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还这么年轻,将来前途肯定差不了,要是当初宝生没悔婚,来娣没……
有些事情没法想下去,一想,就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偏偏石荣祖还要跟对方打招呼,“听说陈师傅现在是江城唯一一个能做圆肚子木桶的,明年就能涨工资了吧?”
人家都打招呼了,夏芍也不好装没听见,笑着道了句恭喜。
“谢谢。”石科长一双眯眯眼都笑眯起来,问两人:“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我们也刚喝了喜酒,出来醒醒酒。”
石科长也就是客气客气,在外面跑惯了,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已经成了本能。何况这两口子以后肯定差不了,就算用不到,看到了随口打个招呼也没有坏处。
眼见两人走了,李来娣满脸的不高兴,“你跟他们打什么招呼?”
石科长没回答,“我看你有点感冒,外面冷,你快回去吧,这边有我呢。”把人哄了回去。
听他关心自己,李来娣立马把什么夏芍忘到了脑后,甜“嗯”一声回去了。
石科长这才又去送李常顺和田翠芬,老两口却已经脸色铁青,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还好嫌丢人,今天没让宝生来,不然场面只会更加尴尬,更加难堪。
孙清和姜百胜留下来帮着收拾了,回到家,家里就只有夏芍跟陈寄北两个人。
一进门,帽子手套都没摘,陈寄北就从后面搂住了夏芍,下巴枕在夏芍肩上。
反正没别人,夏芍也没推他,任由他抱着,“怎么了?喝多了?”
“没有。”陈寄北答得一本正经,人却偏头把夏芍的耳垂含在了嘴里。
夏芍耳朵最是敏感,身体一软,立马开始推他了,“你别闹,我去给你冲杯蜂蜜水。”
连推了好几下,还被在脸蛋儿上吻了吻,才成功挣脱。
她去柜子里拿蜂蜜,陈寄北就靠在一边扯了围巾,露出漂亮的下颌线。不知是不是喝了酒有点口干,他淡敛着眉眼滚了滚喉结,整个人立即多出几分性感。
这模样,还好现在没别人。
夏芍觉得自己口也有些干,估计今天喜宴上那酒有点上头,给自己也冲了杯蜂蜜水。
喝完刷完杯,见陈寄北还定定看着他,她给陈寄北拿了个枕头,“你躺躺吧。”
陈寄北嘴上说着他没醉,却没拒绝,把枕头接过去垫在了头下。
夏芍刚要收手,男人又抓住了她的指尖,往枕头边上挪了挪,让出一个位置。
夏芍有些好笑,“你这是让我陪你一起躺?”
陈寄北没说话,眼神却比平时都要黑都要深,抓住她的大手还往下拉了拉。
夏芍也喝了酒,就没挣开,顺势被他拉下去,枕在了他怀里。
两人平时都要上班,还是第一次白天这么躺在一起。
陈寄北调整了个姿势,从后面圈住夏芍的腰,在夏芍颈后吻了吻。
抱着人睡的时候,他似乎格外喜欢这种能完完全全贴合在一起的姿势。某些时候又格外喜欢从正面看着夏芍,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看清夏芍每一次皱眉,每一点难耐。
只是贴得太近,有些变化就难以遮掩,很快夏芍就发现这男人他想酒驾。
夏芍也想酒驾来着,可惜她家大姨妈前两天来了,还没走,这车没法上路。
于是她只能往前挪了挪,陈寄北也知道,头靠着她的头没再动。
两人谁都没说话,就这么安静又温馨地挨着,不多久就睡着了,两点多才起来包饺子。
第二天上午正忙着,警卫室有警卫过来找夏芍,说是有夏芍的电话。
这年头通讯不便,能找夏芍的也就那么几个人,能打电话到单位来的就更少了,除了陆泽同不作他想。
果然一进警卫室,吕大爷就指着电话机,“小陈他表哥,找小陈的。”
夏芍了然,这是没找到陈寄北人,所以把她找来了。
警卫室除了吕大爷打更这一间,旁边还有个屋子,是给单位警卫休息用的。之前天暖和,警卫们还多在外面转悠,最近天冷了,多数时间都待在警卫室,就显得有点吵。
夏芍拿着话筒往角落里走了走,声音没那么大了,才叫了声“表哥”。
“小夏啊。”陆泽同显然在那边等着,应得很快,“听说寄北调走了。”
“嗯。”夏芍把之前的事简单和他说了说,“土产那边缺人做桶,要得急,他一过去就让他先做二十个出来,他可能是有点忙,就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事。”
其实土产要的桶很多,只是新下的木料还没回来,只能先做二十个。
听说陈寄北连圆肚子木桶都能做出来,是被人抢走的,陆泽同声音里满是笑意,“忙点好,年轻人就得忙一点,多拼搏拼搏事业。他现在有出息了,我也能放心了。”
平时光听陈寄北说,陆泽同显然不放心,跟夏芍问了不少陈寄北的情况。
这一问,就问了半天,等那边有人要借用电话,才匆匆挂断。
因为挂得急,夏芍也没来得及问陆泽同有什么事,只跟对方说了土产的号码。
当初陈寄北调走,特地跟土产的警卫室要了电话,让夏芍如果有急事,就打电话找他。
回到糕点车间,却看到王哥刚从车间办公室出来,眉心微微蹙着。
夏芍就问了句:“怎么了?”
“回去再说。”王哥等了等她,跟她一起进了车间。见面包班的人都在,敲了敲案板示意大家看过来,“咱们车间的元宵量不够,大家今天下午都晚走一会儿,赶赶工。”
“量不够?”郭姐很是意外。
牛亮正切着水磨面,闻言也停了下来,“咱们班干活那么快,量还能不够?”
别的不说,夏芍掐剂子那速度就跟飞似的,不用机器用手掐也一样。他这边一刀刚下去,夏芍那边一条面就掐完了,七八个人跟在她旁边包都包不过来。
说实话王哥也不太信,不然也不会皱眉。
但车间刚把之前做那些装好箱,确实差了点。元宵又不比月饼,上烤炉一烤完水分就没了,不管是面还是馅里都有水分,多少米出多少斤是有弹性的,还真有可能估算错了量。
“可能是我经验不够,没算好量。差得也不多,只有二百来斤,有个半小时就干完了。”
“前几天做的不够量,又加了半个小时。”
夏芍看着他打开车锁,和他一起往外走,“表哥给你打电话了吗?”
“打了。”
那应该是等那边用完电话,又给陈寄北打了一个。
夏芍就问起陆泽同打电话的目的,“上午挂得急,我也没来得及问,表哥是有什么事吗?”
“嗯。”陈寄北推着自行车,说,“表哥想叫我们去他家过年,不过咱们刚结婚,新房头一年不能空着。他让咱们过完年,初一再去,去住几天。”
说到这,他转眸看夏芍,“咱们去吗?”
“去啊。”夏芍弯起眉眼,“只要嫂子不嫌咱们烦,咱们就去。正好嫂子都给咱们送过好几次东西了,咱们还没见过,得亲自去给嫂子拜个年,跟她说声谢谢。”
陈寄北见她下了班就懒洋洋的,不怎么爱出门,还以为她不会想去省城,所以才有此一问。
没想到夏芍不仅答应得痛快,还琢磨起过年给陆泽同和新嫂子带点什么东西拜年,又问:“你说咱们去待几天?我让王哥把我的值班时间安排在回来后。”
过年放七天假,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天的值班。
夏芍不是爱往外跑的人,不用问也知道,这全是因为他。
陈寄北的声音不觉有些轻,“几天都行,你说了算。”
“那就三天吧,时间不紧,表哥和嫂子也能歇歇。”
晚了半个小时下班,天色都已经黑透了。灯光下夏芍一双眼睛格外清澈透亮,声音也透着惯有的温软与悠然,“过年才放七天假,总不能让他们光忙着招待咱们了。”
安排得井井有条,就像她这个人,看着心大,可不该马虎的从来不马虎。
陈寄北的声音就又低了两分,隐在夜风里甚至有些与他这个人不符的柔软,“好。”
第二天早上去单位,东北的冬天这个天然大冰箱果然已经把元宵冻好了。
因为不用和面,牛亮也不用提前两个小时,天没亮就来单位,和大家前后脚进的车间。他去大缸里盛水磨面,其他人则去外面拿托盘,把冻好的元宵装进木箱子里。
这些木箱子都是七十斤一箱,里面铺了包装纸,装完直接发货送到商店和供销社散卖。
夏芍帽子手套都没摘,也跟着一起腾盘子去了,只是东西一端起来,人就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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