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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之前就轻描淡写地?打肿脸充胖子,现在?可更了不起了。”

    秦轲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宰相肚里能撑船,您的肚量——航空母舰。”

    哐啷!

    秦延闻听自?己儿子一顿“夹枪带棒”的嘲讽,也沉了脸色,他极力克制着脾气,将刀叉重?重?按在?台面。

    “秦轲,谁教你这么说话的!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天天计较这些做什么……”

    原来?那些痛苦能够那么轻易地?抹去。秦轲顿感无趣,他往后一靠,嘴边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但眼底却冰冷一片。

    “我能计较什么呢?”他点?着下巴长?吟着,“让我想想,是把我扔在?机场等你们当垃圾一样捡回去,还是那么多?年一条信息都没?有,还是一直教唆我去算计我哥、抢秦氏……”

    说到最后,秦延闻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强忍火气道:“你不要和石林有那么多?的接触,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以我要和‘她’多?接触对吗?就像你们这些年在?A国那样……”见着秦延闻神色一僵,秦轲恶劣地?扯起嘴角,放缓声音道,“光明正?大地?,只瞒我一个人地?接触。”

    他都知道了,秦延闻掩饰般抿了一小口水,他似乎又找到了必胜的法宝:“那是你妈妈,你身体里流着石家一半的血。”

    “那是什么很高尚的东西吗?”

    “她有苦衷。”

    “嗯,我知道,是被石家软禁了。”

    秦延闻皱眉,他不悦道:“你就非得那么说话吗?”

    “爸,你希望我正?常说话吗?”秦轲灌了一口冰水,像是衔着猎物的动?脉,猛饮了大口鲜血,整个人开始变得兴致勃勃,带着凶兽狩猎开始时,按捺不住的野性。

    他嗤笑道:“你们发展到那一步了,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不过都把香榭九号的房子给安排好了,我看也不远了吧……”

    “你调查我们?”

    秦轲最后一丝笑意凉了,他淡声道:“还需要调查?你打个招呼,再配合他们煽风点?火,都已经传开了——秦董的前妻以及‘现任’,已经低调入住香榭九号……”

    话音落下,周遭陷入了死水般的沉寂。

    “让他们搬走?。”秦轲撑着桌面,轻轻搅着咖啡,他用匙子轻轻点?了点?杯壁,发出“叮叮”的清脆敲击音。

    他没?有抬头,仿佛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你说什么?”秦延闻似乎没?听懂,他眯眼怀疑道。

    “我说。”秦轲注视着自?己的父亲,字句笃定道,“让他们搬走?,你爱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我管不着——但是那里,不可以。”

    秦延闻眼神冷漠,他哼笑一声,并没?有把儿子的话当回事儿:“凭什么。”

    “那里离老宅有多?远,步行都不用二十分钟……当年扩建,物业代管了。江城的别墅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香榭九号?石家打着什么注意,您不知道……”

    “还是你本身就默许让他们去的,怎么,现在?就要开始触景生情、追忆似水年华了?”

    他说的正?是他幼时曾经住过的那处老别墅。

    “你从小是在?那里长?大的。”

    “是啊,因为我不知道那里是你和周夫人的房子,你和第一任妻子的房子。”秦轲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那栋房子,自?从当年抵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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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被赎回来?之后,他只回去过一次……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变了。”

    “爸,你已经搞丢了我哥的琴,还要弄丢他的家吗?”

    秦延闻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面前的儿子——他好像一直都没?有看懂这个孩子。如此尖锐又锋利,像是只野心勃勃的年轻雄狮,恨不得在?每个人身上撕下血肉。

    “爸,你和石家的事,只来?问?我的意见吗?那我哥呢……”

    “他……”秦延闻迟疑了,他确实没?有思?考过秦晟的意见,似乎潜意识里这只是他、石悦与?秦轲之间的问?题。

    这一切同秦晟好像毫无关系。

    在?他希望迎娶石悦的时候,他询问?了秦晟的意见,因为那是他最亲密的家人之一,可到了现在?,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个家永远并不只有他们。

    秦轲摩挲着杯沿,叹息道:“爸,其实作为父亲你挺失败的,两个儿子,你一个都不了解。”

    “我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你要和我赌一场吗?输赢不论?,我只有一个要求——”秦轲端起桌上的水一饮而尽,青柚的味道没?入鼻腔,像是生生咽下了硫酸,从喉头处一路点?燃了胃,最后将五脏六腑焚烧殆尽。

    “我们互不干涉。”他放下了杯子。

    “组长?,我们的方案又被否了!”周雅踩着细高跟笃笃地?转进了项目一组办公室,她一把将方案摔在?桌上,一双美目里几乎要喷火。

    张宇天正?收完了游戏的最后一个金币,他撩起眼皮一瞥,又慢吞吞地?关了屏幕:“咱们的石总监又作妖了?”

    闻言,周雅冷笑一声:“呵,八成那家撬开了他的嘴,灌了不少马尿,明明已经否了的供应商,就跟诈尸一样蹦出来?了……老娘真想给他们这群玩意儿都活埋了,方案又要重?做!”

    她吐糟的正?是TG最近空降的项目总监——石林,明明是个草包货色,非得打肿脸充胖子,来?的第一天就将他的“小秦总亲舅”身份宣扬到人尽皆知。

    幸亏TG卫生做得好,不然怕是路过的耗子都得被他揪着耳朵唠叨一通,届时整个江城的下水道都能回荡着一个声音——我那好外甥啊,真孝顺。

    真是孝你个tomato!舅舅这个身份是什么丹书铁券免死金牌吗?大清早就亡了!

    张宇天叹口气,他撑着脑袋:“你说小秦总是怎么想的呢?从石头缝里蹦出个亲舅,硬塞到了管理?层位置。”

    周雅翻了白眼,她附和道:“是啊,以前还能找叶总商量下,这回儿好了,咱们公司都快成家庭作坊了,叶总都没?有话语权。”

    张宇天撇撇嘴,他随手翻了翻被打回来?的方案:“你就换个顺序,然后按照石大总监的意思?,把那家加到备选的供应商名单里吧。”

    “这能行吗?”周雅怀疑道,那老东西收了好处,能那么轻易糊弄过去吗?

    张宇天耸耸肩:“你放心,我会去找小秦总说说的——最近的项目能让的都让吧,都是些小鱼小虾,给点?好处钓着他就行。马上就是新知的项目了,那个才不能出现一点?问?题。”

    “那个方案绝对不能外传……”张宇天竖起一根手指在?嘴唇前,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如果在?确定之前被泄露了,那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知道。”周雅警惕地?压低了声音。

    新知是他们好不容易抢到的资源,作为新兴科技企业的龙头,他们策划推出自?己的二代智联产品,要求就是内容绝对保密、营销足够亮眼。

    为了争取这个资源,TG过五关斩六将,几乎是下了军令状,条件几乎到严苛——违约代价更是十倍百倍计算。可以说,他们几乎将半个TG都压在?了这个方案上。

    成王败寇,周雅懂得这个道理?。

    要是之前的TG,他们不用担心,可现在?空降的石林成了最大的变数——在?小项目上,他都和嗅着肉骨头的狗一样流哈喇子,新知的项目上,不少竞争对手虎视眈眈着,恨不得将TG拆吞入腹,若是他们的石总监经不起诱惑,那可真就是功亏一篑了!

    见着周雅满脸凝重?地?走?远了,张宇天往后一靠,他长?叹一口气,正?点?亮屏幕,想找老大好好唠唠,转念一想,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怪了,小沈应该是在?开会吧。张宇天嘟嘟囔囔地?按断了。

    与?此同时,沈南昭正?揣着关机的手机端坐在?茶桌前,张宇天没?问?出的话正?从另外的人嘴里说出。

    “秦轲最近怎么了?”秦晟将热茶浇在?瓷杯上,热水淅淅沥沥地?飞溅着。

    沈南昭抬眸看了面前人一眼:“什么?”

    “他最近有点?奇怪。”秦晟解释道,“他昨天来?了集团,找我问?些事情,不知道有没?有和你说。”

    沈南昭沉默垂眸,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但秦晟根据他的表现已经猜到了一切,继续道:“沈南昭,我之前跟你说过,如果以后有人用更大的代价诱惑你,你没?有拒绝的话,秦轲会崩溃的,他没?办法再承受任何背叛了。”

    “可是昨天有人和我说,我在?背叛他,你觉得呢。”秦晟动?作微顿,他还是将茶水满上了,随后坐直身子,看上去像是在?谈判桌上无往不利的主人。

    沈南昭道:“秦总,他的确比你想象中更脆弱,可也要比你想象中的坚强。如果这些年,您让他去做过心理?咨询的话……”

    “什么?”秦晟微微眯眼,“心理?咨询,你说秦轲?”

    沈南昭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了数,他本就想旁敲侧击探听情况,现在?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原来?这些年里,从来?没?有一个人发现过秦轲的不对劲。

    他们总是只用一个“坏脾气”潦草概括自?己无法理?解的事物,他勾着嘴角,就像开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是的,如果您带着他做了心理?咨询,你就会发现他有多?勇敢。”

    以至于勇敢到如此痛苦。

    闻言,秦晟一时语塞,他看起来?颇为不悦:“不要开这种玩笑……”

    沈南昭突然觉得无力极了,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轻飘飘地?没?有着力点?,于是所有的话霎时哽在?喉头,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很好。”

    秦晟却察觉到了他未尽之语里的端倪,对亲人的关心还是占据了理?智上风,他迟疑道:“你究竟什么意思??秦轲怎么了……”

    沈南昭见无法避开这个话题,便将内容一笔带过,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只是石家的事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他一直没?走?出来?。”

    “最近石家又来?闹了,他的状态不太好。”

    见秦晟若有所思?,眉头越拧越紧,沈南昭补充道:“这几天他整个人都很焦躁,所以我打算带他去做个心理?咨询。”

    “我以为他会原谅他们,会希望再有个完整的家。”秦晟长?吟道,他坐直了身子,“我会安排好咨询,只是怕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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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轲不愿意,到时候……”

    “秦总,您不用麻烦,我会处理?好。”沈南昭及时打断道,他迟疑片刻,还是认真地?告诉秦晟,“如果您插手这件事,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秦晟看起来?没?有那么忧虑了,他客气颔首:“有什么你就和我联系。”

    从秦氏集团出来?后,沈南昭觉得有些悲哀——

    八岁的秦轲被留在?了那个机场,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懂事地?没?有呼救,只是孤零零地?困在?了梦魇里,身上紧紧束缚着名为亲情的枷锁,在?爱恨交织中,他再也没?法走?出来?。

    沈南昭看懂了他的苦难,他走?进了秦轲的噩梦,陪他一起坐在?冰冷的机场,等待着一场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解脱。

    他眼睁睁看着秦轲从八岁困到了十八岁,也许在?那人的二十八岁,三十八岁……终其一生,他都没?法走?出那座用钢筋水泥搭建的巨大堡垒。

    他又回忆起了自?己昨天与?秦轲的对话……

    “秦总不会怪你。”他宽慰道。

    “我知道,他不会怪我,但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秦轲凑在?他的耳边轻笑道,“他本来?就该恨我的,只是因为我姓秦,因为我身体里流着一半秦家的血液,因为我被亲生母亲像垃圾一样扔掉了,所以他没?办法恨我。”

    “如果我过得好,他能理?所当然讨厌我;可我比他还可怜的时候,他又能恨谁呢?”

    “南昭,你知道吗——我曾经不止一次地?希望自?己消失,或者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可是遇见你以后,我就后悔了。”

    沈南昭静静地?听着他诉说,他半跪坐在?床上,双臂将那人拥在?自?己的怀里,那是一个保护者的姿态。

    他的喉头上下滚动?,声音哽咽却温和:“为什么?”

    “因为我担心我不在?,就没?有人拉你一把。”秦轲笑了笑,他垂眸将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扣在?那人的指间,两人十指交错紧握着,“想到如果我不在?,你还可能会受人欺负,那群人会排挤你,也许你会一直挣扎着往上爬,可他们会一遍遍把你拖下去,我就很难过。”

    “所以我只能容忍我自?己的存在?。南南,你会因为我快乐吗?”

    沈南昭胡乱薅了一把小狗的头发,他的心脏像是被针扎着,细细密密的隐痛传来?——怎么会有人用“容忍”来?定义自?己的存在?。

    “当然会。”他眼眶微湿,听见自?己笃定道,“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因为我快乐。”

    “你知道为什么我哥一直不同意吗?他一直怕我后悔……”秦轲慢慢凑上去,他的唇亲昵地?贴着沈南昭的脸颊,一点?点?地?蹭着,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白狗,哼哼唧唧地?讨要爱意。

    “为什么?”

    “因为他想他的妈妈了,所以他怕我和石家闹掰了,有一天想起我的妈妈,我就会后悔。”

    “你会想她吗?”

    沈南昭见着那人的眼神变得渺远,里面的情绪明明灭灭,倏忽来?了一阵风吹灭了其中最后的光芒。

    只见秦轲沉默许久,笑着说:“不知道,但只要我哥想念他的母亲一天,我就不敢想她。”

    想念是无尽的煎熬,爱也是,恨也是。

    沈南昭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将不择手段地?斩断秦轲身上的束缚。

    不需要任何救赎,也无需他人知晓,他要用刀枪剑戟打碎噩梦的窗户,把紧闭的大门烧个干净!

    他要带着秦轲杀出重?围。

    真真假假,坦坦荡荡

    “你?说, 和秦轲在一起的人不是你?”石林狐疑地眯起眼。

    怎么可能呢?他打听了?那么久,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向他说出了这个名字——许程楠。现?在好了?,他气势汹汹地找当事“小白脸”算账, 却活生生被泼了?一瓢凉水。

    什么叫找错人了?骗鬼呢……

    坐在对面的许程楠一摊手, 他略显遗憾道:“石先生, 虽然我很希望您口中那个蛮横无理的人是我,但?很可惜, 您看起来是找错人了。”

    “咳。”石林掩饰般抿了?口咖啡, 他清清嗓子道, “这样?吗?里面可能出现?了?什?么差错, 实在不好意思了?。”

    好像还真弄错了?,毕竟之前那个粗鄙下作的狐狸精那么嚣张,单凭许程楠对他客客气气的态度,他心里已?经信了?八分。

    “只是……”他依旧心有疑虑, 举杯的手微微迟滞, “怎么我听他们说,你?和我外甥的关系不一般呢?”

    提及他俩的关系时, 那些被问到的人都隐晦地递了?个“你?懂的”眼神, 说的也语焉不详, 模糊又暧昧, 弄得石林一肚子闷火,发不出来也憋不回去。

    我懂个屁,含含糊糊地跟便?秘一样?。

    有本?事蹲坑你?们也拉一半留一半啊!他无比怨念道。

    想?到这里, 他看向面前青年的目光中不自觉夹带了?些许赞赏——至少绯闻当事人能给个明确答复, 虽然好像没有屁用。

    许程楠笑笑, 他垂眸搅着杯里的液体?,轻描淡写道:“谁知道呢?也许有, 也许没有……”

    瞧瞧,刚夸两句又给老子卖关子!

    石林又耷拉下了?脸,他面如?土色,正欲发难,就听许程楠补充道:“总之,您话里的那人肯定不是我——而?且我知道他是谁。”

    “谁?”

    “他叫沈南昭,现?在就在秦氏集团。”许程楠放下了?咖啡匙,他坐直身子道:“这是一个很神秘的人,至少秦董他们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是都闭口不谈。”

    艹,养小白脸养到老子面前去了??秦轲这小子,真是莽撞至极……石林暗暗攥紧了?拳头,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却还是强行挤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所以,秦家都知道这个人,还默许了??”

    难道,他们这是故意要养废秦轲吗!

    心黑的人看什?么都不干净,石林无法控制自己的恶意,他阴暗揣测起秦延闻的想?法。也许秦延闻就是为了?保住秦晟,所以故意把秦轲排挤出集团,然后搞个“男妲己”去惑乱军心?

    简直是臭不要脸的东西。

    石林眼底满是阴翳,他怨毒地捏着杯柄,可转念一想?,又隐隐嗅到了?腐烂的转机——这很糟糕,但?同时会是个好机会,毕竟他们可以借由这个人,撬动秦轲与秦家之间的关系。

    只要那个姓沈的身上有污点,他就能以此为契机,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脏水泼到秦家的身上,让秦轲与他的父兄离心。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个外甥不喜石家,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要秦轲与秦家决裂,势必会临阵倒戈,投入自己的阵营。

    三人成虎、人心难料,这世上有什?么墙角是挖不倒的?

    石林内心隐约有了?诡计的雏形,他开始不动声色地打听起来:“哦?那么神秘……我倒是对这号人越来越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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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小许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消息呢?”

    许程楠笑道:“石先生,我不是说了?吗,秦董他们都不愿意谈及这件事,我怎么好去瞎打听呢?不过消息嘛,我倒是有一个……”

    见石林目光沉沉地看过来,他也不再卖关子:“据说他是南城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和小秦总认识,算是老朋友了?。他家里条件不好,就连留学都是靠秦氏资助,最近才回国……”

    南城?

    石林目光一凝,他咬牙冷笑,他就知道一定是秦家造的孽,好端端非得把秦轲扔到那种鸟不拉屎的穷地方去,这下好了?,沾上了?不干净的玩意儿甩都甩不掉。

    想?来资助那个小白脸出国,也是为了?培养他来监视秦轲吧。

    这倒是一个可以挑拨离间的地方。

    毫无疑问,石林歪打正着地摸到了?门路——他误打误撞地掐准了?就连当事人都避而?不谈的痛点。但?此时的他却沉浸在对自己敏锐洞察力的感叹中,丝毫不会想?到,有些猛兽的毛是薅不得的。

    它向来不是良善的大猫,虽说整天用毛茸茸的肚皮圈着宝贝,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蓬松的大尾巴,但?生性?爱见血,锋利的獠牙能轻易撕碎猎物的喉咙。

    “小许,是我没弄清楚,贸然前来,也向你?道个歉了?。”石林想?通了?其中症结,又换上了?一副和蔼长辈的伪善面孔,乐呵呵道,“那么多人对你?夸赞有加,说明你?一定是个好孩子,也同我那外甥要好,后面有什?么还要麻烦你?多多和我联系了?。”

    许程楠看着这个笑面虎打着官腔,道:“客气了?,不过关于沈南昭这个人,我其实也挺想?了?解的,若是有什?么消息,还劳烦石先生告知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和气融融地互相道别。

    在转身走向相反方向的瞬间,两人脸上的笑意霎时荡然无存,许程楠满是不屑地掏出了?纸巾擦手,而?石林更是阴险地拉下嘴角。

    呸,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俩极度默契,竟是同时在心底暗暗啐了?一口。

    啥?许助理同秦家那位的感情被人插足了?!

    最近,一则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在众人隐晦的交流中,秦氏集团和TG之间暗潮涌动。

    据说是集团的新人,横刀夺爱,生生挤进?了?他俩之间。

    本?来花边新闻就是传得最快的东西,它们以茶水间为始点,只需要一个休息时间,就能如?病毒般扩散到大楼的每一个角落。尤其是里面的主角还是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眼皮底下的“热闹”,更是牵动人心了?。

    所有的窃窃私语在沈南昭踏入办公?室时戛然而?止,像是嘈杂的蚊子在开了?灯后就集体?人间蒸发,安静得跟死了?一样?。

    沈南昭飞速扫视全?场,所有人都老实得像是鹌鹑,手和脚各忙各的。他神色平常地将文件放到了?桌面上,正常按了?开机键。

    嗡嗡……消息的提示音从桌上传来,他看了?一眼提示,正是来自斜对角的陈安蝶,小姑娘满脸焦灼,冲着他疯狂挤眉弄眼,示意他看消息。

    沈南昭拿起了?手机,又放下了?。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了?休息区的露台上,两分钟后,另一个身影也鬼鬼祟祟地蹿了?过来。

    来的正是陈安蝶,只见她紧皱眉头,欲言又止,最后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沈哥,大事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师傅被妖怪抓走了??”沈南昭甚至还有空打趣,脸上是舒展的笑意。

    “哎呀不是!沈哥,现?在传得沸沸扬扬的,说你?、说你?……”陈安蝶满脸纠结,她都要把衣角拧成麻花了?,那些话却无法开口。

    “说我横插一脚,勾搭上了?秦氏集团的二公?子?”沈南昭见她磕磕绊绊,贴心地为她补全?了?内容。

    “啊?”陈安蝶傻眼了?,她抿着唇犹豫道,“那沈哥,你?真的这样?了?吗?会不会……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在所有故事里,许助理和小秦总都有着三年的暧昧期,哪怕是块坚冰都该捂化了?,况且他们的相遇那么具有戏剧性?,此后秦轲对于许助理表现?出来的“特别”,更是给他俩的舆论阵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毫无疑问,在众人都默认他俩在一起的情况下,空降的“第三者”势必要被挂在耻辱柱上接受审判乃至唾弃。

    虽说陈安蝶向着沈南昭,可在这种风言风语中,她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找个机会向他阐明情况,好好规劝当事人不要犯傻——毕竟这种事传出去,对秦轲而?言只不过是一场风流韵事,但?放在他们这种普通打工人身上,指不定得被戳脊梁骨,身败名裂。

    沈南昭看她一副纠结的模样?,活像是被猫挠乱的棉线团子,东一簇西一根地乱炸毛,有些想?笑,但?又怕伤害到小姑娘的心,便?强忍着缓声道:“许助理说过他和秦轲在一起了?吗?”

    陈安蝶摇头。

    “那么,秦轲说过吗?”

    陈安蝶思考片刻,再次摇头。

    这好像还真没有,非但?没有承认,反而?听说小秦总在听到的时候还特意否认过……只是大家都默认他俩脸皮薄,处于暧昧期,只是不愿意公?布而?已?。

    “既然两方都没有承认,那就说明是大家的猜测,可我不是。”

    “我可以认真地告诉你?,甚至如?果?有人问起,你?大可直接告诉他们,我在追他——这是事实。”沈南昭字句清晰道。

    陈安蝶呆住了?,她彻底石化了?,结结巴巴地捂着嘴巴:“啊?啊!”

    什?么玩意?我的耳朵听到了?什?么玩意儿!

    显而?易见,她的震惊丝毫没有对掷出惊天炸弹的沈南昭产生丝毫影响,他像是狡猾的大灰狼,循循善诱地引导猎物跳入预设的陷阱。

    “你?想?,当毫无根据的谣言和当事人亲口确认的事实摆在面前,你?会怎么选择呢?”

    陈安蝶被绕进?去了?,她似懂非懂,顺着话头懵懂道:“我会,我会……我会选择事实?”

    说到最后,她的尾音上扬,好端端的陈述句愣是讲出了?疑问的语气。突然,她捕捉到了?沈南昭话里的漏洞,急急忙忙道:“可是,如?果?许助理是小秦总的地下情人呢?所以他们明面上都不承认……”

    那这不还是一个道德纠纷?

    沈南昭一本?正经道:“那我就争取当他明面上的情人。”顺便?打断那条不老实的腿,他在心里平和补充道。

    陈安蝶倒吸一口冷气,她被沈南昭的坚持震撼了?,虽然感觉对方在诡辩,却给人一种逻辑上的自洽——好像不对,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小姑娘挠挠头,她寻思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拧着眉头,干巴巴地握拳鼓励道:“沈、沈哥,那你?加油。”

    “可是有多大把握呢?”她惴惴不安,要是沈哥追到了?那个难搞的阎王还好,至少明面上不会有不长眼的来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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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没有追到,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以及同许助理交好的,肯定会指手画脚,说些难听的话,甚至让沈南昭在集团里混不下去。等到这件事在行业里传开了?,他的名声搞臭以后,也许职业生涯都会被彻底断送。

    好像得不偿失……

    分析来分析去,最后陈安蝶只能小声道:“沈哥,放心,我会给你?保密的,你?也别理会他们了?……如?果?真的喜欢小秦总,你?就勇敢去追。其实你?说的也是,虽然大家总在传许助理和小秦总有什?么,可是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且小秦总还否认过,也许他们就是清清白白的呢。”

    当然,也不排除他是个毫不负责的大渣男!

    陈安蝶理智地咽下了?后半段猜测,她只能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好生劝诫:“沈哥,但?是还是要谨慎,毕竟风言风语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我担心……”

    “不用担心,这些不会影响我的。”沈南昭耐心回复道,他转身眺望着远方林立的高楼,墨发轻轻飞扬,声音被风吹淡了?些,“如?果?喜欢都需要遮遮掩掩,对于对方而?言,应该会很委屈吧。”

    就像是隐藏在地下通道里的鼠豸,夹着尾巴,见不得光,只能在黑暗中苦苦等待着爱人廉价的施舍。

    爱意本?该坦坦荡荡,只是这个道理他知道得太?晚了?。

    幸而?还来得及纠正。

    他也必须纠正。

    谁是外人,乐在其中

    “哎, 你们听说没,许助理失宠了……”与此同时,这则消息也?在江城的二代圈子里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秦轲是谁?自打他三年前初来江城, 就一战成名, 这些年里, 更是没有几个人能?摸透他的性?子,活像是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阎王。

    阎王点卯, 被点中的钟家就颓了, 他们这群小喽啰本来连钟家都得罪不起, 遇上这个祖宗更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得亏秦轲也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纨绔, 更多时候就是老老实实“坐吃山空”,搞个TG出来就当甩手?掌柜,成天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也只有许助理敢于薅虎须了。

    现在好?了, 许助理伴君如伴虎, 悉心?照料了三年后,眼见着暴君转性?了, 结果不知从哪儿杀出了个沈南昭, 三言两语就剽窃了成果。

    这个狐狸精还格外大胆, 据小道消息称, 他甚至连续几天都去TG接送小秦总,毫不掩饰自己的小心?思,更是公开宣称在追人。

    我去!那么勇吗!谁能?想?到?, 许助理默默陪伴那么久, 竟然抵不上这人的一记直球?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秦轲的态度——他非但没让保安将这个大胆的新人架出去, 每天还乐颠颠地同行,简直像是被灌了迷魂药……

    有人唏嘘, 感叹男人果然是喜新厌旧的动物;也?有人不忿,自认为?该站在好?友立场上,替许程楠打抱不平,他们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将秦轲约过来,好?好?喝两杯,借着酒劲吐露心?声。

    哪怕不欢而散,也?能?把锅甩到?喝酒上,真是绝妙啊!

    秦轲难得应约,看起来他兴致颇高?,撤了平时的苏打水,转而上了一杯白兰地。

    他漫不经心?地单手?端着干邑杯,眼神却一直落在手?机上,似乎在等待着谁的消息,身边的人交换了眼神,却暗示我我暗示你,谁也?不敢先去摸老虎屁股。

    叮——消息提示音霎时淹没在了嘈杂的音乐里,但离秦轲最近的刘玉琦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响动。于是,他眼睁睁见着向来面无表情的小秦总眼神霎时亮了,恰如云开雾散骤然点亮星空。

    秦轲抿了一小口酒,就将杯子放在桌上,他简短回复后,便收起了手?机,整个人懒懒散散地靠在沙发上,似乎才开始正式参与这场热闹的聚会。

    找到?机会了!刘玉琦笑着举杯敬道:“秦少?,最近难得见你,今天可算赏脸了。”

    “嗯,有些忙。”秦轲客套道,他的眼神从面前人身上掠过,又落在了某个方向。

    那是包厢的入口,秦轲是在等什么人吗?

    刘玉琦喝了一大口酒,辛辣的感觉在舌尖炸开,随后顺着咽喉一路往下,他把酒气?化为?勇气?,依然挂着笑,不动声色地开口试探:“哎,秦少?,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啊,等会儿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秦轲从来不会让他们送,一般情况下,都是秦家那边安排司机或者许程楠来接他。果不其然,秦轲婉拒道:“不用,我坐坐就走,有人会来。”

    “是许助理吗?”刘玉琦大着舌头?问道。

    “……”周遭仿佛安静了一瞬间?,所有人看上去各忙各的,但在这个问句说出的那刻,他们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用余光偷窥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秦轲品出了几分端倪,他似笑非笑地抱胸道:“不是。”

    “为?什么得是他呢?”

    这个问题已经有些尖锐了,明眼人已经看出了秦轲的不悦,便扯着刘玉琦的袖子,打着圆场道:“哈哈哈喝酒喝酒,老刘是不是喝多了,说话都不利索。”

    刘玉琦顺势坐下,可那些谣言再度浮现,他胸口始终憋着一口气?,想?来想?去还是意难平,又“腾”地站了起来。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壮着胆子问道:“秦少?,好?歹也?那么多年的朋友了,咱们还是想?问问,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你特么发疯了!”身旁人看着秦轲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敛下去,紧张到?磕巴,疯狂拽着好?友猛使?眼色,“喝多了是不是?”

    “你别拽我!”刘玉琦也?有些上头?了,他一把甩开了手?,声音也?不自觉大了起来,“秦少?,这几年许助理是怎么对你的,大家伙都看得见,是块石头?也?该捂暖了吧……现在呢,为?了一个外人,一个莫名其妙的外人,你这也?太不厚道吧。”

    秦轲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端起了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平淡道:“外人?”

    他的语气?明明毫无波澜,在场人却听出了其中令人胆颤的意味,似乎下一刻猛兽就会暴起撕碎他们,他们小声地吞咽口水,已经想?好?等会儿求饶的姿势了。

    但实话实说,刘玉琦也?确实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在场的人,都是秦轲初来江城就打过交道的,大家也?算是眼睁睁看着许程楠不断尝试、不断碰壁。

    假若秦轲对谁都一视同仁,他不接受许程楠的示好?,那也?无可厚非。但现在突然杀出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别人辛辛苦苦都没有取得的战果,难免让人产生“兔死狐悲”的感慨。

    秦轲看着他脸上未尽的愤懑,突然觉得挺无趣——

    杯中澄黄的液体摇摇晃晃,倒映着滟潋水色,他又仰头?喝了一大口,将剩一杯底的杯子按在桌面,哐当一声,几乎吓得其他人一哆嗦。

    “外人。”他又轻声重复一遍,随即无奈地摇头?笑道,“我之前说过很多次,我同许助理没有任何关系……现在你们替他打抱不平,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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