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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第23章(第2页/共2页)

的这几天,他鲜少地吃光了两包可乐软糖。放在过去可能一年到头都吃不到两包糖。

    周一一上班,裴淞又开始黏着路城山。

    叽叽喳喳,又开始了。

    裴淞:“路工这是在做什么?”

    路城山:“打一个90度的转角。”

    裴淞:“这是什么?自行车链吗?”

    路城山:“是曲轴齿轮链。”

    “这个呢?”裴淞举起来一个圆圆的东西,“这是怀表吗?”

    “那是对正发动机的,给我放下。”

    真的心动了?路城山在反思自己,会不会是此前判断失误?这不还是那个熊孩子吗。

    恍然,路城山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他居然没有生气。

    他一个维修工,这时候在调校发动机,旁边自己车组的车手在这儿什么都玩一下,他居然没生气。

    你完蛋了路城山,他闭了闭眼。

    然后转过身,看着裴淞,说:“你今天5个小时准备什么开始跑?”

    裴淞一僵,默默放下校准表。

    路城山接着说:“我今天晚上6点准时收车下班,你跑不满5个小时,我明天亲自去拦截你签证的快递。”

    裴淞一溜烟儿消失了。

    路城山无声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改手里这辆车。

    然而他曲轮轴润滑还没挤上去,裴淞又出现了。

    “最后一个问题,路工。”

    “请讲。”路城山站直起来,平静地看着他。

    裴淞指指这台发动机:“好酷哦,八缸,八个火花塞,哪来的?”

    这问起来就有点刻意了,路城山压着笑,强行严肃道:“法拉利SF90 XX Stradale改的。”

    “给谁的?”裴淞两眼闪着期盼的光。

    路城山偏过头继续上油:“给你的。”

    伴随一声热烈的“耶”,裴淞又一溜烟儿消失了。接着,路城山听见萨博93的发动机响彻赛道,萨博93是辆好车,改出来的动力也很凶残,但是去纽北……

    还得是法拉利的动力。

    这周,车队的大家得知路城山续约,怎么说也要庆祝一下。于是定在了周三晚上,恰好裴淞同学周三出成绩,如果没挂,顺带一起庆祝,如果挂了,那就一醉解千愁。

    孙经理在群里@所有人说了周三晚上吃饭的地点,询问大家当天有没有别的安排。车队的职场没那么严苛,聚餐不来就不来,没太所谓。

    裴淞跑完上午的两个小时之后去上传数据,满头大汗地抱着头盔,在控制台上找自己这辆车的信息,然后等着它上传。

    跑完俩小时有些些喘,裴淞去仓房里找水,孙经理说这边的矿泉水喝完了,让他去摩托组找找。裴淞应了声,扭头去摩托组。

    从摩托组回来不仅获得了两瓶运动饮料,摩托组的维修工还托他把路城山的车底滑板带回去。

    于是跑腿小裴乐呵呵地夹着滑板,回场地组仓房找路城山,找一圈没找见,一问姜蝶,姜蝶指了一下法拉利SF90车底,说:“车底下呢。”

    “嗯?”裴淞看看自己胳膊里夹的滑板,“滑板还在我这呢。”

    姜蝶:“那肯定用了别人的呗。”

    路城山躺在滑板上,正在赛车底部扣紧它的底板,并检查底板和护挡板的衔接位置。

    这辆车还没装车轮,底部空间比较大,路城山检查起来更轻松。这辆改自法拉利SF90XX的赛车,路城山没有给它用新的赛用底板,偏向于地效底板,其本身就是一个空气动力配件。

    “哧——”

    路城山一楞。

    裴淞也躺在一块滑板上滑进来了。

    “路工。”他歪过头笑着打招呼,“我把你的滑板从摩托组拿过来了。”

    “……”路城山错愕地看着他。

    喉结上下一滚,不知道说什么好。

    “哇。”裴淞看着赛车底板,“原来底盘长这样啊,这是什么啊,这能碰吗?”

    “那是垂直扰流板。”路城山说,“你进来干什么?”

    裴淞变戏法似的掏出一瓶运动饮料:“我们仓房的水喝完了,我从摩托组拿了两瓶,这瓶给你。”

    “……”

    老实说,车底钻两个人实在是逼仄了些,棺材里的空间可能都比这儿宽敞。

    而且路城山十分肯定,裴淞绝对是因为觉得好玩才滑进来。

    “谢了。”路城山说,“你可以出去了。”

    裴淞鼓了两下腮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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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跑了两小时,下午和他们出去跑山,三小时,我肯定能跑完。”

    “知道了。”路城山无奈,“你玩去吧,好吗,你就踩着这滑板去赛道上豚跳去。”

    裴淞眼睛一亮:“可以吗!?”

    修车用的滑板有一个成年男性的肩膀宽,路城山属实想不明白,这孩子究竟是怎么踩着这个滑板也能豚跳起来。

    导致孙经理询问路城山,我们是不是准备开一个滑板职业竞速组。

    大概天赋异禀就是这样吧……也没别的解释了。

    今天下午汽车组出去跑山,姜蝶和孙旭带着他们去,跑的山是城郊附近的野山路,跑起来有点像拉力赛,但行程没有拉力那么长,算是短道拉力。

    野山路,练控车是最合适的。泥土乱石,颠簸的坑洼,还有杂乱生长的大树。

    这趟跑山路城山没跟去,他要留在仓房尽快把去纽北的车改好。还要空出足够的时间试车、练车。

    他对姜蝶很放心,多年同事了,姜蝶多少也学了些路城山御下的本事。安静的仓房里只有他设备嗡嗡的声音,这是路城山的白噪音。

    另一边,野山路上。

    裴淞那叫一个放飞。

    路工不在,他就是整个跑山车组里最嗨的仔。

    萨博93当初在雁灵山上有多嚣张,今天在这条野山路上就有多狂妄。

    姜蝶的电脑上看见裴淞的车已经195km/h在砂石路上狂飙,她倒抽一口凉气的同时下意识左右看了一眼,确定路城山没有使用什么传送门站在自己旁边,松下了这口气。

    然后才连上裴淞的通话器,说:“那是砂石路,砂石路全油门跑,你不要命啦!”

    裴淞回道:“姜工,这车的稳定性太牛逼啦!”

    姜蝶笑道:“废话,你路工多心疼你,给你装的防滚架都是钛钢的。”

    等等现在不应该闲聊这个,姜蝶“啧”了声:“不是,你给我收点油门减点速!过来是练控车的!”

    要不怎么骑摩托的人爱跑山呢,这种丛林在自己身侧疾速倒退的感觉、低垂的树枝扫在车身的声音、碎石啪啪啦啦地拍在车门……太爽了。

    车速过快,出砂石路一个U型回头弯时,裴淞感觉到车头震了一下。但车还能开,他没太管,继续给油。

    这时候路城山这边只剩下最后一步了,就是装上进气歧管。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人是姜蝶,他担心跑山出事,手都没擦,直接接起来:“喂?”

    “我服了裴淞了。”姜蝶说。

    路城山:“他又怎么了?”

    姜蝶:“他刚才过弯磕了个石头,我告诉他发动机可能要漏油了,如果漏油,他再开下去引擎室会烧起来——他反问我,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路城山头有点疼,“你…我……我现在去控制台,你把他无线电接一条线到我这里。”

    姜蝶:“好。”

    1分钟后,裴淞的头盔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和熟悉的两个字。

    “裴淞。”

    裴淞:“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停车。”

    今天果然晚上6点准时收车,路城山说到做到,车库卷闸门往下一拉,掸掸手,总工程师说下班。

    裴淞有点儿不敢看他,下午跑山的时候发动机确实漏油了,渗了一点点出来。那时候没听姜蝶的话,确实是自己跑上头了,但一听见路城山的声音,当即脑袋冷静如速冻。

    “路工。”裴淞凑到他旁边,他正收拾他的包。

    包里是一些一次性口罩和手套,还有路城山自己的电脑。

    “说。”

    裴淞赔笑:“不好意思啊,下午没听话。”

    “风雨中这点痛,对你来说不算什么。”路城山将书包拉链一拽,背起来。

    裴淞赶紧快步跟上:“你别生气,路工,我知道错了。”

    他其实没生气,那个发动机即便真的漏油了,到引擎室起火烧起来,也要个1分多钟,足够裴淞停车了。

    他这时候的情绪,是面向自己的。

    他意识到裴淞会听自己的话,包括现在,裴淞在眼巴巴地跟自己道歉,这两种现象,让他内心有着非常陌生的、充沛的感情。

    那是在动心,他此时此刻面无表情地从仓房走向停车场,看上去风平浪静,其实内里,地动天摇。

    “要命了,我习惯了。”裴淞先一步扶住了阿波罗ie的车门,手已经抓上鸥翼门了,才扭头看向路城山,尬笑,“我给你开门呢路工!”

    这回路城山真没憋住,偏头笑了一下。

    裴淞开这辆车也开了不少天,看见阿波罗就上手想坐进去开车,肌肉记忆。

    见他笑了,裴淞才放心,直接伸出胳膊搂在路城山脖子上,很兄弟地晃了两下:“啊太好了路工没生气。”

    然后松开他:“我回学校了。对了路工,周三晚上聚餐,我能把宝盟也带来吗?我俩一起出成绩,宝盟肯定考得不错。”

    路城山点头:“可以。”

    周三那天出了成绩,柯宝盟确实考得不错,甚至他本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去Ctrl+F找自己的名字,先去找裴淞,看看他多少分。

    “呼——”宝盟坐在电脑前叹出一口气,“淞,你及格了。”

    裴淞热泪盈眶地给他妈妈打电话,说自己没挂科,他妈妈热泪盈眶地把这件事告知在家族群,然后裴淞继续热泪盈眶地告诉路城山。

    路城山也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今天法拉利SF90已经全部改装好,可以下赛道测试了。

    对裴淞来说,这个消息就是在告诉他——新车可以开啦!

    挂断电话后,裴淞一个转身把宝盟直接抱起双脚离地,宝盟以为他在欢欣自己考试及格,没想到裴淞大喊了一句:“我草法拉利!”

    “……”柯宝盟看着自己的五门高分,“你他妈真是油盐不进。”

    赛道测试绝对是超开心的一件事,就像和梦中情人初次见面,激动又颤抖。裴淞直接蹦进他的KTM,扣上安全带就出发去车队。

    车队今晚聚餐,白天大家讨论的话题是谁能喝多少。路城山的酒量有人是见识过的,52度喝一斤的人,那不能比。

    姜蝶吹嘘自己只比路城山差那么一点儿,孙旭直接祭出了向海宁,手往向海宁下巴上一比:“直到海宁为啥叫海宁吗,因为他海量!”

    吓得向海宁连连摆手小脸煞白,生怕晚上被孙经理推去跟路城山拼酒。

    然后裴淞来了,裴淞冲进仓房的第一句话是:“路工!”

    像极了回家喊妈。

    第二句:“我法拉利呢路工!”

    路城山从裤兜里掏出一枚黑色的,半个巴掌大的东西,朝他一抛。裴淞两只手一捂,接住了,展开掌心一看,法拉利车钥匙。

    裴淞当即发出人类原始的感叹:“我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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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城山笑笑:“这就是文学生吗?”

    去纽北的车,场地组有三辆。给向海宁的迈凯伦650S改装版赛车,给陈宪的是AMG GT ONE,以及给裴淞的法拉利SF90赛道版。

    三辆车,陈宪永远坚守着车队的底线,而上限,路城山交给了裴淞。

    三辆车计时下赛道,其实法拉利近些年的赛道表现并不好,但这种东西它是有一些品牌信仰的。坐进车里的时候仿佛会被施加一个“法拉利跃马Buff”,它没有实质性的属性增强,但会让人无比自信。

    仿佛那不再是法拉利,而是庞巴迪。

    “嗡”地一声弹射起步。如果说裴淞什么时候不是熊孩子了,那肯定是他坐进了赛车里。

    遥测数据他的起步是惊人的0.29秒,路城山舒出一口气,看向赛道的方向。今天微风,不冷不热,天气晴朗。

    通话器里是赛车手兴奋的声音:“路工!这车太猛了!”

    裴淞甩尾入弯,进档开油,一气呵成。路城山扭头一看遥测数据,三辆车里最慢。这就是常说的“一顿操作猛如虎,进了游戏0/5”,一时间无言以对……

    测试一轮后进仓房重新调校,调校之后推上赛道继续测试。每一次测试都要根据实际的数据来进行针对性的调整,比如过弯不稳定的话,就调整外倾角,直线提速慢的话,就调整尾翼。

    几轮测试下来,太阳渐渐西沉,柯宝盟也过来了车队。

    宝盟过来的时候前台不认识他,还是路城山给带进来的。路城山直接带着宝盟来到控制台这边,拽了个凳子给宝盟坐。

    柯宝盟乖巧地坐下来,背后赛道上,三辆车轮流嗖嗖嗖地开过去,宝盟一会儿看看后面一会儿看看控制台。

    终于,宝盟鼓起勇气,试着问:“路工,裴淞测试成绩怎么样呀?”

    路城山看着裴淞的车……总共三辆车,他排名第三,无奈笑笑,说:“他啊,测试没赢过,实战没输过。”

    最后一圈,赛道上空的晚霞之中出现若隐若现的星星,三辆车返回赛道入口收车。裴淞下车,摘下头盔头套,三个车手一起走向仓房。

    裴淞看见了宝盟,挥挥手喊他:“宝盟”

    柯宝盟迎着他走过去:“我靠,太酷了,法拉利,迈凯伦,奔驰……”

    裴淞搂着宝盟肩膀,给他介绍向海宁和陈宪。然后开始吹嘘自己刚刚在赛道上有多猛,宝盟不太懂赛车,只说那声音太热血了。

    一行人走回仓房,裴淞说:“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发动机!”

    然后路城山说:“迈凯伦最快,奔驰第二,法拉利第三。”

    裴淞的笑容僵在脸上:“不是吧路工?你遥测数据是不是出问题了?”

    路城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去换衣服吧,准备走了。”

    晚上孙旭订的餐厅是市里口碑相当不错的本帮菜,订到了最大的包间。今天主要庆祝路城山的续约,也给两位考试通过的小同学庆祝一下。

    裴淞左边坐着柯宝盟,右边坐着路城山。已经默认自己要紧挨着工程师了,反正他旁边除了自己和姜蝶,也没人敢坐。

    孙经理直接上了52度白酒,四大箱子冰啤酒,还有两瓶饮料。路城山自知今晚逃不了,没做反抗,由着孙旭给自己满上,孙旭给路城山倒完酒,看看裴淞,问:“小裴,什么酒量,实话实说。”

    裴淞微笑:“我菠萝啤的量。”

    “太菜。”孙旭摇摇头,又去问宝盟。宝盟连连摆手,说明早要上班。

    孙旭拎着酒回去座位上,招呼其他能喝酒的人自觉主动地给自己满上,裴淞想了想,先碰碰宝盟说:“回去你开,行不?”

    宝盟点头说可以。

    然后裴淞端起路城山的酒杯。路城山不知道他要干嘛,没阻止。

    接着裴淞把路城山那满满一杯的52度白酒,倒了一小口来自己的空杯子里。然后和他碰了一下,说:“路工,你续约了,祝我们合作愉快!”

    从别人的酒杯里倒酒给自己,这在中国酒桌文化上是绝对违规的,但路城山不在乎。

    路城山端起那大半杯酒,起码180毫升的量,和小孩儿碰了一下之后,一仰头,全给闷了。

    “合作愉快。”路城山笑着说完,把酒瓶转来自己这边,给自己继续满上一整杯,然后给裴淞倒一点点,只有三五滴。

    路城山说:“这杯恭喜你考试及格。”

    他又仰头,一口闷,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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