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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2页/共2页)

    作者有话说:

    鞠躬

    73  ? 舂臼地狱

    ◎他注射的是什么?!◎

    “我以为只是宇宙岛热闹, 没想到会议厅更热闹!”会议厅外传来一阵哒哒脚步,同时月色长廊转来道高大身影,斜影浮地, 霍伊尔款步而来, “外面死了六十多个陈家人,真是闻所未闻啊。”

    贾斯帕跟在他后头,视线默默扫过众干温热尸体,捂着鼻子避开血腥。

    会议厅内,气氛奇异吊诡。

    程逸匍匐在桌上大口喘气, 宁婕捂着脸一言不发,剩余汪立轩、沈堰、章右脸色铁青坐在圆桌前。

    在场只有赵渡站着,背对众人看不清样貌。

    “哟,这是怎么了,大家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霍伊尔随便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翘着大长腿, 啧啧称奇,“陈部长人呢?这么有趣的场合他怎么不在?真是可惜。”

    彭钰童径直进来, 先是一瞥厅内众人,接着走到霍伊尔面前。

    “霍伊尔先生, 请你立即离开。”

    “为什么?”

    “如果你想帕斯塔峡谷荡然无存,您可以继续在这里坐着。”

    “哟呵, 小童童威胁谁呢?”霍伊尔神神叨叨, “你以为我想跟你们这群衣冠禽兽坐在一起?要不是陈岁安不接电话, 谁愿意来这儿,我就是来确认他安全的。”他心不甘情不愿说:“没找到人, 所以只有找裁决官问问了。”

    赵渡转身, 淡漠的眼珠不带一丝光彩, 死寂般直勾勾锁住霍伊尔。

    “怎么?”

    霍伊尔终于发现不对,他倏地撑着桌子站起来,联想到特殊钟声,他一脸震惊从赵渡濡湿的眼眶移开视线,“他怎么不在?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程逸在喘息中怒斥。

    “谁把他放进来的,立刻给我赶出去!”

    说着,却无人动。

    就在霍伊尔再要开口反驳时,赵渡发话了,“通讯号码现在写下来。”同时他说完转向表情异常精彩的霍伊尔,“黑市是不是有下潜器?”

    霍伊尔一头雾水:“有是有,你要那干什么,那玩意儿就是些籍籍无名的科学家研发的残次品,不是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赵渡收到通讯号码后不做解释,只对着霍伊尔说:“跟我来。”两人离开会议厅。

    同时被控制的陈家人也得到释放,陈邈仅在外模模糊糊听了半耳朵。

    “等等!”

    赵渡和霍伊尔同时停下脚步。

    “我也要去。”

    “你不去,彭钰童,派人保护好他。”赵渡皱眉,“他怎么在这里?”

    彭钰童颇为尴尬,“那个您说要保护好陈部长弟弟,所以事发之后我们第一时间将他接了过来。”

    “我哥在哪,他是不是出事了?”陈邈追上来,“你们告诉我!”

    “那个弟弟,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哥在哪,但是现在就别添乱了,听话嗷。”霍伊尔难得与赵渡达成共识,正经道:“先回去,别瞎跑。”

    “是不是跟机制有关?”陈邈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狠狠盯着两人,“要是你们不让我跟着,等我哥知道了!我让他我让他”

    “保护好自己,跟上。”没等他让出措辞,赵渡首肯。

    一分钟后。

    劫后余生的陈家人眼睁睁看着天边急速晃过一道亮光,那是裁决团专用昆机。

    【预计抵达黄石公园还有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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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钟。】

    彭钰童设定好自动巡航,还未从驾驶舱出来就听见霍伊尔大呼小叫。

    “什么!对方拒绝通讯?”

    “陈岁安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

    “为什么要带走他???”

    “赵渡你这个废物!”

    “你不是那么喜欢他吗,你不是那么强吗?你的震慑呢?你的临时世界呢!为什么机制还能从你身边把人带走??你他妈的天天到底在干什么,裁决团那点屁事别人就管不了吗,还非得亲自去看?数据被篡改已经是那么明显的危险讯号,你他妈怎么能在那么关键时刻离开他?”

    上昆机后陈邈不停追问,在赵渡拨打无果的通讯间隙了解到事情始末,他咬着牙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窝在真皮座椅里,冷眼旁观,看着霍伊尔将赵渡骂了个狗血淋头。

    该!

    “现在怎么办?啊?!潜行器根本去不了地下深处,还没遇到岩浆就被融化了,就算加了外壳保护罩理论上也只能抵御住两千摄氏度的高温。”霍伊尔叉着腰,在机舱里来回踱步,“而且那玩意儿就是个残次品,平常放到深海里旅旅游什么的可以,他吗的,你为什么不看好他!”

    “或许我能试试?”陈邈出其不意,“熠耀的温度比岩浆高,我可以。”

    赵渡再次拨通程逸给的加密号码,头也没抬的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这里你做主?”陈邈也不给他面子,“我哥出了事我不去,谁去?”

    霍伊尔倏地停下脚步,站在桌前,问:“熠耀能坚持多久?”

    陈邈思思衬两秒,摇头:“我不知道。”

    霍伊尔绿色瞳孔不受控制抖了下:“那你去什么?去找死?”

    “那该怎么办,你们这些不行那不行!”陈邈急得摔手踏脚,“要我眼睁睁看着我哥死?”

    “你这话什么意思,谁愿意看他死?”

    “那就闭嘴,我用熠耀。”

    霍伊尔也不惯着陈邈,两人顿时争吵开来,半秒都没停过。

    一方面陈邈表示自己可以乘坐下潜舱找人还可以用察探明地形,如果实在坚持不住可以用熠耀。

    另一方面霍伊尔表示你都不清楚熠耀能坚持几秒,根本不能下去,再说你下去了就算找到机制入口,一人之力也带不回陈岁安。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际,赵渡说:“我去。”

    霍伊尔和陈邈齐齐停下,扭脸看他。

    “20分钟后,潜行舱抵达黄石公园地热能入口处20分钟内,如果机制还是拒绝通话,那么我去。”赵渡相当冷静,说的轻描淡写,看上去就像是在谈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

    霍伊尔实在不想计较太多,还是忍不住,阴恻恻地说:“你从我地盘调东西能不能提前打声招呼?”

    赵渡只垂眸拨电话,面无表情:“彭钰童给霍伊尔先生划钱,要多少给多少。”

    “是钱的问题吗?!”

    贾斯帕宛如一道幽灵适时出现,他举着平板。

    “刚刚到帐了10亿。”

    “给他转回去,谁要他的钱!”霍伊尔沉默了,嗓音平平,定定看着赵渡:“你是不是认为我在跟你谈条件?我告诉你,我喜欢陈岁安很多年了,就是堵上所有身家我也愿意,现在我只是不想跟你争这些没用的东西!”

    赵渡仍再拨电话,霍伊尔话刚落脚,他倏地抬头看向霍伊尔,用一种极其轻蔑且不屑的眼光,讽刺道:“你争得过吗?”

    陈邈:“”

    “做人可别太自信,事实摆在眼前,你连最基本的安全都给不了,还信口开河说他妈什么争不争得过,我要是你就不会因为发疯杀人犯搞这出调虎离山之计所蒙骗,我要是你不会这蠢的离开他,真他妈可笑。”霍伊尔指着赵渡鼻子,“你们赵家人是不是权力握得太久坐的太高,以为人人都有临时世界,人人都能从生死之地脱困,你们是不是以为人人都不会死?陈岁安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你明明知道那么多人想杀他。”

    “我以为你跟他在一起,以你裁决官的身份,至少能保护好他,至少能给他一个安全环境,但是他跟你在一起有过一天安稳日子吗?!他要干什么难道你就由着他吗?你到底对他上不上心?不行我来!”最后一句,霍伊尔几乎是吼出来的,嘭地一声拍震桌面,“做不到就不要强行把人留在身边!这么多年我自认我不配,不敢表露心意甚至不敢逾矩丁点,我不配,赵渡,难道你就配吗?!”

    陈邈彭钰童贾斯帕皆是一惊,他们眼睁睁看着赵渡在霍伊尔毫不留情的指责诘问中,看到赵渡额头蹦跳的青筋,看到他异常绷紧的躯体,他们都以为赵渡会暴起会杀了霍伊尔。

    彭钰童、贾斯帕、陈邈六目相对,默契地做好了制止即将到来的杀机。

    可他们却又看到。

    赵渡一点点松弛下去的背脊,看到他逐渐暗淡的瞳孔,逐渐垮塌的肩线,那是一种无法言语的颓气。

    他垂着头缄默着,任凭霍伊尔劈头盖脸的骂,手指微动,继续拨打电话。

    霍伊尔不依不饶。

    “怎么,没话说了?说到你痛处了?”

    陈邈同样一巴掌拍在桌上,让本次雄竞到此结束。

    “你能不能消停点?还有心情争风吃醋???”

    霍伊尔无声张了张嘴胸膛剧烈起伏几下,最终,心不甘情不愿地偏开脸-

    地核深处——基地。

    【警告警告,检测到总控室温度七百六十二度,舱门即将破损,请立即撤离,请立即撤离。】

    冰冷机械的提示音不断催促,火光和闪烁的警报红灯混在在一起,金属在高温下融为流动的银色液体,所到之处焦烟四起。

    陈岁安几乎毁了所有培育仓,但经过白色制服补救,仍有小部分婴儿活了下来。他冷静地站在总控室,冷静地束手就擒,同时扔掉了从裴瑎身上抢来的激光枪。

    门外大批人员正在撬门。

    裴瑎路哀隔着玻璃与他遥遥相望。

    陈岁安整个人沐浴在熊熊烈火之中,宛如熠耀再起,璀璨夺目,还不能死,身后的人和肩上的责任还在。

    他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就在大门即将告破之际,在众目睽睽下,陈岁安缓缓掏出那管ERV病毒,以一种决绝的姿态慢慢对准白皙修长的颈侧,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视野变得模糊不堪,所有动作都被放缓,耳膜犹如沉在冰冷阴暗的水底。

    玻璃窗外,裴瑎在拍门,他焦急地在说什么?

    不要?

    路哀又在冷笑什么?

    事已至此,陈岁安迟缓地动了动眼珠,同时毫不留情扎向自己颈侧!

    随着淡绿色液体推进最后一滴,他浑身一软瘫倒在地。

    ——哗啦,门扇告破,玻璃碎了一地。

    意识坠入深渊之前,耳畔传来疾声呼唤。

    “他注射的是什么?!”是裴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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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哀不咸不淡:“机制给的药,本来没打算派上用场,没想到他自己用了。”

    裴瑎忍不住拔高音量:“这是ERV?”

    “不是。”路哀面露憎恶,半晌吸了口气,解释道:“这只是暂时让他丧失行动力的东西,真正的ERV早就被徐坛掉包了。”

    摇摇欲坠的抬动中,陈岁安半阖着眼皮,意识混沌的思考。

    他感觉自己被放上了担架。

    原来跟随自己多年的徐坛篡改了真实数据,原来他的学生并没有算错。

    又被人背叛了,真好笑啊。

    作者有话说:

    鞠躬

    74  ? 舂臼地狱

    ◎先跪下,认错。◎

    夜色浓郁, 整个黄石公园如同白昼,几十台无人机悬停在距离地面200米正上方照明,更上一层的是严防死守的备战状态战斗机, 重型起吊机短时间内愣是在茫茫红衫林开辟了条宽阔大道, 大道泥泞蜿蜒,一路延伸至地热能空地。

    枯木燃烧的灰烬附着在红衫林枝叶上,随着起吊动作扬起大片烟尘,嘈杂和不断走动的人影交织成一副紧锣密鼓的动态场景。

    整个黄石公园被封禁,所有地热能隘口被监控, 林鸟栖息飞远,野兽缩回洞中,这里所有活物,包括“原住民”,统统夹起尾巴不敢放肆。

    “裁决官,您来了。”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颤颤巍巍的问好。

    吴克听到动静, 从陈岁安消失的地热能入口爬起来,边朝赵渡跑边回头交代, “动作快点,半个小时内我要得到准确的地形图和深度数据。”

    一行来的五人。

    为首的是面如沉水的赵渡、侧立于旁是面色不霁的霍伊尔、急躁的陈邈, 和紧紧跟随的彭钰童贾斯帕。

    “裁决官!”吴克迎上去,陈岁安消失他没了领导, 现在赵渡来了, 理所当然任何情况都要向他汇报, 吴克没有一句废话,只捡重要的说。

    “检测发现部长消失的地热能入口往下20里至少有49条分支, 每条都通往不同的方向和具有不同深度, 目前只检测出26条通道, 剩下通道数据声纳还没探测出来。”

    其实这点数据根本没任何作用。

    赵渡先是来到地热能边缘,透过不断放缓的莹光绳子朝下瞥了几眼,接着在拨通电话的间隙说:“下潜器马上到,我下去后你和彭钰童配合好地面工作,未来任何人擅闯黄石公园,不用汇报就地击毙。”

    这是裁决官赋予的无限生杀权,吴克代表执行部,现在赵渡则是把裁决团也交付给了他和彭钰童。

    吴克没听出这句话的含金量也没意识到下潜器的危险性,单纯以为下潜器是赵渡找到了下去的办法,他与彭钰童对视一瞬,随机郑重点了点头。

    话音落,黑色天际线尽头驶来一架吊着巨物的货载昆机,尾翼指示灯规律闪烁,眨眼间便至眼前,泛着金属冷光的潜行器轮在半空中廓若隐若现-

    冷。

    陈岁安微不可察的动了下,他眼球在眼皮下来回滚动,欲醒不醒。

    冷,其冷无比。

    模糊背光的人形残影在四周来回走动,银光一闪而过的针尖刺入皮肤。

    有人提示:“再检查一次固定器”

    有人高喊:“他要醒了!加速推注!”

    还有人叹息:“好强的恢复能力,中枪胸膛贯穿伤,注射了特别针对DNA基因药物,他居然能在短短两个小时内复苏。”

    “别说废话,手术工具准备好了没?”

    空间对话拉远又拉长,灌进如同蒙上水雾的耳膜。

    什么手术?

    谁要对我做手术?

    穿着无菌手术服的白色大褂离开脚步猝止,疑惑地俯过身,看着陈岁安小幅度翁动不停的干涸嘴唇,慢慢贴脸靠近,少顷,他惊奇的叫喊起来。

    “天哪,主任快来听,他不仅正在复原意识,还在讲话?!”

    又有人靠近,带起一阵气流。

    “他在说什么?”

    白大褂直起身:“没听到”

    “让开,我来听听。”

    不断涌上前的人将手术台纷纷围住,无影灯被挡了干净,他们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视野里,陈岁安眼皮迟缓地睁开一道细密缝隙,面前是一张张模糊不堪的陌生脸,医生,手术台,灯,消毒水的味道。

    我得救了吗?

    谁救了我,赵渡吗?

    声带无法精准控制,陈岁安滚了滚喉结,吐出两个微不可闻的字眼。

    “赵渡”

    “天!他意识完全恢复了,快,现在去把脑电图记录数据全部拿来!”

    又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同时余光中还有一沓雪白纸页。

    眼皮无比沉重,像是沾了胶水,其实陈岁安意识并未完全恢复,甚至称得上混沌。

    他努力想要看清周围一切,如同蚊子哼哼:“你们是谁?”

    人头攒动争先恐后解释:“我们是给你做手术的人!”

    “什么手术?”

    就在这时,一张白的如同得了某种特殊疾病的年轻脸庞闯进视野,直接让陈岁安瞳孔骤然一缩,神智都被吓得清醒几分。

    “就是你不听话,脑袋不听指挥呀。”年轻男孩稚嫩无比,约莫只有十四五岁,就连眉毛都是极为浅淡的金黄色,他额头和颈脖的紫青血管极端明显,就像是纸画出来粗糙人偶,只在祭祀是才用的那种,他一笑,五官便牵动起来,比不笑时更为恐怖!

    五官在僵硬中生动,在生动中僵硬。

    他目光放肆,不停上下陈岁安浑身游走,发出言不由衷的轻叹:“你好好看啊!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其他人七嘴八舌附和:“是呀是呀,为什么他能长这个样子呀。”

    “你们看他睫毛,好密好翘!”

    “还有鼻梁,怎么这么挺?”有人伸手捏,好奇:“为什么其他在地面生活的人不长这样啊?”

    地面?

    陈岁安终于清醒,他完全睁开眼睛,想挣扎着爬起,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不知道什么材料制作的固定器死死束缚住他脚踝,手腕也是,连肩膀和颈脖都被束缚住,唯一能动的只有眼珠。

    他哑声问:“这是哪里?”

    年轻男孩托着腮:“这里是基地呀。”

    陈岁安启用察,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能量波所挡住,想启用熠耀,身体内部更是一潭死水。

    “不要乱动啦,待会儿手术完了你就好啦。”年轻男孩来来回回打量陈岁安,在艳羡的目光里,不好意思地开口:“我可以用你的脸吗?”

    陈岁安颤动着眼球:“到底什么手术,什么脸?”

    “就是机制说你们上面的人都很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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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你,是干坏事的头子,他告诉我,让我给你动个手术把你变得听话呀。”年轻男孩始终没有从陈岁安那张精致苍白的脸上移开目光,他十分真诚解释:“至于脸嘛,我想把你的换到我身上,你实在太好看啦!我真的很想要,可以吗?”

    刹那,一股恶寒趴上心头。

    “可以吗?哥哥?”

    “反正你以后也不会知道自己是谁了,反正你也是坏人没有人喜欢你,你可以把脸送给我吗?”

    “嗯我可以轻一点,绝对不会让你疼的。”

    “好吗?”

    众人跟着劝。

    “是呀是呀,你就送给A386吧,反正你也用不到啦。”

    “不要小气嘛,你们上面的人怎么这么自私!”

    “对,一点也不懂得奉献!A386你听我的不用管他,手术时直接换下来就好了,反正他也不能反抗。”

    陈岁安极近喃喃出声:“A386?”

    年轻男孩眼神充满希冀:“对的是我,A386是我的名字,哥哥,你是不是愿意把脸送给我了呀?”

    陈岁安一颗心顿时彻底沉入谷底,饶是强大到变态的心理也开始坍塌沦陷,他躲避目光,努力想把自己蜷缩起来,最终连肌肉都无法牵动,只能闭上狭长的眼眸刻意回避,强行镇定:“你要我的脸干什么?”

    A386虔诚回答:“因为裴哥哥总是盯着你的脸看,我也想他盯着我看。”

    话落,陈岁安浑身开始不自觉抖动,哪怕二十四年以来,被人用号称最快的刀最准的尺的激光枪顶过脑门无数次,哪怕在一次次暗杀中侥幸逃脱,又或者如履薄冰活了几十年,也从未如此刻般胆寒。

    这一刻,恐惧如同阴影完完全全笼罩住他,又完完全全将他暴露在无影灯之下。

    “裴瑎和路哀呢?”在极端压抑的声线里,他几乎用尽了了全神力气才问出这完整的话句来。

    “不知道,我们无权过问。”

    “叫他来,不,叫机制来。”陈岁安咬紧后槽牙,五官有点狰狞,在剧烈的挣扎中愣是把病床砸的框框作响,“叫他们来!我可以死,但是我绝对不能把脸给你”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没见过这阵仗,也从未见过上了手术台还如此硬气的地面人,一时间拿不准主意,毕竟要是出了意外,谁都不敢去承担比死还难受的惩罚。

    还是职位颇高的主任发话,“A2349,你去层层上报,先报给门禁,说他要见裴监察还有机制。”

    其中一名男孩跑远了。

    空荡冰冷的房间陷入沉默。

    A386犹不死心,再次好奇凑上来问:“你为什么不给我?”

    陈岁安直接爆粗口:“滚开!”

    A386不为所怒,伸出手细腻冰凉的手指慢慢划过陈岁安额头、鼻梁、唇角:“真漂亮。”

    这感觉像是毒蛇寸寸爬,丝丝缠绕就再也无法甩脱。

    “以后就没人会看你了,你也不会想看自己。”他慢声细语,冰凉的声线在陈岁安脸颊边缘游走自如,“我真的好想要,求求你了。”

    陈岁安差点吐出来,在急促喘息中破口大骂:“滚开!”胸膛起伏过于剧烈,被束缚住的材质勒得生疼:“我的脸你敢用,必死无疑!”

    “谁?听说你有位同性恋人,是他吗?他看到我用你的脸会杀我吗?他会杀‘你’吗?”A386手指一顿,“跟同性谈恋爱是什么感觉?你爱他吗?他爱你吗?”

    “滚开!”

    A386拉下来脸来,不悦道:“你们这样是不对的,同性之间根本不能谈恋爱,不能生育,不能繁衍后代,至于”他越说越小,最后几乎是气音:“你们是怎么交.媾的?”

    简直不能用奇耻大辱来形容。

    这一刻,陈岁安心脑监控波动指数径到了每秒钟几百次!

    主任开始制止:“A386不要刺激病人,等手术我就把他的脸换给你,从现在起离他远点,还有不准与他交谈!”

    A386有点委屈:“可是如果他不愿意,肌肤就会扭曲,就会失去活力,那我就不好看了!”

    “没事,我会给他打兴.奋.剂,你不是要当副手吗?”主任说,“他不会不愿意的,我保证,他整张脸会完好无损换给你的。”

    “那好吧”

    至此,陈岁安彻底绝望。

    也就在这时,手术室大门被人从外打开,围在手术台前的人白大褂纷纷退出条通道,在这条通道尽头,裴瑎路哀跟随着机制齐齐走来。

    阔别多年,机制一如既往的黑袍,看不清脸。

    “真是倔强啊,十几年的磋磨也没让你脾性绵软半分。”机制嗓音粗哑尖利,衣裾停在原地,随风闻动,“不过这才是你,不是么?”

    一股腐朽充斥鼻腔,就跟尘封经年的血液发酵那般,是生理上的恶心。

    “杀了我。”陈岁安言简意赅,怨毒的目光犹如出鞘的锋芒利剑,“一切就结束了。”

    “不不不我亲爱的孩子,这么多年来我看着你长大。”机制款步上前,站定在手术台前,可陈岁安仍然看不清他的脸,他说,“我希望你过的好,你的能力实在罕见,我想让你为我所用。”

    “你想干什么。”

    “孩子别怕,你的脸不会送给别人,毕竟裁决官喜欢不是吗?不过我也想试试他究竟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这张脸?”机制笼罩在黑袍下尖利的笑,“听说他在一个小时前胁迫程逸要到了我的加密通讯号码,这一个小时里,你知道他向我发起了多少通话申请吗?”

    “给你,我什么都给你,别威胁他。”陈岁安无法动弹,但很快权衡利弊,冷静道:“我把脸也给你,不要动他。”

    “哈哈哈,小裴小路你们来看。”机制招呼静候在一旁的裴瑎和路哀过来,“你们看,情爱是多么愚蠢的东西,让人连性命都愿意奉献。”他说毕转回身,苍老枯干的手掌撑在病床边,撑在陈岁安脸颊一侧,俯下身,腐朽更加浓郁恶心,陈岁安无法回避,胃里一阵翻腾,就在他快吐了时。

    机制直起身子,如同一位睿智的长者那般语重心长:“我不想要你性命,可是你杀了我那么多备用生命,总要有人替你付出代价吧?”

    接着他接过路哀递来的通讯器,把通讯器显示屏那面对准陈岁安,朝他轻轻晃了晃。

    显示屏上,那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映入眼帘,陈岁安崩溃了,浑身虬结四起,目眦欲裂。

    “不要接!我去死!我马上就去死!不要接”

    “你死不了。”机制微微一笑,语气骤然冷下来,吩咐道:“堵上他的嘴,满足他的夙愿,在他沦为行尸走肉的时刻,最后再聆听一次心爱之人的声音。”

    很快主任端着托盘上来,里面是一支镇定剂。

    ——静脉推进。

    陈岁安无法挣扎了。

    与此同时机制接通电话,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随着接通涌满整间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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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制说:“裁决官,晚上好。”

    “他在哪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赵渡嗓音从听筒扩散之时,也是陈岁安眼角清泪无声滑落之时。

    机制说:“他快死了,你愿意救他吗?”

    赵渡没有停顿半秒:“可以,先把他送回来,我需要确认他的安全。”

    “裁决官,你并没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

    对话静止两秒,赵渡问:“你想我怎么做?”

    机制步履微动,慢慢靠近,将外放的通讯器贴在陈岁安耳边,同时再次俯下身,近距离仔细品味陈岁安因惊惧和愤怒拉锯的痛苦神情。

    他轻轻说:“先跪下,认错。”

    鼓动不安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胸膛,当通讯器贴近时,陈岁安甚至听到了电话里吴克彭钰童的倒吸气,还有霍伊尔和陈邈的怒骂。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他从未如此刻般,如此希望自己能立即死去。

    作者有话说:

    鞠躬

    75  ? 舂臼地狱

    ◎跪又如何不跪又如何?◎

    时间回到接通电话10分钟前。

    货载昆机机翼两侧发动机搅起烈烈狂风, 地面工作人员眯缝着眼挥动着莹光指挥棒,仰着头指引圆形潜行器降落。

    嗓音在开口瞬间就被吹散,光影在气流涌动中变幻莫测, 人影憧憧, 杂乱地交杂着。

    头顶逐渐下降的潜行器是希望,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笼罩而下的阴影越来越大,直到潜行器彻底降落,货载昆机返航离去, 这片区域才安静下来。

    “贾斯帕把黑市管好,我要是回不来你就是黑市主人,墓碑记得放我跟陈岁安的合照,哀乐要DJ版的,噢对了,还有记得来看我们的时候带上夹心糖, 超市最贵的最大罐的那种,知道吗?”霍伊尔干脆利落脱掉外套递给贾斯帕, 站在原地活动了下颈骨,“其余的你看着办吧。”

    众人:“”

    “霍伊尔先生请问夹心糖具体是什么品牌?”贾斯帕将西装外套规规整整叠放在臂弯里, “一次买几盒呢?”

    “唔忘了具体什么牌子,反正陈岁安最爱吃那黏黏糊糊的玩意儿。”霍伊尔着重强调这个最, 大有朝在众人面前显摆‘最了解他的人是我’的意图。

    “没时间了哎反正你看着买, 不知道哪一款就统统买来。”

    贾斯帕颌首:“好的。”

    胆子大的几个, 例如:陈邈、吴克、彭钰童,三人悄悄打量赵渡, 更有荀回远在人群之后探头探脑。

    哪料赵渡根本没任何反应, 他不玩虚的, 简短安排道:“三天之内我没回来,联系上一任裁决官把宇宙岛炸了。”

    上一任裁决官——宁婕。

    万籁俱静。

    霍伊尔挑起一边眉毛:“你不会觉得自己很酷吧?”

    “我说真的都这时候了,霍伊尔你能不能少说两句。”陈邈作为娘家人比谁都急,但是又比谁都没有办法,丁点话语权都没有,“下潜器不是只能容纳一人吧?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贾斯帕主动接话:“是的,最多可容纳五人。”

    这不由得引得众人侧目。

    人群中,这位冷淡矜持的年轻人,他从容不迫接受来自所有人的打量。

    陈邈皱眉:“你是?”

    “哦忘了介绍,这是我助手贾斯帕。”霍伊尔重重拍了拍贾斯帕肩膀,语速赶着趟儿,“他没事就喜欢鼓捣这些玩意儿,潜行器正是他的发明之一,不要见怪。”

    陈邈:“哦,那我也要去。”

    赵渡和霍伊尔难得同步,义正言辞拒绝。

    “不行!”

    “你们说不行就不行?你们是能抵抗高温还是比我更了解我哥?还是你们觉得熠耀只是假把式,当个烟花放着玩玩?”陈邈嗤之以鼻,那动作神态跟陈岁安简直如出一辙,“时间紧迫,别说这么多废话。”

    “这件事没有商量余地。”赵渡说。

    下潜器浮在水上,在灯火通明的光线下散发幽幽冷光,十几名裁决团和执行部工作人员正在对其做最后一遍安全检查,地热能边缘站着神色各异的赵渡陈邈霍伊尔三人,他们面临的是基本上是一场有去无回的冒险。

    截至目前,去电拨通已达几百次。

    “裁决官,检查完毕可以下潜了!”彭钰童也不知道自己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希望您注意安全。”

    赵渡颌首,抬脚跨进下潜器,他一手扶在舱门垂着眼再次拨通电话,同时压低音量交代:“控制住陈邈。”

    彭钰童旋即一愣,随后面不改色道好。

    霍伊尔紧随其后,异常潇洒,那副模样像是跟跟情敌去打仗,谁打赢了名为‘战利品’的陈岁安就归谁,他大马金刀钻进下潜器,带好通讯耳麦,双腿大敞地坐下。

    舱门外陈邈刚抬步,便对上彭钰童笑意盈盈的脸,“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您还是留步吧。”

    数名工作人员将陈邈团团围住。

    “你们这是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陈邈越过憧憧肩头,“赵渡,放开我”

    也就在这时,赵渡迈进下潜器的脚步一滞,同时腕骨锵地一声撞上舱门。

    这道动静极具穿透力,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动作,望向他背影。

    冥冥之中,好像有大事发生了。

    黑夜漫长,悄然无声。

    听筒里传来一声粗粝苍老的:“裁决官,晚上好。”

    众人精神皆是一震!

    吴克和彭钰童最先反应过来奔至舱门,紧张地盯着那不断跳跃的通讯时间。

    若有细心之人可发现,掌握生杀大权判定全宇宙岛去留的裁决官自然垂落在西裤边的手,正不受控制的抖。

    赵渡缓缓抬起手机,贴在耳边:“他在哪里?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先机尽失,低如尘埃。

    机制:“他快死了,你愿意救他吗?”

    赵渡:“可以,先把他送回来,我需要确认他的安全。”

    机制:“裁决官,你并没有与我谈条件的资格。”

    赵渡:“你想我怎么做?”

    少顷,听筒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细琐声响,似是有人走动,然后静止。

    “先跪下,认错。”

    时空刹那止息。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倒抽一口凉气,在惊骇中忘记了呼吸。

    并不稳定的滋滋电流不断敲击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不知是不是错觉,听筒里好像有水滴砸落。

    然而,时间才不过两秒。

    赵渡答:“好。”

    听筒登时传来一阵粗哑难耐的轻蔑笑音!

    赵渡脸色不变的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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