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那么多的食物。
一旦注意力集中在食物上,她就有随时崩盘的可能性,所以吃饭时瞳孔微散,思绪飘飞,目光固定在虚空某处不动是周念吃饭时的常有状态。
直到冉银和她说话:“比赛的肖像画还没画好吗?”
周念慢半拍地回过神,说:“快了。”
每一次的比赛作品,都要经过冉银的过目同意后才能送选,周念在想,要是她真的能如愿画到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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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当冉银看见画时,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又会是什么反应?
这无疑是一场冒险。
周念心里在犯怵胆怯,却又有着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如此矛盾,却又如此合理。
“七斤,等我从市里回来的时候,要看到你的比赛作品。”冉银定下了最后的时间。
“好。”周念轻声回答。
……
中午放学,周念照常回家吃饭,路上都在想人物肖像比赛的事情,要是到最后都画不到鹤遂的话,她就随便画个人。
因为没有最想画的,那画谁都大差不差,没什么区别。
周念经过一座石桥,踩上南水街的卵石街面,犹豫要不要到和鹤遂家门口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碰见他。
被再次拒绝也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他拒绝。
周念撑着一把翠青色的遮阳伞,来到鹤家所在的小巷,沿着脆亮的青石板一路往里。周念远远就看见巷尾的那根石凳上坐着个人。
敛目定睛,周念看清那是一个初中男生,身上还穿着镇上初中的红白色校服。
谁家墙檐里探出一枝粉蔷薇,悬着数朵硕大的粉红花朵坠在半空中,周念从蔷薇底下走过,也来到巷尾。
收了遮阳伞拿在手里,周念没往石凳上坐,就准备站在鹤家门口等着,等个十分钟都见不到人的话就离开。
周念稍一侧身,转脸就能看见石凳上坐着的男生,又瘦又小,要不是穿着初中生校服,会让人误会是个小学生,他收拢双腿坐得拘谨,在低头抠着手指甲上的倒刺。
手指抠到一半,男生突然抬头和周念对上视线。
周念:“……”
男生:“……”
面面相觑,两人都有点尴尬。
巷尾只有两户人家,一家姓罗,一家姓鹤。周念友好地冲男生一笑:“你找谁呢?”
周念笑起来太漂亮醒目,男生很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也没说话,只抬手指了指右边那扇门。
右边,那是鹤遂的家。
周念一下好奇起来,问:“你认识鹤遂吗。”
男生慢慢地摇摇头。
周念更好奇:“你都不认识他,找他做什么。”
男生把脸抬起来,瘦巴巴的脸上好几处淤青,他怯怯地说:“我听说他是镇上打架最厉害的人,想认他做哥哥,让他教我打架……”
周念一怔,转脚来到初中生面前:“学校有人欺负你对吗?怎么不选择告诉老师或者家长呢?”
男生把头垂下去,不吭声。
看来是告老师和家长都没用。
周念到他旁边坐下,温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生闷闷说:“霍闯。”
名字倒是挺霸气。
一种和本人气质严重不符的霸气。
周念还想正说话时,青石板上铺过来一道狭长的影子。
她和霍闯同时抬头望去,看见来人时,又同时站了起来。
他们等的人来了。
鹤遂正单手插兜走过来,个高腿长,身量周正,太过优越的外形把身上那件式样简单的黑t衬得十分高级。
巷子里被阳光铺满,他走在光里,短袖里支出来的两条胳膊是晃眼的冷白色。
鹤遂经过那枝蔷薇,方才悬在周念头顶的蔷薇花,此刻正擦过鹤遂肩膀,发出细微的索索声。
周念看见这一幕,才发觉他是真的高,实际身高比肉眼看见的还要高。
周念留意到霍闯充满希望的眼睛,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把和鹤遂说话的机会先让给他。
因为按照鹤遂的性格,保准没耐性一次性听完两个人说话,就会臭着脸离开。
周念看见霍闯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气,瘦小的胸脯高高耸起来,然后他勇敢地朝着鹤遂迈出脚步。
霍闯停在鹤家门口,正好挡在门上挂着的铁锁前面。
周念看见鹤遂逐步靠近,他没有看她一眼,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她知道,他肯定看见她了,纯粹不想搭理她而已。
鹤遂停在霍闯面前,比霍闯高出半截身子,他不垂头也不低脸,只懒懒地耷着眼皮,以极淡漠的目光睇视着挡住自己去路的小男生,周身阴郁散寒。
被鹤遂这么直勾勾盯着,霍闯竟然开始发抖,他瑟瑟哆嗦着,嘴里挤不出一个字。
周念都替霍闯捏把汗,以她对鹤遂浅浅的了解,他的耐心不会超过一分钟。
果然,还没到一分钟,鹤遂就已经完全失去耐心,冷冰冰地开口:“让开。”
霍闯缩着脖子,飞快地头看向周念,朝周念投去求援的目光。
周念知道霍闯是误会了,他一定是觉得她和鹤遂很熟,但是不凑巧,她和鹤遂一点都不熟,相反地,鹤遂甚至非常烦她。
这时候,鹤遂也回头看向周念,黑眸深寂而凉:“周念。”
他叫她名字,声线很好听,但架不住寒凉浸骨,“你不仅自己要来烦我,你还要带个人来烦我是么。”
“……”
好吧,鹤遂也误会她了,她和霍闯三分钟前才认识。
周念正想解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点,刚刚鹤遂是叫她名字了?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名字。
——周、念。
他叫对了。
周念明亮的鹿眼在这一瞬间更亮了,她羞矜地抿唇,浅浅梨涡里盛着灿烂:“鹤遂,你记住我名字了。”
鹤遂望着周念的视线凝定,下一秒,他眼中的微光不露痕迹地闪烁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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