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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2-3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怎敌她,晚来风急》22-30

    第22章

    二房不设账房,那……就是说从今往后大房得出钱负责自己的开销了?

    平地一道惊雷,几人一时都没了声儿。

    不等碧云发话,大娘子先反应过来,顾不上落泪,质问道,“不知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三哥哥的意思,三哥哥……”

    温殊色掐断她的念头,“你别指望他,钱在我手上,吃了他的住了他的,我总不能看着你们欺负他。”

    谢劭:……

    听了这半天,谢劭大抵明白了怎么回事,府上的一堆烂账,并非今日才有,早就烂在了骨子里,但比起这些钱财,他更怕麻烦,老头子和他夫人在府上,也没见得理清楚,横竖有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更不用说,要多少拿去便是。

    可如今看着身旁的小娘子,直腰挺着胸脯,一副护食的模样,替他愤愤不平,他要是再放纵下去,说个不字,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于是,谢劭没出声,默认了小娘子的说法。

    意外地没得来三哥哥的支援,大娘子呆了呆,这才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碧云也看出来了情势不对,到底比在场的小辈们多活了些年头,知道这会子状告怕是无用,上前同温殊色和声道,“三奶奶刚嫁进来,怕是还不知道谢家的内情,大爷因早年家境不如意,没能进学堂考功名,二爷一直挂记在心,曾说过,大房有何需要只管找二房……”

    “这就奇怪了。”温殊色皱了一下眉,“不怕碧云姑姑笑话,我父亲早年也没读过书,人人都道是温家家境困难,祖母没银子供他上学,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无心于科举,一见到书就头疼犯困,要真是个用功的,借光凿壁,也能有所成就,这念书,穷有穷的念法,富有富的念法,历代王朝在朝为官的大人们,有不少都乃贫苦出身,父亲常对我说,人各有命,不能把自己的不幸,算给天爷,更不能算在别人身上,这不生怕拖了大伯的后退,不仅没伸手同他要钱,还靠着自个儿的双手养起了温家呢……”

    温家在凤城算是书香门第,家里什么情况,凤城人大多都知道。

    不就是说谢家大爷比不上他父亲心胸豁达。

    碧云姑姑极为不屑她拿大爷同一个商户来比,“大爷乃凤城副使,哪能如温家二爷恣意,当年谢家二爷带着家眷和钱财回到凤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多亏有大爷在背后相护……”

    “这有何可护的?”温殊色似是完全不明白姑姑的意思,一脸疑惑,“当今圣上治理的江山,一片国泰民安,难不成还有人敢上府上来抢人钱了,且阿公的钱财,我记得没错,还是圣上赏赐下来的银钱,碧云姑姑的意思是说圣上没把天下治理好,还是说有人不把圣上放在眼里,想要造次?”

    见她居然扯到了圣上头上,碧云姑姑神色一呆,“老奴可没那个意思……”

    “那就是碧云姑姑想多了,外贼胆子再大,也不能上门来劫财,否则大酆律法也不会饶了他,倒是有一句俗话,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这番明嘲笑暗讽,半个脏字都没,却把大房拉出来示了众,碧云不敢再往下说,再说下去,指不定就被她扒光了皮来骂。

    二娘子可咽不下这口气,听到她那句‘家贼难防’气得当场冲上去两步,“你……”

    温殊色面色不动,“二娘子还有话要说?”

    瞧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儿,二娘子一时气结,半天都没吐出来。

    其实也并非过不下去,温殊色好心劝说,“大爷乃凤城副使,月例不低,只要你们不大手大脚花销,平日里节俭一些,手头必定宽裕,今后各管各的,你们也懒得再绞尽脑汁,想尽各种法子,不惜连名声都搭进去来行骗,自己花自己的银子,岂不是更安心?”

    一通夹枪带炮,谁也没能幸免。

    她这是要一锤敲定了不设账房,见谢劭迟迟没有反应,一竿人等立在日头底下干着急。

    二娘子憋了半天,目光恰好扫到了温殊色今儿刚买回来的一批货物上,其中几个匣子她极为熟悉。

    可不就是是崔家水粉铺子的东西吗。

    上回母亲找她要水粉钱,她编造出来的一堆道理,说崔家不过是个骗人的濠头,转个身自己倒是买上了。

    终于找出了把柄,二娘子冷声一笑,“三哥哥,你可莫要信她,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不过是见不得咱们好,想要独吞了三哥哥的家财。”怕谢劭不信,伸手指给还没来得及搬进去的一堆匣子给他看,“她倒是知道节俭,前儿还同母亲说崔家的水粉,濠头在盒子上,叫咱们以后不要上当,可三哥哥瞧瞧,那是什么……”

    谢劭眼里只有马匹烈酒,眼皮子一掀,看过去也是白看,不就是一堆盒子,鬼知道是什么……

    温殊色倒知道。

    自己确实说过此话,崔家的水粉濠头是在匣子上,可好看也是真的好看,故而问二娘子,“你知道崔家为什么要在护城河边上造个湖泊吗。”

    她怎么知道,二娘子没心情同她打哑谜。

    听她如此问,谢劭扭头看向了旁边的小娘子。

    崔家建的那片湖泊离护城河不到半里,毫无意义可言,不外乎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吃饱了没事干,倒好奇她能说出个什么原由来。

    便见眼前的小娘子唇角抿出了一道浅显的梨涡,手里的罗扇轻轻往案上一瞧,笑呵呵地道,“因为钱是他的,他乐意啊。”

    谢劭:……

    二娘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愤然道,“我谢家的银子还成你的了……”

    温殊色也不给她质疑的机会,抬头唤安叔,“安叔查查,我来谢家后,可有向谢家支取一分钱财?”

    不需要查,安叔摇头,“未曾。”

    温殊色一笑,“我温家二房非残疾之身,四肢健全,能自己赚钱,不用花别人的,自然是怎么乐意怎么花。”小娘子说罢,头一仰,目光扫向跟前众人,“还有谁有疑问的,别怕,都说出来。”

    虽说春光怡人,正午的日头当空射下,站久了却让人后背生汗。

    小娘子坐在树荫底下,手里拿着罗扇,身板子挺得笔直,双颊因长时间的舌战染了一层浅浅的红晕,乌黑的瞳仁望过去炯炯生辉,精神劲儿十足。

    再瞧对面,主子奴才站了一堆,耸拉着脑袋,脸上均是一团菜色。

    哭过闹过,就是说不过。

    小娘子凭一己之力,成功地舌战数人,谢劭适才的困意不知何时已经没了,突然生出了庆幸之心,庆幸这样厉害的小娘子是他家的,同自己是一伙的,又暗里告诫自己,今后若没什么事万万不能惹了这位小娘子,比起适才她的一阵唇枪舌剑,先前对他已是口下留情。

    “都没有异议了吗,那就这么说定了,二房不再设账房,大家回去后相互转告,免得白跑一趟。”终于想起了坐在旁边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吭的正主子,小娘子回头征求他的意见,“郎君有什么话要说吗?”

    她挑起上眼睑,把里面那双眼睛撑得更为明亮,面上含着微笑,眼珠子却装着乾坤。

    仿佛他只要一反驳,她便有成千上万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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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话语等着他,一个回答不当,下一个,他便会成为对面那堆人中的一员。

    凭他纨绔的名声,他要引火烧身,小娘子今儿铁定不会饶了他。

    脑子又开始嗡嗡作响。

    细细琢磨,小娘子说得挺有道理,自己有多少便花多少吧,不能再惯着。

    人是他留下来的,钥匙也是他主动交的,如此贴心替他操心管家,他应该感激,更应该给她信心,捏了一下眉心,决定给小娘子撑腰,“三奶奶说了算。”

    可喜可贺,他还算有救,不然她今儿一番功夫还真是白费了,为了奖赏他,温殊色拿起案上的一块米糕,凑过去亲手递到了他嘴边,“郎君英明。”

    这一亲密的举动,总算让一众人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三公子已经不是原来的三公子了,他被美色迷晕了。

    —

    大夫人正焦灼,盼着碧云回来传话,便见大娘子二娘子二奶奶齐齐丧着脸,挤进了屋子。

    几人把温殊色在游园的所作所为,一字不漏,全都传达了一回。

    说得绘声绘色,大夫人听得直吸气,气血一阵压过一阵,两眼蹿出火花,尤其是听到二娘子说,“三哥哥就跟着了魔一样,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老三同意撤走账房?”

    二娘子嘴角一噘,“可不是吗,三哥哥说,以后二房一切都是三奶奶说了算。”

    这还得了。

    那老三之前是府上最好说话的人,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十足的败家子,但也因此他格外的大方,几乎每次开口,都会有求必应。

    先前知道二爷和二夫人要回泉州时,大夫人还松了一口气,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居然要把账房撤了。

    撤了,大房的开支从哪儿来?

    大夫人眉心跳得慌。

    那温家的二娘子,她之前经常听温家大夫人背后议论,说也是个败家子,大把的银子往外扔,起初得知老祖宗不惜装死,最后却换了这么个玩意儿,心头还痛快,如今看来,是她没把其中利害想明白,温家大夫人之所以抱怨,不就是因为那温二娘子没把钱用在他们身上。

    如今回过神,为时已晚。

    再说那老三,温二娘子的姿色本就在大娘子之上,男人说到底不就是个图色的东西,为了哄女人开心,什么不能答应。

    钱在人家手上,人家说不给就能不给,大夫人两边额角不住地跳,人也如同抽干了气儿,歪在软塌上正想着怎么补救。

    这关头,大爷却派了小厮回来同她要银子,“今儿夜里老爷在白楼设了宴席,宴请几个部下同僚,让小的来找大夫人取些银钱过去。”

    大夫人气不打一处来,“哪儿来的银钱?告诉他,从今往后我们大房没银子了,老三被狐狸精灌了迷魂汤,谢家的金库,全让狐狸精叼走了。”

    小厮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愣愣地站了一阵,只好空手而归。

    —

    谢大爷今日放走了裴大人后,便去了一趟靖王府,知道周邝会闹,先同周夫人禀报,“马车属下已经搜了,里面没人,若再继续搜下去,惹怒了他,硬碰硬于王爷也不是好事,属下以为,已经过了一夜,人怕是早就送了出去……”

    “副使这话非也。”话还没说完,周邝风风火火地从外进来,一声打断,“昨日一出事,我立马让人封住了城门,路过的马车挨个排查,夜里追了一夜,追出了凤城边界,已问过那里的人,都说没见到可疑的马车,不用想,人定在他裴元丘的车上。”

    周夫人端坐于榻上,眉目虽也带了几分愁绪,却并没有过多的慌乱,转头看了一眼冒冒失失闯进来的周邝,没好气地道,“还好意思说,谁惹出来的事?”

    周邝对谢副使放走裴元丘一事很不满,不顾周夫人的斥责,继续道,“他裴元丘早年弃发妻,跑去东都娶了高门王氏之女,高攀得势后,做到了今日大理寺少卿的位置,谁不知道他的夫人王氏同当朝右相的夫人乃亲生姐妹,右相又乃当今国舅,其中关系不难理清,周边几个叔伯的下场,足以说明太子殿下要削藩,如今轮到咱们头上了,他裴元丘这趟回来,便是为了揪住我们的把柄,即便没有兵器库这出把戏,他也会想出其他办法,副使心中应该比我更明白,今日贸然放他离去,此举实属欠妥。”

    自从靖王来到凤城,便对谢家大爷青眼有加,从侍卫一路将其提拔到副使。

    这么多年还从未对他说过半句重话,今日却被世子当着周夫人的面训斥,谢副使脸色有些挂不住。

    周夫人察觉了出来,斥道,“胡闹!不放他走,难不成把人给扣在这儿。”

    “有何不可?”周邝急了眼,“此处乃父王的番地,他若真存了坏心,孩子一刀割了他的脖子,让他永远都到不了东都。”

    王妃和声反问他,“要了他的命,不就正好给了旁人构陷你父王的铁证?”

    “若是做了此等打算,自有可以圆说的说辞。”

    见他这副誓不摆休的架势,周夫人只好同谢大爷道,“副使也辛苦了,先回去歇息吧。”

    谢副使也没继续留,拱手道,“属下先告退。”

    人刚退出去,周邝便一屁股坐在了周夫人身旁,一脸愤然,“副使今日是被裴元丘的话所迷惑了,吃着碗里的望着锅里的,一说起大公子,副使就如同被蛇捏了七寸,那东都的官就那么吃香?是我父王亏待了他,还是嫌弃父王给的银钱少了?比起谢仆射和谢兄,这位谢家大爷当真提不上台面……”

    周夫人听他发完牢骚,才搭腔,语气平静,“人性如此,人立于世,本就是被利益驱逐,有何之错?”

    周邝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平复才下来,“多亏谢兄提醒,让我立马派人去往东都,先同陛下请罪,母亲意下如何?”

    他回来便是同周夫人商量,谁去最合适。

    “你们几个,也就谢劭最为靠谱,就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必然也想不出这等法子。”周夫人提前告诫他,“这事我已经有了安排,你不必再操心,你父王不在,怕是有人正等着咱们乱手脚,藩王无召不得入京,你一旦踏入东都,别说你的命了,你父王,整个中州王府都会被牵连。”

    这个他还是知道,周邝不放心,问道,“母亲打算派谁去。”

    “这节骨眼上,我王府派谁入京都会打草惊蛇。”周夫人突然看着他,神色一亮,“倒是巧了,明家的二公子,听说要上东都。”

    周邝愣住。

    “这样,你去找你未来的媳妇。”周夫人说着从袖筒掏出一封信递给他,“就说麻烦她交给明二公子,让他把这个带给宫中的杨淑妃。”

    周邝如一根石柱僵在那儿,再也说不出来话。

    本以为上回明大娘子放狗,自己受了伤,母亲必然会打消念头,可不仅没有母亲第二日就上了明家提亲。

    如今两人已经是未婚夫妇,婚期都出来了,定在了今年秋季。

    他阻止不了只能接受。

    周夫人见他面红耳赤,明知故问,“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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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去不太合适,如此大事,母亲还是妥当些更好。”扭过头转身就走,“既然母亲已经有了安排,孩儿先不打扰了。”

    —

    谢副使从王府出来后,心情也极差,想起这些年为了靖王瞻前马后,几乎跑断了腿,日后还要为这么个纨绔子弟效劳善后,顿觉没了盼头。

    当下便邀了几个手底下的人去白楼喝酒。

    底下的人都知道他财大气粗,且他对一帮兄弟也自来大方,每回去白楼,都是上二三楼。

    山珍佳肴,每人身边都有美人作陪,一边听着小曲一边喝着美人纤纤玉手投喂来的酒水,如同饮了玉液琼浆,登上了仙阁,人都飘乎了起来。

    白楼不比别处,自来不赊账,今日谢副使花钱买高兴,赏钱给多了一些,结账时发觉身上的银钱不够,差使小厮赶紧回府上去取。

    可没想到,小厮却两手空空地回到了白楼,见谢副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小厮忙把大夫人的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谢副使眉头紧皱,碍着身边还有底下的一帮兄弟在,到底不好发怒翻脸,找来掌柜的,以副使的身份作保临时挂了账,却再也没了心情,一杯酒灌入喉中,让兄弟们散了,自己也回了府邸。

    大夫人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见人回来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先一通输出,“你还知道回来,要再晚些,估计连个落地的地方都没了。”

    谢大爷没拿到银钱,也是一肚子气,“怎么了?要山崩地裂了。”

    大夫人冷笑一声,“我看也差不多了。”

    谢大爷适才听了小厮说完,知道了个大概,见她摆出这副模样,便知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主动问她,“老三他怎么了?”

    大夫人脱口而出,“被狐狸精迷了眼,人财两空了。”

    谢大爷最讨厌她这副模样,吸了一口气,“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大夫人来气了,道我怎么没好好说话,“你那位好侄子娶了个好媳妇,打算从明儿起要把账房撤了,往后咱们家里的开支家用,都得靠大爷您了。”

    她满口含沙射影,谢大爷也不指望能从她嘴里听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找来了碧云问,“说说怎么回事。”

    碧云把事情经过都说完,谢大爷咬牙半天都没吭声。

    大夫人又开始嘲讽,“大爷还能想出什么法……”

    “你还有脸了?”谢家大爷突然一声呵斥,回头瞪着大夫人,恨铁不成钢,“早就同你说了,做事要有分寸,别图眼前小利,你就是不听,目光短浅如何能堪起大任?不管那温二娘子是如何进来的谢家,老三当初既然能把她留下来,便说明心头已承认了她,她就是谢家的三奶奶,犯得着要你们一个二个上门去挑衅?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有讨到便宜?简直愚蠢如猪狗。”

    大夫人被他劈头盖脸骂得瞠目结舌。

    “你可知道中州眼下是什么局势?”这两日谢大爷头都大了,“宫中的动静已经很明显了,要削藩,周边的几个王爷,可有一个是好下场?靖王将来必定凶多吉少,老大的调令就在最近,这节骨眼上,你不能替我们爷俩分忧也就算了,还闹得鸡飞狗跳,你看看,你哪点有当家做主的样。”

    谢家大爷气得不轻。

    这是大事。

    大夫人愣了愣,终于冷静了下来,顾不得什么银钱了,忙问,“这是发生了何事?”

    谢大爷顺过胸口的那口气,才道,“这次那裴元丘回来,便是来抓靖王的把柄,结果那位不成器的世子爷弄了个兵器库,被人逮个正着,人证物证今日已经送出了城,怕是过不了多久,咱们凤城就要完了……”

    大夫人被吓到了,“靖王呢,可有想办法……”

    “庆州遭了天灾,百姓四处闹事,王爷如今正困在庆州,消息迟迟递不进去。”深吸一口气,恍然大悟,“如今看来,这一切都是人家安排好的。”

    “那怎么办。”见他这样,大夫人头皮都麻了,“咱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谢大人想起今日在街头的一幕,知道裴大人的那番话是特意说给他听,今日自己要真同他较上劲,等老大一到东都上任,他裴元丘只需要动动手指头,便能让老大无立足之地,说不定等不到老大去东都,连调令都下不来。

    他早知道凤城并非久留之地,胜在老大争气,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进士。

    如论如何,在凤城乱起来之前,也要把人送出去。

    “等老大调令下来,立马送他去东都,你先张罗,想办法在东都置办一分产业,尽量把钱财转移出去,到了东都还要各处打点……”

    绕来绕去,还是绕到了钱财上。

    大夫人一脸丧气,“你每年那点银钱都让你请人喝酒败光了,还有什么钱财?东都买房?说得轻巧,上回我听温家大夫人提起,东都的一套房产,得要五千多贯,再加上花销,二房要是一毛不拔了,咱们别说买房产,租个像样的院子都难……”

    “你明日上门去赔个不是。”都是一家人,气头上的说得话不算数,过上两日等三奶奶气消了,再上门说上两句好话,还能生出隔夜仇不成。

    想起今日哭着回来的几个小辈,大夫人可没他想得那么乐观,“大爷想太简单了,这温二娘子,可不是好打发的。”

    谢大爷眉头一拧,“老夫人呢,知道吗?”

    说起这个大夫人就来气,人人都说只要是自己的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他们谢家的这么老夫人,就是个偏心眼儿的,“怎么不知道,正烧着高香呢。”

    —

    府上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谢老夫人怎可能不知道。

    昨日听大夫人过来诉苦,拿不到银钱,还让掌柜的上门追债,谢老夫人激动地觉都睡不着,同南之叨叨,“真是歪打正着啊,我谢家的祖坟冒烟了,居然娶回来了个铁娘子。”

    南之知道她高兴,“老夫人这回该放心了。”

    谢家这一脉从家族中分开后,谢老夫人就只有跟前的两个儿子,老大自小资质平庸,性格急躁,幸亏老二天资聪慧,处事沉稳,凭自己的本事做到了东都左相,让谢家跻身于世家高门,荣誉这东西一旦有了,便不能丢,官可以不做,但家族的气运不能断。

    谢老夫人一双眼睛看人自来很准,谢家的几个后辈中,最有资质的并非是大公子,而是闲頠。

    可惜因他父亲的缘故,只能回到凤城。

    是金子总会发光,但也耐不住旁人真把他当作金子使,谢家大房的那些弯弯绕绕,她怎看不出来,人人都想发设法要在他身上刮取。

    本以为他会有分寸,他倒好,整日一副懒散样,说什么也听不进去,总以为自己的银子多,花不完。

    可他不知道,这世上最留不住的东西,便是银钱。

    他要是再如此懒散下去,待自己百年归土,他那爹娘也相继离去,家底恐怕也就被他败光了。

    当初不惜背负偏心眼的骂名,临时把新郎给换了,便是看上了温家大娘子持家有道的名声,当夜得知温家抬进来的是二娘子时,她确实受了不小的打击,天晕地旋,就差晕了过来,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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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床上歇息了几日,想来天命如此,二娘子就二娘子吧,也不再做指望,结果温家二娘子却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怕她被大房那帮子人唬住,站不稳立场,谢老夫人特意同方嬷嬷打了招呼,关键时候要给三奶奶撑腰。

    三奶奶却没让方嬷嬷有用武之地。

    一次是意外,接二连三,那便是真本事了。

    第二日南之把三奶奶是如何舌战众人,骂哭了几个娘子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谢老夫人坐在那榻上,竖着耳朵听,越听眼珠子越亮。

    最后听说,三奶奶要把账房撤了,谢老夫人一激动,竟然老泪纵横。

    念叨了一声菩萨保佑,赶紧吩咐南之,“去,去捡些补品,照好的拿,给温家老姐姐送过去,养个姑娘也不容易,她喜欢焚香,屋里那几盒香片你都拿给她,这老姐姐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一通念叨,也难平心中激昂,起身又吩咐丫鬟,“备上香火,把菩萨供起来……”

    大夫人带着几个娘子赶过来时,老夫人确实是在烧高香。

    见到她满面红光,大夫人陡然才想起来,这老祖宗是个偏心眼儿,却依抱了一丝希望,把大房的难处一一列举出来。

    结果那老祖宗板着脸反问,“怎么,老大的俸禄不够你们花?舒服日子过够了,不往外扔银子心痒了?二房是有银子养你们,可将来呢,大娘子二娘子这要打算要找个家底殷实的富商嫁了?”

    一股气没顺过来,又添了一股,大夫人气得心口都疼了,回来后拿起个茶杯要砸,临了想起今后还得要自己的银子补上,又放了下来,越想越窝囊,见谢大爷回来,自然没好气。

    谢副使听她说完,也沉默了。

    自己母亲偏心老二,他从小就知道,心中要说没有埋怨是假的,只不过对自己没什么损失,便也没去计较。

    这回不同,关乎到老大的前程,“这会子都在气头上,说话也不管用,等过两日派人把承基叫回来,我去同老夫人说。”

    —

    今日大公子谢恒照着谢副使的吩咐,把裴元丘一行送出城门外,正欲调头,身旁裴元丘推开直棂窗同他道谢,“有劳大公子相送。”

    谢恒勒住缰绳,面色平静,“今日晚辈送裴大人,是因裴大人与我一样,同为凤城人,还望裴大人将来不管身在何处,也不要忘了风城的父老乡亲。”

    裴元丘笑道,“没想到大公子还是个念旧之人,大公子如今还年轻,等有朝一日游遍大江山河,见过了秀美的风景,大酆又何处不是家呢?”

    没再耽搁,转头放下车帘,同马夫道,“走吧。”

    身后的马车徐徐而来,谢恒立在那没动,锁眉思索之时,目光不经意瞥向跟前的马车。

    马车的直棂窗没合,风一吹,白沙窗帘掀起一角,里面坐着的人正是温家大娘子。

    谢恒微怔,对面的大娘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回过头时,马车正好错过,也不知道对方也没有看见自己。

    秋莺眼尖,“大娘子,大公子在外面……”

    大娘子脸色没什么波澜,过了一阵,才轻声道,“无缘之人罢了。”

    —

    队伍出发,缓缓驶向东都,裴元丘帘子一落下,身边的家臣便道,“大人这回该放心了。”

    “何来放心一说。”裴元丘拧开水袋,仰头饮了几口。

    适才在那日头下站了一阵,背心都冒出了汗,没想到那周世子竟然不是个草包,还怀疑到自己头上。若非谢道远有软肋,自己今日恐怕还真难以脱身。

    “还有得一番争斗。”裴元丘把水袋递给家臣,“殿下当初提出要削王爷的藩位,周边的那几个,陛下没同意也没反对,唯独这位靖王,陛下的态度坚决,其中原由无人得知。等这一桩把柄摆在陛下面前,若陛下还要出面维护,殿下才真正该提防了。”

    家臣觉得荒谬,“殿下乃陛下的嫡长子,靖王一个养子,不过是念在早年的一点感情上,想让他在凤城安享晚安,莫非真要在大事上偏袒他?”

    “安享晚年,为何不去蜀州江南,偏偏是离东都最近的中州节度使?”

    家臣一震,神色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裴元丘继续道,“当年谢仆射乃一朝左相,官运正当红,却突然辞官回了凤城,如今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大人是怀疑谢仆射辞官为假,实则领了皇命,来凤城保护靖王?”家臣想不明白,“他不过一个养子,陛下为何会如此偏袒……”

    “这有何可想不通的。”裴元丘偏头往后一仰,“后面温家那位不就是个例子。”

    “帝王之家怎能同寻常家族相比。”

    “谁知道是不是养子,一切就看陛下这回怎么做了。”裴元丘想起了自己那位逆子,长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道,“凤城乱之前,想办法先把那逆子给我绑来东都。”

    与王氏成亲多年,王氏一无所出,如今他膝下就只剩下这么个原配夫人留下的儿子了。

    不管他认不认,都是自己的命根子。

    “还有那位谢三公子。”裴元丘突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以周世子的脑子,怕是还想不出今日来查我马车,必然也是他的主意,先前我几次对他游说,都被他巧妙地搪塞过去,警惕性很高,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纨绔。”

    家臣一脸凝重,“谢家若真的站了靖王,还真不好办。”

    身为左相,又在东都活跃了那么多年,暗藏的人脉怕是已经根深蒂固。

    裴元丘哼出一声,“他谢仆射固然坚不可摧,可就算是个铁鸡蛋,老夫也要敲出一条裂缝来。等到了东都,你差人去问问大公子的调令怎么样了,抓紧给他发下去。”

    —

    温殊色今日以一挑五,没有半分疲倦不说,眼见那精神劲儿越来越好,谁还敢呆在这儿挨骂,灰溜溜地散开。

    身旁郎君的动作也很快,屁股底下的圆凳仿佛烫到了他肉,利索地起身,走人。

    走了没两步,却被小娘子唤住,“郎君。”

    腿脚就跟不听使唤似的,停了下来,还破天荒地回头应了她一声,“娘子怎么了?”

    往日不是‘温二’,就是‘你’。

    突然一声‘娘子’,温殊色不太习惯他的转变,但一想,自己今日替他解决了这么大一桩麻烦事,他心头肯定充满了感激。

    其实替人办事,若得不到对方支持也没劲,温殊色指了指他嘴角沾着的一粒米糕渣滓,温声问他,“米糕好吃吗?”

    天知道那米糕是什么味道,被她塞进嘴里,口鼻之间全是她指尖的香味,嚼了两口,囫囵往下咽,这会子怕是已经穿肠过腹了,半点滋味都没尝出来,但适才还尖牙利齿的小娘子,突然嘘寒问暖起来,实在让人心头七上八下,只能违背良心地点了头,“好吃。”

    生怕她还要继续拉着自己说话,“累了一日了,你早些歇息。”

    温殊色心道果然要办点事才能与人和睦相处,继而同他表明衷心,“郎君放心,我一定替你好好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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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的郎君扯了扯嘴角,“有志者事竟成,娘子努力。”

    —

    当日温殊色妙语连珠,一战成名,翌日早上起来,才觉嗓子有些发干。

    晴姑姑和祥云伺候她洗漱,方嬷嬷端了一个印花陶瓷的圆盅进来,扬声朝里头唤了一声三奶奶,“老夫人一早让人熬了燕窝,南之刚送过来,三奶奶收拾好了,出来趁热用了,好润润喉。”

    还是老夫人体贴。

    昨日三奶奶的本事大家有目共睹,二房何时这般扬眉吐气过,方嬷嬷兴奋了半宿,今日依旧精神抖擞。

    把谢老夫人的话带给她,“老夫人说,三公子能娶到三奶奶这样的娘子,全仗着谢家祖坟冒青烟。”

    这两日自己把府上搅得一团糟,大房那群人必然会找上了老夫人,温殊色心头实则也没底,如今得了老夫人这句话,犹如吞了一颗定心丸。

    人总是经不起夸,温殊色嘴上谦虚,“不过分内之事,哪里能堪祖母如此夸。”却忍不住再次放下豪言,“放心,有我在,谁也别想再打库房的主意。”

    说到做到,当日温殊色安叔把账房撤了,账本攥在了自己手上。

    本以为还会来闹几场,做足了准备等着人再上门,却意外地过了两日清净日子,有些不太相信这就结束了,“就这么算了?”

    祥云笑道,“那日一战,只怕娘子的威名早就传出去了,谁那么想不开,上门讨骂?”

    如此一说,这两日也没看到谢三。

    早上一起来,西厢房便已人去楼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领了份官职。

    没人来打扰,她又搬出去坐在了梨树底下。

    这颗梨树还是当年回凤城后,二夫人亲手种的,眼下开得正好,白雪般的花瓣,一簇簇展开,拉坠着枝头。

    似乎今日才发现这一处的春光,温殊色仰起头慢慢欣赏。

    上回方嬷嬷听她说闻不见花香,早让人摘回来了几朵芍药,用胆瓶装饰起来,就摆放在她跟前的木几上。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暗香溢鼻,眼前一片浓浓的春意。

    正躺在安乐椅上,享受这无限春光,祥云突然从外面走进来,“三奶奶,大公子回来了。”

    温殊色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开。

    “听说老夫人今日办了宴席,把屋里的一众老小都叫了过来,娘子也会过去。”祥云话音刚落,南之便来了院子传信,“三奶奶,老夫人今日设宴,请三奶奶这就到宁心堂用饭。”

    太突然,温殊色愣了片刻。

    前几日谢三再三阻拦,不让她看到人,这不,一家人早晚还是会碰面。

    忙从安乐椅上起身,低头瞅了瞅自己身上,坐久了,衣衫有些褶皱,没法见人,“那我先去换身衣裳吧。”

    祥云跟着她进屋,一阵梳妆打扮,瞧了铜镜无数回,终于满意了,扶着高鬓出来,南之还在外面等着。

    一行人出了院子,温殊色脚步格外轻快,回忆起那日在马背上看到的挺拔背影,再想起那道声音,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了一张空前绝世,温润儒雅的面孔。

    奈何路太漫长,迟迟见不到人,忍不住转头问南之,“大公子不是公务繁忙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南之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温殊色更好奇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奴婢也不瞒三奶奶了,大公子的调令不出意外在这个月底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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