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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的疑问被解答,却低着头沉默了片刻,不知作何感想。
他是王爷从小带在身边培养的随侍,忠心耿耿始终如一,这么多年下来也知道殿下的品性,明白他骨子里的那股凉薄孤高。
可南风曾经以为,对秦王殿下来说,苏栖禾是不同的。
看来是他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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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宫宴散后,骆止寒一身白衣,独自登门。
秦王在正殿厅内见他,又泡了一壶茶,还焚了香,手持厚卷书稿,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
骆大人手拎药箱,飘然落座,抬头环顾一圈:“寻澈,需要我治伤的那位苏小姐呢?”
江寻澈本想直接让他去偏殿,突然转念一想,自己也还有要给苏栖禾交代的事,如果后面再单独去找她,难免又要独处,而现有的几次失控都是独处时发生的。
干脆把人叫过来。
苏栖禾将脸上身上的尘灰都洗净,换了一身衣服,被南风带过来,见这位便是治过自己母亲的骆医士,赶忙行礼道谢。
“母亲的身体能恢复至此,多谢贵人相助,妙手回春。”
王爷本来低着头读书,听到“贵人”二字时,眉梢微不可查地一皱。
然而他飞快地整理了思绪,重新恢复到死水无澜的淡漠:她管谁叫什么,与他何干。
骆止寒回以温润的微笑,只说:“苏小姐不必谢,能帮上忙已是荣幸。”
“等到近日京城中诸事处理妥当,我会继续到彬州去看顾令堂。”
“现在,请小姐让我看一下伤痕,我好决定用药。”
他下意识抬头,想示意小姐的丫鬟帮忙拉起袖子,随后才意识到苏栖禾的家境与他们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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迥异,不可能有什么贴身丫鬟。
苏栖禾没注意到太医的眼神,乖巧地嗯了一声,没有名门闺秀的扭捏娇羞,平静地挽起衣袖,露出手腕上捆绑留下的伤痕。
朱红的一道痕迹,圈在腕骨上,衬得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加娇嫩透明,盈盈可怜,仿佛是谁掐上去宣誓占有的标记。
江寻澈喝茶时堪堪抬眼,正看到这个场景,眼神猝然一沉。
叮——
是他手中的茶杯重重落在桌上,白瓷碰撞桌面,泻出一声泠然清脆的声响。
“寻澈,怎么了,不舒服吗,需不需要我给你也看看?”
骆止寒闻声回头,只见自己这位王爷发小面无表情,目光如寒渊深潭,只是喉结轻轻地上下一滑,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他得出结论:“被茶烫到了?”
秦王摆了摆手,没有回答,于是骆大人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一定是被烫得说不出话了。
唯有苏栖禾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江寻澈身上,也碰巧看到了王爷那一瞬间的眼神——黑眸蕴火,瞳孔放大,一如过去在马车上、在抱厦里,他朝她俯下身时的模样。
她睫毛颤了颤,心湖里漾出一抹难以言明的羞涩。
正在把脉的骆大人不知她为何突然心跳过速,还低声安慰了一句“别紧张”,却换来少女脸上飞红一片。
骆止寒有点疑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答案,索性放弃。
“这个罐子里的药膏,请苏小姐每日涂抹,会很疼,但一定要忍住,否则可能会留疤。”
“从脉象看,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本就体虚,兼以心绪不宁,时常纷乱。现在恢复期间,最好安静休息,有助于康复养身。”
上一壶茶已经凉了,江寻澈无声地抿了一口,让寒冷生涩的液体流过咽喉,浇灭体内的燥热,恢复引以为傲的理性。
她是他的家臣,是随便使用的工具,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苏栖禾现在这些伤,其实都是因为他在两害相权中毫不犹豫地牺牲了她,所以才受的。
他当时做了这样的选择,现在自然也不会心疼,更不该心疼。
于是他打断道:“但是这几日我有事需要她做。”
手指点了点桌上的纸页,他刻意放冷了声音,淡漠,平直,威严而不容拒绝。
“这些奏折和批复,原本我想要你今晚之前看完,然后有问题要问你。现在已经被耽搁半日,不能再拖了。”
“最好能连夜完成,明早南风会来找你要结果。”
吩咐南风来回跑腿,提前避免了自己亲自去找她的可能。
一听要连夜赶工,在场的医生觉得实在过分,想劝他说还是恢复重要,看奏折什么的可以交给别人。
但苏栖禾已经低头行了礼,轻声回答:“是。”
让骆止寒最奇怪的是,她眉眼弯弯,唇角也微微翘起,眸底有光。
好像她觉得能为江寻澈做些什么,哪怕自己带病熬夜,也是非常高兴的。
他疑惑了半天,直到提着药箱从秦王府告辞时,才终于想起,他父亲生病时,母亲曾经连着几个通宵亲自为父亲煎药。
当时目前看向父亲的眼神,大概就是苏栖禾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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