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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第二部电影06
在拍摄《我不是凶手》前，陆行没参与过正规剧组的电影拍摄，所以他不清楚，《我不是凶手》剧组这种情况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军训化管理，准点起床、准点断网，错过吃饭的时间点餐厅就不对外开放，但可以问场务要一些填饱肚子的零食，主演和配角不拍戏的时候不是在啃剧本和专业书，就是在私下对戏，从片场到酒店都弥漫着一股好学求知的氛围。
陆行：大为震撼并开始加倍内卷。
“原来演员是这么辛苦的职业，”开拍数天后，陆行发出了由衷的感叹：“我之前觉得综艺主持已经够辛苦了，没想到演员居然比这更累。”
余中乾：总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但因为没拍过电影而无法反驳。
余中乾很惊讶：“你们拍摄比录综艺还累？不应该啊。”
陆行：“我cut的次数比较少，所以还有时间跟你打电话，有些演员一条戏份能重拍好几十次，拍完天都快黑了……”
余中乾：“重拍几十次？你们剧组的演员不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吗？怎么会出现重拍好几十次的情况？”
陆行简单的概括道：“王贺对电影的要求比较高。”
余中乾恍然大悟：“毕竟是第二部戏，他肯定野心勃勃的想拍出最完美的画面，新导演都这样，等他们被社会毒打过了之后就知道什么叫梦想跟现实永远存在差距了。”
陆行继续道：“拍戏只是一部分，戏外的准备工作更累。我天天晚上跟其他演员对戏、读剧本，要不是有熄灯铃，我怀疑他们能通宵。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戏疯子了……”
余中乾总觉得陆行说的跟他了解的电影拍摄不太一样，但考虑到自己对这一行没有实际经验，余中乾还是把嘴边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问题按了回去。
余中乾安慰道：“就跟综艺主持一样，演员看起来轻松，但实际上，在摄影机后付出了更多努力才能做到电影里呈现的状态——这几天拍摄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陆行：“演戏挺有意思的，尤其是一点点打磨出剧本里描述的画面时，很有成就感。虽然累了点，但每天都很充实，能学到不少新东西。”
听他这么说，余中乾放下了心，转而担心起了其他方面：“剧组里没人为难你吧？你跟杜宇他们相处的怎么样？他们都是前辈，你能让就让着点……”
陆行很无奈：“哥，你是不是把我当钟逸煜了？我看起来像不擅长社交的样子吗？请你回忆一下《天才竞赛》，我是以高智商和高情商人设出道的。”
余中乾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奇异之旅》拍了后，你在我这的人设就变成没事也要挑战一下权威的叛逆男孩了。”
陆行“啧”了一声：“我就知道这人设有后遗症，拍下一季《奇异之旅》，说什么我都不这么干了，节目效果是出来了，但我的形象也被毁得差不多了。”
余中乾顺毛：“这说明你敬业。综艺主持都这样，在不同的综艺里有不同的人设……”
说道这，余中乾话锋一转：“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陆行：“大家都挺好的，剧组唯一的大反派是王贺，在他的压迫下，我们都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战友，严刑拷打都不会泄密的那种。”
余中乾彻底放下了心，转而说起他打这通电话的原因：“蓝.灯节的提名出来了，你提名了最佳男主角和最受欢迎综艺主持奖，开幕式那天你能请出假参加吗？”
陆行颇有山中不知岁月的感觉：“蓝.灯节提名出来了？这么快？”
“不快了，蓝.灯节开幕式的消息都在网上热闹好些天了，而且目前只是公布提名的阶段，离开幕式还有半个多月呢。”说道这，余中乾停顿了下：“你最近没看星讯？”
陆行：“不止星讯，我都没上过网。”
余中乾大为震撼，对现代人来说，长时间断网简直是没法想象的事情，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冒出了一个猜测：“你们剧组不让上网？”
陆行：“那倒没有，主要是太忙了，不是在拍摄就是在忙着对戏、读剧本，没空上网。”
余中乾深刻感受到了陆行在剧组究竟有多忙了。
“那你到时候能请假来参加开幕式吗？”
陆行想了想：“算了吧，我是主演，请假会耽误拍摄进度，副导演对目前的拍摄进度已经很有意见了。而且剧组是封闭式拍摄，大家来了片场后就没出去过，如果我请假出去，就成特例了。剧组现在的气氛挺好的，别因为我请假导致人心浮动，破坏了现在的气氛。”
理由很充分，余中乾也能理解，但问题是——“那可是蓝.灯节，三大电影节之一的蓝.灯节。你在青云电影节双提双中的情况，有很大概率也能在蓝.灯节重演。”
陆行不解：“我不去开幕式，蓝.灯节就不会把奖颁给我了吗？”
余中乾：“那倒不至于，但说不定会扣印象分，毕竟到时候投票的是评委。”
陆行：“我在拍戏，而且是封闭式拍摄这事不是众所周知吗？既然不是毫无理由的不出席。那他们应该能理解。”
余中乾：“那你准备两个获奖VCR吧，如果获奖了，虽然人没法出席，用VCR发表一下获奖感言也行。”
陆行应了下来，又问了几个问题：“《奇异之旅》也提名了吗？王贺呢？你们到时候会参加开幕式吗？”
余中乾一一作答：“都提名了，王贺也提名了最佳新人导演奖，我们到时候肯定会参加开幕式，王贺那边参不参加我不清楚。”
陆行：“《迷失》没提名最佳影片？”
余中乾沉默了两秒：“《迷失》作为一个小成本文艺片，全程没有对白，只有画面切换，你哪来的底气觉得它会提名最佳影片？”
陆行理直气壮：“上次在云青电影节开幕式的时候，王贺不是说要做就做最好吗？我还以为他这次会直接报名最佳影片呢。”
余中乾：“那得等你正在拍的这部电影。《迷失》的先天缺陷太大，就算报名了最佳影片也没法进提名。他之前在云青电影节报名最佳新人导演奖的操作才是正确选择，万如在这方面确实是专业的。”
想起《我不是凶手》剧组的专业水准，陆行不由赞同的点了点头。
聊完近况和正事后，挂断电话，陆行摸出剧本，再度沉浸在了揣摩主角、构建剧本勾勒的世界之中。
另一边，终于从王贺的狂轰滥炸中存活下来的杜宇，有气无力的走到角落，捞了瓶饮料，灌了一大口，对一旁的李凌夷道：“你今天这条居然只重拍五遍就过了，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李凌夷合拢剧本：“今天这条，我昨晚找陆行对过，他帮我磨了几个小时。”
杜宇恍然大悟：“怪不得只重拍了五遍就过了。咱们剧组迄今也就只有陆行能在导演的镜头前一遍过。”
李凌夷的语气笃定：“他知道导演想要的是什么。”
杜宇：“倒不如说导演就是以他为锚点构建的整个电影，都拍好几天了，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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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凌夷波澜不惊：“我觉得这是一个意思。”
杜宇休息的差不多了，招呼李凌夷：“走吧，找陆行对戏去，昨晚被你抢先了，今晚你可别跟我抢。”
两人朝酒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遇到了数个沉迷于读剧本、对戏的演员，对视了一眼，深觉得这个剧组实在有点与众不同。
杜宇嘀咕道：“现在的导演都这么厉害了？开拍没多久就把整个剧组管得服服帖帖的还不够，还让整个剧组的演员都积极打磨演技。就算那些大导演也没做到这种地步吧。”
李凌夷：“因为导演谁的面子都不给，你反复cut不也同样被他狂轰滥炸吗？咱们剧组咖位最大的都没得到导演的特殊待遇，其他人还不得加倍老实？”
杜宇：“太谦虚了，咱们剧组咖位最大的哪是我啊？分明就是您老人家，论履历、论奖杯、论参演的电影、合作过的名导……我当初听说你来试镜男二的时候，心拔凉拔凉的……”
李凌夷对杜宇的习惯性贫嘴无动于衷：“别夸大其词。喜剧片里我又没优势，你就不一样了，你才是专业的。”
杜宇：“咱们继续谦虚下去，是不是有点互相吹捧的意思？反正不管谁咖位大，在导演跟前不都没法一条过吗？陆行就不一样了，虽然才拍第二部戏，但有影帝之姿啊！”
说道这，杜宇心有戚戚然：“更可怕的是，他太能卷了！单人戏份全都一条过，他还不满足，每次都主动要求再重拍几条。多人戏份但凡重拍，问题肯定不是出在他身上。我跟陆行拍多人戏份的时候，特别紧张，如果因为我的缘故连累陆行反复重拍，那我这前辈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李凌夷冷静的戳中了他的死穴：“从一开始，你这前辈的面子就已经没了吧？陆行被你连累到重拍的次数可不少，要我全数出来给你听吗？”
杜宇嘴角抽了下：“又不是就我一个，咱们剧组谁跟他一起拍，都得连累他重拍，连杨钦都不例外！”
虽然论咖位的时候，他们没提起杨钦，但那是因为杨钦是配角专业户——一部电影或许有一个主角、数个有名字的配角，但还有更多没名字的角色，杨钦就是从没名字的角色一步步成为老戏骨的。
他不追求咖位，在大众中也没什么知名度，但任何电影里都少不了像他这样的‘无名’演员，尤其是名导的电影。
论谁跟名导合作的更多，杜宇跟李凌夷加起来都没杨钦一个人多。
李凌夷：“以往都是新人连累合拍的其他演员，结果在这个剧组反过来了。”
杜宇嘀咕道：“哪怕是为了身为前辈的尊严，也要减少重拍的次数！果然还是得多跟陆行在私底下对戏才行。”
李凌夷：“或许这就是咱们剧组的氛围偏向好学的原因——陆行单人戏份一条过的战绩太醒目了，再加上他还是个新人，带给其他人的压力就格外的大。”
杜宇语调轻快：“为了跟上他的脚步，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啊。”
李凌夷更正他的话：“为了跟上他和导演的脚步——如果导演的要求低一点，那剧组的气氛一定会更美好。”
杜宇已经走到陆行房间门口了，他没急着敲门：“但美好可不意味着所有人都在为电影的最终成品努力。”
李凌夷赞同：“比起轻松美好的气氛，我更希望电影的最终成品能更完美。”
杜宇：“所以导演现在的做法就已经是最好的了，这么一想，导演在拍电影上，果然很有天赋。”
李凌夷上前敲了敲房间门，两人等了一会，门被打开了。
看到是他们，陆行没流露出丝毫意外，他往一旁侧身，给他们让出了进门的路，闲聊道：“今天的戏份拍完了？”
杜宇有气无力的道：“别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可不想再回忆一遍导演骂人的模样。”
李凌夷露出了笑容：“多亏你昨晚帮忙对戏，今天的戏份很快就过了。”
杜宇坐到沙发上，拿出剧本，嚷嚷道：“所以今晚轮到我了，刚好明天我跟你有好几场多人戏份要拍，今天多磨几遍，争取明天能一条过。”
李凌夷点评道：“想的很美。”
陆行坐到了书桌前的椅子上，转过椅子，面对着他们道：“对警局越狱这一段？”
杜宇一边翻剧本一边道：“这一段好几页呢，具体从哪到哪？”
李凌夷：“去掉打戏部分的话，就没那么多了。”
陆行：“打戏得跟武戏指导练，而且房间空间比较小，也不方便。我们对一下台词就行了。”
杜宇发出了一声呻·吟：“我已经能想象到明天反复重拍的画面了，打戏要想一条过太难了。”
李凌夷很同情他：“可惜你在剧里的戏份不是打戏就是在跑酷，没几场文戏。”
陆行：“那就争取不要让cut的原因出现在台词上——我先来？”
杜宇立马振作了起来，将注意力投入到了剧本中。
陆行拿着剧本，这些天反复勾勒的主角形象从他脑海里浮现，下一刻，陆行进入了状态：“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见过你，你是谁？”
前半句话还带着几分委屈，后半句话就骤然变成了警惕。
虽然只是在读剧本，既没有场地配合，也没有演戏的氛围，但杜宇跟李凌夷仍然被带进了状态。
杜宇一脸冷酷：“来要你命的人。”
陆行往后挪了挪——在剧本里他此刻大幅度的退到了墙边，但眼下的环境不合适，所以陆行只意思意思的挪了挪椅子，然后继续外强中干的朝对方喊道：“你是他派来的人？你居然敢来警局？你不怕我喊人吗？”
杜宇一脸冷酷——他在电影前期的人设就是一脸冷酷但异常好骗的杀手。
“既然我敢出现在你面前，那就证明你再怎么喊都是没用的。”杜宇伸手在虚空中比划了下——在剧本中，他此刻拿出了武器，然后用郑重的语气道：“我是一名杀手，不杀无名之人，报上名来。”
陆行沉默两秒，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如果我不说我叫什么的话，你是不是就不能杀我了？”
杜宇楞在了原地，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似乎是被他问住了。
陆行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要不你回去问明白我叫什么，再来杀我怎么样？”
杜宇作势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不对，我知道你叫什么——”他一脚踹开不牢固的房门，举着武器道：“张清易，受死吧！”
这里有一段相当搞笑的追逐战，陆行一边溜他一边试图跑出去，还没忘记拉仇恨：“你到底是哪个年代的人？怎么用词这么复古？那家伙手上是不是没人了？不然怎么会派你来杀我？”
陆行没溜出去，因为在剧本里，杜宇追上来拦住了他，并跟他过了一段激烈的打戏。
杜宇继续读台词，棒读中透着几分不可思议，活像是一个捧哏——事实上，在剧本设定中，他眼下确实起到了捧哏的作用。
“你居然能躲过这一招！”
“你的身法居然如此灵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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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能打中我！”
陆行喊了停：“我觉得你的语气可以逐步加强，从惊讶到震惊再到不可思议，可以表现的更夸张一点，毕竟在电影里你本来就是一个不接地气、不符合常理的人物，夸张反而更能突出电影此刻的戏剧化。”
杜宇点了点头，找了下感觉，又再度道：“你居然能躲过这一招！”停顿两秒，他加强语气，加重了惊讶的部分：“你的身法居然如此灵活！”再停顿两秒，他深吸了口气，浮夸的道：“你居然能打中我！”
陆行皱着眉，没急着开口，看了眼一旁的李凌夷。
李凌夷摇头：“感觉不对，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导演肯定不会给过。”
杜宇探寻问题所在：“是不是语气太夸张了？”
陆行想了想，建议道：“我觉得不是太夸张了，而是太浮于表面了。你站在这个角色的立场，去思考他遇到一个看起来弱小但却展现出超出想象的实力的人时，会是什么感受。这个角色虽然夸张、不接地气、甚至不可能出现在现实中，但你得让观众觉得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活人。否则的话，观众看到这里的时候，会出戏。”
李凌夷：“这是导演最不想看到的，他希望观众能一直跟着他的镜头走。”
所以王贺才会反复的打磨那些看起来已经合格的片段，直到它不会让观众出戏为止。
杜宇这次思考的时间变久了，他在寻找属于这个角色的感觉。
李凌夷跟陆行聊了起来：“你是体验派？但你好像没有其他体验派常出现的入戏太深的情况。”
陆行反应了两秒，才想起演员证考试范围里提到过的几个演技派别：“我不是科班出身，没系统的学过这些，都是自己摸索出来的野路子……”他停顿了下：“而且这才是我的第二部电影，所以严格来说，我还在摸索怎么演好一个角色。”
李凌夷很好奇：“那你是怎么扮演张清易这个角色的？”
陆行：“在脑海里勾勒他的形象，然后思考如果是他的话，会用什么语气、什么表情。”
“这听起来有点像是表现派，”李凌夷思索道：“但表现派的表演痕迹应该更明显才对，可你拍摄的时候，几乎没有表演痕迹，让人觉得你是本色出演。”
杜宇思考的差不多了，接了句话茬：“天才嘛，能用普通人的那一套来解释才怪。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如果你在这部电影里一直维持这个水准，那等电影上映之后，导演们绝对会为你疯狂的。”
陆行语气平静：“这种情况，在《天才竞赛》播出后，我已经体验过一遍了。”虽然当时为他疯狂的是综艺导演。
杜宇牙痒痒：“可恶！太嘚瑟了，我可忍不了——凌夷，剑来！”
李凌夷面无表情的拍掉他的手：“你都多大了，还这么幼稚像话吗？”
杜宇面无表情的看他：“前几天是谁在床上蹦跶个不停，大喊我是……”
李凌夷一把捂住他的嘴：“别忘了我手里也有你的黑料，你要是想鱼死网破的话，咱们今天就说个清楚，先从那天你披着被子说要去拯救……”
这下轮到杜宇反手捂住他的嘴了。
双方都被物理禁言，只能你挠我一下，我拍你一下，试图逼迫对方先松手。
陆行在一旁发自肺腑的感慨：拍电影真是太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第二部电影07
片场。
摄像机各司其职，高举着收音器的摇臂摆动，以敞开的建筑为目标，拍摄着建筑内的场景。
那是一场非常具有《我不是凶手》风格的打戏。
一方拳脚凌厉，一招一式都经过专业设计，确保观众在看到这一幕时能清晰浮现出这是一个高手的认知。
而另一方则跌跌撞撞，运气不佳，不是摔跤就是重心不稳，东倒西歪的避开敌人的每一招，姿势绝对不能帅，表情绝对不能胸有成竹，要慌张、要虚张声势、要时刻给人一种会被敌人击中的错觉，然后顺利逃脱。
副导演找了个视野极佳的角落，看着片场内笑料百出的打戏，目光就没从陆行身上挪开过。
“拍了好几天，感觉怎么样？”制片人又一次神出鬼没，蹲在副导演身旁，也盯着正在拍摄的片场看个不停。
副导演朝正在拍摄的片场抬了下下巴：“帅吗？”
制片人看着陆行一个趔趄，朝前一摔，险之又险的躲开杜宇的飞踢，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又一个飞踢，陆行毫无形象的就地一滚，连滚带爬的躲到了桌后。
打戏的节奏很快，演员反复练习无数次，才能浓缩成电影屏幕上的短短三分钟。
制片人摸了摸下巴，夸了起来：“杜宇的打戏不错，姿势很标准，也很有力道，估计私底下花了不少功夫。他要是能维持这个劲头的话，绝对能更进一步。”
副导演翻了个白眼：“那是你这几天来得少了，没看到其他人的表现。”
制片人：“虽然我人没来，但片场的事我又不是不清楚。导演一幕戏重拍几十次，就算是死猪也能给他调·教成活的了，更别说咱们剧组的演员本来就很出色。”
副导演看了他一眼，制片人继续道：“但要说进步大，还得是杜宇。他不是没有天赋，恰恰相反，他就是在喜剧上太有天赋了，所以不需要怎么努力就能成功，反而让他习惯了这种得过且过的状态。”
制片人唏嘘道：“想当年杜宇凭那部小成本喜剧片出道时，媒体可是称他为下一个阿恣·卡诺，未来的喜剧之王。结果没几年，杜宇就成名导喜剧片配角专业户了。”
副导演嗤之以鼻：“咱们剧组的演员谁出道的时候没被夸过天才，没被展望过未来？”
制片人赞同：“也是。但杜宇不一样，他是真的有天赋，也是真的在混日子。只不过天赋太好，所以哪怕是在混日子也显不出来。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就导演在片场上的暴脾气，他要是还敢继续混，导演光拍他的戏份就能拍上一整天。所以他一努力，效果立竿见影。再这么下去，他能走到哪一步还真不好说。”
副导演扫视制片人：“你是爱才心切还是跟杜宇是亲戚？不然怎么这么关注他？我跟你这叭叭一顿聊，是想聊杜宇吗？”
“杜宇当年刚入行的时候，我也在同一个剧组里待过，那时候他还没这么混，天赋真是肉眼可见……”说道这，察觉副导演打算走人了，制片人忙转回话题：“瞧你这点耐心，行行行，聊陆行，行了吧？”
副导演坐回小板凳，朝片场一抬下巴，还是那个问题：“帅吗？”
制片人再度朝片场投去视线，刚才的打戏已经结束，导演正脸色不善的在对杜宇说着什么，转头跟陆行说话时，立马变了张脸。
不知道陆行说了什么，导演点了点头，示意各单位准备，再度开拍。
还是那场打戏，还是狼狈的连滚带爬，陆行躲到桌后，跟杜宇绕着桌子转圈，一边周旋一边沟通。
杜宇在怒吼：“为什么不拿出你的真实实力跟我真刀真枪的干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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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目光闪烁，绞尽脑汁的想脱身之计。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股竭力维持的平静、隐藏得极深的不安消失了，就像一瞬间换了一个人。
他认真的跟杜宇道：“因为你会死。”就像是在说什么至理名言一般，语气里充满了力量。
杜宇愣愣的看着陆行，忽而停下了脚步，惊喜道：“我知道了！你就是传说中的隐士高人！”
陆行眼神晃动，注视着杜宇的表情神秘而超然，他否认道：“我不是。”
“不，你就是！”
“我真的不是！”
“不，你一定是。”
陆行长叹了口气，循循善诱道：“你好好想想，如果我是隐士高人的话，怎么会变成嫌疑人呢？所以我真的不是！”
杜宇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你对我的考验！”说道这，他突然双膝跪地：“师傅！收我为徒，传我神功吧！”
陆行目瞪口呆，整张脸写满了‘这怕不是个傻子’的字样，震惊中带着手足无措，但在杜宇投来视线时，又再度露出神秘微笑，气定神闲的道：“不急不急，你先回去，待我洗清罪名之后……”
闻言，杜宇站了起来，一把拽住陆行的手：“我明白了！师傅！这是你对我的考验！我这就带你逃出去！”
“cut！”王贺喊了停：“陆行你休息一下，杜宇！你刚才……”
熟悉的狂风暴雨再度裹挟片场，杜宇走到显示器旁，一边看回放的画面，一边听王贺指出刚才那场戏里的问题。
制片人只是随意看了眼，但奈何开拍后，注意力就没法从陆行身上抽离，一直到王贺喊停，他才反应过来，然后生出了感慨：“简直是怪物啊怪物。看到了没，刚才拍摄的时候，表情的细微变化绝了。怎么几天没见，演技又更进一步了？”
副导演不以为意：“他本来就是新人，我们之前看到的是他的起点，而不是终点。”
制片人摸着下巴道：“这才叫未来可期。放长远点看，陆行起码能在影坛活跃几十年，漫长的职业生涯，再加上他这些天表现出来的自律和勤奋程度——诶，咱们运气够好的啊，扒拉出这么一个百年难遇的好苗子……”
副导演友情提醒道：“《奇异之旅》出来后，综艺圈也是这么想的。”
制片人表情一僵，又很快放松了：“现在操心跟综艺圈抢人这事也太早了，不管怎么样，总得等《我不是凶手》拍完再说，虽然可能性很小，但万一上映后票房惨淡呢？这又不是没发生过，一部人人都看好的片子，但就是不受观众喜欢。”
副导演急了：“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整个剧组都指望着这部电影大爆呢。你倒好，上来就是票房惨淡。你不会是其他剧组派来的间谍吧？”
制片人：“我是制片人，我跟这部电影撇得清关系吗？我比谁都指望它票房大爆——刚才那不是随口一说吗？”
副导演收回狐疑的视线，目光再度落在了陆行身上，喃喃自语道：“这些天的拍摄我都看了，越看越觉得陆行跟角色的贴合度太高了，没有能挑剔的地方。”
“都夸半天了，你不累我都累了。咱们说点正事吧。”制片人语气沉重：“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导演再这么精益求精下去，这电影没拍完，预算先被嚯嚯完了。”
副导演打了个哈欠：“那你去跟导演说，跟我说干嘛？我还能拦着导演不让他拍？”
制片人看了眼正在暴风输出的王贺，咳嗽了一声：“这不是我跟导演不熟吗？你天天待在剧组，肯定跟导演有共同语言……”
副导演起身，过去跟导演低语了两句，王贺的狂轰滥炸当即停了下来，他朝角落里的制片人投来了视线。
制片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预感成真了。
陆行正在跟武戏指导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磨打戏，忽而听见王贺的声音席卷片场：“我才拍多久？你就又有意见了。这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心血，也是所有人的努力，你没看见大家为了一个画面反复重拍的场景吗？你去问问投资人，他是想要一部能赚钱的电影，还是一部凑合的电影？你现在这个行为简直是在动摇剧组的军心，所有人都在努力，只有你在拖后腿……”
当然了，如果这么说有用的话，那无数曾被制片人卡过预算的导演此刻就该哭出来了，真正让制片人一退再退的，是已经拍摄好的那部分电影画面。
王贺的反复重拍不是毫无意义的浪费，而是真的拍出了好的作品。
所以最后制片人是拿着一小段电影片段回去的。
制片人一走，王贺就将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抛到了脑后，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拍摄上。
杜宇再度迎来了让人痛苦的反复重拍。
一次次重拍，一点点打磨，直到天色渐渐暗淡，副导演旁敲侧击的劝了好几回，王贺才勉强过了这一条，然后开始拍摄下一条。
李凌夷原定是白天上午拍摄，结果一直等到了傍晚才开拍，不过他的戏份有一点好，打戏没杜宇那么多，文戏拍起来轻松一点。
杜宇去休息了，但陆行作为电影主角，还得跟李凌夷继续拍下一条。
等天色彻底黑了下去，李凌夷的这一条也过了，这一天的拍摄才算结束。
而这仅仅只是剧组开拍后的一个缩影，王贺发了狠的要拍出最好的效果，演员就只能拼了命的反复重拍，导致拍摄进度慢得惊人，花钱的速度却比原定的预算快多了。
制片人拿着那个没几分钟的电影片段回了万如，找对接的部门一起看了一遍视频，领导抽了半天烟，打了数通电话，请来了数个投资人，跟他们一起看了一遍这短短几分钟的视频片段。
那些商场上的交锋过程无需赘述，最终结果是《我不是凶手》再度拉到了数笔大投资，从万如原本评定的A级制作一跃变成了S级大制作。
“所以，你现在可以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了？”陆行翻了个身，轻吸了口气，对李凌夷道：“动作轻点。”
李凌夷拍了下他腿上的淤青，揉散药膏：“忍着点，得把药性激发出来，不然明天走不动道。”
王贺凑上前，看了眼有些触目惊心的淤青，不由心虚了起来：“我记得打戏里也没真上手啊，怎么有这么大块的淤青？”
杜宇躺在一旁的沙发上，觉得自己已经是条死鱼了，他的戏份结束的早，回来就上过药了，眼下处于哪哪都疼的阶段，压根不想动弹。
杜宇的语气十分幽怨：“是没真上手，但也得看到底重拍了多少遍。你试着在地上滚了几十遍看看，能毫发无损的，那是怪物。”
李凌夷也幽幽的道：“淤青起码还看得见，有些伤压根看不见。”
王贺更心虚了：“我让副导演去请个按摩师，再请个康复专家，反正咱们现在有的是钱，随便花！”
陆行一边揉着脖子一边道：“你还是省着点吧，就你这反复重拍的频率，那点钱能不能拍完电影都不一定。”
“该花的还是得花。”王贺语气郑重。
房间里弥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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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味，察觉到有他在场，杜宇跟李凌夷都放不开，所以王贺很快就找了个理由走人了。
“你们先聊，我去找何pd谈谈按摩师的事。”
王贺一走，现场的气氛才放松了下来。
毕竟不是谁都能调整好心态跟片场上的暴·君谈笑风生的——陆行除外。
杜宇嘀咕道：“可算走了，他在场，我都快呼吸不过来了。”
李凌夷一针见血：“你是因为他在场才呼吸不过来吗？分明是心虚。”
杜宇表情夸张的道：“别说这么直接，给我留点余地啊！我还在想怎么开口呢。”
陆行投来茫然的视线：“杜哥你做了什么，怎么就心虚了？”
李凌夷：“要不是他连累你重拍了那么多遍，你至于一身伤吗？”
陆行反驳了一句：“没到一身伤的地步，就是有点淤青和酸痛……”
杜宇：“啊！别说了，再说下去，我简直不是人了！”他在沙发上无力的翻动了下，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李凌夷一本正经的说冷笑话：“这时候还想占便宜，未免太过分了吧？”
杜宇幽幽的道：“反正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陆行：“怎么还有李凌夷的事？不会也是因为重拍吧？”
李凌夷：“你都这样了，还陪着我拍了那么久……”
见他真的在意这事，陆行忙打断他的话：“我当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这不是拍完了才觉得有点疼吗？”
杜宇在沙发上蠕动：“只是有点疼？我怎么觉得哪哪都疼？”
陆行坐起身，活动了下手脚，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没说假话。
眼看着陆行活蹦乱跳，杜宇惊呆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陆行：“如果你保持每天锻炼的习惯，没事就爱攀岩、跳伞、潜水的话，那这点运动量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
当然了，因为磕磕碰碰导致的淤青属于不可控因素，不管平时锻炼的有多到位，也没法避免。
杜宇恍若听见了天书：“每天锻炼？没事就攀岩、跳伞、潜水——靠，你也太变态了。”
李凌夷咳嗽了一声，杜宇现场开摆：“你把肺咳出来也没用，我被变态打击的很惨，需要安慰。”
李凌夷同情的拍了拍杜宇的肩膀，换来了他“嗷”的一声：“疼疼疼！你下手轻点，是不是想谋杀？”
“我就多余同情你。”
李凌夷收回手，对陆行道：“你别搭理他。连累你陪我们重拍这么多遍，太不好意思了。”
杜宇补充道：“也太打击人了。”
陆行想了想：“要不你们今天就把所有的不好意思全说了？不然之后这种情况应该也不会少，总不能到时候每天都来这么一遍吧？”
杜宇垂死挣扎：“说不定到时候我们能一遍过了呢？”
陆行跟李凌夷安静的注视着杜宇，两秒后，杜宇垂下脑袋，埋进了沙发：“当我什么都没说。”
陆行笑了一声：“不用放在心上，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见李凌夷似乎要说什么，陆行急忙道：“你们也知道，这是我的第二部戏，我之前没什么拍戏经验，跟你们对戏的时候，我学到了很多。”
杜宇幽幽的道：“真的吗？我不信。”
陆行摸出手机，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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