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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2页/共2页)

喜欢,前阵子又才禁足出来,恪美人初来乍到,心中会有些轻视也是常理,”班玉雅看着不远处,掩唇淡声道,“但平常人不会有恪美人这般胆量和底气却也是事实,到底是年轻,还不知这宫里的深浅呢。”

    沈霁定定瞧着那头的样子,抬手吩咐霜惢:“去,派人抄小路过去缠住林贵妃的人,让恪美人请陛下过来。”

    霜惢不曾迟疑,立刻走出凉亭从渡玉轩出来的人中选了两个脚程快的宫女过去,见人追过去,沈霁这才温声说道:“这件事闹大了才好。”

    庄妃投来不解的眼神,沈霁也不多解释,只是柔柔一笑,说着:“恪美人年轻胆大,不服气林贵妃,可我瞧林贵妃今日却也的确太冲动了些。”

    “恪美人刚站稳行礼便径直扇过去一耳光,她想必恪美人自己都被打蒙了。她到底是宫中新贵,林贵妃又无宫权,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掌掴,始终是不占理。”

    她徐徐说着,又轻叹了口气:“再说了,长乐公主哭得这样凄惨,林贵妃非但不急着安抚长乐公主,反而站着和恪美人置气,为人生母,怎么会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哭成这样。”

    庄妃的柳眉稍稍拧起,迟疑道:“本宫也觉得奇怪,林贵妃从前虽跋扈,可对长乐公主却是无微不至的,她今日好端端带着病中的公主出来吹风受晒本就令人费解,现在连公主哭了也无动于衷,也太过心狠了些。”

    这事实在有些蹊跷,话音甫落,几人均陷入了沉默。

    须臾,班玉雅掀开跟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清茶,说了句:“林贵妃素来不喜欢宫里的嫔妃们,从不屑与人为伍,她这阵子又正心烦,没那闲工夫出来散心,我倒是觉得,她是故意带着长乐公主出来的。”

    说罢,沈霁颇为意外地抬眸瞧了她一眼。

    “我记得安才人就是在太液池边上死的,林贵妃带着长乐公主跑到这儿来,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缘故?”

    班玉雅似有些畏惧,谨慎的看了眼周围:“听说鬼怕太阳,白日阳光下是不会有鬼的,林贵妃好好的非要来太液池,我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说得通了。”

    沈霁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那流言如沸,林贵妃自己也听说了,还相信了,所以才带着长乐公主来太液池?”

    “若是这么说倒也合理,可这怪力乱神之说,林贵妃居然会信。”

    想起林贵妃方才的模样,庄妃也有些说不出的背后发凉,轻声说道:“听说林贵妃自禁足以来就脾性愈发古怪,长信宫宫人叫苦不迭。无人敢多说一个字,如此想来,方才夷宝林所说确实有道理。”

    “人若是癫狂起来,自然不能和清醒时相较。”

    话说到这份上,班玉雅不着痕迹地垂下眸-

    建章殿内。

    秦渊才和大臣们从御书房议事出来,两个时辰殚精竭虑,头脑有些紧绷酸涩。

    张浦端着茶水过来,躬身道:“陛下,才沏好的茶,六分热,正适口。”

    他抬手接过来,吹着翠色茶叶抿一口,淡声道:“后日皇后要办赏花会,办的如何了?”

    “皇后娘娘是最熨帖细心的人,宴席地点都准备好了,后日一切如常。”

    “这赏花宴遍邀高门命妇,虽都是女人之间的事,可也象征着皇室的脸面,切记不可出什么差错。”

    建章殿的大门敞开着,抬眼便能瞧见外面碧蓝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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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春意正浓,出去走走也比在这偌大的建章殿里闷着来的舒坦。

    秦渊放下杯盏,沉吟片刻,吩咐着:“你去将玉嫔叫到太液池,就说朕让她伴驾赏春。”

    “是。”

    张浦稽首领命,还未退下去办的时候,御前便急匆匆进来一个传话小太监,跪地禀告着:“启禀陛下,恪美人身边的宫女夕语嘴角出着血来请您去太液池一趟,说恪美人被林贵妃不分青红皂白当众掌掴,现在还没罢休呢。”

    秦渊的脸色倏然一沉。

    第95章

    过两日就是赏花会了, 居然又闹出如此风波,实在是不知检点。

    林贵妃才解了禁足不过半个月, 数次来御前请他去看望长乐, 他都因为林贵妃而不愿意去。

    一来是对她不满,二来也是想要让她一个人好好静思己过,安安分分, 能磋磨磋磨她的棱角和戾气,也省得后宫总闹出这些风波。

    她可倒好, 非但不思悔改,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掌掴起了恪美人,简直是放肆。

    可见这禁足于她而言根本起不到一丝一毫的作用, 反倒叫她不满, 心生怨怼。

    原打算和玉嫔去太液池赏春的念头被打断,秦渊抬手摁了摁酸胀的眉心,有些烦躁:“摆驾, 去太液池。”

    新宠恪美人和林贵妃动起手来可不是小事, 张浦不敢耽搁, 立刻着人下去安排。

    等御驾到太液池的时候,还未到就看见了林贵妃和恪美人还在原地僵持不下。林贵妃的仪仗足足有十人,恪美人势单力薄,被人压着跪在林贵妃面前, 脸已经肿得老高, 似有声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明黄色的御驾从远处遥遥过来, 十分惹眼,沈霁等人一直在远处观察着,自然也发觉了。

    她轻声说着:“陛下来了, 咱们现在也过去吧,正好做个证人,同她们分说分说。”

    班玉雅有些犹豫,先拉住了姐姐的衣袖,问着:“若是现在过去,陛下知道咱们一直在此处,却不曾出面劝阻该如何?”

    沈霁淡定道:“咱们带着孩子在此处玩乐,听到了公主哭声才知道林贵妃和恪美人在此遇见。但宫中偶遇乃是常事,林贵妃又是公主的生母,咱们自然无需插手,谁知后面动起手来,我派人去请皇后娘娘主持公道的路上瞧见林贵妃的人要去抓人,不得已只能拦下,让恪美人身边的宫女去寻了陛下。”

    “不出面,也是怕伤着大皇子和三皇子。”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庄妃有些讶然,玉嫔虽聪慧良善,分得出是非,她却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玉嫔是如此有心思的人,不禁眉目稍凝:“你这般说,倒是将我们三人的知情不劝的罪过一并消掉了。”

    沈霁察觉出庄妃语气中的微妙异样,涩然解释:“我和姐姐妹妹本是来赏春的,看个乐子,自然不能引火上身不是?何况林贵妃和我之间本就有仇怨,此时是落井下石的大好机会,妹妹实在不想放过。”

    庄妃默了一瞬,起身拍了拍她的肩头,摔率先一步:“本宫又何尝不希望林贵妃倒台呢,你这么做也是对的。”

    见状,沈霁垂眸看了班玉雅一眼,两人起身跟在庄妃娘娘身后,将孩子让乳母好生照看着,绕过桃花树走到了林贵妃和恪美人跟前。

    这一出戏已经唱了这般久,可见两人气成什么模样,足足撑到了陛下过来。

    听到声响,林贵妃倏然抬起眸来,正看见三人带着皇嗣一道走过来。

    都是小贱人,没一个让她看得顺眼。

    “你们来做什么?难不成是为这贱人求情不成!”林贵妃怒不可遏,扬声让身边的宫人去掌掴恪美人。

    沈霁瞳孔微微一缩,眼看着林贵妃竟是打算在她们三人面前继续责打恪美人,也要出了这口气,实在是太不理智。

    从前的林贵妃虽也张扬跋扈,却不会嚣张到这般谁也不顾的地步,她在意陛下,在意自己的权宠,审时度势还是有的。

    可如今看她气红了眼睛,长乐公主哭得几乎要背过去,却只是被旁边的宫女牵着,就觉得不大对劲了。

    沈霁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难道林贵妃有些疯病了不成?

    柊梅一看情形,再顾不得许多了,在旁好说歹说地劝着林贵妃不要动手,于理不合。

    可林贵妃已经被怒火攻得走火入魔,这会儿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只想狠狠地扇恪美人的脸,将她那张倔强不服又高傲的面皮撕下来,让她哭着求饶,说知道自己错了,知道她们林氏的厉害,抬手便将柊梅推开到了一遍,厉声道:“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打!本宫是陛下亲封的贵妃,是林氏嫡出的贵女,更是和陛下青梅竹马一道长大,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在本宫面前叫嚣!”

    话音甫落,夕语却从御驾旁先冲了过来,扑向跪在地上的恪美人,痛哭道:“小主!贵妃娘娘可把你又怎么样了吗?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林贵妃见夕语扑过来,面色更加阴沉:“一起打!”

    “陛下驾到——!”

    几乎是紧挨着,陛下的御驾便从身后的林子里走了出来。

    秦渊面沉如水,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深沉如墨,酝满了不悦:“林贵妃,朕还不知道你如今有这样的本事!”

    “仗势欺人,藐视宫规,责罚僭越,在宫里大吵大闹,像什么样子!若是今日朕不来,你是不是还打算打死恪美人来解气?”

    陛下雷霆之怒,在场诸人忙低下头跪下行礼:“给陛下请安,陛下息怒!”

    秦渊从御辇上走下来,看着站在旁边的三人,语气终究缓了几分,不曾波及,看着玉嫔道:“你们怎么也在这。”

    三人之中庄妃位份最高,她便开口将刚刚沈霁的原话向陛下复述了一遍,末了又添了句:“臣妾现在过来,也是远远瞧着事情不大对劲,且公主已经实在哭了许久,心生担忧才想着来瞧瞧,谁知竟是如此场面。”

    林贵妃看着陛下隐含怒火的神情,心中更是哀从中来,悲怒交加。

    “分明是恪美人先对本宫出言不逊,你们却一个个全都为她说话,你们……你们是要一起害死本宫!”

    她跪着上前去攥陛下的衣角:“陛下,陛下……是恪美人先对本宫出言不逊的,是恪美人对臣妾冷嘲热讽在前,臣妾气不过她以下犯上才想给她个教训,陛下……”

    林贵妃这些年以来做了多少错事,不论大小,不论谁对谁错,从来都是旁人对不住她,从来都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求他明鉴,从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一星半点。

    宫中谁人不知林贵妃骄横跋扈,从来都是敢怒不敢言,只因他纵了她一次又一次,纵得她不知悔改,不知自己究竟是谁,以为这天下不姓秦,改姓林了不成。

    如今被他抓个正着,还是哭哭啼啼一幅全天下都对不起她的样子!

    秦渊冷眼看着她,只觉得倒尽了胃口,半点都不愿意让她沾染,抬脚将她踢倒到一边,怒道:“毒妇!”

    “恪美人入宫不久,甚少和宫里妃嫔们走动,更是和玉嫔她们并不相熟,她们为何要帮恪美人说话,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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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因为她们早就串通好了,要一起诬陷你?”

    “你心狠手辣,跋扈僭越,事到如今还不知反思己过,只知揪着她人不放,是朕对你太纵容,所以才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贵妃一脚被踢倒在地,整个人身形不稳,趴在了地上,她足足愣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反应过来,僵硬地转头看向陛下,眼里尽是把悲怆和不可置信。

    原来,陛下竟然有这样厌恶她。

    她华丽的宫裙沾上了泥土污垢,发髻也松动了,狼狈至极。

    陛下到了,林贵妃尊严扫地,恪美人一身的倔强利刺终于收敛了几分,落下一颗清泪来:“陛下,后日是赏花会,妾身知道皇后娘娘用心,才想着今日出门走走,谁知听到公主哭得凄惨,便想来瞧瞧,可刚行了礼说上一句话,贵妃娘娘便抬手扇了巴掌过来。妾身在家中父亲母亲千娇百宠,入宫后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十分体恤,自知感念皇恩,循规蹈矩,却从未想过会这样白白挨上一巴掌……还请陛下明鉴,还妾身一个公道。”

    “避重就轻的贱人!分明是你出言不逊在先,本宫这才打了你一巴掌!”

    长乐公主一个两岁稚童,在旁边哭得嗓子嘶哑,惊慌失措,恪美人矫揉做作的声音落入耳朵里,像有一千根针在扎,扎得她头疼的要命,又忽近忽远,声音层层重叠,有无数个声音在脑海中盘旋,都在针对她,想要她的命。

    大怒大悲之下,突然如同发癫了一般,扑上去抓着恪美人的头发:“贱人!贱人!你们全都想害本宫,你们全都想害本宫!”

    陛下跟前,林贵妃居然像个市井泼妇一般动手打人,简直是闻所未闻,她眼里还有宫规礼法,还有妃妾之德吗?

    秦渊怒道:“将她摁住!竟敢在朕跟前动手打人,实在是放肆!”

    沈霁冷眼看着这一幕,走到陛下跟前,语气却很轻柔道:“陛下,嫔妾瞧着林贵妃像是得了疯病,张口闭口都是害不害的,竟在您面前打恪美人,不像是个精神正常的人做得出的事。”

    “除了和恪美人之间的恩怨,林贵妃今日出现在太液池也十分蹊跷,长乐公尚在病中,不好好在宫里养病,林贵妃带着来这里吹冷风做什么?这岂是为人母亲的样子。”

    沈霁话音一落,在两人钳制下使劲挣扎的林贵妃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又哭又喊,双眼涣散:“长乐……长乐!母妃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让那些阴险小人缠着你,害了你!安氏……一定是安氏诅咒!不对……你们都想害本宫,你们都想害本宫!陛下……为什么你总是不信臣妾的话,陛下!贱人!臣妾没有杀人,臣妾都是被人诬陷的,恪美人……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从林贵妃禁足那日开始,她的精神就日益尖锐极端,受不得一丝一毫的刺激,暴戾无常,又悲又怒,时常觉得有人要陷害她,后来长乐公主病倒,又四处流传长信宫闹鬼,更是疑神疑鬼。

    如今陛下踢她那一脚,既是踢碎了和她之间的情分,也踢碎了林贵妃的自尊心。

    班玉雅当然知道林贵妃是被冤枉的,也知道什么闹鬼不闹鬼的都是假的,可她就是要林贵妃愤怒,恐慌,无助,像个炮仗一般一点就着,在这宫里没有帮手,没有人信,被陛下厌弃。

    她今日来太液池本就是疯魔之举,恪美人的高傲不屈正好给她插上一根引线。

    而陛下,就是那团点燃引线的火。

    林贵妃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刺激,日后还想清醒恐怕是难了。

    她爱慕陛下这么多年,高傲了这么多年,一下子两个都骤然失去,还在陛下眼里成了疯疯癫癫的毒妇。

    不被信,不被爱,背后还有无数想要她命的人和鬼,连唯一的女儿也缠绵病榻。

    就算林氏还不倒,可林贵妃也成不了气候了。

    班玉雅垂睫掩去眸底的快意,嗓音还是柔弱温和:“陛下,长乐公主年幼可怜,不如先让庄妃娘娘带回去好生照顾吧,贵妃如今这模样,恐怕是照顾不好公主了。”

    “长乐……我没疯!本宫没疯!你们谁也别想带走本宫的女儿!贱人!”

    秦渊冷冷看着林贵妃如今的模样,沉声甩袖道:“来人,堵住她的嘴。”

    柊梅在旁边哭得泣不成声,却始终还是为贵妃考虑,跪下恳求道:“陛下,娘娘她是有错,可长乐公主毕竟是她亲生的,若是把孩子带去旁人那抚养,娘娘怎么受得住啊!还请陛下看在和娘娘多年情分的面上,让公主留下长信宫吧……”

    “她如今疯魔至此,胡言乱语,如何看得好公主!你身为林贵妃的贴身宫女,却不知劝诫,尽不好本分,一应要罚!”

    “将你家小主扶起来。”秦渊觑一眼夕语,只觉得今日这一幕让他头疼的很,也厌烦的很。

    “林贵妃滥用私刑,藐视宫规,又御前失仪,冲撞圣驾,无德无贤,不堪为众妃表率,自今日起降为贵嫔,幽禁在长信宫,无诏不得出,贴身宫女杖责二十,其余长信宫人罚一年俸禄,打发出去不许再伺候。”

    说罢,秦渊瞧了一眼玉嫔和庄妃,沉声道:长乐公主交给庄妃抚养,不许林氏探望。”

    陛下旨意,张浦立刻躬身称是。

    末了,秦渊看着恪美人说道:“你初入宫闱却遇到这般事,的确是委屈你了。女子容貌最是要紧,你回宫好好养伤,朕会派人给你送药和补品。林氏已经处罚,你也可安心了。”

    他转头瞧沈霁一眼,淡声:“你跟朕来建章殿,朕有事问你。”

    恪美人受伤,陛下不先去陪伴恪美人,却传了玉嫔去建章殿。

    庄妃惊讶于玉嫔在陛下心里的分量,下意识看了一眼恪美人。

    恪美人捂着红肿面颊,怔怔看着陛下和玉嫔坐上步辇离去,她虽失落委屈,却到底没说什么,跟着庄妃和夷宝林一道向陛下行了辞礼,带着夕语转身便离去了。

    庄妃让身边的人带着长乐公主和乳母,轻叹了口气:“长乐公主来柔福宫还有许多事要忙,本宫先回去。”

    班玉雅福身道:“是,娘娘今日也累了,赶紧回去歇息吧,公主来柔福宫还有的要忙呢。”

    待庄妃离开,方才还热闹的小径上顿时空落落的,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她将手腕搭在秋斐手上,噙着淡淡的笑意转身离开:“这件事,你做的很好。”

    第96章

    前往建章殿的路上, 沈霁一路抱着熟睡的子昭轻轻拍着,时不时偷偷觑一眼左侧方的御驾,神色有些复杂。

    她们一行三个人是一道去的, 那套说辞也足够完美无缺, 可陛下会专门从中将她挑出来,她是万万不曾想到的。

    三人中,沈霁最得宠,自然也和陛下最亲近, 难道陛下是被今日之事气得上了头, 又因林贵嫔的所言所行太过狂悖疯癫无法纾解,所以现下要找她兴师问罪吗?

    这一路上陛下都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气氛压抑,相当凝重, 便是身边这些个宫女太监们也都大气不敢喘, 知道这事的厉害。

    陛下难道真的是觉得她身负皇恩, 只知躲闪却不知为他分忧不成……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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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通了。

    沈霁垂下长睫, 静静看着怀中的子昭, 眼中流露出温柔。

    罢了。

    就算是兴师问罪,她也不怕。

    左右林贵嫔现在已经不大对劲了,陛下从此以后都会厌弃了她,何况还降了位,禁了足,不成气候。

    前阵子派出去打听林氏的人曾说,林太傅虽回来掌家,可身子年迈大不如前,需要好好静养, 受不得刺激,林贵嫔这回被降位禁足,林氏必然会乱,只要林氏那边一有情况,再推波助澜,分崩离析也是迟早的事。

    林氏虽有老太傅学生满天下,可林尚书和其他人却多次犯上作乱,早就被陛下不喜,若林太傅老了,林氏威势崩了,她喜闻乐见,陛下只会更期待看到这一天。

    沈霁轻柔地抚摸着孩子滑嫩的脸颊,十分镇定,再说了,当初生这个孩子的时候有多艰难,多危险,陛下比谁都清楚。

    他那时候整整跑了渡玉轩一个月,心中的愧疚和心痛,不就是此刻用的吗?

    沈霁心中的那一丝忐忑烟消云散,平静的很,只等着进到建章殿内听听陛下究竟要做什么。

    从太液池一路到建章殿需要不短的时间,陛下半个字都不曾说过,她的步辇跟在陛下侧身后也是半句不提。

    谁知绕过梨林要上宫道的时候,前头一直不说话的陛下却抬手示意宫人停下。

    此处在春澜宫边上,沈霁抬起头看过去,正有些不明白,却见陛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敲了几下扶手,随后转过头来,淡声下了命令:“将三皇子抱回宫里去,不必跟着朕去建章殿。”

    她稍一迟疑,说着:“是。”

    陛下有令,沈霁虽不理解,但自然也是遵从的,她轻柔俯身将孩子递给旁边走上前的乳母,又给身侧的霜惢递了个眼神,待霜惢和乳母们走远了,才捏着帕子垂眸道:“今日一事子昭也受了些惊吓,幸而陛下体恤让他早早回宫去休息,否则还不知会不会在建章殿哭闹起来呢。”

    “你养孩子,朕一贯是放心的。”

    秦渊深深看了沈霁一眼便转回了头,沉声道:“走吧。”

    收回目光那一瞬间,沈霁恰好抬眸对上陛下的眼睛,不禁蹙起了眉头。

    那一眼里头蕴含的情绪,绕是她也有些读不明白。

    失望,愤怒,悲伤……和一丝隐藏极深的脆弱,都是她不曾见过的。

    陛下在她面前一贯是冷静寡言,言行淡定的,除了不悦,这般情绪外放的时候,连她也觉得有些意外。

    说了这几句话后,陛下又再次缄默不语,直到御驾和她的步辇到了建章殿的玉阶之下,两人迈步回殿内的时候,他才沉声说道:“都在殿外候着,不许擅自入内。”

    张浦愣了一下,看见陛下的的神色,才赶紧躬身应道:“是。”

    他赶紧示意底下的人都围在周边伺候,不要进去打扰陛下,又瞧了一眼跟在陛下身边的玉嫔,心里掂量着,也猜到了几分。

    今日林贵嫔掌掴恪美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极为僭越失礼,又言行举止疯疯癫癫,陛下的心中不知道有多生气,可到底是有青梅竹马之谊的,闹到这地步难免失望,陛下再尊贵也是男人,身边总要有个可心人哄着陪着才好。

    那会儿生育了大皇子的庄妃娘娘也在边上站着都未见陛下传召,也就玉嫔主子能有这份跟着陛下来建章殿的殊荣了。

    张浦侍候着陛下一直到建章殿门口,待大门一闭,便站到了边上守着。

    巨大的殿门缓缓合上,沈霁稍稍转头看向门的方向,随着声响,青天白日下,外面的一片晴朗明昼被尽数隔绝。

    殿内的龙涎香正烧着,芳香顺润的木质味道掺着不易察觉的甜美琥珀香,混着方才入殿的一阵冷气,甘冽清心。

    她转过头,正准备开口说话,却见一个高大的明黄色身影径直欺身过来,将她紧紧的抱住。

    “陛下?”

    沈霁怔了一瞬,完全不曾意料到这会儿所发生之事的她身子有些不自然的僵硬,陛下的身上的冷香和特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将她抱得很紧很紧,想将她揉碎了融入骨血里一般。

    “别动,让朕抱一会儿。”

    只要一想起林氏,秦渊便觉得气血翻涌,让他格外不痛快。

    这种不痛快除了生气,除了愤怒,还有不可置信,始料未及,和仿佛是第一次相见的陌生。

    他和林贵嫔年少时相识,一同度过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纯粹时光,纵使知道她娇纵跋扈,知道她诸多缺点,可她也一心爱慕着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曾娇憨可爱,也曾宜喜宜嗔,他宠着纵着,除却情谊之外,也喜欢她在自己身边的模样。

    不过短短几年,竟变成今日这个样子。

    癫狂,狠毒,言行无状,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浑然不见当初的林璇玑。

    他虽忌惮不喜林氏近年作为,可当初贵妃该有的体面也都给了,更是对她一再宽宥,可这几年来她愈发变本加厉,竟会变成今日这样。

    今日种种,让他心惊恼怒,却更让他感到陌生心凉。

    后宫嫔妃数十,他向来看得很淡,甚少把哪个女人看得有几分重要。

    从前也就只有皇后有敬爱,林氏有宠爱,她们俩跟着自己最久,情分不同,到底最特别些。

    可那几分情谊,也都被林氏一点点消磨干净了。

    回建章殿这一路上,秦渊表面阴沉冷静,心中却很不平静,可他是天下的帝王,是九五之尊,这份不平不能对任何人讲,更不能流露在外。

    唯有看到沈霁的时候,胸腔里喧嚣着没有出路的情绪才有了喘息的口子。

    如今有了她,此刻秦渊不得不承认,她比旁人,甚至比皇后,比当初的林氏都要重要些。

    她是心安,是归宿,是一夜又一夜的美梦,是他见了就能安稳的人。

    怀中的美人身量纤细,仿佛再用些力就能折断般易碎,秦渊紧紧抱着她许久,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或许会痛,无声无息的松了力道。

    “朕是不是弄疼你了?”

    身上钳制的力道终于松了些许,沈霁缓缓抬起酸痛的胳膊回抱住陛下,却不明着说,只柔声道:“陛下没事了就好。”

    她素来都是这么温柔懂事,让他怜惜的。

    秦渊的嗓子干涩,在她颈窝摩挲了两下,沉默许久,才放轻了声音,哑声道:“她从前不是这样。”

    “朕和她少年相识,当歌纵马,同檐习书,也曾有过一段很好的岁月,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沈霁微微一怔,环抱着陛下,听他这番话,却也沉默了几个呼吸。

    从她刚入宫的时候就知道林贵嫔从前十分得宠,是林氏嫡出的女儿,千娇百宠,金尊玉贵,还和陛下从前有青梅竹马之谊,最是难惹,而林贵嫔最为骄傲和看重的也是这些。

    可陛下也许不知,沈霁这些身处后宫的女人却知道,林贵嫔爱慕陛下,将陛下的宠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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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厌恶和嫉妒所有分走陛下宠爱的女人,见不得任何人比她得宠比她过得好,在宫里这几年作威作福,心狠手辣。

    虽沈霁也恨不得她死,可平心而论,林氏归根到底想要的不是她们的命,不过是陛下一心一意的爱而已。

    但这想要的东西说小也小,只是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慕,可说大也大,又是这世间最不可能独自拥有之物。

    她得不到陛下的心,又不愿意恨陛下,只能恨她们这些分走陛下的人。

    可宫里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恨便恨得完吗,不过是作茧自缚而已。

    真要恨,也该恨陛下是这天下的君主,恨后宫的制度,恨陛下后宫无数,恨陛下一颗心永远不会在一个人身上。

    沈霁便从来不会把自己的一颗心都押在陛下身上,更不会爱上他。

    爱一个人太苦,爱一个永远也不会只爱自己一个人的人更苦。

    感情是最靠不住的,连亲情也如此,何况爱情。

    她入宫从不是为了这些虚无缥缈之物,是为了权势,是为了自己的荣华。

    “簌簌在民间听话本子,上头曾说由爱生怖。……许是林贵嫔太过爱慕陛下而失了分寸,终日争风吃醋,为一点细枝末节而揪住不放,愈发偏执,这才失了本心。”

    “由爱生怖,”秦渊忽而捧住沈霁的脸,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你也会如此吗?”

    第97章

    看着陛下那双急着探究答案的眼睛, 沈霁有一瞬的心颤,可紧接着跟来的,便是沉默。

    因爱生怖, 那也是先有爱才有怖。

    她从来不爱陛下,又何来生怖。

    说到底,还是帝王心思。

    在陛下眼中,沈霁这般乖顺听话又懂事的宠妃该是爱惨了他,所以尽管沈霁从未说过一个爱字, 陛下依然会觉得她是爱他的, 就如同林氏一般,是那么情真意切。

    可惜, 沈霁从未爱过陛下,更不会让自己爱上一个帝王,走上林贵妃这样的老路。

    林氏纵然可恨, 纵然因为爱而失去理智,做出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可难道陛下就没错吗。

    不是他后宫无数, 不是他打压忌惮, 不是他对林贵妃也诸多权衡吗。

    帝王之爱实在可笑, 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却要女子守贞,做不到纯粹爱护却要女子初心不改, 若因爱生怖, 便是万万不该。

    沈霁只觉得有意思极了,也实在同情不起来陛下此刻的感受。

    她从小到大不被人爱,从不信这世间有至真至纯的爱意,连亲生母亲都想让她攀附权贵以换荣华富贵,何况从小素昧平生的男人。

    便是帝妃之间, 也是男女之间逢场作戏,暧昧寻乐,更别提什么爱情,林氏痴心才落得这个下场,休想她也这样。

    但道理虽是如此,可陛下想听什么,沈霁却清楚的很。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既薄幸又愚蠢,既刻薄又寡恩,却又希望女子三从四德,痴心一片,陛下虽是天子,却也是个男子,不能免俗。

    尤其此时此刻,他想听什么,沈霁都会说给陛下听。

    沈霁抱着陛下,踮踮脚吻了上去,柔媚清澈的眸子里泛着盈盈泪花:“陛下,懂爱方知克制,这世间万物,无一不是如此。”

    “簌簌不会如同林贵嫔一般迷失本心,丢了自我,只会好好侍奉陛下左右,为您纾解开怀。”

    秦渊喉结一滚,眸中深刻的情绪被她的主动染上几分欲色,捧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欺君可是大罪。”

    抵额相对间,沈霁难抑的喘着气,仰首紧紧攀着陛下的身子,他嘶哑发紧的嗓音徐徐荡在耳边,似动情,又似威胁,好像是信了,但又怕她作伪。

    堂堂九五之尊的天子,竟会因她小小女子的一句话而患得患失。

    她自然是没有欺君的,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曾欺君,是陛下自己以为她深爱着他罢了。

    身为嫔妃,一辈子只能有这一个男人,侍奉在陛下左右无不尽心也是应当的,反正都要在陛下身边一辈子,爱不爱的他又怎么会发现,不打紧。

    她馥软的身子贴着陛下,如一株只能依附于他这棵参天大树的丝萝一般,柔弱却缠人,娇声说着:“簌簌的一生都在陛下身上,如何欺君,怎会欺君。”

    “您是天下之主,却也是簌簌的夫君,簌簌的一颗心都跟着陛下走了。”

    秦渊听得情动不已,再耐不住,将她打横抱起,大踏步走进寝殿内,搁在了床榻上:“妾如丝萝君为树,你乖顺懂事,在朕的心里与旁人不可比拟,朕会一直待你好,你也可安心。”

    沈霁双颊酡红,足尖大胆地勾在陛下胸前,嘴上却柔柔说:“青天白日,陛下要白日宣/淫吗?”

    “朕想何时,还轮得到旁人置喙?”秦渊一把攥住她小巧玉足,帷幔缓缓落下,春色盈室。

    一个时辰后,陛下叫水,一直在外头候着的宫女们才低着头进殿内伺候。

    沈霁娇弱无力地支起半边身子,露出锦被下一片光滑白皙的肩背,侧着头问起身被侍奉着清洁更衣的陛下,娇懒问着:“陛下又要去批折子吗?”

    “今日处理林贵嫔和恪美人一事耽搁了太久,回宫后你又陪了许久,时辰已经不早了,朕身为国君,自然不能懈怠政事,”秦渊边被人侍奉着穿戴边回眸瞧了眼榻上美人,见她姿态婀娜美好,回眸一眼带着无边春色,想起方才缠绵许久,淡沉的嗓音染上几分戏谑,“怎么,舍不得朕?”

    此时御前的宫女们都还在,虽一个个低着头不会乱看乱说,可到底是几个活生生的人瞧着,陛下的嘴怎么愈发坏了。

    沈霁的媚态倏然染上几分娇羞,忙拉了拉滑落的被角,缩进被子不愿见人:“陛下说什么呢,嫔妾可不是……!”

    她闷着声儿从被子里传出来,颇有几分娇憨可爱:“都说了,陛下果真是登徒子。”

    秦渊无言的扯唇轻笑,眉眼终染上多了几分愉色,不久前因林氏而起的愤怒和失望也被抹平了大半。

    穿戴完毕,他抬手理着袖口,走到床沿去戳她藏在被面下鼓起的包,漫声:“朕要去批折子,你多赖会儿再起?”

    鼓包不动弹。

    “朕宠你不是一日两日了,便是在建章殿赖到晚上朕也无妨,左右不过是旁人多传些闲话,说玉嫔是个懒妃,在建章殿侍奉圣驾后睡得起不来身子,娇纵不知礼罢了。”

    寻常侍奉完陛下后都是不得在龙床上多待的,便是早上侍寝起来,陛下起身之前嫔妃就得先起,和宫女们一起侍奉陛下早朝才是。

    沈霁得宠,陛下时常让她多睡几刻不必早起,也不必侍奉他穿衣盥洗,这已经是旁人都没有的恩典了。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独独去伴驾已经惹眼,若她真的在建章殿睡到日上三竿才回,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宫里不知要闹出多少闲话。

    陛下嘴上不着边际,实际却是在为她想着的。

    她赶忙从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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