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纸书屋

正文 110-120(第2页/共2页)

sp;琥珀竟是第一时间未曾回话。

    廊下有烛光映照,将琥珀眉眼间的凝重与不解照得分明。

    看着琥珀十分犹豫地摇了摇头,顾菀神色中暗含的轻松笑意渐渐淡去,挑起细眉,平声问道:“皇上或者义母都没有派人来过,并且……宴会还未曾散去?”

    “是,奴婢一直望着,到现在,都快到了宫门落钥的时辰了,清思殿仍然是灯火通明的。”琥珀咬了咬唇,而后颇为后怕地说道:“要是奴婢未曾看错的话,清思殿靠着远处的那块儿,忽然围上许多人,像是宫中侍卫的样子。”

    清思殿靠远处那儿,距离宣武门距离颇近。

    而宣武门旁……便是侍卫所。除了定时巡逻的侍卫外,剩下当值的士兵都要留在那处,等候意外发生时的差遣。

    “我自然是信你的,在温泉庄子上时,三四里开外的鸟儿,你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顾菀明眸轻眨,对琥珀说话时口吻带上了几分安慰:“想来此时未曾散场,是君臣尽欢、过于尽兴了。”

    “去盯着太子的人如何了?”顾菀嗓音柔和的询问琥珀。

    她知道琥珀是个极为谨慎负责的人,有时却也会多想,出现自己吓自己的情况。此刻问起此事,也是让琥珀的注意力迅速转移的意思。

    果然琥珀眼珠一转,里头的惶然退却了一点,对顾菀汇报道:“回王妃,一切顺利,最后趁着太子回宴席前,大小姐还抓住机会,同太子私下说了些话。”

    “那人同奴婢说,大小姐一边眼泪像不要钱似地哭,一边又对太子笑。太子面上有几分怜惜,与大小姐多说了几句话,这才回去清思殿的。”

    说罢,琥珀就在心中腹诽:旁人都说,女子的心思最是难猜。可依着她看,像太子这样花心的男子才是最难被猜中心思的。上一回还对顾莲避之不及,这一回却愿意给予几分关怀。

    顾菀闻言不免微微一笑。

    如此看来,顾莲也不是闷着一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劲儿来找她的。这是算准了太子在景州多见妖媚美人,回来后这三月忙于武王,无暇出去寻芳,恐怕正是寂寞空虚的时候,兼之与她曾有一段过往,亦算了解,这才迎上去。

    虽今日妍丽的风格打扮不佳,但对于憋坏了的太子来说,有朵自己过来的花儿,自然是和颜悦色地撩拨一番。

    况且,今日祈天仪式由太子操办,未出差错,必然会受到皇上夸奖。

    太子这样志满意得,面对顾莲就不复从前的厌烦。说不准顾莲哭着说相思之情,同时笑着夸赞太子,能让太子觉着格外妥帖、回心转意呢。

    觑见顾菀容色满意,琥珀就接着道:“奴婢之后按照王妃的吩咐,将应有的酬赏都发了下去。”

    “好,我都知道了。”顾菀眉眼轻敛,对琥珀道:“今晚该如何就如何,横竖咱们提前离席,就算是有什么风雨,也是落不到我们头上的。”

    “是,奴婢先去传热水。”琥珀的神情放松了一些,行礼下去安排。

    顾菀则是细眉轻皱,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在皇宫中的人手不够,只是悄悄盯着太子与打点沿路人手这两件事情,便叫手底下的人无暇分身。

    要是再多些可用之人,就不用在这儿猜测清思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到热水送来,顾菀才收起那几分愁色。

    罢了,要在皇宫中收拢可用之人,这件事情可急不得,要慢慢经营下去才好。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妖痣》110-120

    回首望了望月色皎皎的夜空,偶有星籽闪烁其中,格外地安然宁静,与燃放烟花时的喜庆热闹形成鲜明极端的对比。

    顾菀心头一动,莫名回想起谢锦安口中难以听清、那含了“烟花”“没有”的呢喃之语。

    屋中传来几声响动。

    让顾菀立时亲自端了热水进去,将那流星似的回想一划而过。

    谢锦安面上的潮红微微退却了些,不像方才像一盏赤红的灯笼。

    见到顾菀进来,原先有些涣散迷茫的目光动了动,慢慢地凝成实光,直直地落在顾菀面上。

    手边有一被打翻的彩瓷杯子,尚且冒着温热水气的清水顺着小几淌下,在小几腿那儿聚成水汪汪的一小块儿,又很快被毛毯吸收。

    “王爷刚饮完醒酒汤,酒还未醒,正是没力气的时候,唤我来为王爷倒一杯水便好了。”顾菀在架子上放下装热水的瓷盆,行至谢锦安身边,简单地将彩瓷杯子拿起放远后,她探入谢锦安的掌心,仔细察看谢锦安的手上有没有被烫伤的地方。

    自然不可避免地近距离看了看谢锦安小指上的红痕。

    这样凑得近了,顾菀才发觉,这红痕不光在肤上,连甲盖上都有。

    还是胭脂那样润泽的红色。

    这可不是昨夜,谢锦安口中所说的,不慎沾染了朱砂所导致的。

    而是染了蔻丹的缘故。

    且……染蔻丹的人应当不大熟练。

    所以才这样颜色不均,甲肤上都染了这样洗不掉的颜色。

    笨笨拙拙的。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顾菀挠过谢锦安的掌心◎

    顾菀的心头蓦然划过一个猜测。

    新婚夜的翌日, 谢锦安曾眉眼温柔地对他说“可我却想服侍阿菀呢”。

    她曾以为,这不过是一句戏言,或者一句心血来潮之语。

    直到现在, 顾菀捏着手中白皙隽长一截小指,望着那一点儿有些格格不入的艳红蔻丹,才明白,这是一句重若千金的承诺。

    顾菀倏而想起, 先前几天,琉璃还过来偷偷地和她说过,小时子有一天晚上,躲着人偷偷地洗眉毛,一边洗还一边偷偷地笑。

    而后, 小时子再没有偷偷地洗过眉毛, 但府中的账目上有写,府中进过一批面具,以作往后府中活动的备用。

    还有……这两日晨起时,谢锦安系锦缎腰带时的动作, 的确是越来越熟练了。

    昨日还给她系了个不同的花样,只是后来自己看了两眼,觉着有些丑,没让她看, 就迅速拆掉了。

    此时想起这些,顾菀的便似冬日里饮了一杯滚热的蜜糖水, 心尖上都滚翻起热乎乎的甜气。

    不自觉地笑弯了眼, 衬着睑间一双红痣, 像是天边勾起的月牙儿。

    醒酒汤似乎还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因为顾菀瞧见手中那截微有薄茧、如白玉一样的的小指勾了勾, 沾染的蔻丹划过一道红弧。

    然后, 顾菀就听见了谢锦安仍带着点懵懂迷惘的声音:“阿菀在看什么?”

    顾菀抬起面儿,神色如常地将谢锦安的手放下,露出一个浅笑:“没在看什么,在想等会儿怎样哄王爷喝水。”

    谢锦安眨了眨眼,微红的眼尾似酒熟:“我才不信。”

    说罢,他反手轻拉住顾菀的衣袖,大有一种顾菀不说实话,就不放手的意味。

    这抬手一拉,方才被顾菀特意用衣裳遮了遮的小指又露出来,明晃晃地说着他自己偷学染蔻丹的事情。

    顾菀到底撑不住,轻轻地叹笑一声,握住谢锦安拉着自己衣袖的手,重新坐回床边,身子倾向谢锦安怀中,小声道:“我方才在看王爷的手。”

    言毕,她悄悄地抬起眼帘,就见谢锦安神色尚有醉意,却是下意识地露出一个有些慌张的表情。

    见谢锦安的惶急越重,顾菀将他小指按住,伸出指尖轻触过其他四指,对谢锦安歪头赞道:“王爷的手生得指骨匀长,白肤下筋络分明,当真是好看极了。”

    她又挠过谢锦安的掌心:“而且呀,王爷的掌心靠近指骨出,生有薄茧,就知道王爷在练字上是格外认真的,难怪字也写得好看。”

    第一回见谢锦安写的折子时,顾菀的确是惊了一跳:这样遒劲雄浑的字,真不像是个玩世不恭、行事颇似纨绔的人写出来的。

    想来肃王当时,只是不爱读书,对练字还是颇有热情的。

    受了顾菀这两句真心诚意的夸赞,兼之自己的计划未曾被顾菀知晓,谢锦安面上那几分执拗顷刻间消散,变作被夸奖后的小骄傲,轻哼道:“阿菀上回夸了我的头发呢,还曾经夸我生得英俊。”

    “也很喜欢轻抚我的腰腹。”

    第二句话令顾菀在霎时间面红耳赤,像是被丢进滚水里的小虾。

    只一瞬间,就蜷起身子,变得似夕日一样红艳。

    她忍不住有些羞恼地捏了捏谢锦安的手:好端端地说醉话便罢了,怎么还提起床帏纱帘之事!

    羞恼完,顾菀却控制不住地去回想:她、她真的很喜欢抚摸谢锦安的腰腹么?

    每每到后半段时,她总是有些累的,如一尾失去清溪润泽的鱼儿,被半圈在盈满焚木香气的怀抱中,闭着眼儿轻靠在谢锦安的肩上,浑身似水儿一样柔软。

    她只记得,每她阖上眼帘时,就有一个轻柔长久的亲吻落下。

    一双红痣上就泛起被柳絮拂过的酥麻。

    但、但她最爱做些什么,的确是想不起来了,似被一双带着雾气的手朦胧抚过,除了谢锦安外,连自己当时的动作都记不大得。

    顾菀在一阵阵热.潮似的羞赧中回忆,两瓣粉唇不由自主地紧紧抿起。

    生怕稍微露出一点缝隙,就会吐出一阵含羞的轻叹。

    谢锦安却是愈发认真,甚至主动松开了顾菀的手,掰棋手指说道:“阿菀喜欢我的脸,喜欢我的发,喜欢我的手,喜欢我的身子。”

    “所以阿菀是很喜欢我的。”

    谢锦安眼眸融光,坚定而又欢喜地道出这一句话。

    这句话落入顾菀耳中,似春桃飘落进一池深潭之中,泛起一圈一圈、密网一样的涟漪。

    将将溢出的缱绻眷恋之情,被一只看不见的小狸衔住,一头撞进顾菀的心里。

    而抬眼,就落入谢锦安的一双桃花眸中。

    桃花眸子一眨也不眨,望人时最是深情动人。

    更遑论此刻烛影跃动,潋滟其中。

    顾菀的娇面仍是泛着赤红的,但不复适才的羞怯,是一种被激荡心神的红。

    她紧抿到有些泛白的唇微微松开,无意识地舔抿一圈儿,映起波光般的水色,毫不犹豫道:“王爷喜欢我,我自然也喜欢王爷。”

    字句中夹着格外温柔的语调,从她唇齿间漾出。

    谢锦安却是摇了摇头,轻轻蹙起眉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妖痣》110-120

    头,潋滟的眸光中浮起一点委屈,双手攒拳,轻声喃道:“我有点不信阿菀喜欢我。”

    顾菀微微怔愣了一瞬,眉梢间撩上一分的惊讶与急色,嗓音中有一些轻微的滞涩:“王爷、怎么会这样想呢?”

    论起规矩礼仪,谢锦安是她的夫君,自成婚后对她极好,尊她、信她、疼她,是她在此一生唯一能动心喜欢的人。

    论起缘分情愫,谢锦安曾救她、帮她、念她,与她共诉过衷肠,和她一块儿做过许多事情,就连奉旨前往景州的那段日子,谢锦安的身影也附在每日送来的那些花上。

    自回想起定亲后的每一日,点滴都渗着谢锦安的心心念念。

    最后……论起顾菀自己的心。

    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心口,感受着里头一下比一下急切的怦怦心跳,几乎无法平静下来。

    心尖与眉梢,共有一种难以言说、却又美妙动人之物在悄然融化。

    顾菀往前坐了坐,用手轻轻捧起谢锦安的一张俊面,一点一点地凑近。

    鼻尖险险相触,唇齿间的气息交缠一瞬。

    她浅浅缓息,微抬芙蓉面,敛起眉眼间所有会被误认为随口一说的笑意,目光中涌起海潮一样的含情眸光,对谢锦安郑重说道:“我是喜欢王爷的。”

    话音落下,谢锦安蹙起的俊眉一点点舒展开,原有些苍白的面色重新泛起红润,

    然几瞬后,那双轻易动人心魂的桃花眸子,眼帘轻眨间,却是委屈更甚。

    男儿委屈轻易不露,一露便裹着一层云淡风轻的拧巴,让人瞧了心生爱怜。

    “那、那阿菀缘何成婚至今,还是和从前、和旁人一样,只唤我王爷。”谢锦安犹豫几番,借着残存的那几分醉意,将心中一直想着的这话说出。

    说完,他重新垂下眼睫,悄悄地捏紧自己的衣袖边。

    在称呼这件事上这般计较,阿菀会不会觉着他生性小气呢?

    如此捏了几瞬,谢锦安怕顾菀看出他的紧张犹豫,又重新放下手取,转而重新蜷起手指。

    偏过头去,轻咳一声,等候顾菀的反应。

    正厅中传来的夜漏滴答声,在此刻分外明显。

    一下一下,恍惚滴在谢锦安的心上。

    莫约是第三下的时候,谢锦安耳边传来一声柔柔婉婉的“锦安”。

    这一声将他整个人都唤活了过来,带着惊喜与欢悦抬首,正对上顾菀含着歉疚的和婉眼神。

    “是我思虑不周全了,反叫锦安多思多虑起来。”顾菀沉凝郑重的细眉轻弯,望见谢锦安的神色,心头一软,不由得接连多唤了几句“锦安”。

    她性子是偏重规矩那种,想着便是唤声王爷,一直不曾更改。却是忘了,谢锦安这样潇洒的性子,莫约是不爱这样人人都唤的规矩称呼。

    要唤“锦安”,才足够亲昵与亲密,才伴着夫妻间独有的旖旎情愫。

    这样多唤了几句,顾菀自己也欢喜起来,觉着这名字分外顺口好听,像吟诗一样再吟了三四回。

    末了,她含笑歪首:“锦安的名字真是好听,念着念着便叫人上瘾了,要说一辈子才好。”

    谢锦安桃花眼尾愈红,已然是分辨不出是酒醉之故,还是激动之因。

    他带着心想事成的满足,对顾菀低低道:“这个名字,是我母妃给我取的,她当时什么赏赐都不要,只盼望能得亲自取名这个恩赏。”

    所以,他的名字与其他三位皇子都是不同的,并不从“和”字辈。

    顾菀轻柔地“嗯”了一声。

    她明眸微转,唇角噙起清浅的笑:“我猜,这名字莫约便是母妃的祝愿了——锦衣玉食、一生安稳。”

    “母妃应当是这样想的。”谢锦安话语中有不着痕迹的轻微停顿:“但或许,世事难料。”

    从他决定参与夺嫡的那一刻,就注定直到皇位继承人敲定的那一刻,都不会真正地安稳下来。现今他尚且未露锋芒,便已经有心怀不轨之人,在他面前屡次挑唆,让他先跳出去,做都一个明晃晃夺嫡的傻子,还美名其曰“抢占先机”。

    而太子与武王虽然互相争斗,常常忽视或不屑于他,却是一旦有什么空,就想从他嘴中不付代价地挖出一些消息。

    一旦一朝太子和武王之间的平衡破除,他于覆水之中逆流而上之时,才是真正地风雨摇动、没有片刻的安稳。

    锦衣玉食、一生安稳。

    若母妃与阿菀的心愿皆是如此,那他,或许要重新思量一样将来的计划。

    不必在平衡被打破之时站出来,而是一直潜伏着,等到最后一刻,再一举拿下。

    如此,便可以做到尽量长久的安稳。

    顾菀道完这一句话,亦是沉入自己的思量。

    她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的——谢锦安对于安稳这件事情,并不强求,不是那等毫无争名之心,一心只想做安享富贵的闲人。

    那等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刻,要促着谢锦安争一争大位,就不会成为一个难题了。

    心下放松了些,顾菀就长舒一口气。

    再抬眼时,心神就更凝聚了一点,一眼就瞧见了谢锦安唇瓣上的几分干涩,甚至出现了一点干裂。

    她伸手为谢锦安倒了一杯温水:“嘴巴都说干了,快喝些水。”

    谢锦安则是侧首瞥了一眼热气稀薄的瓷盆,将瓷杯接过,笑道:“与阿菀讲了这么些话,却是有些饿了。”

    这句话还未曾说完,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顾菀伸手触了触谢锦安的脸颊,芙蓉面上绽开些许的笑意:“是我大意了,忘记你到宴席一半就醉了,想来是酒喝得多,饭菜用得少。”

    “若往后总有人敬酒,你便说皇祖母嘱咐过,要少喝酒,不能违抗皇祖母之命。”她生怕下一回有那等借着敬酒之名刻意灌酒的人,眉尖蹙起一点担忧,不放心地嘱咐谢锦安。

    等到谢锦安应下之后,她才起身:“你这回儿酒还没全醒,想来用多了胃里会腻腻的难受——我亲自去御膳房一趟,为你取一些好克化的膳食。”

    “好,阿菀去罢。”谢锦安指了指刚刚看着的瓷盆,主动道:“我现在有力气了不少,等会儿自己去洗一把脸,擦一擦酒气。”

    顾菀朝着谢锦安颔首一笑,转身出了凌霄居的正屋。

    夜色渐深,原先悬月高挂的夜空,不知何时被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云,将皎洁的月色遮掩住,反倒是洒下一片暗暗的阴光。

    秋风吹起,琥珀和小时子守在门口有些瑟瑟发抖。

    “快去库房里取些厚实的衣物来,仔细别冻着。”顾菀仔细叮嘱了这一句,再抬首时,便望着清思殿的方向。

    竟然……仍是灯火不息。

    却是寂然安静的。

    从清思殿方向吹来的风,未曾夹带一分一毫的歌舞热闹之声。

    “王妃,宫门已经落钥了,重阳宴仍是未曾散场,连烟花也未曾燃放。”琥珀挥手让小时子去取御寒的衣物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妖痣》110-120

    ,自己咬住牙关,止着那一点儿寒意,对着顾菀小声汇报道:“根据奴婢方才的观察,在宫道上行走的宫人们,一下子就变少了许多,巡逻的侍卫们人数也少了些。”

    “自然,或许也有凌霄居有些偏僻的缘故。”

    “咱们的人也未曾过来传达过只字片语,应当是有所消息,只是宫中一下子管束森严起来,不能冒着风险前来。”

    顾菀神色微凝:“我现在要去御膳房一趟。”

    琥珀瞧了瞧身后亮着光的正屋,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对顾菀道:“王妃放心,虽宫中有要事发生,但主要的主子们,仍是在清思殿中。”

    “奴婢方才问过了候着的大力太监们,都是被用久了的老手,是寿康宫李公公亲自点派的。从人少些的小路走,既不会冲撞旁人,也不容易被人盯上。”

    闻言,顾菀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坐上轿辇,一路往御膳房行去。

    琥珀简单理了理怀中可打点用的碎银碎金,亦步亦趋地跟上。

    轿辇不过才行进十米的距离,一道暗色的身影就无声无息地落入凌霄居的正屋之内。

    谢锦安正捧了一把温温凉的清水扑到脸上,简单醒了个神。

    一句低低的“主子”落在耳边。

    “没被王妃发现罢?”谢锦安不自觉地拧起眉,语气中有些忧心。

    惊羽默然了一瞬:自定亲后,主子就吩咐了他,被旁人发现不是大事情,没被王妃发现、不吓着王妃才是重中之重。故而这些时日,他已然少在主子面前露面,除非重大事宜,否则皆是靠小时子来传递消息。

    从前他来汇报任务信息,主子也从不说些与任务无关的话。可从遇见王妃之后,主子就一点一点地变了。

    可见……主子是真喜欢王妃。

    心头转过这些心思,惊羽瞥见谢锦安稍淡的神色,瞬间收起心神,拱手回道:“主子放心,属下是瞧着王妃娘娘远去,这才进来。”

    “叶世子让属下传消息给主子——清思殿中,一切如主子所想,万事顺利,皇上龙颜震怒,将涉事的一众官员全都扣押,并急令刑部诸官连夜用刑审问。”

    “为着防止通风报信、销毁证据,皇上扣押下宴席上所有人,并派宫中侍卫搜寻负责本次春闱事务的礼部尚书府邸。”

    谢锦安听完惊羽的汇报,用棉巾不慌不忙地擦过脸容,认真拧干放齐后,才勾起一个潇洒且胸有成竹的笑,似乎早知事情的发展。

    “这段日子,你辛苦了,也向叶世子表达一下我的谢意。”谢锦安口吻温和许多:“希望往后继续合作愉快。”

    惊羽将手拱得更高了些:“能为主子办事,是属下的福气。至于往后之事,叶世子亦是如此嘱托属下告知的。”

    “接下来几月,直到年节,京城中恐怕就要不安稳了。”谢锦安轻轻道:“与木氏联系,所有一切事宜转入暗中,别让有心人发觉,被牵扯入其中。”

    “是,属下知道了。”惊羽应下后,瞧了眼谢锦安,垂眼道:“除此之外,叶世子对主子今日醉酒之事格外关照。”

    他自己心中亦是颇为惊讶:主子从前最是厌恶饮酒,认为酒醉误事,又满身酒气不洁净,最是让人厌恶。但今日他在暗中瞧着,主子的今日醉态,并不是像从前那样假装的,反倒是真的有些醉了……

    “有时候真醉不一定是坏事。”念其顾菀那几句柔婉动人的“锦安”,谢锦安心口便是一阵熨帖样的舒心欢喜,缓了缓要笑出来的唇角,他才继续对惊羽冷静道:“清思殿上人多口杂,眼睛毒的人精不少,装醉恐怕不能蒙混过去、及时离场。”

    这并不是他年少时面对的那一群纨绔子弟,随意摇头晃首两下,就能装成喝醉搪塞敷衍过去。

    惟有真醉,他才能将他与阿菀从这场意外中完完全全地摘出去,安心歇息一夜。而皇上事后想起此事,心中对刻意灌他酒的人,自然心有不喜。凭着皇上现在对他涌动的愧疚,他三言两语一道,配合今夜之事,就有两三个颇为重要的官位空出来。

    惊羽得了回答,行礼后顺着原路跃了出去。

    谢锦安则是望了望外头愈加暗沉的月夜,在心里面算了算时间。

    莫约到了明日早晨,清思殿中才会放人,今晚殿中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能传到宫外头无数焦急渴盼的耳朵里去。

    阿菀估计也是明日醒来才会知道。帝王雷霆之怒,经过一晚上的缓冲,想来就不会那样吓人了。

    只是他还欠阿菀一场烟花。

    今年应当是不行了,等来年春日,夜晚尚暖的时候,再行安排。

    门外传来几分响动。

    谢锦安利落地转了身,以一种软绵绵的姿态倚靠在小几旁的美人塌上。

    望着提着食盒进来的顾菀,潋滟的眸中又蒙上一层朦胧的醉态。

    “阿菀,我自己用热水擦洗过了。”他不动声色地收起方才与惊羽说话时的利齿,对着顾菀露出一个酒醉之人的乖巧,一点白洁的虎牙藏在薄唇之后。

    谢锦安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握住顾菀的手。

    小巧白皙,轻而易举能被他纳入掌中。

    “阿菀,我好饿呀。”他仰起俊面,露出被夜风吹散的额发,在看见顾菀抬手帮他挽发的动作时,长眉清扬,笑意浓浓。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朕倒是想看看康状元之作◎

    “还醉着呢, 锦安你还吹着夜风,小心明儿起来头痛——皇祖母要是仔细问起来,指定得说你一顿。”顾菀小心拨走谢锦安满额的乱发, 将被打开的窗子阖上,含笑打开食盒:“御膳房的人做事利落,消息倒也灵通,听闻我来了, 不比我开口,就呈了许多好克化的膳食上来。”

    “我选了玉婵羹与水晶虾饺,权当睡前垫一垫肚子。”

    “锦安方才开窗,是在等烟花么?”顾菀为谢锦安盛了一碗八分满的玉婵羹,伸手递去:“方才听宫人们说, 今晚许是不放烟花了呢, 等元旦那日再补上。”

    “我们那时候在一块儿看好不好?”

    她想着,谢锦安如今还醉着,若是知晓清思殿尚未散宴,指不定要在醇酒的作用下, 闹孩子脾气去瞧一瞧,故而借着宫人们的口,编了这一通话。

    如今清思殿中,形势未明, 最好的法子,就是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地方。

    谢锦安正想着如何与顾菀解释此事, 不想竟是宫人们为他作了个理由。

    他接过瓷碗, 抬起浓密的眼睫, 细细观察过顾菀的眉眼, 见里头没有愁绪与失落, 方才放下心来。

    “李管家说,花园里的小池放了许多的鱼苗,到了年底也长得差不多了。”谢锦安念着往后几月的京中情形,颇有兴致地提了李管家所安排的园中垂钓之事。

    顾菀咬了一口细嫩弹牙的水晶虾饺,眉眼间有春风拂过:“好呀,到时候在池心亭上的话,还能燃起一个小炭炉,作围炉煮茶之事。”

    “我听小时子说,为着上回我请木掌柜上门一事,让锦安你撤了定下的围炉煮茶——难怪那一日你似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妖痣》110-120

    吃了老陈醋一样不高兴。”她语气温柔地打趣谢锦安。

    谢锦安俊眉微挑,轻哼道:“小时子竟是变得这样碎嘴子,我回头去管管他。”

    嘴上虽然如此说,但心中却给小时子记上了一笔:非常好,回去赏赐时再教教小时子,哪些事情该和阿菀身边的人碎嘴,那些事情不能。

    “罢了,你公事繁忙,还是我去教导小时子。”顾菀眼角眉梢都是轻快的笑意。

    谢锦安将小笼中最后一个水晶虾饺夹到顾菀面前的小碟中,颔首道:“小时子与小间子虽然是自小服侍我的侍从,但首先是肃王府的侍从,你愿意教导教导,是极好的。”

    顾菀忽而前倾了身子,口吻中夹了点放心的笑:“锦安面上的醉红褪去了不少,此番说话也不似方才那样有些断续,想来是酒已经解了大半。”

    既如此,就不怕明日起来宿醉依旧、头晕脑胀的了。

    谢锦安眨了眨眼,在烛光下完全露出那一张乌眉挺鼻的俊面,不依道:“阿菀说错了,我分明还醉着。”

    “要晚上抱着阿菀睡,第二日才能好。”

    顾菀眼儿也不眨地望着谢锦安昳丽俊俏的脸容,笑意吟吟道了好。

    翌日。

    顾菀是被一束映在自己眼角的日光照醒的,朦朦胧胧间就伸出手去,想将唤醒自己美梦的罪魁祸首给抓住。

    ——昨夜被拥入怀中,枕着满床带着酒香的焚木气息睡去,梦中都是在桃花树下饮美酒的酣畅醉然,肆意而轻松。

    若是在镇国公府的顾菀,许在梦中,也只能贪恋一杯。但昨夜的梦中,有一双骨节分明、熟悉好看的手,一点一点为她添杯,让顾菀无所顾忌地放肆一回。

    抓了半晌,顾菀手中并无抓到实质,反而摸到了自己的眼睫,这才清醒下来,睁开眼儿,确认是一缕恼人的阳光所做下的坏事情。

    下意识地抚了抚身侧的位置,触手有些冰凉,可知谢锦安已经悄然离开了好一会儿。

    再侧首望一望窗外明亮的天光,顾菀被惊了一跳:看着这时辰,应当是过了用早膳的点了,不说旁的,即便她今日不用请安,也理应去寿康宫才是。

    恰在这时,屏风外传来几分木门开合的响动。

    几瞬后,琥珀纤细的身影绕过屏风,探出头来。

    “奴婢听见屋子里面有响动,果然是王妃醒了。”见顾菀坐起,琥珀的面上扬起笑,又看出顾菀难得的惊吓,忙出声解释道:“王妃别担心,今早御前的罗寿公公就来传旨,传王爷速速前去清思殿,并且嘱咐下来,让王妃今日好生歇息,无事不必走动。”

    “王爷临走前就吩咐了奴婢,让奴婢不要打扰到王妃,并将早膳都放到炭炉上温着,随时预备着给王妃送上。”

    “是只让我不必走动,还是皇宫中诸人都不必走动?”顾菀心中一暖后,转瞬间就问起这个至关紧要的问题,心口莫名地有些惊跳。

    她是有预感的,昨夜清思殿,定然是发生了一件大事情……一件足以颠覆京城现今格局的大事情。

    “今日宫人们的走动比昨夜松快了不少,奴婢知道的也就多了一些。”琥珀行至顾菀面前,将所知道的情况一一道来:“王妃放心,是宫中所有主子,无事不必走动——今早德妃娘娘许是提前知晓了什么消息,前去清思殿叩首求见,被皇上直接发落了禁足。”

    说完这句话,琥珀的脸紧张地抽了抽:德妃被“请”回来时,是从凌霄居门口过的,那模样简直不像几日前协理六宫、美艳得意的德妃。

    令琥珀一眼之间,就明白了何为帝王之威。

    她缓了缓心头的惧怕,将眼线传递过来的消息,一字不落地讲述给顾菀。

    昨夜,清思殿。

    在她与谢锦安携手离开后,皇上兴致不减,大手一挥,令罗寿拿来上好的笔墨纸砚,命今年春闱的所有进士上前,当场作文,诗赋皆可,不做规定。待写完后,便让殿中众人相传评定,定下前三名,自有丰厚的奖赏。

    原先一切都和和美美地进行下去。

    有不少人意欲展现自身,拧眉思索片刻,就提笔写就,争着将其奉于皇上;亦有人迟迟提笔不动,思考半日也不曾下笔。

    其中尤以本次的状元郎,康国公的嫡长子,最为显眼。

    “朕记得康状元的文章,写得内容涵实、字句有典,最为难得的是,切身实意地提及了当下百姓的困苦烦扰之事,相应地提出了可行的建议,并非是卖弄文采之人。”因着周边近距离无人,皇上难得侧首,对皇后道:“只是现在瞧着,很是苦恼的模样。”

    康国公辅佐太子多年,一朝儿子成为状元郎,依旧对太子忠心耿耿,让李皇后颇为看重,有时也惋惜康国公府竟没有个姑娘。

    此刻李皇后瞧着愁眉苦脸的康状元,心中与皇上一样颇有疑惑,但在面上并不能表现出来,并为康状元说话:“康状元既然得到皇上如此盛赞,就必定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皇上此番乃心血来潮之举,康状元一时没有思绪亦是正常。”

    她话音刚落,就见康状元提起笔来写,不免松了一口气,笑着望向皇上。

    皇上举杯不言,眼中涌起淡淡的笑意,在全场进士奋笔疾书时,不动声色地逡巡全场。

    半刻钟后,未曾参加的官员们已经是酒饮全酣,笑语一片。

    大多的春闱进士已经停笔,将写满的纸张交由一边等待的太监呈上。

    惟独剩下十人,仍旧在奋笔疾书,甚至将砚台中的墨水几乎写完,只能让小太监暂行书童的磨墨之职。

    这时便有那等鬼精之人察觉出几分不对。

    ——这上头仍在写的,怎么大多是世家贵族之后呢?还是那等如今尚且富贵有余,立在朝中的官爵世家。

    未及有人细想,殿中央便传来有东西被撞到底下的声响。

    沉实实的一声,让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定睛望去,原是一补送宣纸的小太监,不慎撞到了正在为康状元磨墨的小太监身上,使得磨墨小太监连着砚台一起翻倒在了地上。

    康状元桌上的宣纸被冲撞形成的风吹到地上,两张纸一块儿溅上了星星点点的墨水,飘到了前头几张小桌的夹缝中。

    “康状元不愧是吾等之表率,竟是写了两大张的颂文。”有两人分别将宣纸捡起,其中之一不由开口夸赞,眼神往康国公的方向飘去。

    另一人露出些许附和的微笑,伸头看去,竟是不由惊声道:“这、这两张纸上的字迹,怎么好似不一样?”

    周边人传来小小的惊疑,其余进士俱是上前查看。

    康状元在宣纸落地时,已然是满头大汗,如今见此情状,急得面红耳赤,就要扑上将宣纸拿回。但一时不慎,踩在了还未起身的磨墨小太监身上,在一声痛呼中跌倒在地。

    康国公神色难掩惊慌,当即出列请罪:“请皇上恕罪!许是今日贪酒之缘故,才闹出这样的乱子,还请皇上饶恕犬子失仪之罪。”

    他亦是暗指:那几位进士莫约是喝了酒,有些醉意,才将字迹看错

    【请收藏本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