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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2、三十二(第2页/共2页)

nbsp;这男人在军队多年,感知力一流,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但始终没看过来。

    池蔚然下车走过去。

    还没完全走近,微敞的领口就被拽住,宁均廷只扫了一眼。

    抓痕咬痕混成一片,很是新鲜。

    下一秒,他腹部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池蔚然看清了拳路,但没躲。

    宁均廷完全没留力。

    缓了好一会儿,池蔚然才直起腰,平静道:“还要打吗?”

    宁均廷掐灭了烟。

    “不用了。”

    他语气也很淡:“她是成年人了,也该对自己负责。而且,就算宁潇再长八百个心眼,也玩不过你,不是吗?”

    “我没有玩。”

    池蔚然收起了所有笑意,轻声道。

    宁均廷笑了笑,不置可否,把烟随手掐灭。

    “老实说,你很有名。前两年,我从队员那听到你名字,还以为听错了。”

    池蔚然并没有半分讶异,神色淡静。

    宁均廷没在意他回没回答:“是gr19那个项目。风险很高,地方也乱,踩在当地灰色集团的敏|感点上,动了他们的蛋糕,没人接。”

    那时候两国的声明刚签了不久,援建的萨那河大桥也落成了,能源和通信的项目也就开始了。其他的援助工程项目早早都定下来了,只有这一个落了空。

    有负责人讨论过几次如何绕路,把这个混乱地带绕过去,虽然要麻烦很多,总比担巨大风险的号。

    但这时候,有个通信工程师站了出来,说他可以干。

    “林家郡。”

    提到这个名字,宁均廷顿了顿,语气多了一丝郑重:“后来林工接手了。一年半后。我们b队才接到安全相关的求助,本来还奇怪,他这样专注技术的人,怎么能平安无事待那么久,规划的线路一条也没少。后来我听队员说,林工程师身旁有个能搞定一切的华人,姓池。”

    “这个姓可不多见。事实证明我没猜错。只有一点,我没想通,就是你为什么会去。”

    宁均廷意味深长道:“我没记错的话,林家郡的父亲,跟池老先生是故交吧。”

    池蔚然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除了他祖父。

    那个老人终其一生,活在一个‘义’字上。

    老友对他有恩,他拼尽全力也会试着一报。

    而池蔚然……

    这人身上矛盾性太强了。

    他做决定花不了太久,一旦做了,就会豁出一切做到极致。

    对宁均廷说的这些,池蔚然没肯定也没否认。

    他沉默了很久,只说了一句。

    “宁潇,你们费心了。”

    宁均廷思路再清楚,也被池蔚然给弄无语了。

    “……你是以什么立场跟我说这句话的。”

    池蔚然垂眸,盯着地面倒映出的路灯光纹,无声咬了咬后槽牙,又很快松开。

    “她——看了很久精神科吗。”

    “大半年。”

    宁均廷最后还是回答了,倚在车门上,三言两语就道明了:“那个意外,她没法接受事实,出现了幻觉,睡眠崩了。”

    “既然你提到,我就不绕弯子了。”

    宁均廷说。

    “你跟我妹不合适,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池蔚然没动,唇角牵了牵,声音放轻了几分。

    “什么是合适?”

    “她给不了你想要的。你永远不会被束缚住,但你心太重。”

    “宁潇跟你完全相反。她需要脚踏实地的活着。治疗的时候,她在建立的思维安全区内,想起的都是些很琐碎的事——都是高中时候的,她能记住你们教室盆栽的位置,台阶有几格,去国外看雪,路上经过了多少圣诞树,还有,观星的时候你偷抓了虫子咬她。那段时间,她就活在那些细节里,捡着那些碎片重建自己。”

    “可是捡不回来的记忆碎片,都是堆沙成塔。早晚要塌的。”

    宁均廷很少一次说这么多话。

    他每多说一句,能看到对面男人的脸色白一分。

    最重要的,他没说出口。

    他知道池蔚然能听懂。

    每个人都是被过往一切所铸的成果。

    宁潇把身上的一部分,灵魂的一角,永远留在了某个时段。当她受重伤时,自然也要从那里汲取养分。

    池蔚然这个名字,宁均廷一路听着宁潇念叨到大,第一次见面就知道,这小子确实看自家妹妹不太爽,但也没太多恶意,纯粹因为是活法太不同的两路人。

    逗宁潇,大概是有种招猫逗狗的心理在里头。这些都无所谓。问题在于——

    “我不需要她找的伴侣有多有钱,多能干,只是在重要的时候,要能陪在她身边。这点不难,但我觉得你做不到。”

    宁均廷目光沉静,音色微沉。

    池蔚然仰头看了几秒尚暗的天色。

    冬天了,清晨来得很慢。

    “你说得有道理。”

    池蔚然看向他,语气轻淡道。

    “但重要的是,宁潇怎么想。”

    宁均廷一滞。

    世上大部分人,习得一件事,从掌握到运用,再到有能力分析出自己要走的路,路上将遇到的一切阻碍,都是需要时间和过程的。有时光是理解,就会要了人半条命。

    但很小一部分人不是。

    他们不需要那些繁琐的步骤,靠直觉抵达终点。

    就像野兽捕食的天性,他们抓住核心的能力与生俱来。根本没有理由可以细说。

    池蔚然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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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他不会反省出自己要主动离开,或是自己能不能做得到这些事。

    “我也确切地告诉你。如果她说不需要我,我会立刻离开,永远消失在宁潇的世界里。”

    池蔚然看着他,一字一句,神色平淡。

    “我说到做到。”

    说完,池蔚然也没等回答,径直上车离开了,嚣张的跑车很快驶入了浓雾。

    宁均廷在原地站了会儿,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开着吉普停到了楼下,上楼敲开了门。

    没人开门,但门也根本没锁,一推就开了。

    宁均廷皱了皱眉,走到客厅,看见有人抱着酒瓶坐在地上,头靠着沙发,双目发直。

    他走过去,轻踢了一脚。

    “还活着吗。”

    宁潇好半天没说话,忽然把酒瓶一撂,半崩溃地抱住宁均廷大腿:“大哥,救救我!”

    宁均廷神色一凛,正要把人捞起来,就听见宁潇悲戚的声音。

    “我想到池蔚然,我心脏竟然会跳——我的人生走到尽头啦——!”

    宁均廷:……………

    “你心脏不跳,人生才会走到尽头。”

    他冷淡道:“宁潇,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少招惹池蔚然。”

    宁潇对指头,小声道:“八岁提醒过。”

    “宁潇!”

    宁均廷差点没气晕。

    “哎好了好了,我记得!那时候二年级嘛,我就跟你说我们每个人要交墓志铭……不是,座右铭,池蔚然交的是什么蜗牛,你才提醒我的!”

    宁均廷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从八岁到现在,她都没记清楚过。

    池蔚然写的那句座右铭是。

    ——蜗牛角上争何事。2

    事实而已。他不是单纯死记。

    池蔚然那人行事看似轻挑随意,却也贯彻了他八岁学到的道理。

    成年后,又做到了后一句。

    石火光中寄此身。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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