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外界的空气。
房间里暖气开着,还是暖的。
但她的心陡然空了一块。
她越发烦躁,为这莫名其妙的怅然若失。
她扔下手机,从床上坐起来,捞着被子,盖住被子里的春色。
“你呢,家里人没催你?”
江野起身下床,他捡了根烟,坐在沙发上,青丝缭绕,只点了一盏地灯的卧室内,浅淡光线柔和了他的脸部线条。
他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过了几秒,又说“你家给你介绍的是什么人,说来我听听,或许我认识也不一定。”
林疏月“怎么,你要给我把关吗?”
江野轻嗤“也行。”
林疏月沉吟了下,微微笑着“算了吧。”
江野“怎么?”
她仰着头,盯着天花板,毫无征兆地转移话题,“你有房子吗?”
江野“嗯?”
“去你那儿住吧,住在这边,总是能遇到熟人。”林疏月轻笑着,似乎真只是出于这么个简单的原因,“——我怕我未来先生撞见,这总不太好。”
“你想的可真全面。”他将抽了一半的烟按在烟灰缸里,浸染着烟草的眼,凛冽又冷漠。
“有吗?”
“嗯。”
江野又重新回到床上,只是,他掀开的不是他原本睡的那一侧的被子,而是林疏月手压着的被子。
强硬又蛮横的力度,扯开被子。
林疏月惊呼“你干什么?”
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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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一抬眼,便对上他冰冷的眸光,透着怒火。
江野道“——干你。”
那晚他发了狠劲儿,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
直到年后,听到身边的人说“林疏月和贺司珩好像要在一块儿了。”
处在人群中的江野,并没什么反应,神色淡淡,漫不在意地笑了笑。
隔天回部队,底下的人都感觉到了他的不爽。平时训练,他也是严谨的,但今天,比起严谨,更多的是严格和狠戾,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狠。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儿,却没人敢问。
毕竟他那状态,仿佛是一说话,就浑身冒火。
没人敢做被怒火殃及的小鱼仔。
他以为自己能和自己内心的欲望抗衡,终究还是徒劳。
那抹月光太美好,落在了他的眼底,令他此生难忘。
既然忘不了,就将她拾起,成为独属于他的月亮。
不到一个月,他休假回来,状似无意地询问林疏月和贺司珩相亲的事儿,周杨迷迷瞪瞪的,终于想起来,“那不是很早之前传的吗?你怎么才知道?”
猛头又想起,“也是,你在部队,消息本就不灵通。”
江野不置可否地笑了下。
周杨说“你别说了,因为这不靠谱的信儿,天鹅公主和阿珩差点儿吵了一架,阿珩还打电话来说了我一通。”
江野“所以他俩没有相亲?”
周杨“当然没有。”
还不等他放松警惕,又听到周杨说,“不过我听说林疏月真要相亲了,她年纪也不小了,二十六了,你看看咱们圈子里的女的,有几个不是二十五之前就结婚的?早点儿结婚,生个孩子,能多分点儿家产不是吗?”
江野晃了晃杯里的酒,浅橙色液体在他眼里仿佛迷离的幻影,被他眼里的别有用心搅弄,最后化成深暗的墨黑。
“你说得对,是要早点儿结婚。”
当晚,他回大院过夜。
翌日一早,家里人见到他,犹如见到鬼一般。
“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还是说我在做梦?”
江野成年后便鲜少回家,他大多时间都在部队,父亲又是部队的,他的一举一动,父亲都知道,因此也没什么经常回家的必要。
而成年人,都有各自的私生活,他们这样的家庭,比想象中的管束松弛。
江野在餐桌边坐下,与江爷爷一同用餐。
老爷子自退居二线后,热衷于钓鱼。
江野问他“爷爷,今儿个上哪儿钓鱼?”
“怎么,你乐意陪我?不陪女朋友?”
“我哪儿来的女朋友?”
他一脸混不吝的浪荡模样,气的老爷子差点儿把面前的餐具甩他脸上,“多大了,你看看嘉行,比你还小几岁,人都有女朋友了,就你——”
“这不是忙着事业吗?过阵子我就升职了,两毛二。”他眉眼倾斜。
这事儿倒让老爷子开心不少,却还是忧愁,“你说说,就你这样的怎么就找不到女朋友呢?”
“周围都是男的,我上哪儿找去?”他一本正经地反驳。
直把老爷子噎住。
老爷子无奈,突然想到什么,拍了拍大腿,“我前阵子钓鱼,遇到个老头,他有个孙女儿,条件还挺不错的……”
江野眼眸低垂,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
林疏月是在隔天,程见月那儿听来的消息。
程见月结婚后依然常往林家跑,是真把林家当成了自己的娘家。
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身上散发着母性光环,看林疏月都顺眼许多。甚至还会温顺地叫她一声“姐姐”。
程见月碎碎念“你知道江野哥和人相亲的事儿吗?”
林疏月脚步一滞。
她眼神平移,与程见月对视“谁?”
见她这副模样,程见月以为她和江野已经没了联系,甚至,忘了江野是什么人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程见月想,以林疏月的性子,日换男伴才对。
即便江野是特殊的,但林疏月遇到的男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要不怎么会让她停留一秒的心动。
程见月道“就,许嘉行的哥哥,部队的那个——江野。”
林疏月顺坡下驴,“你以前喜欢的那个男的。”
靠——
程见月龇牙咧嘴,“能别提这事儿吗?嘉懿以为他是我初恋。”
林疏月好笑“他这么封建?”
程见月说“也不是,当时为了立清纯人设,一下子立过头了。”
林疏月无声哂笑。
话题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转移开。
而后,林疏月回到房间。
空旷安静的房内,她脑袋却嗡嗡嗡的,仿佛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叫嚣。苍蝇像是会说话,千万种声音,都在重复一句话——江野和人相亲了。
她捂着耳朵,还在响。
阖上眼,还有。
翻了个身,胳膊处感受到一个硬物。
她将那硬物摸索出来。
是江野送她的一条手链。
手链的吊坠,是月亮。
她怔怔地凝视了十几秒,而后,极用力地把手链往外抛。
手链在空中滑出完美的抛物线,穿过阳台,往外坠落,了无痕迹。
她立在原地,一声未吭地进了浴室。
浴室的镜子明亮,照出她此时的模样。
那张漂亮出尘的脸,写满了愤怒,难堪又难看。
她打开水龙头,仍冷水浇灌着自己的身体。
三四月的天气,皮肤触及到冰冷的水温,立起鸡皮疙瘩,全身都在抗拒,在挣扎,在诉说着痛苦,在颤抖。
劈头盖脸的水流,带来的是蜷缩在一处的身体。
水势汹涌,滑过她眼底,流淌下来的,不知是水还是眼泪。
一通冷水澡洗完,隔天,不出意料,持续不退的高烧迎接着她。
那整个三月,林疏月几乎天天去医院打点滴。
手机里,躺着无数条的消息,无一例外,都是关心她病情的。但她从上往下翻,再从下往上翻。
没有。
没有来自江野的任何消息。
他把她忘了。
林疏月想。
或许这段关系,在他那里,已经结束了。
成年人最应该明白的,那就是,没有答案就是一种答案。
没有联系,那就不应该再纠缠。
所以她很干脆地将江野从自己的手机里删除。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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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一眼就能坠入爱河,分开不到一天,便能将昨日爱恋抛之脑后。谁离开谁,都能好好地过。
她本就没有真心。
所以也不需要别人给她真心。
手机里没有的人,以后的生命里,也不会再出现。
也许是删除了江野,她心头长久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连日不退的高烧终于好转,她不用再去医院。
人生就是如此,离开了一个人,就会迎接新人。
可林疏月不知怎么,整个夏天都没去酒吧。
每天在舞团练完舞,身心疲惫,连开车回家的力气都没有,都是让司机接她。
八月底,她收到团里的通知,让她上一个节目。
林疏月没有拒绝的权利,她去往电视台签合同,上楼时,电梯里进来两个人。一个似乎是助理,她边上站着的男人,模样俊美,温润儒雅,嗓音清润,是很容易令人沦陷的人。
透过电梯的反光墙,她注意到,男人的视线时不时往她这边扫。
从负二楼到五楼。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
他看了她不下十次。
林疏月唇畔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等到她签完合同下楼,刚出电梯,面前就驶过一辆黑色保姆车。
车门缓缓拉开,露出男人妖孽般的脸,他是桃花眼,笑起来分外勾人,“有时间吗,喝一杯?”
十分钟前,林疏月通过节目组,知道了他的名字。
——傅云谏。
炽手可热的大明星。
林疏月平波无奇的生活,终于有了那么点儿艳色。
她提步往保姆车走,走了两步,眼前突然多了个人出来。
“小月亮。”
声音熟悉。
胸膛宽厚。
她仰头,看着这猝不及防出现在面前的男人。
太久没见,她都快忘了他了。
也正是因为太久没见,让她又有了种如获新生的感觉。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长到她心坎上了。
“抱歉,请问这是?”傅云谏有些搞不清这场面。
“我是她男人。”江野转过身,一手搭在她的腰上,宣示主权的姿势,宣示主权的话语,硬冷气场迸发,“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
傅云谏在心底默默骂了句脏话。
面上,仍保持着温文笑意“没什么。”
他戴上墨镜,和前排的助理说“走了。”
保姆车驶出视野里。
下一秒。
林疏月从他怀里挣脱开来。
江野强硬地把她拉回,“闹什么脾气?”
恍若无事发生的口吻,恍若这将近五个月的分别,像是五天。
林疏月冷笑了声“江野,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了?”
江野“你说的太多,具体指的是哪句?”
林疏月说“我只能等两个月,我这个人,一向不会让自己缺男人。”
江野沉下脸来,“所以呢,我是你的过去式了是吗?”
林疏月顿觉好笑,“没有一个男人是我的现在时,我只是喜欢和男人在一起,又不是喜欢和男人谈恋爱。而且……”她声音越来越低。
心底在说,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她再不济,也不会做撬人墙角的事。
“而且什么,你说。”江野追上她的步子。
“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林疏月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希望我们能和当初约定好的一样,好聚好散。我也要继续找下一个男人了。”
“如果我说不呢?”
“……”
两人对峙了几秒。
江野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我说不呢?”
林疏月心里万分烦躁,连带着,说话声音都响了起来,“江野,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都在相亲了,你为什么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和我说这些话?这么久没联系,难道不是因为你和别的女的搞上了?怎么,她的床技不如我是吗?所以你回头了,想和我做?”
“不好意思,我不上别人的男人,嫌她床技差,那你教她啊——”
“我他妈的搞谁了啊?老子他妈的遇到你之后一门心思在你身上,你他妈的和我说我搞别的女的?”江野气结反笑,“我他妈的子弹伤了手,这五个月都在医院里躺着,手机被人偷了,买了只新手机,结果死活都联系不到你。”
“林疏月,你胆儿挺肥的啊,把我删了是吧?”
“我他妈的就是太听你话,太配合你了,这场戏我懒得演了。”
接连不断的话,令林疏月怔忡。
她愣愣地“什么戏?”
江野“我他妈的去相亲你以为是为什么?不就是想让你吃醋?结果你倒好,一声不吭地把我删了。要不是接到紧急电话,你信不信我把你做到死。”
林疏月脑袋嗡嗡的,“你有病吧。”
江野把她身后的车门打开,直接将她扛起,扔了进去。
林疏月的头撞在椅子上,疼的龇牙咧嘴“江野——”
“老子他妈叫你男人。”
江野坐上驾驶座,跟开他自个儿的车似的,发动车子。
林疏月爬起来,她捂着头,“你是不是有病?我们不能好聚好散吗?”
江野“不能。”
林疏月“为什么?”
江野“我不想和你好聚好散。”
林疏月被他这流氓样给逗笑,“你真好笑,相亲的人,是你吧?你其实没必要这样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看你现在这吃醋的样子,多有意思。”
“……”
林疏月陡然噤声。
安静了好久,她突然又骂“你有病吧!”
江野冷哼了声,没回应。
他将车驶入一个小区,在车库停下后,绕到后座,把她扛在肩上。
林疏月挣扎“你干什么?”
江野“等会儿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林疏月“你是变态吗?”
江野“是啊。”
林疏月比不过他厚脸皮,到最后,也停止挣扎了。
她上半身是倒着的,流通的血液沉在她大脑,她脸都红了,然后,被他甩在床上。
四周是陌生的。
但所有的物品摆件,和室内装修风格,不太像是酒店,反倒像是……家。
林疏月问“这是哪儿?”
江野从边上的五斗柜里抽出一个盒子,“我家。”
盒子被他扔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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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她瞄了眼。
一盒套。
林疏月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往后靠。
江野伸手,直接把她扯进自己的怀里。他压了上来,深沉的眼积压着不少情绪,“躲什么?你自己不都说了么,你床技好,有多好,让我看看?”
“啪——”的一声。
林疏月甩了他一耳光。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手指印,分外清晰。
打的时候,林疏月心里爽翻了。
打完后,内心浮起惶恐不安。
对上他的眼,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讷讷道“我不是故意的……”
江野几乎是从鼻息里挤出的笑,“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扇过巴掌。”
林疏月自知理亏,骤然仰起脸,凑近他“你要实在委屈,你打回来好了。”
“你知道我劲儿多大么你,我这一巴掌下去,你这脸估计能肿个三天三夜。”这么一巴掌下去,江野也没心思做了,他盘腿坐在她对面,“来,和我说说,你在想什么?”
“什么想什么?”
“想和我做,还是不想和我做。”
“怎么我和你之间总是做来做去的?”林疏月烦。
“不谈做,那谈什么?”江野眼皮掀起,忽地凑近她,那双漆黑的瞳孔,满眼,满眼都是她,“谈恋爱吗?林疏月,是你说不谈恋爱的,你反悔了是吗?”
两相对望。
林疏月听到自己说“是啊,我反悔了。”
是的。
她反悔了。
从知道他要去相亲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一切都变了。
她不想和他只是床伴,不想和他保持着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了。
她喜欢他的身体。
更喜欢他这个人。
林疏月说“反悔了,又怎么样?”
江野“结婚吗?”
林疏月愣住。
江野问“结婚吗?小月亮,结婚吧,我不想再去找别的女人了,别的女人哪有你好,吃醋的时候都劲儿劲儿的,而且她们哪有你热情,跟只小野猫似的,挠的我身上都是印子。”
林疏月失笑“你有病吧。”
江野“有病吧,只有你能治的好的病。”
他呢喃声越发低沉,沿着她耳边往她颈间,逐渐往下,湮没在她的呼吸中。
但林疏月没答应他的结婚。
她才不想结婚,和一个老是消失一个月的男的结婚,跟守活寡一样。
江野分外无奈,他要是没那么大野心倒也还好,偏偏他想往上面走,训练演习不断,国内外,到处跑。
每次他一走,林疏月就能憋着不联系他。
江野就没见过她这种女的。
偏偏他还没辙。
每次回来,她都一副——我在酒吧找男人的样子。
完全不把他当回事儿。
江野就得去酒吧把她抓回来,把她做的服服帖帖,哭着说“再也不敢了。”
可下次,她又这样。
反复几次,江野倒从中收获了点儿乐趣。
是啊。
哪有人和她一样,又乖,又不乖的。
也只有她这样,才会让他一眼就觉得不一样吧。
她和谁都不一样,所以他才喜欢她。
——疏冷江上月(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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