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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羊肉和酥黄菜(第2页/共2页)

; 听喜温提到箭囊和衣袍,那穆雀的脸上也稍有些挂不住,更刻薄的说:“秋天?等着部落里围猎鹿群,你好浑水摸鱼?一个女人能出得了多少力?”

    “鹿也好,参也罢,我总会交足份子,不欠你的!”

    忽然不知打哪飞来一块粪,不晓得是什么牲口屙出来,湿黏黏的一块,水分那么大,也不知是怎么被风吹起来的。

    就听见‘吧唧’一声,那块粪拍在那穆雀脸上,溅在他周围几个狐朋狗友身上。

    喜温原本心绪复杂,但被释月的笑声一带,像是被人强行‘咯吱’,痒得受不了,也只能笑了。

    那穆雀挂不住脸,从脸上抠下扒牢的粪,愤愤甩在地上。

    “好,这是你自己说的,我看你弄不弄的来!”

    那穆雀往回走了几步,似乎是觉得气不顺,又顿住脚,转身对喜温道:“知道雨朵和你爹为什么死于非命吗?”

    喜温攥紧了拳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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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因为你小时候在神位上睡觉,亵渎山神,所以祂不再庇佑你们家了,”那穆雀似乎是怕喜温听不清,一字一顿地说:“他们都是你害死的。”

    林中人的祖先神位就同汉人供奉了牌位的祠堂差不多,是只许男子叩拜祭祀的。

    连风都静了一会,释月没再使风卷起一块粪或石头之类的东西去砸那穆雀,也没令他脚下生绊子,摔掉满嘴的牙。

    在她的认知中,人就是那穆雀这样的,那穆雀就是人这种生灵的一个范本,还是一个小恶的范本。

    更多穷凶极恶的事情,他还没沾手呢,只不过知道自己得不到一个女子,所以刻意将无稽之谈放大,利用她的愧疚,凿穿她的心脏。

    喜温僵硬的站在那里,像一棵死掉的树。

    那穆雀走远后,居然是孙婆婆先从角落里走出来,摘下起喜温在打斗前先扔到柴堆上的布,仔细叠好,又抱着布,小心翼翼的走到喜温身边。

    “你不要听那个人胡说,像我们早年间逃难的时候,牌位都丢了,这总比你在神位上睡一觉还过分吧。可我还不是好端端活到这个岁数了,你那时候还很小吧?无心的错,祖先又怎么会怪你呢?你姐姐、爹爹的事只是命数不好。”

    ‘这可说不准。’释月有些刻薄的想。

    喜温回过神来,很不好意思地道:“婆婆,真是对不住,吓着您了吧?”

    孙婆婆摇摇头,就算对那穆雀有什么不满,她也不敢说什么。

    喜温把头发彻底抓散,乱蓬蓬的,在阳光下更金黄了。

    释月抬抬手要她坐下,想揉揉这团头发。

    羊汤的香气翻滚起来,如浪潮般一阵阵涌出来,温香浓烫,把喜温的眼泪都融掉了。

    释月原本只是想撸一把头毛,忽得叫喜温如娃娃般整个搂在怀里,正要踹她,又听她哭声呜呜,煞是可怜。

    “眼泪鼻涕不准沾我身上。”释月说完就听喜温猛往回吸了一口,惊得她一下蹿出去,像一只受惊的猫,又偏头仔细察看肩头是否有水渍。

    喜温拍了两下脸,不许自己再哭,她心里好难受,但又被愈发浓烈的香气抚慰。

    羊肉真是太香了!

    林中人吃羊肉一般都是烤,如果下锅煮了的话,那一般都是留着储备冷吃的,也是一大块一大块的,吃的时候刀割一块,原汁原味,皮弹肉鲜。

    鸭子河泺的野羊肉太好了,如此粗糙的做法也好吃,但总架不住更好的手艺,更好的佐料,滋味又能更上一个档次。

    释月同喜温进屋去的时候,屋外正好有人唤方稷玄,似乎是有人来探问棒槌营征召刨夫的事。

    野参珍稀,近些年来频遭到官私‘走山者’偷采,北江皇族收到的贡参品质连年下跌,禁大臣、私商采参效果也不甚好,所以只得令人设下育参林地,名为‘棒槌营’。

    一棵野参要长成,一年才三、四寸,五年才分一桠,花茎都未出,十年后才得三桠,可谓艰难,但若由人育之,只消一二年就能体实而肥硕。

    “去硕河府衙拿了文书,再去找棒槌营的人就是了。”方稷玄答得简略,外头几人千恩万谢的。

    方稷玄回来,就见释月被喜温带着,俩人正毫无规矩的站在案板边吃羊肉呢。

    羊骨架还留在汤锅里煨煮着,羊肉已经捞上来了了,带皮冒着热气,粗粗剁开几刀,皮脂肉三层要断不断的,就搁在案板上。

    这头羊年岁肯定不大,这皮肉瞧着就嫩,透着奶香气,连皮带肉的用筷子夹了,还颤颤悠悠的晃一晃,吃在嘴里才知道什么叫做入口即化。

    “是沾点花椒盐,还是清酱油?”

    释月吃得高兴,难得没顶上几句就道:“都要呀。”

    两个蘸碟搁下,屋外又有几人喊人,有喊方郎君的,也有喊释娘子的。

    释月嫌烦懒得搭理,方稷玄和喜温上外头去,端回来好几碟小食,都是得了羊肉觉得要有所回馈的。

    有炸鲜蘑,干烧鱼、酥黄菜和腌小萝卜条,模样虽不是个个好看,味道却都不错,尤其是甜口的酥黄菜,糖丝拔得密密,像个巢。

    这菜又是鸡蛋又是糖又是油炸的,可以说很贵重了,做起来还麻烦,用鸡蛋摊饼子,切菱形块再下锅炸,炸完还得浇糖汁拔丝,端过来的时候凉得正好,外层的糖壳甜脆,里边的鸡蛋滑嫩。

    “这谁家送来的?有什么事儿求你?”释月一个接一个的吃着,问。

    人情世故,她正学着呢。

    “并非求我,孙婆婆家送来的,她家不是养了些鸡吗?一直是有蛋的。大抵是为了母羊的事。”方稷玄淡淡道。

    “这可算是强买强卖?”释月腮帮子鼓鼓的说,唇上还黏着两缕糖丝。

    “她也没明说,毕竟许出来的布才是抵羊钱,酥黄菜可能就是个示好,孙家祖上也出过读书人,要脸面些。”方稷玄解释道。

    释月没说什么,只是探出舌尖,将糖丝舔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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