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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比刚刚低了很多,“晚晚,爸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和他们两个人出国吗?”

    宋晚清侧头看着臂膀上那只手,粗糙,指甲盖也有些黑,可以前他很爱干净。

    又缓缓抬眸望向温惠蓁,只见温惠蓁眼里全都是警告,让她想起那句‘她要是不愿意我还能逼她不成’,只觉得好笑。

    她当然不想出国了。

    不出国就能时不时去水果店看看宋光承,不出国就能和裴斯延在一起。她都设想好了,如果读完最后这两年再离开的话,就能和裴斯延在一起,然后和他一起离开,就不用做那么多的选择。

    宋晚清迟迟不说话,温惠蓁开始变得着急,分开他们父女俩,微驼着背死盯着宋晚清,咬牙切齿又带着很轻的语气,“说啊晚晚,是你自己要出的国,妈妈没有逼你,妈妈对你这么好,怎么可能逼你干你不愿意的事情。”

    胳膊又被握住,还带着掐,很疼。

    疼到宋晚清蹙起了眉眼,最后还是看向宋光承,如了温惠蓁的意,“爸,是我自愿出的国,妈没有逼迫我。”

    “听到了吗宋光承?!”温惠蓁笑容出现又消失,抬手指着门,“这下晚晚也回答了你想问的问题了,你可以滚了吗?”

    宋光承摇了摇头,不敢相信,“晚晚,你就这么把爸一个人扔在云平吗?我不相信你这孩子会这么狠心——”

    “出去!”温惠蓁开始将宋光承往门外推。

    宋光承一边看着宋晚清,那双眼里有希望她能留下的意思,一边想反抗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最后‘砰’的一声,人被关在了门外。

    吵闹散了,家也是到此彻底的散了。

    屋内又变的安静。

    宋晚清看着温惠蓁脚步特别慢地朝自己一步步走来。

    停下时,温惠蓁拉起她的手,看了看掐红的地方又抬眼笑着说:“晚晚,今晚留在家吃饭吧。”

    人格分裂。

    很柔和的语气。

    宋晚清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看着温惠蓁,最后又听温惠蓁说自己今天起的太早了要回房间睡一会,让她在客厅待着,晚点给她做饭。

    很平静,平静到就好像刚刚根本没吵过架一样地回了房。

    赵明望没多久也跟着进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宋晚清和赵又驰两个人。

    顶上风扇吱呀呀的转,窗户外有蜻蜓在低飞,白色的云开始泛着灰,挂在栏杆上的衣服被风吹的晃啊晃啊的,好像要下雨了。

    卧室里传来赵明望的安抚声。

    “没事惠蓁,过两天咱俩就带着又驰和晚晚离开了。”

    原来是要走了,怪不得要下雨了,真应景。

    挺好,洗刷掉一切,可以两手空空地走。

    赵又驰也望了下天,见要下雨,问宋晚清要不要先送她回学校。

    宋晚清稍稍低下头,什么都没说就往外走了。

    等走到楼下,她站在原地看了眼裴斯延发来的信息,给他回了句晚点回就收好了手机。

    看着那台载她来的小电驴,她问了句:“赵又驰,你这车还有多少电啊?”

    “还有九十多。”

    “能借我开开吗?我想自己去兜兜风。”

    “你会吗?”

    “会。”

    后面赵又驰真以为她会开就把钥匙给她了,结果看到她刚上去就左扭右扭的。

    他说还是他载她去兜风吧,她不肯,说太久没开了要慢慢适应。

    赵又驰哪放心得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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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磨了半天改成让宋晚清载着他去兜风。

    这还是宋晚清第一次载人,出发前她用一种‘见一面少一面’的表情看着赵又驰说:“准备好了吗?”

    赵又驰重重点头,脚踩上踏板,双手抓她的衣角,“准备好了。”

    很傻,宋晚清笑着说了他这么一句就往外开了。

    兜风确实是能缓解情绪的好法子。

    宋晚清载着赵又驰在市中心附近转了又转,心情慢慢就好了很多。

    两人的头盔上还各顶着一个小黄鸭,赵又驰手多的时候就捏她的鸭子,鸭子一发出刺耳的声音就会惹得她想把他甩下车。

    “赵又驰,你再捏信不信我往栏杆上撞!”

    “别啊,不捏了不捏了,你好好开。”

    赵又驰说完这话,拍了张她开车的背影就往朋友圈上发,底下有那天一起在俱乐部打桌球的人问他跟谁去约会,他回了个‘姐姐’就将手机收好了。

    约会,姐姐。

    偏执的人有什么表现?

    情绪敏感、易暴怒、易乱猜测、易偏激固执。

    日色被阴云遮住,云平又要下雨了。

    手机躺在心理学的书籍上,看照片的人只希望照片里的人能识相些在下雨之前回到家。

    可她不识相,还给他发消息说晚上要和别人一起吃饭。

    夜幕降临,晚上七点,雨已经开始下了,很大,闷雷阵阵。

    裴斯延从他的衣柜里拿了件自己的外套,怕风雨太大她会冷。

    离开卧室的时候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绳子,将它放好,关了家里的灯,走到鞋柜旁拿了把伞,就出了门。

    雨势越来越大,风吹着雨拍打着人,枝叶摇摇晃晃,水洼上的圈圈点点越来越密集。

    一家音乐餐吧外停着两人的电动车。

    等菜上齐,赵又驰端起自己那杯酒要和宋晚清碰杯。

    宋晚清问他做什么,他说庆祝过两天出国开启新生活。

    “确认好出国时间了?”宋晚清喝了口又放下。

    “不出意外应该是后天吧,”赵又驰夹了个香辣虾放进她碗里,“你还得亲自去一下学校先报个到啊看看环境啊什么的,早点熟悉熟悉比较好。”

    “那间学校很大吗?”

    “大。”

    赵又驰又说:“那我以后比你大一届诶,我是不是能在称呼上占占你的便宜?”

    “想得美。”宋晚清低眸吃着菜有些心不在焉,后面像是内心突然决定了什么,抬眼问了一句:“是我们两个先买票过去吗?”

    “对,我爸跟你妈在我们开学后再过去。”

    “那票买了吗?”

    “还没。”

    “那到时候偷偷再加一张吧。”

    赵又驰夹菜的手顿了顿,笑意有些退了,收回手放下筷子,“你要带上次那个男的?”

    “嗯。”宋晚清也放下筷子,想起那张脸,倏忽就眉眼带了些笑,“我们学校放假晚开学也晚,过两天才放暑假,正好趁着他有假期了,我想带他去我以后要生活的地方看看,再和他住上半个多月,让他也熟悉熟悉那边的环境,这样等他以后来找我的时候就不会认不得路了。”

    赵又驰说不出听到后是什么感觉,只知道看着这些菜没了胃口,“可如果阿姨知道了——”

    “那就知道,没有关系。”

    下午兜风这一路,宋晚清想了很多。

    最后的决定,就是和裴斯延在一起。

    她设想了下,如果就这么和他分开了,肯定会留很多的遗憾,她不想留遗憾。即使很怕去爱,也想和他试试。

    就算试了之后结局不好也认了,他会成为她人生中最精彩的那一段,而不是败笔。

    他都可以为了她主动退学出国,那她也可以为了他勇敢一次吧。

    所以就算被温惠蓁知道了也没关系。

    突然就很想告诉他自己做的这个决定,他知道以后应该会很高兴。

    可现实总是事与愿违。

    他没有高兴,反而还非常阴戾。

    在两人都莫名喝到有些醉意的时候、在赵又驰突然伸手抹去她嘴角啤酒泡沫的时候、在宋晚清握他的手腕想弄开他的时候,裴斯延上来了。

    他重重挥了赵又驰一拳又一拳,人已经被打到躺在地也将人拉起扔在墙上不停地殴打。

    她拉着他想让他停手,伸手想去碰躺在地上的赵又驰,却被他猛提高的阴沉音量吓到往后退了一步,“想他死在这里你就碰!”

    那一刻她只觉得他很陌生。

    目光里没有照片上的朝气,浑身散发着阴鸷,手背指骨上沾着血令人毛骨悚然。

    裴斯延一点点往前,她有些害怕地一点点往后退,直到后背撞到桌角疼到她皱眉,突然被拉扯着往楼梯口走。

    雨依旧未停,越来越猛烈。

    回到家还未开灯,伞和外套全都被扔在地。

    宋晚清被他抵在门后用力撕咬地吻着。

    他发狠掐着她的脖子,似是想掠夺她的所有呼吸让她死在身.下。

    在她咳嗽着以为可以活过来的时候,他掐着她的后脖颈手控制她的肩膀让她翻面,撕扯开单薄的上衣让她上半身紧贴着冰冷的门。

    她穿了裙子,更让他方便。

    没有任何爱抚的直接,使她浑身战栗。

    月色摇摇晃晃,雨落声是今夜骇人的催.情曲。

    裴斯延控制她的双手,虎口抵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的侧脸贴在门上。

    她紧抿着唇忍住不发出半点声音,他低下头咬到她唇发疼使她不得不喘息。

    “裴斯延……痛……”

    背在身后的手痛到紧紧攥起。

    “痛?”

    裴斯延低声笑得使人惊骇,看着她快要破碎支离的表情,那双眼里交织着兴奋快意和不见底的寒意,声线沉低幽冷裹挟着怒意,“宋晚清,你怎么这么不乖?我就放你出去一下,你都这么耐不住吗?是我平时给的你太少了吗?嗯?”

    “痛?”他终于舍得赏赐些令人想要嗜.欲的东西,手碰着她,舔抵她的耳垂,“现在呢?宋晚清。”

    “你不是喜欢绳子吗?我早就买了,试试吗?”

    第34章 听哄

    不仅买了, 我还早就帮你调试过了。

    因为你的手腕很细,我得替你着想,怕弄痛你。

    我本没想做到这一步的, 可人心总这么欲壑难填,有一个了还想着下一个,永远在给自己留后路,永远在拿才认识没多久不至于刻骨镂心当借口, 根本没考虑过陷入者的感受。

    我没有后路可退, 所以只能做到这一步。

    去帮宋晚清买饭的那天夜里, 裴斯延经过一家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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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货店看到老板在整理铁架上的货品,掉在地上的那捆绳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深棕色的,很粗。

    而她的手很白, 手腕很细, 绑上应该会很痛,他不想弄坏她,因为就算死了, 也应该泡在福尔.马林里有完整的尸.体。

    所以只看了几眼并没有买。

    可谁知道他处处为她着想,她却悄无声息地走了。

    他明白她的所有难处, 在这一个月里都配合的非常好,可她却在这期间就和别的人不清不楚。

    所以在重新和她有接触的那天,偷偷去杂货店买下了那捆绳子。

    光是看着绳子, 都能想象到她被绑起来的样子零碎到有多美。

    最重要的是, 她说她喜欢。

    他也喜欢。

    衣不蔽体, 她的手脚白皙如玉, 粗绳连绑, 泛出红色痕迹, 在不开灯的卧室里果真很美。

    “裴斯延你疯了?!”

    闷雷吞噬残破尾音, 窗户并未严丝合缝,风急浪高吹晃黑色窗帘,溜进卧室的风吹进了口。

    结实又羞怯的捆绑令宋晚清动弹不得,风和力使不断翻涌的海水冷热交替。

    裴斯延像一只天性凶猛从牢笼逃出来的兽,正咀嚼将他送入牢笼的罪魁祸首。

    给她全部,给她撕裂的痛苦。

    他嘴角微微弯起弧度,弯下腰吻她的额头,神情快要和黑夜融合,声线尽是骇人的冷戾,“晚晚,你那天说你喜欢绳子,我就买了,是不是对你很好?”

    手肘和膝盖紧贴,宋晚清撇过头不让他碰,却逃不过他的撩拨不受控制地仰头长吁,“你先松开我!裴斯延你真的疯了!”

    “谁逼的?”他掐她的脸逼迫她转过头,声线温柔到畏怯,“是你,晚晚,我就不应该放你出这个门,让你有和别人不清不楚的机会,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我没有和别人不清不楚——”

    她的话总是发颤,舒快和惧怕在她脑中反复横跳快要炸裂,“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裴斯延,你为什么总不信我……”

    “我怎么信你?”

    裴斯延用指腹很轻地抹她嘴角,又轻轻舔抵,“你和他喝酒让他碰你这里,我怎么信你?如果我不去找你,那下一步呢?让他像我这样对你吗?他能有我让你舒服吗?宋晚清,你怎么总喜欢看别人?还是说你嫌我给你的太少了?”

    “我没有!”又多了不同的力。

    宋晚清难受地动了动脚,绳子却越来越紧,闭着的双眼在黑暗里偷偷发红,蓄满的泪液不小心往外溢出,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哭腔,“我真的没有……裴斯延,我没有让他碰我,我想着吃完就快点回家找你了……”

    指停。

    借着较弱光色看到了那滴泪,裴斯延理智被拉回些许,心像被绞,用指腹抹去,吻了吻她的眼角。

    又变了。

    他说:“晚晚,你别哭,对不起。”

    像认罪般,裴斯延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深处,想牵她的手十指紧扣,可碰到那根绳子后指尖骤然颤了颤。

    收回手,又开始搅乱她的呼吸,夺走她的身体。

    那些亲眼所见的画面和她的话混在一起,他不知道该信哪一个。

    她太爱撒谎了,总是没有分寸,总是不和他确认关系,总是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

    那在遇到他之前呢?也像刚开始对他那样对别人展现自己的媚态吗?被别人碰过吗?怎么碰的?有像他这样碰过吗?

    “痛……”

    脖颈被他的臆想咬破了皮。

    他没有就此放过她,搓弄使她想要扭动的敏感,闷声问她:“宋晚清,你还有没有对别的人做出过像对我那样的举动?”

    皎洁月光下的玫瑰早就被他一片片撕碎扔在了地,没有露水,干枯到发不出声音。

    宋晚清缓缓睁开眼,望不停摇晃的天花板,身体已经习惯他的存在。

    脑海中回想的全都是今天下午做的决定。

    她想和他在一起,带他去看看她以后的学校,带他去看看她以后生活的地方,然后告诉他以后就算来找她,也可以用回家这两个字。

    因为她知道他的出生和家庭环境不好,平时会情绪敏感,所以想带他进入自己的生活让他在云平能够放心。

    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有改变这个决定。

    长睫轻颤,垂眸时带下滚烫的泪,她轻声回答他:“没有……只对你这样,你信吗?”

    他停下了,但耳边只有自己心底的声音

    画面的冲击力令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所以他答了句:“不信。”

    好奇怪,窗外的雨怎么越下越大,怎么全都落进了眼睛里。

    枕头不停被泪浸湿,宋晚清的双眼越来越模糊,四周变得混沌,那天夜里摔过跤的心脏再也爬不起。

    她本不相信爱的,好不容易做了这个决定,好不容易朝他迈了一步,他却将她否定的彻彻底底,亲口告诉她宋晚清做了个很愚蠢的决定。

    果然,没有爱能信,都带有目的,都只是说说而已。

    被捆绑的手脚,没再有挣扎的迹象。

    躯体内的灵魂,又一次的四处游荡。

    第一次的悸动,被扼杀在疾风骤雨的夏季里。

    很酸胀,很疲乏。

    结束后,宋晚清被裴斯延抱去洗完澡后就缩进被子里,侧躺蜷缩着,一直望着窗帘被打湿的那一块痕迹。

    等他洗完澡进来房间,她立刻将眼睛闭起。

    关了灯。

    床陷下去些许,腰肢被手紧圈,刚洗完澡的热气烫着她的后背,一阵干净的沐浴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呼吸撒在她的后脖颈。

    有些痒,她稍微动了动。

    “晚晚,我知道你没睡。”他的嗓音清冽,沁着柔和,“这些天我都在家陪你。”

    宋晚清将头又低了些,声音无力到很虚,“过两天我就要离开。”

    “别想了,你哪都去不了。”

    “裴斯延,你是想把我关起来吗?”

    没了声。

    可没声,就是答案了。

    宋晚清也不想说话折腾了,总之不管说什么,她都要离开。

    这两天裴斯延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把她当成废物一样来养。

    有人伺候也挺好,宋晚清就这么被他关在家里,做了睡,做了吃。

    有时候他还会抱着她坐在书桌前,让她看着他整理心理学的资料,她坐不住,便故意撩拨他在书桌上来了一次。

    裴斯延喜欢她的主动撩拨,更喜欢听她的曼声而吟,但她偏不开口,这两天也偏不和他说一句话。

    他来了脾气,就会撕咬她的唇让她发出声音,可她依旧死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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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将她绑在床头还是扔在沙发上或者在浴室里,都让他在做的时候像是在面对一个尸体发.情。

    终于在第三天的时候他彻底忍不了了。

    因为在做完之后没多久,宋晚清接到了赵又驰打来的电话。

    她站在餐桌前,三天里第一次开口说话,一开口就是喊别人的名字,还关心别人的伤势。

    裴斯延踹开凳子走过去,抢过她的手机用力扔进垃圾桶里,掐她的脖颈使她腰部撞到后面的餐桌,“宋晚清,你是不是想死?”

    宋晚清这些天已经习惯他这样,面色冷清着稍稍仰首。

    “你他妈说话!”他猛地吼了一声,脖颈青筋涨的愈发明显,眼底的怒意不停扩散,“宋晚清,这几天还没吃饱吗?我喂的你不够多吗?他的就好到你这么想要吗?还是说你欲.求不满?”

    “说话。”他的耐心被她那双眼睛一点点给消磨到底,手移到她的后脖颈控制她的头部,骇笑声:“晚晚,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用绳子一直绑着你吗?因为我信你不会跑出去,会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我信你会乖,所以才没有绑你。

    “晚晚,说话,我要听你的声音。”

    信?

    那为什么那天晚上她说的话他却不信呢?

    信她什么?信她真的沦为被他圈养的宠物吗?信她愿意当个死.尸一样被弄一辈子吗?

    信?

    宋晚清蓦然觉得好笑地微微蹙起眉眼,嘴角一点点往上扬,笑比哭还要难看许多倍。

    裴斯延憎恶她这副表情,手用了力扯到头发,使她头皮发麻。

    深如幽潭的那双眼睛里映出她下巴被迫越仰越高的模样,“晚晚,你不乖的话弄得我也会很难受。”

    “是吗?”宋晚清终于开了口,嗓音有些哑了,像枯死掉的花,整个人没了以前张扬的冷艳感,只剩下疲惫,“裴斯延,你这么随着性子来的一个人怎么会难受呢?该难受的人应该是我吧?”

    她强忍着头皮的疼慢慢低了低下巴,早就躲在深夜里哭过不知道多少次的眼睛又泛了红。

    “裴斯延,我真后悔,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那么犯贱地跑去招惹你,我真他妈有病才会让自己陷进去让你把我踩在脚底下!裴斯延,你知道你来餐吧找我之前我做了什么决定吗?我决定和你在一起,决定带你去我以后生活的地方。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很不好,我知道你所有的情绪问题和不想我离开是因为缺少爱,所以我想带你过去,想让你回到云平之后能够放心地完成自己的学业,可现实告诉我什么?你不信我,你还总用刚刚那些话来羞辱我,裴斯延,我真是有病才他妈会做这个恶心的决定!”

    那只控制她的手慢慢松开,她趁机大力推开他。

    “晚晚——”

    “滚开!”宋晚清突然拿起餐桌上的玻璃杯指着他,身体有些发颤地往后退,“裴斯延,现在我不仅觉得你恶心,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我自己恶心。”

    裴斯延的理智在这一刻全部被拉回。

    他朝她一步步走去,后悔到连说话声都放得特别低,“晚晚对不起,你过来,我错了,我——”

    “你别过来!”

    “晚晚,我知道错了——”

    玻璃杯往地上摔的清脆声刺着人的耳膜,玻璃渣四溅,有些许划过宋晚清的大腿。

    她迅速捡起一片玻璃碎片用最锋利的那一角对准自己的脖子,慢慢往后退。

    因为握的用力,碎片渐渐染上了红。

    “裴斯延你再过来一步我就死在你面前!”

    裴斯延没再动了,是真的害怕了,再没了以往的暴戾情绪,“晚晚乖,你先放下,之后你让我怎么做都可以好吗?你先放下,我求你。”

    “我真的求你晚晚。”他一瞬特别清醒,迈出的极小一步踩在了玻璃上,“晚晚,你要怎样才肯放下?”

    “我要离开。”宋晚清已经退到了门前,手握住了门把锁。

    “好,只要你放下,我带你出去。”

    “我说的是我自己离开。”

    门把锁往下,门露出一条缝隙。

    裴斯延突然像是又被暴戾附了身,快速上前想要将她拉回,却又因为碎片上越来越多的血迹和她脖颈上的那条痕停下了脚步,甚至开始往后倒退,“晚晚你放下,我让你走,你放下。”

    她不肯放,越弄越深,他沉声朝她嘶吼:“我他妈说了让你走!你放下!”

    紧接着的是玻璃扔在地的清脆声、门被用力打开撞到墙面的撞击声、宋晚清快速逃离往楼道跑的脚步声。

    这些声音令裴斯延想要追回她将她锁在卧室里绑一辈子,可当他看到门口沾了血的那块碎片,头痛到快要炸裂地用力踹开地面上那些玻璃。

    没了,什么都没了。

    走了,连她都害怕他地跑走了。

    看着阳台外,仿佛能再次听到她说的那些话和快速逃离的脚步声。

    她说她已经做好了和他在一起的决定、她说她后悔遇见他、她说她要离开、她说他再过去就死在他面前。

    她害怕他了。

    裴斯延捡起那块有她血迹的玻璃,看着垃圾桶里的那部手机,突然连连骇笑声带出一滴泪。

    她怎么能害怕他呢,竟然害怕到连手机都忘了拿。

    孑然一身的他明明很爱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让她别离开而已,不然怎么会想把她关起来养一辈子。

    第35章 听哄

    是他用错方式了吗?只不过轻轻绑了一下而已, 这就错了吗?

    住在心里的虺蜮告诉他其实并没有错。

    从小他就活在一个靠争抢才能得到所爱和被囚禁的地方里。

    他在裴家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自己抢回来的,包括上学也是,是他在五岁时和那只比他小几个月死了的弟弟比谁在臭水沟里憋气的时间长赢回来的。

    所有人都在告诉他, 有喜欢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更何况爱呢,爱不就更应该了吗?

    没有人告诉他这是错误的,没有人告诉他更不能把这种想法放在感情上。

    他踽踽独行惯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想放的人, 所以他总觉得也要强制占有才是对的, 大脑的疯狂根本顾及不上宋晚清的感受。

    他也试过克制了,试过杀死虺蜮,可谁知一面对她时就失了控, 失了疯。

    现在宋晚清跑走了, 说害怕他。

    所以真的错了吗?需要换一种圈住她的方式吗?还是说,就这样放她走?

    不知道。

    裴斯延关上门,没去理会地上的玻璃, 只将手机从垃圾桶里捡起,将有她血迹的那一块放进垃圾桶里。

    继而走向阳台, 看了眼挂在晾衣杆上的衣服。

    她的裙子、贴身衣物和他的衣裤挂在一起,今早他亲自晾好的。

    那时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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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晾衣服,她还坐在沙发上吃他买的零食。他问她好吃吗, 明明她的表情写满了好吃, 但就是不肯开口和他说话。

    突然想起, 她跑走的时候好像穿的还是睡裙。

    他眉眼皱了皱, 又走去卧室的窗前往下看, 果然看到穿着白色睡裙正往外走得急促的人。

    有多悲惨, 逃离时险些连滚带爬。

    披散着头发, 穿着白色睡裙和不合脚的拖鞋,大腿上和手上都有血,脖颈上还有条很小的血痕。

    做梦都想不到,让她爱上的地方竟有一天会成为她害怕的地方。

    宋晚清脸色苍白地回头看了又看,确认裴斯延没有追出来才逐渐放慢了脚步。

    很累,气息也很喘,在下过雨的天气里更是使她胸闷气短。她拍了拍胸脯,吸了好几次很长的气心脏才彻底顺过来。

    脑海里全都是刚刚摔碎玻璃的画面。

    她不明白裴斯延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也不想明白了,他的控制欲让她觉得很窒息。

    现在从那间屋子里跑出来了,这两天也要出国离开了,真好,她现在只想快些离开这让她害怕的地方。

    出了小区门口,她打算直接回家,现在她身上什么都没有,连车都坐不了,只能走快些回去。

    可当她刚踏入小道路口放下心的时候,肩膀上突然多了件外套。

    黑色的,干净皂香。

    她战栗,下意识快速拍开害怕地转过身,看着眼前人的那张脸,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脸色又白了,说话也发颤,“你别过来,站那别动。”

    他脚步没停,她害怕到开始颤抖带着哭腔地嘶吼:“我说了让你别动!裴斯延你滚开!”

    “晚晚……”裴斯延眉眼紧蹙,捡起地上的外套,没再敢上前。

    她太瘦了,那件吊带睡裙的带子往下掉了一边,他想帮她弄好。她身上还有血,他想帮她处理干净。可她现在很怕他,他突然觉得呼吸里全都是刺,“晚晚,我只是想给送件外套,你过来,我帮你穿好你再走……”

    “不需要,你滚。”宋晚清沉了声音,手指着小区的方向,害怕使她眼里莫名流了泪,“你滚,我不想见到你。”

    “你听话好吗?”裴斯延朝她走过去,将外套拿在手里递给她,低声下气,“晚晚乖,你别怕我,外套你自己穿,不然会着凉的。”

    她摇头,拼命往后退,“不要……裴斯延我求你,你回去可以吗?”

    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总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控制方式。

    她特别害怕又被他拉扯回去被关在屋子里,被绳子绑着手脚。起初她没那么害怕的,可他现在好像越来越不清醒,让她总觉得往下的每一步都很危险。

    “我真的很怕你……”宋晚清攥着裙子的手泛白,又重复一次:“裴斯延,我真的很怕你……”

    他又再次因为这句话停下了。

    她哭了,哭着说很怕他,可他只是在楼上看到她穿着单薄,怕她着凉才跑下来想给她送件外套,没想再把她带回去的,她不能怕他。

    “晚晚。”

    裴斯延开始不顾一切地上前想开口解释,在差点碰到她的胳膊时,脸上被突然出现的赵又驰挥了一拳重重倒在地。

    “你他妈听不懂她说的话吗?!”

    枝头的鸟被吓到扑棱着飞走。

    赵又驰跪在地扯起裴斯延的衣领,如同上次在餐吧一样不停地往他身上落下一拳又一拳,嘴里脏话连篇。

    裴斯延也不还手,宋晚清看着他就这么躺在地上蜷缩着任由赵又驰打,那双眼睛还一直看着她。

    她看着他嘴角渐渐出血,伤口因为一拳又一拳慢慢和肉撕裂,脚步慢慢往后退,声音很小,“赵又驰,你停下……”

    依旧不停,他渐渐带笑看她声音又大了些,“赵又驰,你快停下啊……”

    他开始口腔里带血,痛到紧闭了眼,那张皮相优越的脸被打到破了相。

    “赵又驰你别打了!”

    足够了。

    她忘了后面喊了多少次让赵又驰停手、忘了是用怎样的力哭着拉开的赵又驰、忘了周围围观的人、忘了下过雨的小道地面有多湿漉,害她跪湿了裙。

    她只记得那双一直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后悔和乞求原谅、只记得那件躺进水洼里的黑色外套和外套里的手机、只记得她被赵又驰拉着离开的时候,看到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那么高傲的一个人低着头,在原地站了好久才离去,背影很孤寂。

    同时她不会知道的。

    不会知道他的突然清醒、不会知道他站起来的时候一直在忍着不去看她、不会知道他其实很高兴能看到她为自己着急然后拉开赵又驰的样子、不会知道他捡起外套的时候,像是把心脏扔进绞肉机、不会知道他转身离开的时候,因为她对他的害怕而后悔到无声地落了泪。

    都往反方向走,都心里压着事,都没有回头说。

    可能原本就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需要砍下一刀断了这根线。

    宋晚清出国的前一天,收到了裴斯延寄来的东西,里面都是她的衣服和生活用品。

    他是故意的吗?怎么衣服上全都是他的味道。

    害得她穿着那件他洗过的睡衣在睡觉时会梦到他。

    没有梦到他对她使用绳子。

    而是梦到他细心地帮她扎头发、牵她的手走在小道里、一起养了只白色的小猫咪在阳光下逗着猫。他还会捧着她的脸很温柔地亲她,说她怎么还跟猫吃醋,明明是他总逗猫,都没时间逗逗她。

    这也恰好是在提醒她,其实早就该在他逗猫咪的那天就把话说出来断了关系的,对吗?

    可她没当回事,到后面还相信爱赢万难。

    结果现实告诉她,这全都是错的。

    她侧躺着,又蜷缩地更深了,后面抱着自己的人也不见了。

    枕头怎么有些湿了,是眼睛又下雨了吗?

    “晚晚,你和又驰两个人落地之后给我和你赵叔叔报个平安。”

    “儿子,我和你温阿姨过段时间过去找你们,你在那边照顾好晚晚,别只顾着自己吃喝玩乐,记得带上晚晚一起。”

    下午两点和家里人告了别,宋晚清和赵又驰两人搭乘出租车出发去了云平机场。

    宋晚清没坐过飞机,什么都不懂,进了机场就跟着赵又驰走。

    离开的匆忙,还没好好和唐诗愉道个别。

    离飞机起飞还有段时间,她和赵又驰说了声就走去落地窗旁找了个位置坐下给唐诗愉打了个电话。

    对面一接听,就听到哭喊声。

    “宋晚清你这个没良心的!竟然就这么走了连见都不见一面!你还拿不拿我唐诗愉当好朋友了?!你这一走就不知道多少年,要不是闻淮凛告诉我你今天的飞机,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啊!”

    “没有,我怕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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