娘,只有她一个女子,别院的丫鬟秦王都没带上,她去上京之后怕是除去秦王及他身旁的玄凌方定等是一个都不认识了。

    想着是不是再睡会,有嘈杂声越来越近,她抬眼望去,是一个码头,人来人往。

    正看着呢,身后传来秦王的声音,“很无趣?”

    云莺偏头看过去,抿了抿唇,有些颓丧,“殿下,还要几日才能到啊?”

    她是有些无趣。

    裴烬见她蔫蔫的眸子有些好笑,伸出手,“还要五六日,走吧,下船了,改走官道,坐马车。”

    “可以下船了?”云莺连忙起身,她虽不晕船,可还是觉得脚踏实地更舒服一些。

    “嗯,我们先下去,看你待的腻味了,带你去逛逛。”

    云莺忙把手递了过去,“殿下,这是哪啊?”

    “蓟州宝灵县。”

    云莺没听过这个地方,默默地跟在秦王殿下身旁下了官船,她一下船,就有不少人的视线往她身上飘,云莺自个没察觉,她正忙着呼吸清新空气,在官船上总觉着有一些腥味。

    而裴烬方才还带笑的面容注意到那些视线打量后突然沉了下来,垂眸看了一眼云莺,她在船上待了这几日,没见过太阳,肌肤更白嫩了,加上之前受了惊吓,补药一直吃着,脸色红润,桃花人面,引人垂涎。

    他冷戾的眼神扫过众人,那些人触及到他的视线都连忙低下了头,一看这个人就不好惹,不过小娘子倒是挺漂亮。

    “莺莺,你的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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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帽呢?”他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人。

    “殿下,能不戴吗?”云莺可怜兮兮的仰头望着秦王,她很少出门,这些日子待在船上,只能看两岸的风光,如今能看见本地风俗,不想戴帷帽。

    她眨了眨那双乌溜溜的桃花眸,讨好似的摇了摇两人交握的手,这么多日了,她早就想的清楚,秦王殿下很受用她的撒娇。

    果然,裴烬一看见她软软糯糯的和他撒娇,实在不忍心拒绝,她一定不知自己撒娇时有多诱人。

    他瞥开视线,清了清嗓子道:“那便戴面纱。”

    “好。”戴面纱可以露出双眼,云莺听话的戴上了面纱,还仰起头给裴烬看,“殿下看可好?”

    一人仰头一人低头,四目相对,裴烬狭长的双眸微微皱起,莺莺这双眸子太美了,遮住容颜,更凸显这双桃花眸。

    “尚可,走吧。”裴烬收回视线,罢了,这几日她很乖,不想扫她的兴。

    两人如寻常百姓一般走在宝灵县的街道上,这边有个码头,靠山临水,还算繁华,有许多云莺从未见过的小玩意,风景也和扬州大不相同。

    两人逛了半个时辰,最后裴烬带她到了一处不算精致的院子里,她正想着秦王在这样的小地方也有别院吗?

    推开门就瞧见院子站着一家子人,一看见两人来连忙跪下问安。

    “免礼,都起来吧。”

    “谢殿下。”

    “莺莺,这是云县丞。”

    云莺一惊,也姓云嘛,她屈了屈膝,“见过云县丞。”

    “哎,不敢不敢,姑娘折煞下官了。”云县丞连忙躲开。

    “云县丞,她是你的女儿,受你的礼是应该的,莺莺,将面纱取下。”

    裴烬的话让云莺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的取下面纱,“殿下,您这是何意?”

    难不成是为她寻到了亲生父母?可怎会如此巧合同姓云。

    裴烬的手搭在她肩上,“本王为你新换了个身份,日后你便不是扬州云莺,而是蓟州宝灵县云县丞之女云莺,这是你的父母,你还有一个姐姐已出嫁。”

    云莺茫然的望着秦王,一时之间难以理解这话。

    过了片刻,她才明白,云县丞家有两女,小女自幼体弱,甚少见人,上月病逝了,因着年纪还小,今年方十五,又不曾订亲,云家便没有大肆发丧,而秦王得知这一消息,便让她顶替云县丞之女的身份。

    云莺心中了然,她的身份拿不出手,风月女子到底不是良家女子,若是入了秦王府,许会被人诟病,如今秦王为她换个身份,也是为她好。

    可她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殿下这是嫌弃她的身份吗?

    可是身份再如何变,她还是云楼的那个云莺,是风月女子,若是日后被人揭穿,殿下会嫌弃她吗?

    她在扬州也算小有名气,这样明目张胆的替换身份,真的保险吗?

    云莺的心思往下沉了沉。

    “莺莺,本王这个安排可好?”裴烬摸了摸她的脑袋,她看起来还没有接受。

    云莺点了点头,莞尔一笑,“谢殿下为莺莺筹谋,莺莺很欣喜。”

    无论如何,官员之女比风月女子好太多,她不该奢求太多的,过好眼下才是要紧。

    “那便好。”裴烬也很满意,虽说这个身份低了些,可日后云县丞还能再往上升。

    莺莺虽有他庇佑,可若想在秦王府占有一席之地,一个得体的娘家也很重要,可以堵住悠悠之口。

    云家显然求之不得能有这样一个“女儿”,云夫人将云家的一对传家玉牌给了她一个,还有一份云家的族谱,这是做足了准备,免得穿帮。

    两人在宝灵县住了一晚,云夫人甚至教云莺学了几句当地话,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云莺身上必然带着些扬州气息,对外的解释是有一老道曾说扬州利于“云莺”养病,遂在扬州住过几年,这样便不怕云莺露出马脚。

    方定对此也是十分的感叹,还在西疆时,主子便让他去找与云莺姑娘同名同姓的女子,最好是官员之女,年纪不相上下的,还真被他找着了。

    主子对云莺姑娘可真是好。

    离开宝灵县,一行人坐马车前往上京,几日之后,就在云莺坐的昏昏欲睡之时,马车终于到了京城门口。

    隔着帘子,云莺都能听见热闹嘈杂之声,她掀开一角往外瞧,只瞧见人头攒动,都在排队进出城门。

    不过秦王的马车一路放行,连停顿也无。

    “上京真繁华。”扬州也算是繁华富饶之地,可和上京比较,略逊一筹。

    这里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房屋鳞次栉比,人烟稠密,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先回王府,改日有空再带你出来逛逛。”裴烬握住云莺的手,他也有一年多没回京了,似比从前更繁华了些。

    云莺点了点头,放下帘子,端正的坐着,很快就到秦王府了,她开始紧张,那个她要住一辈子的地方,是何种模样呢?王府里的人好相处吗?圣上和苏贵妃又是怎样的?她能在秦王身边一直待下去吗?

    有太多的未知等待着她。

    渐渐地,嘈杂声褪去,马车的隆隆之声格外清晰,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方定的声音传来,“主子,到王府了。”

    云莺卷翘的长睫不安的颤了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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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26、回京

    ◎“云氏赐为秦王庶妃”◎

    裴烬先下马车, 转身将手递出。

    云莺一手提着裙摆,试探着将柔荑搭在他的掌心,从马车上下来, 就在她的绣鞋踩到青石地砖时, 忽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惊的她身形一歪,倒向了裴烬。

    裴烬一只手钳住她纤细的腰肢, 一只手捂住她的右耳将她往自个怀中靠, 低低的笑了下, “胆儿可真小。”

    云莺靠在他怀中, 能听见他的胸腔震动,羞的满脸通红, 又闹了个大笑话, 一双漂亮的桃花眸可怜的眨巴着。

    很快, 爆竹声停下, 裴烬才松开她的脑袋, 戏谑道:“怎的还怕放爆竹,那秦王府日后岂不是不能放爆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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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莺不满的撇了撇唇, 低着头道,“莺莺不怕, 只是没准备,被吓着了。”

    裴烬敛了敛笑意,“走吧。”

    两人转身, 王府门前已经跪了一地的人, “恭迎殿下回府!”

    “都起来吧, 不必摆这么大阵仗。”裴烬仰头看了一眼王府的匾额, 一年多未回, 还真有些不习惯。

    “请王爷跨火盆,去去身上的晦气,这是贵妃娘娘的吩咐。”王府长吏杨福躬身道。

    裴烬看着眼前的火盆,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一个大男人,还真不信这东西,可母妃的心意又不好违拗,抬脚跨了过去。

    “莺莺。”裴烬转身抬了抬下颌示意云莺也跨个火盆。

    云莺试探着伸出足尖,一步跨了过去,生怕把自个的裙子烧了。

    裴烬扶了她一把,握住她的手,“回家了。”

    从扬州到上京,从云楼到王府,终于将人平安带回,前世之憾,今生已弥补。

    云莺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后面,大致扫过一眼,除去几个丫鬟,不曾看见王府的女眷。

    王府正门十分大气,朱红色的实榻大门,旁边还有两个闭合着的偏门,匾额上刷了金漆,三个笔力遒劲的大字——秦王府,与秦王的字有些像。

    裴烬注意到她的视线,主动解释,“这是父皇赐的匾额,本王的笔法师承父皇。”

    云莺了然,“怪不得觉着与殿下的字有些像。”

    曾听旁人说秦王是圣上最喜爱的皇子,连书法启蒙都亲自教授,可见是真的喜爱。

    裴烬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似乎是怕她丢了。

    杨福看着这一幕惊讶的险些将眼珠子掉下来,殿下一年未回,怎还带回来一女子,如此亲近,这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秦王殿下吗?

    虽先前也从玄凌那听得几句,可到底不是亲眼所见,无法想象,如今人在眼前了……还是无法想象。

    他自殿下开府就在王府伺候了,见过的名门闺秀不少,可却没一个有这位姑娘的容貌,也难怪殿下喜爱。

    他紧了紧自个的弦,看来王府即将要迎来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女主子。

    云莺跟在裴烬身旁,往里走是一座高大的琉璃双龙戏珠八字影壁,在太阳光下熠熠生辉,美轮美奂。

    她曾在话本子里见过,龙纹是圣上可用之物,连东宫太子也得避讳,可殿下身旁似乎不缺龙纹,譬如他腰间系着的龙纹墨玉佩,又如这座双龙戏珠影壁。

    绕过影壁,是一个带池子的大院子,池子上方有一座拱桥,池子里居然养了几只白鹤,她眨了眨眼,还以为是自个看错了,竟真是白鹤。

    那几只白鹤瞧见裴烬等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过来,还叫了几声,叫声清脆,舒展着翅膀,翩翩起舞,通体雪白,十分可爱,云莺的眼睛都亮了。

    裴烬挑了挑眉,“你喜欢?”

    “殿下,它们不会飞走吗?”

    头一次见在院子里养鹤的,让云莺想起了“梅妻鹤子”的典故。

    “不会,这是本王幼时父皇赏的,诏安国进贡而来,甚通人性。”说着裴烬招了招手,那几只白鹤围绕在他身旁,脑袋一点一点,脖子很长,很是有趣。

    “想不想摸?”

    云莺抿着粉唇点了点头,却又不敢伸手,“会不会啄人?”

    “本王在不会。”裴烬拉着她的手放到白鹤的脑袋上,白鹤没有啄她,反而用鹤喙碰了碰云莺的手心,痒痒的。

    云莺的眸子亮晶晶,软声道:“好可爱。”

    “既然喜欢,把它们放到你院子里养去。”裴烬难得见她这样高兴,

    “这是圣上御赐之物,莺莺怕照顾不好。”御赐之物若是出了好歹,是要问罪的。

    “况且白鹤要在有水的地方才能养吧?”总不能为了养它们,在院子里挖个池子,她初到王府不好这样打眼。

    “你院子里的池子比这个大,也罢,先去你院子瞧瞧。”裴烬拉着云莺往里走,两人沿着长廊走过垂花门就进入了后院。

    云莺默默地打量着王府,果然天家富贵非同寻常,王府里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苍松翠柏,花团锦簇,错落有致,既有曲径通幽的雅意,也有富丽堂皇的恢弘,比起秦王府,扬州别院不值一提,更遑论云楼,无法比拟。

    一路走来,遇到的婢女小厮皆靠边行礼,不敢多瞧秦王一眼,不过她能察觉到有不少人的视线在打量她,秦王带回一个女子,许是无人不好奇。

    不过让云莺觉着不解的是为何不见秦王的妾室,秦王无王妃,妾室总有,却没瞧见。

    两人一路来到芳菲苑,云莺原先想自个能有一个小小的院子安身立命便可,但如今站在芳菲苑门前,却觉着自己的心愿似乎小了。

    裴烬晃了晃她的手腕,“这是本王亲手题的匾额,可喜欢?你喜桃花,芳菲苑正好。”

    “喜欢,谢殿下厚爱。”云莺屈膝道谢,双眸盛满笑意。

    “进去瞧瞧,也不知玄凌办的如何。”

    裴烬携着云莺的手迈入芳菲苑,院子里有一棵两人合抱粗的银杏树,爬了一墙头的蔷薇藤,还未开花,有东西厢房和正厅,看着比别院的正院还大些,云莺很满足,日后坐在树下品茗赏花,也十分有趣。

    可等她跟着裴烬进入正厅之后,才发觉别有洞天,正厅后有一个大大的月窗,透过月窗能瞧见后边还有一个院子,比前院还大,是一个莲花池,现下满池荷叶摇曳,若是夏日雨后,便能坐在正厅听到雨打荷叶之音。

    正厅两边还有几间房,右边是寝屋,有一张极其华丽的紫檀木雕瓜瓞绵绵拔步床,屋内摆件皆是昂贵的紫檀木、金丝楠木、红木等制成,还有数不清的黄金宝石镶嵌,光是这些摆件,已不下万金之数,过于奢华。

    云莺从起初的欣喜转为忐忑,她晓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她家世低,又是初入王府,住这个的院子不妥。

    裴烬却甚是满意,尤其是这张拔步床,他看了云莺一眼,颇有深意道:“瓜瓞绵绵的寓意好,玄凌这次事办的不错。”

    云莺闻言羞怯的垂下眼帘,瓜瓞绵绵寓意儿孙满堂。

    裴烬见云莺不开口,遂问道:“莺莺可喜欢?”

    云莺的手攥紧了帕子,柔声问,“殿下,这院子只莺莺一人住吗?可有其他姐妹?”

    “自然不是你一人住,本王不能住吗?”若是他不能住,瓜瓞绵绵的寓意可就无用了。

    云莺刚松了的半口气又被噎住,羞恼的瞥了秦王一眼,娇嗔道:“殿下又不是其他姐妹。”

    “哪来的姐妹,王府里确有女眷,你不必在意,想见就见,不愿见就不见。”若非怕母妃念叨,他倒想把云莺的院子搬到前院去,方便许多。

    云莺错愕的看了秦王一眼,面色犹豫,“殿下,这样不合规矩。”

    这可不是扬州别院,这是秦王府,是上京,是天子脚下,是最重规矩的地方,尊卑分明,不主动去拜见尊者已十分不敬,尊者若来,她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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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是大不敬,借云莺几个胆子她也不敢啊。

    “本王的话就是规矩,府里没有王妃,后院谁也大不过你。”裴烬这话是对云莺说,也是对这屋子里的人说。

    既用了卑鄙的手段将人桎梏在王府,那总得打造一个舒适的金笼子才配得上莺莺。

    这一句话让云莺心中百感交集,她已做好了在王府战战兢兢,俯首帖耳的准备,可秦王这话,却让她觉着,兴许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样糟糕。

    云莺柔柔一笑,“谢殿下眷顾。”

    若得殿下如此厚待,这未必不是一条光明之路。

    裴烬松开她的手,“你先歇息,本王得进宫一趟,改日再带你入宫见母妃。”

    “是,殿下慢走。”

    “方定随本王入宫,玄凌留下。”

    送别秦王之后,云莺回到正厅,站了满屋子的侍从。

    她也有些累了,坐到榻上,看向许久未见的玄凌,晓得他是先回京布置院子,笑着与他道谢,“劳烦将军了,多谢。”

    “云姑娘客气,属下担不起姑娘一声将军,唤属下玄凌便可,属下为姑娘介绍一二,这是王府长吏杨福杨管事,日后有事派人找杨管事就成。”

    杨福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行礼,“老奴见过姑娘。”

    现下若是还不明白这位云姑娘在殿下心中是何分量,那便白在王府待许多年了,如今王府已有两位庶妃,四位侍妾,听殿下的意思,这位怕是最差也会册为庶妃,兴许侧妃也未可知。

    云莺含笑抬了抬手,“杨管事有礼,日后劳烦你多看顾。”

    “姑娘客气,有事尽管吩咐,这是老奴的侄子杨平,日后便是姑娘院里的小管事,姑娘若是使唤的不妥当,尽管责罚。”杨福看向身后一个瘦高的男子。

    杨平立马出来跪倒在地,“下奴给姑娘问安。”

    原先他还担忧前途未卜,如今瞧殿下对这位姑娘的态度,想来只要伺候好云姑娘,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因此不敢不恭敬。

    “请起,既是杨管事的侄子,怎好让我差使。”云莺从前向来都是行礼的那一个,这是头一个给她跪下的,怪不得这样多的人想要天家富贵,沾上天家二字,连她这样的身份都能被人敬仰。

    “下奴粗鄙,无甚本事,还求姑娘不嫌弃留着下奴,一定为姑娘赴汤蹈火。”整个王府也就只有这位姑娘是秦王带回,且玄凌大人亲自布置院子,杨平可不傻。

    “你这样说了,我倒不好不留你了。”云莺笑了笑,她本也没打算推拒这些人,这些想必都是秦王安排的,她听命便是,横竖她谁也不认识。

    之后便是一些丫鬟小厮上前来行礼,云莺看的有些眼花,光是芳菲苑伺候她的侍从便有二十几个,贴身婢女有四个,月落,月影,凝珠和凝玉,都是十五六的丫头,比她还小些,行事间却十分稳重,月落月影更是会些拳脚功夫。

    云莺若不是陪着秦王这些日子见了不少世面,怕是要在这些人面前露怯,被人笑话了。

    花费了小半个时辰,云莺才勉强把人认完,却是记不住,还得慢慢来,只先记住了几个大丫鬟。

    玄凌看云莺也有些累了,接下来的事已吩咐了杨平等人,玄凌和杨福便先离开。

    正好王府护卫也将云莺的行李陆陆续续搬进来,她想了想道,“凝珠,你帮我从行李中的那个黑色福字木箱中取出银两,每人封十两银子见面礼,日后劳烦你们了。”

    云莺一下去掉两百多两,心疼的不行,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过上一年,可这银子却不得不出,她虽头次来上京,也晓得有钱能使鬼推磨,说的再多,不如银钱砸下去,头次赏赐绝不能少。

    “谢姑娘赏。”凝珠领命去了。

    凝玉上前为云莺斟茶,“姑娘可饿了?小厨房里午膳已备下。”

    “不等殿下吗?”云莺端起茶盏抿了口,润了润嗓子。

    “殿下已一年多未回京,圣上娘娘必要留殿下用午膳,兴许晚膳也会留在宫中,姑娘先用膳吧。”

    云莺放下茶盏,“我还不饿,你能和我说说王府之事吗?”

    凝玉点了点头,“自然,不知姑娘想听何事?”

    玄凌大人已吩咐过,日后眼前的这位云姑娘便是她们的主子,只等位份下来便可改口。

    云莺思忖片刻,“现下王府后院有几位正经主子?”

    她如今最该关心的,自然是王府后院的女人们,虽未见面,想必她已是众人的眼中钉,芳菲苑这样华丽宽敞,谁不想要。

    “王府如今没有王妃侧妃,有两位庶妃,陈庶妃是最先入府的,也管着后院诸事,胡庶妃是去年小选入的王府,王爷还未见过,还有四位侍妾,刘氏、周氏、杜氏、赵氏,王爷无通房丫鬟……”

    云莺嫩白的指尖攥着帕子,秦王有六位妾室,一时之间不该说多还是少,看来陈庶妃是后院的主事,“陈庶妃的家世如何?”

    “陈庶妃是礼部郎中嫡女,陈家与贵妃娘娘是远亲,贵妃娘娘对陈庶妃颇为喜欢,”凝玉顿了顿又道:“胡庶妃是翰林院五品学士之女。”

    云莺的心往下沉了沉,礼部郎中是正五品,这便罢了,可和秦王母妃是远亲,怪不得能掌后院的权,得了贵妃娘娘喜欢,即便日后王妃入府也得畏上三分。

    她抿了抿唇,又喝了口茶,不知她能得个什么位份,她父亲只正八品,怕是能得个侍妾便顶天了,毕竟五品郎中和五品学士之女也只能为庶妃,连侧妃也不行,足见圣上对秦王的厚爱。

    “刘侍妾是锦州知县之女,杜侍妾是太子送与殿下,周侍妾是太后送来的,赵侍妾也是去年小选入府,淮州富商之女。”

    凝玉每说一句,云莺的脸色便凝重一分,上京可真不是她该来之地,连几个侍妾都大有来头,各自有人撑腰。

    锦州知县之女也只能为侍妾,更何况她只是县丞之女,真怕连个位份也无。

    云莺抬头瞧了瞧这个屋子,“凝玉,芳菲苑是特地为我收拾出来的吗?”

    “那是自然,小半月前,玄凌大人亲自吩咐,原先这是庆祥院,后边的莲花池也不属于庆祥院,这是特意为姑娘修建的院子。”

    这也是为何即便云莺没有任何位份,只能被称为姑娘,可这些侍从还如此恭敬对待,整个王府,这是独一份的殊荣,且王府里唯独两位庶妃有单独的院子,侍妾是没有的,云姑娘少说也得册个庶妃才对得起这个院子。

    云莺松了口气,有这样一个院子,许是能得个侍妾的位份吧?

    唉,云莺摇了摇头,罢了,既已入了王府,这些事也由不得她,“我饿了,凝玉,传膳吧。”

    “是。”凝玉正要出去,凝珠从外边进来,屈了屈膝,“姑娘,刘侍妾来访,您可要见?”

    云莺微蹙了蹙眉头,这人消息倒是灵通,她才到王府多久,但凡晓得点规矩的人都不会这样着急忙慌来拜访,她连凳子都不曾坐热呢。

    她现下没有位份,无名无分的见刘侍妾,连如何行礼都不知,若是见了,她伏低做小,可日后她若能得个比侍妾高的名分,这面子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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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被刘氏下了,于她日后在王府无益。

    若是不伏低做小,又有托大之嫌,容易被人传闲话,还不如不见,等殿下回来,定下位份再见也不迟。

    可若是不见,许会将人得罪,初到王府便得罪人,委实令人难以决断。

    凝玉瞧出了云莺的犹豫,开口道,“姑娘不如用殿下推了她,只说殿下吩咐暂时先不让见王府女眷,待殿下回来,定下尊卑,日后再携礼去拜访刘氏。”日后若是云莺的位份高些,那自然也就用不着去拜访。

    “这样行吗?可殿下没说过。”云莺咬了咬唇瓣,这可就是利用秦王了。

    “姑娘放心,难不成她还能去找殿下问个清楚?”凝玉如今是云莺的婢女,当然一切要以云莺为先,只有云莺好了,她们才能好,如今刘氏着急忙慌上前来示威,不必客气,横竖殿下并不待见后院的女眷们。

    “也好,那便这样说吧。”刚才秦王也说她想见就见,不见就不见,许是不会怪罪。

    刘氏前来拜访云莺,却没见到人,这个消息不一会就在王府后院传开了,不少人笑话刘氏。

    “刘氏不就是想趁云氏没个位份去称个老大,结果连门都没进去,可不得被人笑话。”妙彤将这件事当做笑话说给陈庶妃听。

    “她一个侍妾,后院何时轮到她来称老大,也不怕闪了舌头。”陈庶妃放下手中的茶盏,脸色也不大好,“芳菲苑那个脾气倒大,初来王府都敢如此得罪人。”

    妙彤晓得陈庶妃是恼了,连忙收敛了笑容宽慰,“主子且宽心,不过是个八品县丞的女儿,哪能越过主子去,刘氏七品县令之女,不一样是侍妾,她也逃不过。”

    “刘氏可没得芳菲苑,你没瞧见芳菲苑多大排场,比咱们浮青院都大,也更为奢华。”陈庶妃最是厌烦这点,独居庆祥院便罢了,却偏偏圈进了莲花池,还改了名字,秦王府后院,可从没这样的事。

    妙彤也担忧的皱起眉头,却仍旧劝着,“主子不必多想,贵妃娘娘极疼您,贵妃娘娘又是个重规矩的,王府后院位份与前朝息息相关,一个八品县丞之女,侍妾便顶了天。”

    想到贵妃娘娘,陈庶妃的脸色好转了些,叹了口气,“也罢,想来今日也能分明,只等殿下回来揭晓,咱们不必去插手芳菲苑,现如今她是王爷的心头好,惹恼了王爷不值当,横竖有翠玉院的那位去酸。”

    “主子英明。”

    裴烬入宫先去紫宸宫拜见父皇,但父皇正在和大臣议事,他便先去了长乐宫。

    进入长乐宫,就看见霜叶姑姑笑脸相迎,“殿下可算是来了,再不来,娘娘便要去宫门口等着了。”

    “霜叶姑姑,母妃的身子可好?”裴烬进入长乐宫,周身都放松下来,他在长乐宫待了十年,霜叶和兰叶是母妃的贴身婢女,也是照顾他长大之人。

    “都好,就是担忧殿下,前些日子殿下失踪,可把娘娘吓坏了,那几日茶饭不思,风寒入体,病了几日,现下也好全了。”

    “劳烦姑姑照顾了。”

    “殿下说这话就折煞奴婢了。”霜叶和兰叶一生未嫁,两人都拿秦王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却也晓得分寸。

    还未进入大殿,裴烬远远的就看见母妃从殿内出来,他快走几步,两人在檐下碰到了。

    苏贵妃扑到裴烬身上,抱着他哭了起来,“烬儿,你可算回来了,想死我了,你这个不孝子,成天让我担心,你还回来做甚,干脆别回来好了。”

    裴烬扶着苏贵妃的胳膊,哭笑不得,一边怨他不回来,一边又让他别回来,还有啊,在宫里,“死”是个禁字,唯独母妃张口闭口就是死呀死的,真是被父皇惯坏了。

    “母妃别哭,儿子好着呢,可想母妃了,怎能不回来。”

    听到这句话,苏贵妃一把推开裴烬,泪眼涟涟的瞪了他一眼,“鬼话,你一点也不想我,要不然怎会连一封家书都不寄?非得让我逼你的父皇把你的奏折给我瞧瞧,才能看见你的字迹,要不然你何时死了我也不晓得,呸呸呸,什么死不死,都怪你,我都不会说话了。”

    苏贵妃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可瞧着却如同未出阁的女子那般带着“童心”,面容姣好,心态更好,丝毫不像是一个母亲,更像是裴烬的阿姐。

    裴烬对此深有体会,母妃被父皇宠的像是孩子,这个年纪了,还会和明乐抢吃食,时常把明乐气的跳脚,说不要她这个母妃了,足见她这个母妃有多不合格。

    “是,都是儿子的错,母妃可别哭了,一会被父皇看见,又要揍我了,我可打不过父皇啊。”裴烬从霜叶姑姑手中接过帕子为苏贵妃拭泪。

    苏贵妃一想也是,烬儿才死里逃生,可不能再被揍了,连忙笑了,拉着裴烬的胳膊进屋,“快来给母妃瞧瞧你身上受了多少伤。”

    “母妃,儿子这么大人了,您这样不好吧?”裴烬看着苏贵妃扒拉他的衣服,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苏贵妃佯怒的望着他,撇了撇嘴,“再大你也是我儿子,是我生的,你小时候从我肚子里出来可没穿衣服,从前暑热时给你穿衣服都不穿,光着身子满屋跑。”

    裴烬:“……”

    “母妃,给我留点面子。”裴烬已经看见兰叶姑姑的笑容了,他一个在西疆掌管三十万兵马的修罗阎王,居然被母妃拿儿时之事来笑话。

    苏贵妃清了清嗓子,“罢了,看你这样也好的差不多了,去见过你父皇了吗?”

    “尚未,父皇在议事,儿子这不是惦记母妃,特意先来拜见母妃。”裴烬扶着苏贵妃在榻上坐下。

    “骗人,你若是惦记我,早就回京了,我可听说了,你还去了扬州,带了一个极漂亮的小姑娘回来,怎的,你这榆木疙瘩总算开窍了?哪家的姑娘被你瞧上了,可真是倒霉。”苏贵妃这张嘴啊,连对亲儿子也不客气。

    裴烬深吸一口气,提醒自己这是母妃,亲的,苦笑道:“母妃,有您这样说亲儿子的吗?”

    “养你这么大,还不能说说了?快和母妃说说,哪的小姑娘?”苏贵妃听说裴烬带了小姑娘回京,乐得当天晚膳多用了一碗,裴烬二十有二,这个年纪,旁人家孩子都好几个了,他却连后院也不去,可把苏贵妃愁坏了。

    “是蕲州宝灵县云县丞之女,寄居扬州,儿子瞧上了,便带了回来,正想请母妃赏赐个位份。”

    “小官家的女儿,这得多漂亮才能入你的法眼,你想给她个什么位份,我可听说你让玄凌在王府大动土木,为她修了个院子。”

    裴烬点了点头,“母妃耳目灵通,儿子想为她请封侧妃之位。”

    “侧妃?”苏贵妃惊诧的看着他,“不行,家世太低了些,我记得你府里有个县令之女也才是侍妾,这不合规矩。”

    “母妃,她怎可与莺莺相提并论,莺莺是儿子带回来的,她是自个非得进王府,不瞒母妃,儿子为了带回莺莺,使了些手段,是儿子强逼她回京,位份低了不合适。”

    “你逼她?你小子也会强抢民女?”苏贵妃仿佛不认识眼前人,这还是她那个不开窍的儿子吗?

    “哪门子强抢民女?”一道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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