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撂完于澄就不吱声了,躺在沙发上平缓地呼吸着,T恤被卷上一截,露出一段细腰。
“说睡就睡啊。”贺升轻叹口气,没辙,抱起她抬腿踢开卧室的门,把人轻放在床上。
“别烦我。”于澄嘟囔着往被子里缩。
“……”
贺升居高临下地睨她一眼,帮她盖好被子后,左看右看,还是没忍住轻轻亲了一口:“小没良心的。”
卧室是冷着的,他站起身,将暖气调到合适的温度,套上外套带上棒球帽就出了门。
网络上一片乌烟瘴气,但贺升对这事其实没太多感觉。
好的坏的,这几年也习惯了,不过就是突然被更多的人知道了而已,除了生活被打扰,其他一切照旧。
道路上车辆熙攘,贺升把着方向盘食指无意识地轻敲,他这会得赶紧给澄姐准备二十岁的生日礼物去,之前准备过了,但澄姐说想要他,那这个也得满足一下。
还记得上回看日出时,澄姐撒酒疯跟他说:“写上名字就是我的了。”
那就写一个吧,送给她。
一觉好眠,被窝柔软舒适,等于澄睡醒后,已经是半夜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撑着胳膊起床,捞过手机翻看消息,没想到这一觉直接从中午睡到夜晚十一点多,她下床穿上拖鞋,推开卧室的门,入眼便是一片火红。
于澄停住脚步,呆滞地看着这一片。
灯光昏黄温暖,整个客厅到阳台,餐桌上,木架上,目之所及,能放置物品的空间都被摆上了玫瑰,娇艳欲滴,花瓣上带着水珠,连着翠绿色的枝叶和盆栽。
空气里蔓延着玫瑰的清香,像一片会流动的火红色丝绒海洋。
“吱呀”一声,储藏室的门被推开,贺升低头拿着个带着新鲜泥巴的小铲子从里面走出来,抬头就望见于澄靠在沙发边上看他。
“那个,刚挖过来,还没收拾好。”他开口解释。
于澄抱着双臂,脸上还带些刚起床的懵然,好笑地问:“你这是挖了多少啊?”
“嗯……”贺升抬手摸了两下后脖颈,回过头看着这一片,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九百九十九朵。”
“怎么挖这么多?”于澄自然地问出来。
“你还问我呢,乘风唐发的那个朋友圈我看见了,周秋山特意截图给我看。”贺升撩着眼皮看她,眼神冷淡,又带上丝哀怨。
狗东西,随随便便就收人家花。
“我数了,九十九朵,我送你的是九百九十九朵,比他多。”
“男朋友。”于澄静静看着他,有种难以言喻地温柔感漫上心头:“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这人到底是怎么同时做到又拽又可爱的。
“……”贺升偏过头移开视线,不自然地咳嗽一声,耳廓微红:“还成吧。”
说完,他抬脚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手上的泥渍冲洗干净。
满室都是玫瑰花香和新鲜泥土的味道。
“这么多的玫瑰你从哪挖的啊?”于澄弯下腰问,抬手轻轻触碰玫瑰花瓣,她记得这一片也没有花圃。
“家里花园。”贺升回她。
洗手台前,贺升打上洗手液一点点的从手腕洗到指尖,补充道:“是以前我妈让人种的,还好种的多,不然真不够我折腾的。”
这回是有人送九十九朵,万一下次也有人送九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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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朵,把他就得送九千九百九十九朵,那座玫瑰园就真不剩什么了。
于澄诧异地看向他,笑出声来:“不怕你妈妈知道了生气?”
“不怕。”贺升拖着调子,吊儿郎当地站在那,抽出纸巾将水擦干净:“她一定觉得她儿子牛逼坏了。”
“……”
手上水擦干净后,贺升也走到沙发上坐下,抬起一罐饮料仰起头喝起来。
想起来白天看到的小作文,于澄打开手机怼到贺升的面前,一副得逞的模样:“升哥,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意思的?”
“嗯?”贺升放下饮料,接过手机,一目三行地看下去,看着别人给他写的暗恋小作文,从头到尾连个表情都没变一下。
看着贺升面无表情的冷淡样,于澄捏他:“没想到男朋友藏得这么深啊,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边说边眨眼,摆出一副蹬鼻子上脸的架势。
“什么时候?”贺升把人勾到自己怀里,将手机塞给她:“自己想。”
“想不到。”于澄站起来,转身抬腿跨坐到贺升的腿上,微歪头打量他,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知道我最可惜的事情是什么吗?”
贺升配合地反问一句:“是什么?”
她叹气,一双微扬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没能在你穿校服的时候把你给睡了。”
她今天看到那张校服背影照,真的要心动死了,那会升哥多嫩啊,跟小白杨一样。
虽然现在她男朋友依旧帅气逼人,但她就是对穿着校服的贺升有种别样的执念。
“高三就睡?”贺升往后靠,揽着她的腰似笑非笑:“胆挺大啊澄姐。”
“嗯。”于澄扬眉:“我胆子大你不是一直知道吗?”
“这倒是。”贺升低瞧着她。
他女朋友胆子是真大,虽然他不怎么做人,但也的确是被澄姐一路钓过来的,撩起他来从不手软。
“升哥。”于澄突然靠近,头发丝轻轻撩过他的脸,带起微痒的触感。
“怎么了?”贺升问。
“附中校服还在吗?”于澄蹭着他脖子,趴上去嘬了两下,猫挠一样地轻声说:“我想看你穿它。”
“校服?放在老宅了。”贺升摸摸她的头,把人搂着亲了一口,笑:“你先下来,我洗个澡,刚刚出一身汗。”
“哦,行吧。”于澄点头,意犹未尽地从他身上下来,半靠在软垫上,看着贺升转过身拉下拉链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
外套被脱下后,贺升里面只剩一件黑色的宽松背心,晃荡中贴上身时隐约可见肌肉线条。
他背对着她往浴室走,于澄捧着脸,视线掠过他的小腿肌,腰,肩胛骨,直到右肩那块,她怔住。
在贺升身上,跟她右肩纹身同一块的地方,多出一个黑色的花体字母纹身,周边还是红肿的,刚纹不久。
纹身左半边图案被背心挡住,右边是“yucheng”。
于澄,她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想要校服play,地点还想在他俩高三待的出租屋,这是正常人该有的想法吗……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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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浴室的门被推开, 贺升换上干净T恤,脖子上挂着干毛巾,碎发湿哒哒地从里面走出来, 边走边抬手随意地擦两下。
“怎么了?”贺升站住脚, 看着于澄:“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纹身什么时候纹的?”她开口问,昏黄光线下, 她眼神专注地看着他。
贺升偏过头往后看着右肩那块, 因为洗澡刚贴上去一块防水绷带:“下午去纹的。”
“怎么突然想起来去纹身了?”
“你的生日礼物啊。”贺升俯下身亲她一口, 又倚在墙边笑:“写了名字, 就是你的了。”
“这个地方很明显的。”于澄仰着头静静凝视着他:“你以后打篮球,穿背心都会露出来。”
“嗯。”贺升坐到沙发上, 伸手把人拽到怀里, 埋头在她脖子上轻咬一口:“露出来就露出来,不是正合你意?”
有T恤遮挡, 后领口只露出一角防水贴,于澄靠在贺升怀里, 往后看, 缓缓开口:“知道吗,如何换别人干这事,我会骂他傻,谁这会纹身直接纹名字的, 分了还得洗, 随便弄个字母或者图案还好编一些。”
于澄视线黏在贺升肩膀那块就没移开过,听了这话, 贺升捏住她脖子把人掰过来, 另一只手把人按住, 皮笑肉不笑:“怎么着, 还想着要跟我分手?”
“没。”于澄弯眼笑:“就突然觉得,升哥,你是不是恋爱脑啊?”
“”
“不是。”贺升一口否定,耷拉着双眼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见过智商这么高的恋爱脑。”
“你啊。”于澄越想越想笑,趴在他肩头笑个不停:“有谁是因为一根小皮筋能跟女朋友赌气一晚上的,还有这玫瑰花,谁送的都不知道还可着劲比,一般人真干不出来这事。”
“”
笑完,于澄撩起他的T恤下摆,从腰部一直卷到肩头,想清楚地看一下整个纹身图案。
“hs&yucheng。”于澄抬起眼悠悠看他,眼神意味深长:“不是说,写我的名字吗,怎么还把自己也带上去了。”
贺升后背抵着沙发,低头笑:“自私了把。”
“嗯?”于澄没听懂。
“因为不仅我是你的,我也希望你是我的。”贺升神情认真又虔诚,低头在她脸上亲了口:“生日快乐啊澄姐,错过了你的十九岁,但希望以后年年都能陪着你。”
“好啊。”于澄抬手摸上他的脸,轻笑出来:“希望以后年年都有男朋友陪着我。”
不仅是二十岁,还有四十岁,六十岁,八十岁,一百岁。
最好下辈子也还能有他陪。
两人的事在网络上轰轰烈烈闹了几天后,一夜之间突然就被抹净了,什么消息都搜不到,仿佛这一趟就是特意在全国人民面前露个脸,大家认识一下就过去了。
连乘风唐都是后知后觉地回味过来,这次事情热度如此之高还抹去的那么快,是因为出手的不仅有贺家,还有江家。
于澄竟然是江家的。
周秋山知道后打电话给贺升犯贱:“我妈小时候说要给我跟江家的订娃娃亲呢,没准就是于澄,年龄也合适,可惜我没同意,要不你这会让给我?”
“滚。”贺升直接挂断电话,把这人拉黑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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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两人照旧回学校正常上课下课,两点一线,直到一个月后,事情都揭过去了,贺升才知道自己被曝光不是意外。
之所以突然被推到风口浪尖,是因为贺云越在国外醉酒肇事,并且逃逸未遂,事故一死一伤。
事情闹得太大不好压,他是被老爷子抬出来挡枪的,也是为什么这次贺家会任由舆论发酵,一直到一周之后才动手的原因。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贺升也没说什么,挂断电话后一个人在阳台抽了半宿的烟。
这一年京北雪下得特别早,从十一月尾到跨年到2020,短短一个月下了三场雪,于澄站在客厅,也没睡,万物银装素裹,黑夜也映着月光泛白。
看着他孤寂的背影,于澄过去从身后环住他,把脸贴在他平阔的脊背上,试着给他一点安抚。
“澄姐。”贺升转过身来,扯着嘴角,神情说不上是笑还是自嘲:“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可怜。”
昏暗灯光下,贺升眼睫轻垂,拓下一片阴影,神情落寞,眼圈泛着红意。
他这人总是冷冷淡淡带着些拽劲或者没个正形,于澄都差点忘了,她男朋友也只是个大男孩啊,遇到难过的事情也会忍不住想偷偷哭个鼻子。
于澄抬头望着他,难受得像是心脏被一块石头死死压住。
“抱抱我。”贺升张开双臂,把指尖的烟摁灭,笑着看她,三岁小孩一样耍赖。
于澄仰起头和他对视:“抱着呢。”
“嗯,还好有澄姐抱啊,不然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贺升闭上眼,靠在她的颈窝,声音发哽:“你说,我是不是太幼稚了,不然怎么每次都这样呢。”
小时候被留在贺家是,高三那年是,直到这次。
爷爷明明答应过他,会帮他把这个秘密藏住,但还是食言了。
原来说好的东西也会变。
甚至把他推出去的时候,连问他一句都不需要。
他再习惯这些,也不代表每一次被揭开伤疤的时候不会痛苦,李青枝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得被拖出来给这个混蛋堵枪口。
明明他也努力了,但就是,什么用都没有,跟个笑话一样。
真他妈操蛋。
“升哥,你不幼稚。”于澄偏过头在他耳侧轻吻一下:“是他们不好。”
“确实不好。”贺升把脸闷在于澄的肩头,眼睫沾上些湿意,滚烫而干涩:“要快点长大才行,小奥特曼打不过大怪兽。”
窗外有呼啸而过的风声,于澄心脏发紧,手上轻轻拍着贺升的后背。
她男朋友已经很优秀了,究竟要成长到什么地步才足够呢。
屋外雪夜映照着繁星点点,远处不时响起一两声缥缈的喇叭声。
两人一夜无眠,于澄倚在阳台,一人一根烟的陪着贺升谈天谈地,什么高兴谈什么,从非洲大草原上的迁徙规律,到安博塞利的雪山,肯尼亚的狂野动物们,可可西里粗粝的风。
“那会都要回国了,我一个人偷跑出去玩,结果被大象顶了,在床上养了一个多月,我妈也被迫留在那陪我,一整个动物援助团队没事干时,就盯着我光屁股换药,导致我后来一看到大象就跑。”
“真的啊?”于澄笑意盈盈地听着他讲小时候的经历。
“嗯,真的,有阴影了。”贺升扯着嘴角笑,望着天边初升的朝阳:“我那会都上一年级了,丢死人了,这辈子都不想再往非洲跑。”
于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别说了升哥,我都有画面了。”
“什么画面?”
“光着屁股被一群叔叔阿姨看啊。”她乐不可支,笑得小肚子发疼:“没准边看还边评头论足,这孩子长得挺白净就是虎不拉几的,被大象顶得在地上连滚十几圈,是十几圈诶,不是一圈两圈,你怎么当时不去申请个吉尼斯纪录啊。”
贺升:“”
笑什么笑,到底是她哄他还是他哄她啊。
热点事件每天新旧交替,除了原本就认识他俩的人,这件事情也在大众的记忆里渐渐被遗忘,两人生活重归平静,只是在各自的圈子里更加出名。
两个老人从知道她跟贺升谈恋爱的事情后就死活不同意,觉得从贺升他爷爷到他爸爸,一家子都乌烟瘴气的,不合适。
于澄坐在那听他俩念叨,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不同意就不同意好了,她从小到大也没干几件让他俩同意的事。
江家往上数三代,都没她这么离经叛道的。
出了厅堂,于澄呼着白气一路走到门口,拉开车门上车,车内暖气很足,于澄将领子拉下来些。
江眉颜看着于澄一句话不想说的样,轻声问:“你外公又发火了?”
“嗯,火还发的挺大,不用担心他身体了。”于澄不冷不热地说道。
装病骗她回来,也亏七十多岁的人能想得出来。
“慢慢来吧,你外公拗大半辈子了。”江眉颜看着前面拥挤的路段,无可奈何地摇头。
当年就拗着撮合她和于炜,弄得半辈子的感情都坎坷曲折,兜兜转转。所以子女恋爱这事她不是开明,只是自己摔过这个跟头。
什么叫合适,人生不走到那一步,谁也不知道。
车一路往前开,过年的气氛还没过去,路边店铺都是张灯结彩挂着红红火火的大红灯笼。
“回南城是明天下午的飞机?”江眉颜问。
“嗯。”于澄靠在车窗上,想起这事恢复了点精神。
高三十八班的同学年前就决定组织一场同学聚会,赵炎一天在微信上提醒她八百回,让她一定要去。
前年那场同学聚会就只缺她一个,这次说什么也不能缺席。
江眉颜笑笑:“好,回去吧,也好久没回了,趁寒假多待几天。”
“嗯。”于澄点头答应着。
原本于澄是决定自己回去的,晚上跟贺升腻歪了半天才肯睡觉。
一想到要好一段时间见不到女朋友,贺升觉得怎么都不是滋味,怅然若失地在沙发上干坐半晌,趁夜收拾了行李跟她一块回来。
下飞机时,南城的雪刚停不久,贺升拉着行李箱在前,于澄跟在他身后。
两人刚出机场,一阵凛冽地寒风刮过来,于澄没忍住直接打了个哆嗦。南城气候和京北差异很大,冬天是湿冷的,冷到骨头缝里的那种。
打的车还没到,这里又是个风口,贺升解开脖子上的围巾拢在她身上,又敞开大衣衣襟,把人揽进怀里,轻声问:“暖和点没?”
“暖和点了。”于澄把脸贴在他的羊毛衫上,嗅着衣物上的薄荷味,吸吸鼻子仰起脑袋:“怎么感觉南城比京北还冷啊?”
“这是因为——”贺升一本正经地耐心解释:“京北是暖温带半湿润半干旱季风气候,南城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刚回来肯定不适应啊。”
于澄:“”
她男朋友是读书读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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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没几分钟就到了,于澄站在车前,看着他帮师傅把行李箱抬到后备箱,问:“真的不用急着赶回去?”
那事过去之后贺升就变得忙碌起来,除了必修的专业课,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学校。
具体在做什么于澄不清楚,只能隐约觉察到贺升开始接手家里的事情,或者还有额外的更多,有时候在书房跟别人开视频一开就是一下午。
“真不用。”贺升拍拍手上的灰尘,略微挑眉瞧着她笑:“放寒假呢,大学生还不至于连陪女朋友的时间都没有。”
“那行吧。”于澄拉住他的手,笑开来:“那你这几天就好好陪我吧。”
“嗯。”
“那咱们去哪啊,你要去我那住吗?”于澄问,看着车窗外熟悉的街景,遍地都是老梧桐,等到五月份,就是遮天蔽日的一片。
又回来了啊,这次是和男朋友一起。
于澄陡然生出一种不落实处的唏嘘,还有心潮澎湃的感慨。
“回出租屋吧。”贺升把她的手握住,轻捏她的食指:“前年回南城的时候,我把它买下来了,什么都没变。”
书还放在书架上,指甲油过期了他也没舍得扔,一人一半的小冰箱也还能正常运作。
于澄点头,靠在他肩头,闭上眼休息。
“等会想吃什么?”贺升过了会问,这会已经七点了,两人晚饭还没吃。
“牛肉粥。”于澄笑:“想吃那家店的,你快带我去,我真找不到。”
“好。”
把行李放下后,两人转道就重新打了辆车过去。这座城市新旧交替,老城道开始翻建,不少路边还有着施工剩一半的材料,等过完年大家回来,才会继续开工。
巷口窄,不好掉头,车只能停在路口,于澄把手塞进贺升大衣的口袋里,里面有暖宝宝,于澄怕冷,又懒得装,只好他带着。
地上的积雪混着车轱辘印,跟两年前比,这边路被修过,最起码不再坑坑洼洼,除去鞋尖沾上些雪水,一路走过来还算顺利。
路灯昏黄,路上还有积雪,两人一左一右,影子往后延伸的很长,于澄偏过头朝他看,雪夜里贺升穿着驼色大衣,身姿颀长,养眼极了。
“就是这家吗?”于澄看着屋顶蓝色的塑料招牌问,卷帘门在上头摇摇晃晃地挂着,她开始操心这玩意会不会突然掉下来砸到人。
“嗯。”贺升牵着她的手走进店里,老板正在炉灶前忙活,红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映得人脸都红通通的。
今天是大年初六,上学的还没回学校,远行的还没出门,街边巷口都有小孩子打闹,手里拿着三三俩俩的烟花棒,一排小店在衬托下都显得格外热闹。
“来两碗牛肉蛋花粥。”贺升开口,又补充一句:“就在这吃。”
“好嘞,等会啊。”老板手上动作不停,抽空抬头看两人一眼。
“哟,小帅哥,好久没来了。”老板惊奇地看着他,又往站在他身边的于澄打量:“这就是你媳妇啊?”
贺升眨了下眼,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厚着脸皮点头:“嗯,对,就是我媳妇。”
老板乐呵呵地夸她:“长得真俊。”
贺升闷头笑,眼神瞥于澄一眼,把人搂着:“是吧,我也觉得我媳妇长得可俊了。”
年还没过,店里没其他人,于澄一脸懵然地看着两人聊天,半天都在状况外,伸手扯贺升的袖摆,这人也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聊着,越聊越起劲。
“怪不得一毕业就结婚了呢。”老板利索地拿出两只砂锅开火,视线在两人身上没离开过:“感情真好,孩子一岁多了吧?”
“嗯。”贺升扯过高领毛衣,把下巴缩进去,憋笑憋得耳廓都微红:“那可不,都会喊爸爸了。”
“噢,那还挺聪明的,我们家儿子小时候,两岁时才能含含糊糊地喊人。”
“是吧,是挺聪明的,别人都夸呢,孩子智商这块随我。”
于澄:“……”
“男孩女孩啊?”老板又问。
贺升舔了下嘴唇,手上轻轻捏着于澄的腰:“女孩,长得随她妈。”
“那好啊,孩子也长得俊吧?”
“嗯,可好看了,抱出去玩,都没比她还好看的。”
老板笑着看贺升一眼,眼神不自觉往于澄肚子上瞟:“那什么时候要二胎啊?我准备开春了晚上去医院门口支个摊,到时候你来买还方便点。”
“不知道呢。”贺升抱着她,憋笑憋得整个人都在抖,面上还得人模狗样地聊着:“这得看我媳妇,她说要就要。”
于澄:“”
这两人到底在聊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给忘记的宝宝指路:高三时升哥买牛肉粥,哄老板媳妇在医院生孩子闹着要吃,老板才肯加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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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等粥的间隙, 天空又飘起小雪来,于澄在路灯下仰头看着,一片片清冷的雪花从夜空倾泻下来。
贺升走到门口的一张桌子前, 拿出纸巾将桌子细细擦了一遍, 才让于澄坐下。
远处传来孩童的吵闹声,老板正好将粥端上来, 于澄拿起勺子, 轻轻吹几口后送进嘴里, 竖起个大拇指:“好吃。”
“那这几天多来吃两次。”贺升又站起身, 把旁边的遮阳伞往这边挪:“回京北就吃不到了。”
“那当然,这粥我想了快两年了。”粥烫, 有雪花落进去于澄也不在意, 边搅动砂锅里的粥边小声问:“不过刚刚,你们在说什么媳妇什么二胎的啊?”
“猜啊。”贺升打开伞, 放到于澄头顶上那片,非得卖关子:“猜对了就告诉你。”
“哦。”于澄就真的猜了:“你劈腿了?”
“……”贺升抬手轻拍下她后脑勺, 感觉他女朋友脑回路实在有点跳脱:“想什么呢你。”
“要不那你哪来的二胎啊。”于澄边说边往下面瞟:“小伙子身体挺好啊, 才二十就开始拼二胎啊。”
撑好伞后,贺升重新坐好,他不急着吃,准备等粥彻底冷得差不多了再动手, 就趁着这会可劲地逗于澄。
“男大学生的身体当然好啊。”桌子底下, 他隐蔽地伸腿抵她脚尖一下,带着不三不四的暗示意味:“妹妹没试过吗?没试过今晚约一下。”
于澄一口粥差点喷出来。
“这都能呛着。”贺升递过去一瓶水, 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皮怎么变薄了啊澄姐。”
于澄不说话, 喝完两口水压下去咳嗽后, 狠狠拧上瓶盖, “嘭”地放到桌子上推到他面前,眼睛直白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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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地看过去。
“错了错了。”贺升能屈能伸:“妹妹试过。”
于澄:“……”
眼看于澄不搭理他了,吊足胃口到最后,贺升才把这事讲给她听。
“升哥,你真的很不要脸诶。”于澄撑着脸看他,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高三就瞎扯自己有媳妇了,还说的这么自然。
“没办法啊。”贺升笑她:“还不是媳妇非得要吃。”
于澄:“……”
行吧,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这场夜晚才下的小雪没能持续多久,两人回去的路上夜空就变晴朗,头顶隐约能瞧见几颗星星。
自从知道她今天回南城后,许颜一个星期前就开始约她,刚回到出租房后,于澄就又接到了许颜的电话。
她拿上手机推开玻璃门,走到阳台接听。
“怎么啦?”她问。
“出来玩啊澄子。”许颜在那头声音兴奋不已:“明晚BOOM庆祝开业三周年,办了个校服party,十七中以前那帮玩乐队的弟弟们也过来。”
“十七中?”于澄垂眸回想一下,十七中她好像不认识什么人。
许颜点头:“对啊,就谈星臣他们啊。”
于澄脑子瞬间浮现出一张脸,纳闷:“他们都已经毕业了?”
“弟弟们也就比咱们小一届,上大一呢。”许颜继续说着:“来呗来呗,我想死你了都。”
“我想想。”
话这么说,但于澄只犹豫了一秒,就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去。”
许颜有些得意:“我就知道你会来,祁原他这两天有事,在南边还没回来呢,除了他我们几个都去。”
“好,那明晚见。”于澄忍不住带上笑意。
“明晚见!”
跟许颜约好后,于澄挂断电话,闷闷不乐地把这事想了一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毕竟跟朋友轰趴带男朋友过去多少有点不得劲,但贺升要是也想去她也不能不带,正不知道扯什么理由应付,中午吃饭时,贺升就顺嘴问起他晚上想跟沈毅风陈秉他们出去打球的事。
于澄巴不得他今晚都别回来,让他好好打,打得尽兴一点。
除了沈毅风也在京北,其余附中的老同学们也都好久不见了,有机会就得多聚聚。
傍晚,夕阳西下,屋顶还留存着残余的积雪,贺升抱着篮球出门,于澄回到卧室,从衣柜扒出来他之前留在这的一身校服。
裤子对她来说太长,她弯腰卷起好几道才合适,上身就穿了件贴身黑色背心,把外套随便搭身上,套件羽绒服就出门了。
下了车,刚进BOOM里面,就听见山崩地裂的呼喊声:“澄子!”
于澄朝着声音望过去,视线穿过稀稀拉拉的人群,许颜站在卡座台子上跟她打招呼,于澄同样朝她挥下手,抬脚走过去。
“知道吗澄子,你穿着黑色背心,拎着外套站门口的时候,我差点以为回到附中了。”许颜扎着丸子头,眨着眼有些激动地打量她:“美死我了,又酷又美。”
校服是个主题,为了纪念自己青春年少的那段时光,大家基本都会尽量还原高中时的形象,于澄久违地只带上一只耳钉,低调又打眼。
“行了。”她笑笑,许颜夸她来来回回就这几个字,坐过去,扫视一圈:“他们人呢?”
“还没到,派对八点半才开始,这会才七点多,早着呢。”
于澄轻点下头。
这会酒吧气氛还没热起来,人也冷清,来得确实早了,于澄坐在那,点了杯柠檬气泡水,转过头就见许颜眼都不眨地看着她胸前。
“怎么了?”于澄被她看的有点不自在,拿过校服外套挡住,嘴角轻勾:“看什么呢,你没有啊。”
“有,但没这么大啊。”许颜不好意思地咽下口水,脸侧梨涡愈发明显:“好像比暑假见你的时候,大了点啊。”
“是吗?”于澄随口一问。
“是啊。”许颜见坡上道,把手放到于澄胸前,心满意足地摸了两下:“学习标兵挺行的啊,性丨生活很不错吧。”
“靠。”于澄笑着往后撤,拿过她的手压到沙发上,作势也朝她胸前伸过去,边扯她衣服边笑:“怎么着,你没有性丨生活是吗,让我检查检查,看看钱钱是不是不行——”
身后刚拎着奶茶回来的赵一钱:“……”
“澄姐,你怎么能在我家宝宝面前随随便便说人家不行呢。”赵一钱死不要脸地盯着两人看:“老子明明很行。”
许颜:“……”
于澄忍不住朝天花板翻个白眼:“行行行,你最行。”
几人打打闹闹间,酒吧里人渐渐多起来,虽然是校服派对,但也有不少单纯来凑热闹的。
于澄闲着没事,拿起啤酒桶旁的流程单看。
【开场曲《夏日漱石》——氢氧乐队】
“想不到啊,谈星臣都毕业了。”于澄颇有些感慨道。
“说得你比人家大多少是的,也就一岁,你现在跟他一届。”
“是哦,主要是我对他初中那会映象太深刻了。”于澄边说边回忆,带上些痛苦面具:“去网吧五次,三次都能撞见他妈揪他耳朵把他拽出来。”
“靠,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许颜趴在沙发上笑得起不来:“弟弟长大了给他留点面子吧,人家谈女朋友了呢。”
“是吗?”
“嗯,我来的早,他女朋友在旁边休息室做题呢。”
于澄抬头朝休息室方向看过去,门关着,什么都看不着。
“那谈星臣呢?”于澄看了一圈问。
“排练去了。”许颜指她旁边的空位说道:“对了,这是他位置,等会帮他占着别叫人坐了。”
“好。”于澄点头。
酒吧空中撒完一圈金纸又撒完一圈红纸,等到底下坐的差不多的时候,派对才正式开始。
主持人简单在台上说两句开场白,几名穿着淡蓝色夏季校服的少年便自下而上地缓缓登场,聚光灯打在他们头上,立马引起一阵骚动。
“谈星臣是真越长越帅啊。”于澄勾起嘴角看的津津有味:“算是乐队门面担当了。”
“那必须。”许颜赞同地点头:“弟弟除了小时候黑历史多了点,脸这块确实没法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听着开场曲奏起,鼓点一下比一下有力地敲击。
门口依旧有稀稀拉拉闻声赶过来的人群,很快看台二楼一圈都要被站满。
贺升就是这时候赶到的。
“谈星臣!”
“谈星臣!谈星臣!”
“谈星臣!谈星臣!”
……
踏进BOOM的第一秒,贺升差点以为自己是误入了某个不合法的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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