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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陨星河(第2页/共2页)

就是跟我有关系?”

    柳韶恨铁不成钢:“你傻不傻?还卖房子!你能钓到薄家的男人,从他那要钱还不是易如反掌?你是个女人,就要懂得发挥女人的优势——

    “女人的优势?”

    柳拂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夜雪莺时[[先婚后爱]》4、陨星河

    嬿忍无可忍,冷笑着反问:“你是指八字没一撇就生下孩子,然后被男人甩掉,有一顿没一顿地独自把孩子拉扯大?”

    稍顿,她看进柳韶双眼,语气无甚情绪。

    “妈,我也二十七了,不如你告诉告诉我,我爸到底是谁?”

    “……”

    一生里最大的创痛被毫不留情地点破,柳韶立刻噤若寒蝉。

    灰败的光线像是尘土,簌簌落下来,将柳韶眼尾的纹路勾勒得愈发分明。

    她脊背垮下去,整个人狼狈不堪。

    柳拂嬿收回目光,放轻了语气。

    “请你尊重一点,不要把亲生女儿说得跟货品一样。”

    “那至少你问他借,行了吧?”柳韶咬着牙讥讽,“是借,不是要,这听起来总好听了吧?”

    “我怎么能用别人的真心借钱?”

    柳拂嬿倚着冰凉的金属床框,话音里有种不堪重负的疲惫:“我根本还不起。”

    眼底有些发干,她用力眨了眨,朝窗外的绿化带望去,意外发现早春的泥地里竟然也有落叶。

    落叶掩在黑乎乎的泥土和积雪里,一片浑浊的褐。

    她看了好一会儿,好像能嗅到那片落叶的湿冷气味,连耳畔柳韶的声音也渐渐变远了。

    “是啊,你还不起。”

    知道女儿没在听,柳韶更像在自言自语。

    “就算是你亲妈,你连被碰一下都不愿意。”

    “别说是等你说句好听话了,就连看你露个笑脸都难。”

    “是啊,你还不起。还不起。”

    她说着,脊背愈发瘫软下去,忽然求饶般高高抬起双手,把脸捂在指缝里,嚎啕大哭。

    那哭声沙哑漏气,好像连声带都被尖利的哭声磨破了。直哭到声嘶力竭,嘴里仍含混不清地喊着同一句话:“你还不起!”

    柳拂嬿无动于衷地望着窗外,背影像一株墨染的枯柳。

    许久,病房总算重归安静。而柳韶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浇熄,像烛火湮灭,只留下焦黑的烟洞。

    “小嬿,实话告诉你,我撒谎了。”

    她忽然扔出一个重磅炸弹。

    “我欠的根本不是六百万。”

    “是六千万。”

    一时间,风声、落叶声,走廊里回荡的推车脚轮声,隔壁病人哀哀的□□声……全都听不见了。

    万籁俱寂,柳拂嬿僵硬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启唇。

    “——什么?”

    “我欠了六千万。”

    柳韶自顾自地说:“只凭你,是绝对还不起的。”

    “如果不靠薄家这样的门第拉一把,我真的是、真的是……此生无望了。”

    -

    离开医院时,太阳还没落山。

    地铁乘客不多,一向挤到爆炸的十三号线,柳拂嬿居然找到一个空座位。

    她刚坐下,无意识地揉了揉肿痛的小腿。地铁在下一站开门,上来一个颤巍巍的老人。她又站起来,将座让了出去。

    列车一路向前,隧道里回响着金属的撞击声,窗外弥漫着望不到尽头的黑色。

    柳拂嬿攥紧车顶把手,跟随车身摇摇晃晃,在熟悉的站点下车,朝小区走去。

    傍晚的小区仍然很温馨,楼栋一片灯火通明,安保笑着向她问好。

    年轻夫妻手牵着手,在绿化带旁散步。耳边传来阵阵狗吠,是大金毛正在和主人玩飞盘。

    柳拂嬿习惯性地走到三十七栋楼下,望向人脸识别的摄像头。

    “滴——识别出错。”

    她怔了怔,将垂落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又试了一次。

    还是冰冷的提示音。

    “滴——识别出错,请联系管理员。”

    一瞬间,她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柳拂嬿抬起头,一层一层往上数,直到第十四楼。

    那里与其他几户都不同,米白色的大理石阳台格外优雅,点缀着纤柔花朵。

    美中不足的是,新主人好像忘了给天竺葵浇水,她们蹲在暮霭里,有点垂头丧气。

    柳拂嬿在楼下站了很久。

    十一年前,从苏城来江阑上学的第一天,她就想在这里拥有一个家。

    为了实现这个心愿,从本科到硕博,别人聚餐、玩社团、谈恋爱;她画画、当助教、给文创ip做设计兼职。

    她还学会关心房地产市场的变动,早在刚读硕士,江阑的房价还没有起飞的时候,她就定下了这一处的房子。

    辛苦了那么久,总算有回报。毕业那年,她成功留校,当上讲师。

    拿到房产证那天,她生平头一回,因为高兴而喝醉。

    可如今呢?

    如今一切都成空。

    到底为什么,平平稳稳、毫无动荡的生活,对她来说,就这么难?

    柳拂嬿离开小区,一头扎入酒吧,点了菜单上度数最高的特调。

    蚱蜢绿色的酒液很快端上来。盛酒的玻璃杯很薄,点缀着一层厚厚的盐边。

    柳拂嬿启唇,用力地咬住玻璃杯边缘,似乎完全不介意将它咬碎。

    粗盐砺过舌尖,咸苦又锋利,在舌尖割出痛感。

    可外人怎知此间苦楚。

    几个酒保围在吧台侧边,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女人伏在桌案上,肩膀微微发着抖。纤薄的丝质黑裙掩不住高挑火辣的身段,桃面柳腰,近乎妖艳。

    可与之相反,那双长眸却清冷又深邃,像陨落的银河。

    少顷,一个酒保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扯下围裙:“就算老板炒我鱿鱼也没关系,我去问她要微信!”

    可不等他抬脚,伏在桌上的人影,忽然轻轻动了一下。

    柳拂嬿在手包里探了探,摸出一只正在震动的手机。

    灯红酒绿的光线下,浑浊苦涩的烟雾里,她勉力聚焦视线,总算认出来电备注的第一个字。

    “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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