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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只有三个人,周姣一下就注意到了江涟的动作,但不清楚个中缘由。
她检查过那具尸体,被藻类变异种寄生,窒息而死,肺部堵满了浓绿色的海藻,剖开时还在无意识蠕动。
对付植物变异种,只能用喷火-枪。她强忍着恶心,用镊子夹起绿藻,用喷火-枪烧了半天,确定都烧死了才归的档。
难道她判断有误,里面除了绿藻,还有别的变异种?
她没有注意到,江涟清峻挺拔的身姿蓦地裂开一线裂缝,伸出一条湿黏的触足,闪电般钻入了尸体灰白色的皮肤。
仿佛有无形的心脏除颤器往下一压,尸体突然全身痉挛,面目扭曲,以心脏为中心,放射出静脉纹般的紫黑色纹路,伴随着骨骼咯咯破裂的声响,手肘“咔嚓”一声猛地拔出一排锋利的骨刺——
周姣转头一看,瞳孔霎时紧缩。
居然真的有别的变异种!
她当机立断,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控制台前,调出隔离装置的画面,按下启动键。
ai却冷冰冰地告知她:
“未检测到污染源。”
“当前情况不满足隔离装置启动条件。”
周姣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这都不满足隔离装置的启动条件?那什么情况才满足?哥斯拉复活吗?
她只能放弃启动隔离装置这一方案,转而调出应急武器的画面。“嘀”的一声,虹膜信息验证通过,一把泰瑟-枪弹了出来。
她级别不高,只能兑换到泰瑟-枪这种常规武器。但即使这种枪能释放出100万伏的电流,只要变异种的外壳具有绝缘的功能,就等于一把废铁。
谢越泽也反应过来,在控制台输入了自己的虹膜信息,但他跟周姣一样,只能兑换泰瑟-枪。
与此同时,尸体的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手脚痉挛着,绞折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诡异角度,似乎想从停尸台上挣扎坐起。
安全的范围在肉眼可见地缩小。
阴冷的危机感袭上背脊,令人浑身寒毛倒竖。
周姣屏住呼吸,攥紧泰瑟-枪,无声倒退一步,用口型对谢越泽说道:
“躲起来。”
谢越泽点点头,深深地看了周姣一眼,转身离去。
尸体挣扎得越发激烈,紫黑色的静脉纹几乎爬满了每一寸皮肤,手肘、膝盖、背脊长满了锋利的骨刺,似乎随时会从停尸台上一跃而起。
嘀嗒。
嘀嗒——
黏液滴落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空气中的腐臭味也越来越浓烈。
周姣也想离开,但她想到还有个“编外人员”没有武器。
抬头一看,那位“编外人员”正站在停尸台前,双手插兜,镜片后的目光清冷而锐利,漫不经心地打量着那具咔咔变异的尸体。
周姣:“……”
让他去死吧。
可惜,她道德水平太高,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可能见死不救,只能咬牙跑过去,一把薅住他的衣领转身就跑。
几乎是同一时刻,尸体的胸口倏然爆裂,飞出一泼黏液!
黏液似乎具有高腐蚀性,只听“咝咝”几声响,实验室的地板瞬间塌陷了下去,暴露出错综复杂的设备线缆。
周姣心说不好,果然,头顶的白炽灯无力地闪烁几下,砰地熄灭了。控制台的屏幕也因电压不够,陷入黑暗。
她入职以来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实验室停电,而她正在被高等变异种追杀。
强烈的危机感之下,她无意识瞥了一眼旁边的江涟——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他轻微滑动的喉结。
他任由她拽着衣领,一语不发。
尽管看不清他的双眼,她却知道,他正在看她,视线直勾勾的,带着评判的意味,令人不适。
或者说……她应该感到不适,甚至应该训斥他无礼且不合时宜的注视。
现实情况却是,她被他看得面颊发烫,心跳加速。
她到底怎么了?
刚刚她特意没跟谢越泽保持社交距离,就是想看看她是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有江涟是特例,没想到她不管离谢越泽多近,心跳都如死水般平静,脸上也没有燥热之感。
但现在,江涟只是看着她,距离并不近,她的心便遏制不住地狂跳起来,又快又重,扯得她耳根都有些发疼。
还是在这样极端危险的情况下。
周姣使劲掐了一把手掌。
掌心也变得汗涔涔的,又湿又黏。
反应激烈到这个程度,似乎已经超过了心动的范畴。
更像是……
更像是什么呢?
周姣来不及深究,因为尸体正在朝他们的方向移动。
她扯着江涟的衣领,走到消毒室前,一把将他踹了进去,然后转过身,独自面对变异的尸体。
泰瑟-枪威力不大。她并不指望用这个打死变异尸体,只希望能绊住它一会儿,她好拽着江涟这个拖油瓶,去跟谢越泽会合。
周姣深深吸气,把气压弹夹压入枪-膛,摈弃杂念,侧耳分辨尸体的位置——
她接受过专业的射击训练,听声辨位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调节面对高等变异种的心理压力。
她将呼吸声压到最小,仔细聆听尸体的脚步声和黏液滴落声。
“嘀嗒,嘀嗒——”
随着时间的流逝,黏液滴落声越来越近,带着一种针刺般的冰冷感,密密地压迫在她的神经上——
“不急,”她告诉自己,“距离越近,我的胜算越大。”
但与死亡的距离,也会变得越来越近。
半空中似乎浮现出一个无形的计时器,秒针每跳一下,气氛便压抑沉重一分。
不知是否周姣的错觉,她甚至闻到了腐臭和海潮的腥味儿。
不能再等了。
她举起枪,侧头,分辨,瞄准。
扣动扳机——
“砰!”
蓝色电弧猝然弹出,两个电极打着旋闪电般钩住尸体的上半身,刺啦一声释放出电脉冲!
电光闪烁的刹那,蓦地照彻尸体的面庞。
周姣面色瞬变。
那是一个完全失去人类特征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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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部被掏空,只剩下一个黑魆魆、空荡荡的肉壳,里面蠕动着密集而肿胀的绿藻,它们互相缠络着,欢欣雀跃、近乎谄媚地拥趸着一条紫黑色的蛇。
那条蛇没有鳞片,没有眼睛,也没有口腔。
周姣却感觉,它正在对她发出躁动的嗡嗡声。
那声音是如此古怪,充满了恐怖而黏腻的恶意,令人毛骨悚然。
她无法形容那一刹那心中的战栗感,既像是人面对无法理解的事物时,因头脑过于混乱而产生的幻听,又像是面对压倒性自然灾害,因无力逃跑而生出的恐惧。
就像是闪电照彻天地。
她打了个冷战,突然明白了面对江涟的反应更像是什么。
不像心动。
更像是恐惧。
从未感受过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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