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倪成泛这个世子都要靠边站。
第33章
翠柳……
翠柳得命退下,甩着帕子轻轻关上了门。
嘎吱——
门被合上,卑微躬着的背挺直,翠柳嘴角放下,阴沉着脸低声唾弃地冷哼了声:“蠢货!”
明明承恩公府那位叮嘱的是让吴氏与威远侯府众人打好关系,没想到倪佚才回来就与之撕破了脸皮。
瞧瞧这都小半个月了,二房都还没带孩子来拜见吴氏这位当家夫人。
态度还不够明显?
婀娜身姿摇曳着走向侧院门方向,一个灰布衣裳的女子站在门前侧身朝翠柳福了福,确定周遭没人后低声问道:“夫人那怎么说?”
“那个蠢货还不死心,真以为自己是承恩公府嫡小姐呢!”翠柳鄙夷地用帕子压了压唇角又笑:“回去禀告夫人,这是信。”
翠柳搭上女子手背,袖口抖动了两下,又窃窃私语地交代几句后,这才拢了拢头发摇晃着腰肢往前院而去。
灰衣女子掩唇咳嗽了两声,脸上病容一片,目送翠柳离开后一步三咳地朝侯府后门走去。
守卫的侍卫一看这妇人病得严重,只略略看了手牌后就把人放出了府抓药。
出了门去,妇人低头加快步子,在附近的小巷子饶上几圈后才换了套衣裳朝城北而去。
她以为已足够小心,只是前脚刚踏进承恩公府角门,后脚就有跟着她而来的黑衣男子与另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妇人交代了几句后默默离去。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青石板路上,倪佚斜靠在软枕上,侧头透过窗口看着外面的风景。
不愧是国都之姿,西平郡城池内都以青石板铺路,马车平稳得如同在水泥路上一般。
“爹!咱们真的要去白豫书院?”倪成杰嘟着嘴,神情沮丧地靠在另一侧。
倪佚扫他一眼,轻轻的“嗯”了声。
“我们为何不能继续跟着吴先生学?”
这几年熟悉了在家里读书习字,倪佚每日都会抽空跟他们用饭聊上几句,倪成杰很不乐意去书院里进学。
初初得知这个消息时他还找倪震帮着说情,可结果是……他们就在去书院的马车上呢!
“爹,我们去了书院,那吴先生需如何安排?”倪成云靠在倪佚身旁,小声地问着。
“吴先生自有打算。”倪佚目光微闪,晃眼扫过窗外露出的前面马车一角。
那架马车里坐着吴旭林和陈杨。
确切说是拉着吴旭林的细软家当,小半车书和几套衣袍,倪佚一看到准备的物件就猜到了他说的好戏是什么意思。
孩子们只是换了个学习的地方,老师……恐怕是不会换了!
“二叔,倪一到了!”默默听着几人聊天的倪成泛突然出声,余光里倪一的身影越走也近。
“好!”倪佚坐直身子,直接搭了条手臂到窗口上。
只一刹,倪一已骑马走到了马车旁。
“主人。”说着,一本小册子递上。
倪佚接过放下帘子打开了册子,身旁倪成云好奇地抬着脑袋想偷看里面写了些什么。
“要看就看,别跟做贼似的。”倪佚笑。
话音一落,三颗脑袋凑了过来,四双眼睛齐齐看着册子上写着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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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寥寥几排字,只略一扫过就能看完。
承恩公当家夫人:翟姿。
后面就是翟姿的身份背景。
先丞相翟易之女,二十年前翟易跟随当今圣上北巡,路中突遇洪水为救皇上而被冲走。
皇上念丞相忠勇有功,特将丞相独女翟姿许配给了当时的承恩公世子吴霖俞。
翟氏手段了得,很快就将承恩公府内宅牢牢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她与吴氏两人应算是隔房姑嫂的关系。
世子娶妻没两年吴氏就嫁给了倪博,要说关系好,倪佚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翟氏站在吴氏背后帮她出谋划策的原因就尤其明显了。
“看来承恩公府确实日落西山了!”倪佚合上册子,轻叹。
承恩公想要掌控威远侯府,吴氏与倪成延就是最好的人物。
孩子们齐齐禁声,就这么几句话倪佚就得出了一个国公府要完蛋的结论,几人都觉得没法接话。
除了沉默思绪着的倪成泛,倪成杰张了张嘴后觉得还是老实闭嘴比较好。
马车渐渐有些颠簸起来,倪佚知晓他们一行已经出了城门。
“还有其他消息否?”
话里没说问谁,倪佚撩起帘子的同时,倪一的声音也跟着继续响起:“属下还发现吴氏派人送银子去了一处宅子。”
“嗯!”
“此宅子里住着位老妇人,经打听这位妇人乃是当年老承恩公的第三房妾室!”
“送银之人是威远侯府里的人?”
“府里的马夫将银子送到夫人名下的一处铺子后由铺子里的伙计送去。”
“找这个伙计问问,切勿打草惊蛇。”
“是!”倪一领命后调转马头朝城内而去。
“爹,为何大伯母要给一个妾送银子?”倪成云温吞吞地坐了起来,眨巴着眼疑惑问道。
“你这小子,心里有想法了吧?”倪佚曲起食指刮了下倪成云的鼻子。
“没有,儿子就是乱想!”倪成云害羞地依偎到他身旁。
“人小鬼大。”倪佚笑他,转而看向沉默不语的倪成泛:“你想啥呢?”
“我进宫之时姨母曾告诉我,吴氏不过是傀儡不足为据,让我放下心来读书便是。”倪成泛老实回答,然后有些歉意地挠了挠脸:“我回来应该早些说给二叔听的。”
“无妨,是二叔没想到这头!”犹豫一瞬,倪佚还是抬手拍了怕倪成泛脑袋。
这小子自从游历回来后,倒有种长成大人的感觉,脑袋中的想法就连倪佚也有些看不清了。
手下的脑袋动了动,倪成泛傻笑着点了点头。
“府里之事你无需操心,天塌下来还有二叔顶着呢!”倪佚又安慰他。
“那就好!我觉得侯府二少爷这个位置挺好!”倪成杰滑下躺好,翘着的二郎腿还悠闲地晃了晃。
很明显是没听懂他们话里的意思。
倪佚算是对倪成杰的智商没抱什么希望了,任由他继续美滋滋想着少爷的美好生活。
“今日之事暂且别跟大哥说,等二叔查明之后再做决定。”
临下车前,倪佚还是交代了几句孩子们。
吴氏!
不过是个傀儡,一个承恩公府想用来操控威远侯府的人偶。
看她在侯府的行事风格和骄纵性子,倪佚很怀疑倪博竟然没发现端倪。
那他这位大哥到底是抱着怎样的想法呢纵容着吴氏作妖呢?
抬头望向山脚处写着白豫书院的木牌,倪佚觉着该找个时候探探倪博的底了。
白豫书院。
占据了一整座山的书院隐藏在茂林中,马车到了山脚处就不能再往上。
就在倪佚抬头看牌匾之时,吴旭林已被早候在山门外的一个老者迎了过去。
两人执手相看,大有要落下几滴眼泪的趋势。
“你可终于舍得回来了。”老者激动不已,说话时嘴角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别在小辈们面前丢人现眼!”吴旭林忙阻止好友,拉着老者的胳膊指向倪佚几人:“快来快来我给你们介绍宋山长。”
这位老者就是白豫书院的掌权者,也是吴旭林的多年好友宋义。
看长相宋义比吴旭林年轻了不知多少,眼睛炯炯有神,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瞧着倒是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几人一番见礼,宋义领着众人往书院而去。
别看他身材圆乎乎,爬起石梯来倒是健步如飞,背在身后的宽袖随着动作一摇一摆,看得后面几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进了山门才发现,要到书院去读书,第一关就是这看不到尽头的石梯。
蜿蜒曲折的石梯数不清有多少阶,反正走到后头吴旭林大声喘气的声音就没停过。
好不容易爬到山腰,又是一座石头牌坊立于石梯前,宋义转身笑眯眯地指指前方:“这就是书院大门。”
这才只是书院大门!
“劳烦宋山长。”倪佚客气拱手,气息平稳。
宋义居高临下地环视了一圈,看到大人小孩都无丝毫倦色,心下不由得满意了几分。
“那我就带你们参观参观咱们书院。”
经由宋义带领,一行人进了大门,终于见识到这座传说中的书院。
书院环绕山腰而建,面积大得有些离谱,他们从正堂走到课室需要一会爬上一会又下坡,足足走了得有一盏茶功夫。
而且此时应是午时下学之时,到处都是哼哧哼哧往一个方向去的学生。
倪佚的目光随着学生们而去,宋义马上就在旁介绍道:“他们去的方向是食苑,大概需走小半个时辰。”
一圈逛下来,吴旭林已经累得不想说话,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头冒出。
对于宋义说想带他们去逛逛书舍的想法连连摆手拒绝。
“孩子们……孩子们都回侯府过夜,不住书舍。”
“嗯?”
宋义看向倪佚,捋着胡须的右手微一顿,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何?”
上书院难,下书院也难!
若是每日下学都要回府,宋义觉着光是爬石梯就够折腾人了。
书院里的其他学生,不都是非急事绝不会下山,怎么到了这几个侯府少爷面前就变了换个样。
“回山长的话,府里长辈疼爱这几个孩子,要日日见着才能安心。”倪佚拱手。
其实不是倪震夫妻不舍得,是孩子们坚决不住书院。
这是他们答应来读书的最大条件,至于路难走的问题,几人表示毫无问题。
这个理由是所有大户人家的通病,家里长辈溺爱小辈不舍其离家,宋义又怎会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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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书院里也没规定不准回家住,他当然没理由反对。
沉吟着点了点头后算是同意之后又提醒道:“书院的规矩是不准仆人们进出山门,是去是留随你们。”
他是不相信这几位少爷能坚持每日回家的,既然几人听到规矩后还是坚持回家,那他也就没再提去书舍之事。
逛完书院后,宋义将几个孩子分到了三个班里。
倪成泛去武科班,陈杨去了秀才班,而倪成杰和倪成云兄弟俩则去了县试班。
至于与他们同去的吴旭林,则摇身一变成了书院先生留在了书院。
与倪佚猜不错!
孩子们只是换了个地方读书,老师还是他!
第34章
本以……
本以为与倪博的谈话短期内就能进行,哪知他突然领了朝廷公务后连夜就去了边城执行公务。
从倪佚去户部述职到现在,时间已过了大半年人都还没有确定归期。
威远侯府这一年还是没凑齐人过年,当家的侯爷没在,两房人只在小年夜凑到一起吃了顿没滋没味的饭后就没了动静。
而倪成延这半年也同样没有回到府上,吴氏得了翟姿的令后变得消无声息,安静得不特别注意都看不到她的人影。
年三十,和启帝在宫中设宴,邀请四品以上官员及其家属进宫共度除夕。
就是在这一天,倪佚才见见到了匆忙从国子监赶回来的倪成延。
马车行至午门后所有人员都要下车步行,倪佚刚站定整理着坐皱的衣摆,一道清朗的声响从侧面传了过来。
“二叔!”
来人疾步走来,面上神情欣喜,彬彬有礼地朝倪佚弯腰拱手又不失亲昵看了两眼倪成杰几人:“大哥,二哥,四弟!”
“成延啊……”倪佚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只微微点头后说道:“几年不见,倒是越发沉稳了。”
倪成延长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翘起的眼尾只要一笑就让人觉着很是亲切,搭配上恰到好处的笑容,倒真能称得上一句:面若冠玉。
但倪佚只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心思深沉,脸上的笑容假得都像是戴了面具。
“还望二叔恕罪,小侄这些时日忙于学业,竟不知二叔与哥哥们回了府上……”倪成延又拱手,眼角垂下做足了一番愧疚模样。
明明瞧着就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三弟,他说出来的话也是诚意十足,倪成杰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自己看着看着后背竟然起了层冷意。
悄悄朝倪成泛的方向看去,两人目光交汇,倪成泛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两兄弟默契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
预想中的声音未响,倪成延目光往旁一偏,却看到倪成延正盯着旁边的马车发呆。
憨厚老实的倪成泛竟然没开口帮腔?这让倪成延有丝诧异。
僵硬的拱手姿势还悬在空中,面前的倪佚含笑不语,其他几人又装做没听见,眼下的状况实在是有些尴尬。
“好了,都是小事!”倪佚终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倪成延的手背后转身。
“三哥!”倪佚一转身,倪成氏才觉着自己能喘上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凑到倪成延身边喊人。
自己亲弟弟那副害怕得要死的模样让倪成延多瞧了两眼。
旁光里倪佚的背影一下子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他这个二叔……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一行人心思各异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女眷们从午门往右直接去了后宫的方向,男子们则要等在门前由内监们领着去往中和殿。
午门前的官员和权贵越聚越多,十年没在西平郡的倪佚看了一圈,发现没几个认识的人。
除了他的直属上官户部尚书柳梅迎之外,其他人都很是面生。
他不认识,倪成泛却成了众人目光扫过的集中点,几乎周围的每个人都若有若无地打量着这边。
“二叔,他们可是在看我?”
被这么些或打量或阿谀奉承的目光盯着,倪成泛不自在地朝右挪动了两步,一只手拉着倪佚胳膊,将身子隐在他身后。
“要看就让他们看便是,还能少块肉?”
倪佚转脸,说话的音量不小,确保周围不怀好意的人都能准确听到。
“知道了!”
听到倪佚的话,倪成泛不情不愿站了出去,抓着倪佚胳膊的手却没放开。
“有二叔在,没事的!”
身旁青年个头已超过倪佚,好似抓着他的胳膊就有了个勇气,只抬头挺胸地任由其他人打量。
若是接受到不善的目光,他还会直直看回去。
倪成泛一动,倪成杰和倪成云也不甘落后,纷纷也转头恶狠狠跟着瞪回去。
三兄弟就像是三条狗子,有了主人在身旁,一下子变得“狐假虎威”起来。
跟老友寒暄完找到倪佚一行人的倪震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叔侄几人站成一排,中间的倪佚满脸无奈,其他几个孩子脑袋转来转去,瞧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一般。
而他们身后的倪成延眼神涣散,好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恍惚得找不到集中点。
别说,经由倪成泛几人这么明晃晃一瞪,大部分人都忙收回了眼神不敢再看这边。
“你们父子几人傻愣愣地站在那作甚?还不站过来?”
不张嘴则以,一张嘴准是训人的倪震果然一开口就把几人训了遍后才朝他们招手。
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倪震要给几人介绍他的老下属们。
一大群武将聚在一起,震耳欲聋的笑声与脏话齐飙,横飞的唾沫差点没喷到对方身上。
别看都身穿昂贵袍子头戴金冠,浑身的血气却丝毫未退。
只要讲起当年的戎马生涯,加起来几百岁的老将们激动得满脸通红,说着说着竟然撸起袖子打算比划两招。
那曾经的激昂岁月,听得倪成泛一脸陶醉满眼崇拜。
回忆的中心倪震,凭借一杆长枪横扫战场无人能敌,无数次单枪匹马冲入敌阵中生擒敌首。
武将们口中的那个枪神让从未见过倪震那一面的孩子们都听呆了,倪成泛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祖父,眼中满是震惊与崇拜。
孩子们崇拜,倪佚却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这才是真的倪震,二十六年的战场生涯,十六年的官场沉浮,最后不仅能全身而退,还给自家长子娶到了皇后的亲妹妹为妻。
这种魄力和手腕怎会轻易被他人拿捏住,曲曲一个蠢笨的吴氏又如何会是他对手。
再看这些武将,哪个不是一副唯倪震马首是瞻的样子。
他们家老爷子怕是比想象的还要厉害,这半年来倪佚持观望态度没主动出手的原因是完全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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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倪震还是倪博,都有些意思!
“进——”
成群的内监涌出宫门,领着等待的官员们走进午门。
经过倪佚一家时,早候在旁的公公甩着拂尘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奴才奉太子爷之命,请倪左侍郎入东宫一叙。”
行完礼,又甩了甩拂尘面向倪成泛几人鞠躬:“皇后也念着几位少爷,正在坤宁宫等着少爷们呢!”
太子文鸣炎?
这小半年倪佚倒不是头一回看到太子本人了,朝堂之上的太子殿下高坐于皇椅左侧,一身四爪蟒袍如高高在上的神一样俯视着朝臣们。
原主有些微微近视,太子的容貌倪佚并没有完全看清,他站在官员们中间只能模糊看出是个长身玉立的青年人。
“劳烦公公带路!”倪佚笑。
带路的公公是太子身边的贴身大太监,时不时笑眯眯地转头瞟一眼倪佚。
这么个大多数官员们都要巴结讨好的对象面对他时竟流露出鲜有的恭敬神色,就连上台阶时也会适时提醒。
要说靠自己的能力让太子重视,倪佚没想过,这半年来东宫都没单独召见过他,偏偏选了这么个皇亲国戚都在的时机单独召见。
要么是有急事要,要么就是故意做给其他人看。
究其目的,绝对是出自倪成泛。
人烟渐渐稀少后,倪佚主动开口了,右手从袖口掏出个宝蓝色荷包笑呵呵地递了过去。
“劳烦公公带路了!”
“能给倪侍郎带路,是奴才的荣幸才是。”
客气的话说着,大太监接荷包的手也同样没停顿,倪佚一看立马就顺势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召臣所为何事?”
“这奴才可真不知。”太监揣着手摇头,而后又继续说道:“恐怕是倪世子的问题。”
见四下已无人走动,太监眼珠子转了两圈,决定趁现在卖个好。
放慢了脚步走到倪佚身旁后压低着声音说道:“昨日白豫书院送了信来,说是世子在里面打架了。”
太子派了人去书院保护倪佚当然能猜到,可几个孩子昨天在书院里打架的事他是真不知。
几人昨夜回来兴致勃勃,吃完饭还相约着去后院把后厨里的十几个水缸都灌满了。
几位少爷不声不响地去挑水,还把厨房里的下人们吓得鸡飞狗跳。
他们动作麻利神情愉悦,看着不像是受罚或者受伤的样子。
既然如此,倪佚便放下了心,冲内侍笑了笑说道:“打架没打输就行。”
内侍一个踉跄,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
“少年之人血气方刚,打架打了便打了,我相信孩子们的分寸。”倪佚是这样解释的。
面对太子的问询,他还是这句话。
“表弟的分寸本宫也相信。”
低头批阅着成堆奏折的文鸣炎抬头,并未有半点怒意,声音轻缓柔和地笑着睬了眼倪佚。
“臣惶恐!”
“今日召你前来,只是为私,倪侍郎不必担忧。”
书案后的人放下毛笔站起身来,倪佚也抬头朝太子看了过去。
随着人影越走越近,文鸣炎的脸清晰出现在了他视线里,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顿时让倪佚心里咯噔一声。
文鸣炎身姿挺拔,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竟然与倪成泛有着七分相似。
若不是举手投足间露出的帝王之气,倪佚远看时恐怕会认错两人。
“呵呵……”
倪佚眼中的诧异让文鸣炎轻笑出声,他背着朝旁边的偏殿走去,途中竟笑着问了句。
“爱卿终于看清了?”
是的,倪佚确实看清了!
文鸣炎与倪成泛绝不是表兄弟的关系!
看到文鸣炎,倪佚脑中和启帝那张被浓密胡须掩盖住的脸清晰了几分。
倪成泛不是像文鸣炎,而是像当今圣上!
第35章
这个想法让倪佚心口砰砰跳了两下。
既然文鸣炎都问出了那句话,倪佚相信他找自己来的事就与此有关,而且并没打算隐藏。
“太子殿下的意思臣没听明白。”倪佚故作不知,完全不打算挑起话题。
皇家的秘史随便一件都是要掉头的事,他还没傻到主动将麻烦揽上身。
“来福,你们都下去吧!”
文鸣炎不欲多说,只摆手让偏殿里的人都退下去后,靠在了殿中用来休息的软塌。
偌大的偏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一个半躺着打量面前之人,一个低头站在塌旁暗暗思绪着。
“爱卿是个聪明人,那本宫就不废话了……”
良久的凝视后,文鸣炎声音在空旷的偏殿里响起,每一句都让倪佚像是在看电视剧的感觉。
难怪前世倪成泛在侯府内没有帮手也没人能动得了他半分。
他的靠山来自宫里,来自皇位上坐着的那人!
和启帝。
这位在倪佚看来有些面目模糊的当今皇上竟然才是主幕后操控一切之人。
后宫嫔妃喜得皇子本是天大喜事,更何况是皇后的嫡子。
中宫之主皇后生下来的皇子本就比其他皇子们高贵,太子与之是同胞兄弟,也注定了其往后几十年的无上权利与富贵。
皇后自诞下太子后一直未再有身孕,直到二十三年前才再度有了身孕。
天大的喜讯都因御医一句“腹中是双胎”而蒙上了层阴影。
皇室中一直有男子双胎是不详征兆的传说,如果真诞下双胞胎皇子,需将其中一人处死以求上苍原谅才能消除。
通俗点说就是两兄弟中只能活一人。
皇后提心吊胆地渡过了整个孕期,不停向上苍祈求是龙凤胎就能皆大欢喜。
可上天并未听到她的祈求,两个男孩的哭声在十个月后响彻皇后寝宫。
皇后不忍下决定,皇上也拿不定主意。
“最后是我亲手将成泛抱给太监带走的。”文鸣炎冷清地笑了笑,低头看着双手的动作好似回想到了当年他抱着孩子的动作:“成泛很瘦小,我本以为他活不了的。”
他在哭晕了的母后床榻之下亲自选择了一双弟弟中小两圈的倪成泛。
按照皇室规矩,倪成泛会被抱出宫去找个地方活埋,宫中传出的消息也只是皇后诞下了五皇子。
可他都不知和启帝竟然派人将太监截下,将孩子交给了同样快生产的皇后亲妹妹。
也就是威远侯府世子夫人张氏!
这件事瞒了八年,文鸣炎在愧疚中走过八年时间,和启帝出现了健忘与迷糊的毛病。
而且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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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忘事的毛病越来越严重,就连御医也束手无策,到后来已经到了会忘记周遭人名的地步。
也就是那时候,偶然清醒的和启帝将这件事告诉了文鸣炎。
“所以,成泛不是本宫的表弟,而是本宫的亲弟弟。”文鸣炎说完,叹了口气。
这段话说明了两件事。
一是眼下的朝堂上的和启帝只是个空壳子,文鸣炎要坐上皇位也不过是随时之事。
二是倪府真正的长孙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难怪倪博对倪成泛的态度冷淡又严厉,其中包含着的复杂情绪几句话都说不清楚。
“作为长兄,我本打算让成泛坐在世子位置上安安稳稳过下去。”文鸣炎沉吟:“若是有谁想动他一下,本宫都不会轻饶”
“可本宫改主意了……”
倪佚等着他继续说。
“你也看到了,成泛与本宫的长相可瞒不了其他人!”
两人长得如此相似,倪佚第一眼就瞧出来了,更何论是那些日日面对太子的朝臣。
难怪方才无数人投来打量目光,贸然看到与太子长得如此相像的少年,恐怕众人心中早有了想法。
“微臣斗胆一问,太子殿下将成泛至于朝臣目光之下,是作何打算?”
文鸣炎掀了掀眼皮,一道打量目光掠过倪佚脸庞。
他似乎轻轻笑了笑,摆放在曲起膝盖上的食指轻轻点了两下,声音很轻:“成泛有你这个二叔担心,本宫自不必担忧他人有何坏心思。”
“臣力有不足,恐难周全!”倪佚马上弯腰。
“威远侯府的世子之位给倪侍郎长子坐如何?”
几乎没做考虑,倪佚就摇头拒绝了文鸣炎的试探:“微臣的两个孩子都难堪大任,世子之位从未肖想!”
他说的斩钉截铁,说完后就缓缓抬头看了眼文鸣炎。
二十来岁的青年太子喜怒不形于色,只有在此时才展露了浑身的锐利锋芒,探向倪佚的目光如铺天密网压下,稍有不慎心底的想法就会被拉出。
倪佚坦坦荡荡,任由对方试探个够。
“好!”最后,文鸣炎竟然拍了下手掌,向倪佚投来赞赏神色:“成泛是我的表弟,只要本宫说是他就是!”
“微臣明白了!”
宫里有六皇子,倪成泛这一辈子都姓不了文,也回不了皇宫。
文鸣炎之所以将人送到众朝臣眼皮下,就是让他们心里起疑,可只要圣上和太子不承认,就没人能掀起风浪。
但有怀疑就有顾忌,文鸣炎就是要让倪成泛成为朝臣们心照不宣的存在。
太子自觉对这个弟弟亏欠良多,不惜把皇家的秘辛托出,为的就是将倪佚也拉到自己这艘船上。
虽不能恢复皇子身份,倪佚却可以想象倪成泛将来能得到的滔天富贵与权势。
而怀揣巨大秘密从东宫出来的倪佚,早成了宴会上众人口中的谈资。
为的不是太子的单独召见,而是倪成杰几兄弟。
倪佚身后跟着两个端着赏赐的太监进入宣和殿时,一眼就看到了倪成杰与正坐对面的和尖嘴猴腮少年互相瞪着。
那少年斜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倪成杰三人,他身旁大些的青年拉了拉他衣袖,低声提醒了句什么。
然后两人双双把目光转向了大殿门口的倪佚。
“爹!”倪成云摇晃手臂示意自己在这。
大殿里座位摆在了左右两边,中间空出了块不大的空地,此时殿内熙熙攘攘都是上水果的宫女太监。
倪佚拢着袖子,就从空地中走过。
那悠闲的样子立时引起了众人的围观,看到自家儿子在摇手,步子一转朝他们而去。
“山野莽夫,竟然喊爹!”黑瘦少年像是找到什么好笑的点,指着倪成云嗤笑起来。
而刚经过他座位前方的倪佚幽幽转身,似笑非笑地撇了眼少年:“本官还当殿里进了猴儿,原来是看错了……”
“……”
冷冷嘲笑完,就继续揣着手离开了。
少年当然知晓倪佚是在骂自己,蠕动了几下的嘴唇最终在看到他身上的绯色官袍时回归了平静。
三品大员可不是他这么个白身少年能顶撞得了的。
“废物!”黑瘦少年身旁年长些的男子冷哼。
看两人穿着应是出同一府上,但从那冷漠的态度就知,恐怕关系恶劣,呵斥完少年后男子就将目光转向了他处。
“猴儿,哈哈……”
倪佚刚坐下,倪成杰早已捂着肚子笑倒在了倪成泛怀里,他笑得开怀,其他人都忍得辛苦。
“这是太子赏赐的果子,你们吃吧!”
内侍将托盘里的果子放下,两盘子晶莹剔透的绿色葡萄堆成了个小山。
域外进贡的葡萄,朝中一品大臣才只得了小串尝鲜,倪佚他们倒好,盘子里堆得像是随时都要滚落下来。
人人眼馋的葡萄在孩子们眼里却不值一提,盘子拜访下来后只有倪成云捻了颗剥着皮,其他两人看都没看,笑够了就又继续和对面的黑瘦少年互瞪去了。
倪佚坐好,凉凉开口:“你们在书院里打架了?”
“……”
“打了!”倪成泛最先老实交代,眼神飘向对面的黑瘦少年,倪佚立马会意:“跟他打的?”
“有四人!”
傻大胆的倪成杰倒是没丝毫胆怯,豪气地朝对面座位指出了四人:“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
“我看你还很自豪啊!”
“我们三打五,还打赢了!”倪成杰果然很自豪,头还没完全扬起来倪震的巴掌已经招呼到了他后脑勺上。“看老子回去怎么收拾你!”
“祖父!”
几人都犯了大错,完全忽略了坐在倪佚身旁的倪震,还想大言不惭地高谈阔论。
“活该!”倪佚眨嘲笑,幸灾乐祸地差点笑出声。
一颗剥得坑坑洼洼的葡萄递到唇边,倪成云眨巴着眼睛,讨好地举着葡萄:“爹,吃葡萄!”
“还是我们云儿乖!”倪佚张嘴吞下,顺势从袖口掏出块帕子将倪成云手腕上的汁水擦干净。
被抢先一步的倪成杰更气了,气呼呼地将盘子扒拉到自己怀里嚷嚷:“我也会剥,剥得绝对比成云好!”
“可真是我的好孙儿,竟然没人想起剥一颗给祖父。”倪震酸溜溜地斜眼瞅着几人争宠。
“我给祖父剥。”倪成泛马上安慰受伤的倪震,手下也忙碌地开始剥起了葡萄。
几人都被葡萄夺去了注意力,粗手粗脚地努力剥着皮。
倪佚像宫女要了好几块帕子,时不时擦一下几人手腕上流下的汁水。
没了咋咋呼呼的声音,倪震也终于得空将打架来由讲给倪佚听。
因为今早吴旭林送来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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