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缘由的失忆、避重就轻的回答、将动静视若无睹的路人……
脑子瞬间清明,猛地偏头避开视线。
他刚刚……是怎么了?
“公子……”
顾笒煊忽而靠近,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低头轻轻吻他脖颈。
“公子在想什么?”
闭了闭眼,容尘挣脱开怀抱。落地与他保持几步距离,客气而疏离:“顾公子,我要睡了。请公子早些回去休息。”
顾笒煊垂下眼。
失败了么……
“公子可是在为失忆一事忧心?”
顾笒煊换上一副笑颜,落地走来,脚趾轻轻踩上他光滑脚背,轻轻磨着。同时牵起他的手,轻轻掰开,将它贴在半敞的胸膛前。
“即是忘却之事,想必也是无关紧要。”
“与其追溯过去,不若珍惜当下。”
他温柔注视着容尘。分明是极为轻佻浪荡的动作,在他做来却莫名有一股真心痴情。连带着话语都分外真挚,句句入心。
“你我一同生活的每时每刻,都是往后铭记于心的记忆。”
容尘挣不开,不得不攥紧拳头尽量减少接触,同时后退一步拉开这过分暧昧的距离。
计法不成改□□,当真可恶!
深呼吸几口气,容尘望着他再次赶人:“公子,我要歇……”
“吱呀——”
二人同时望向房门处,于半开的门边捕捉到一只探头探脑的狼崽。
“南音?”容尘颇为头疼,“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做甚?”
南音噔噔噔跑至容尘身后,好似受了欺负般攥着他衣角,警惕地瞥了眼顾笒煊,怯怯低着头不言语。
容尘注意到他头上起了个大包,眉头一皱,蹲下身替他揉着:“可是受了欺负?同我说,我带你去讨公道。”
南音不言语,只是愈发贴近容尘,离顾笒煊更远了些。
容尘转头朝顾笒煊递去询问的眼神。
顾笒煊甚是“和善”地盯着南音,同样蹲下身摸着他头,弯眸甚为“亲和”道:“可是方才与我玩闹,不慎磕到了头?”
南音瑟缩一下,不敢应话。
容尘霎时明了。起身将南音护在身后,正欲质问,袖子被人轻轻拽了拽。
南音望着顾笒煊,冲他沙哑地唤了声:“父亲。”
随即又望向容尘,同样轻轻唤道:“爹爹。”
那一瞬间,容尘想了不下百种狼崽的炖法。
他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这玩意儿扔到外头,任其自生自灭。
几番善恶交战,最终良知胜过恶念头,他摸了摸那颗乱毛头,皮笑肉不笑:“你的毛发……头发,该梳梳了。”
他欲寻把刀将狗崽子剃成水煮蛋,不曾想顾笒煊却是拦住他,眉开眼笑替崽子说话:“孩子还小,还需多加引导,方能一心向善。”
容尘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反反复复。最终忍无可忍,起身将二人一并扔出门外:“你二人便在外好好教导向善罢!”
此夜寒凉风大,二人相对而望,更添凄冷。
顾笒煊整了整衣领欲敲门认错,见房内烛火已熄,只得作罢。转头将注意力放至少年身上,上下扫视一番,最后将视线落在那双湿漉懵懂的眼睛上。
疑惑、忐忑、不安……独独没有愤恨。确实是被抹消了记忆一无所知。
“若无事,便回去歇着吧。”
他吩咐着,见少年听话转身融入墨色,遂放心离去。
夜间风寒。
容尘熄了烛火,行至窗边欲关窗,忽一阵大风卷着落叶吹至面门,生生将他给冻清醒了。
合上窗倚在一旁,借着缝中冷意消减突如其来的困意,细细思索着种种诡异之处。
“吱——”
容尘偏头,与开窗翻入的少年来了个四目相对。
不同于对顾笒煊的警惕防备,面对容尘时,南音似乎格外乖顺听话。像认主的动物般收起了所有爪牙,只把最柔软最温驯的一面展现给他。
与之相对的,容尘对顾笒煊猜忌不信任,对这少年却是格外纵容信任。
此刻见他翻窗而入,也将先前那番惹他不快的“认爹”一事抛之脑后,只不悦他半夜做贼:“三更半夜的,这般偷摸行径是为作何?”
南音不说话,扫视一圈确认屋内只有二人,遂开始解衣带。
这是做什么?把他当娘,要同自己睡?
“长这般大,该学着自己睡了。”容尘拎着他后衣领欲赶人回窝睡觉,脑中什么一闪而过。
零碎记忆中,大多是事情发生了,或者与之相关的人事物碰到,方能触动那奇怪的笛音,唤起少量记忆。
可先前记起南音那次,为什么没有笛音?
蓦地顿住脚步,容尘低下头:“你经常为我泡茶吗?”
南音几乎是在他问出口的瞬间便肯定地点点头。点了几下忽而顿住,盯着手臂看了好半晌,摇了摇头。
容尘奇怪于他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一截衣袖。于是他换了个问法:“你会泡茶吗?”
南音依旧是下意识点头。盯着手臂思考一会儿,又摇头。
“我不会。”
他用声音给了答案,容尘亦是清楚了自己记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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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不会泡茶,也压根没有为他泡过茶。
那段日日泡茶的记忆,是假的。
他忽的想起对方说出“未婚夫”三字的神态表情。玩笑中带着认真,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试探。
试探他是否记得,是否会怀疑。
容尘越想越心惊。心脏亦是凉了半截。
连记忆都是假的,那这失忆……想来也不是表面那般简单。
可……
两唇相碰的悸动不似作假,那言行举止中的克制尊重亦是发自内心。那人分明……喜欢极了自己。
容尘抚上额头,强迫自己冷静,强迫自己抛开情感去正视这件事,认真思索该当如何。
笛音伴着夜风,清神醒脑,于身于心安抚他的忐忑不安。南音亦是安静地守在一旁,绝不打扰。
半盏茶后,容尘轻轻睁眼,已是十分确信自己情感,亦是想明了该做什么、如何做。
记忆能改变,可给人的感觉、下意识的动作来自潜意识,与记忆无关。
记忆会出错,可感觉骗不了人,下意识的习惯也不会作假。
容尘不知这里面出了什么差错,他又变成了什么样。他只想知道一切,知道真相。将值得的留住,将仅此一份的心动把握住。
他想……清醒地抉择。
下定决心,容尘唤来南音,对他道:“南音,我要去顾公子房中找个东西。那个东西应当可以帮我记起一些事。”
“你去帮我引开他,为我争取进去的机会,好不好?”
“是……什么?”南音抓着他手盯着他,满目不解,似乎并不想他去那里,“他,很危险。不、不要去……”
容尘握住他的手,耐着性子安抚:“可我非去不可。”
怕他执拗不放,容尘只得道明:“我失忆应当不是第一次。先前应是有所察觉,为自己留了封信。”
“如今那信在他房中,我需要找回来。那里面应当记载了些东西,否则他不会撕毁。我需要找到那封信。”
“那是对我记忆至关重要的东西,我得拿到它。”
“南音,帮我一次。”
南音,帮我……
帮我……
瞳孔猛地一缩,南音捂住快要炸裂的脑袋,跪坐着弓下身,表情万分痛苦。
可他仍是忍耐着,哪怕头痛欲裂痛得打滚也不敢嘶吼出声,怕惹来人。
“南音你怎么……”
容尘见他脸色苍白神色痛苦,忙起身奔向门口欲喊人。方跑几步猛地一个踉跄,回头望去,是少年趴在地上抓着他袍角,咬着牙忍着痛苦低声唤道:“公子……别、别喊人……”
他抖着手,慢慢翻过身仰面朝上,大口呼吸片刻,颤着手去解衣带。
“公子想要的记忆……我……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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